家和月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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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其贵笑了笑,“我家六姐儿不如侄女有才,到时候还望侄女多多指点一二也够她受用。”
“闻叔叔,听说你家六姐儿的女红极好,我娘上回收了她送的香囊,夸了好几回呢。”
闻其贵得意地笑了笑,这才告辞离去。
出了偏门,坐在自家轿子上,以为张德松将要出来,却左盼右候都不见踪影。
闻其贵是小人,但小人亦有情义,至少他对江舜诚是又敬又怕的。前世的闻其贵与江舜诚是一损俱损,江家被查抄后,第二个就是闻其贵。张德松事先得了消息,连夜带了爱妻、儿女逃出皇城。据说,后来去了海外避难。而其他来不及脱身的右相党一脉,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被新君连根拔起。
☆、050巡视秘密
在“诛灭奸党”这一震惊朝野的大案里,胡长龄、曹玉臻是立有大功之人。平息此事后,二人双双被加官厚赏。沉寂数十年的胡长龄,在年过六旬后,被新君拜为右相,再展昔日江舜诚的荣光。
致使曹、胡两位的婚姻倍加稳固,就连胡香灵毒杀庶子、庶女,曹玉臻也是一味纵容,不敢骂斥她半句。
江书鸿道:“爹把充盈国库银两的事交给德松,这……”
张德松是江舜诚最信任的学生,虽然他的学生很多,有时候都记不得某某地方小官员亦是他的学生。每年到年关时,总会收到各处源源不断送来的礼物。
江舜诚也不避讳素妍,扫了二人一眼,伸手轻拍着张德松:“不要以为是棘手之事,已替你打点好了,是现成的功劳。你是我的侄女婿,这等好事,岂能便宜了别人去。”
素妍的堂姐江素婷嫁予张德松为妻,江素婷乃是江舜诚弟弟江舜信的长女,自幼在江舜诚夫妇身边长大。她到皇城奔亲时,不过六七岁的模样,待她出阁后,素妍方出生。于江舜诚来说,虽是侄女,却情同父女。
张德松愁眉顿展,笑着作了揖:“学生谢老师提携。”
“嗯!”他应了一声,“皇上老了,而我们被清流、百姓视为奸党,我们就彻彻底底干出几件大事,让那些人瞧瞧,我们心中有朝廷,有百姓。相关事宜,已交托大管家着办。德松你只需做做样子,带人去江南转一转,听大管家吩嘱行事。到了江南,一切小心。别和往常一样,拿人财物、消受美人。这回你是能吏、好官。”
江书鸿真是觉得父亲变了。
是做样子,而不是要做什么,却能替皇帝筹集到银两。
很显然江舜诚是想把这些年收受的贿赂上缴国库,还与朝廷。
江舜诚似明白了他的疑惑,道:“这么做,是在我们留后路。皇上重用我等,将来的新帝能否重用?令人深思。我们若是能做些实事,得民心,就算新帝不重用,却也不能拿我们杀鸡儆猴。德松,此次巡视江南,筹备银两,办好了就是大功。”
“老师放心,学生定办好差事。”
难怪江舜诚在朝堂上说出要筹措银子充盈国库的话来,他竟是一早就计划好了。这半个多月,张德松来右相府,还真没瞧过大管家。
大管家除了是右相府管家,也是江舜诚的智囊、军师。当年大管家犯了杀头灭族的大罪,是江舜诚设法保下他,大管家对江舜诚敬若神明。
过了一阵,江舜诚问道:“胡长龄近来如何了?”
“派他襄助兵部押送军粮去了,最快也得冬天才能回来。”
江舜诚微微一笑,“这种卑鄙小人,敢在背后挑唆御史弹劾你,就应让他去办点外差,免得留在皇城给你添堵碍眼。”
江舜诚护短,尤其偏护自己人。
敢惹他的人,看他不整人卑鄙小人。
张德松心中感动,泪光盈盈,一副再见亡逝父母的模样。“老师待学生恩同再造,学生没齿难忘。”
“我将侄女嫁你为妻,咱们就是一家人。胡长龄敢为难你,自然得让他付出代价。素婷这些日子没为难你吧?她父母兄弟未在皇城,她做得不妥当的地方,只管告诉你师母,自有你师母去教她。”
张德松低垂着头,“素婷这几月倒也贤惠,天天细心照料三个儿女。就是她那性子,还是不许我第三房小妾怀上孩子。”
江舜诚看着张德松,意味深长:“你虽是老夫学生,又是老夫侄女婿,素婷七岁时,便在我们夫妻身边,如同女儿一般。你我师生情深如父子,与你说句实话。老夫有五子一女,你何时见过我后院不宁,儿子相斗,互相拆台的事?”
“且看胡长龄,嫡子、庶子一大堆,妻妾成群,那后院里争得是你死我活。胡刘氏容不得先太太留下的子女,胡李氏留下的子女想主持中馈,那闹得可是不可开交,成何体统?”
“妻子是要与你过一辈子的人。素婷又为你育有两子一女,她还年轻,你要多少孩子她不能给你生。旁的姬妾,不过就是玩意儿,与你师母相比,她做得很好了,你师母可是连姬妾都不允入府的。”
原来,小妾在男人的眼里,就是玩意儿。
素妍听到这儿,冲父亲翻了个白眼。
很是鄙视张德松,都一妻三妾了还要如何,大姨娘育有庶长女、二姨娘育有庶长子,如今得了个美貌官婢为妾,就想让她再生几个孩子。
江家自有家规在前,不光是江舜诚不得纳妾,就是西岭江氏其他子弟也没纳妾的,除非是休妻另娶,亦或正室无子。当然,江家男子并不缺风流之人,譬如江书鸿,就在外院包养过粉头,也养过一段时间的外室,不过是几月兴致一过,打发了事。沈氏与他哭闹一阵,也就不了了之。时间长了沈氏知道江书鸿也就是在外面玩玩而已,并不敢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江舜诚笑着对素妍道:“妍儿放心,为父定会为你寻位最好的琴师。”
素妍摇着锦扇,“三更一刻了,爹爹也该早些歇下。”
张德松打着千儿:“学生告辞。”
素妍对张德松欠了欠身,张德松吃了粒定心丸,放心大胆地去江南巡视筹银。
素妍问:“爹爹又打什么主意?”
对于素妍过问府外之事,江书鸿已习以为常。
江舜诚道:“妍儿以为呢?”
“张大哥去江南巡视,不过是个名目,待他去江南转上一圈,父亲手里积下的银两就有了新的去处。江南有事没事,树上有枣没枣,一杆子打着试试,若有人捐献银两自是好事。若是没有,父亲就拿府里的银子向皇上交差。”
江书鸿听罢,神色大弯,因为素妍所言句句属实。
江家积下的银两,多是不义之财,要么各地官员“孝敬”的,要么便是商人们奉上的。这几十年下来,确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知自己猜中,素妍继续道:“事成之时,父亲还会交上一本名册,某某官员敬献税银多少,诸如此类,既摘清了自己,又护住了这些官员。”
江舜诚看向江书鸿:我说如何,你这小妹是个知事、聪慧的,你还不当回事,如今瞧来怎样?即便未来书房,只知一点,就能猜到另一半。
☆、051解析
素妍道:“父亲此举甚妙,既然保不住这些身外之物,早晚都是皇家的,不如先拿出来。首先成就能臣之名;再保住父亲的诸多学生;三为江家、右相府求得平安。与长久平安相比,这些东西确不算什么。但父亲真能辩识人心、深晓善恶么?”
江舜诚捻着胡须,对于这个女儿,他是越来越喜欢。“妍儿不妨说说你的想法。”
“父亲想扶持五皇子?这一点,我没猜错吧?”
江舜诚道:“五皇子不值扶持?”
素妍倒了盏凉茶,一饮而尽:“父亲又如何知道,五皇子的玩世不恭、遛狗逗鸟,怯懦胆小都是真?”
那么多皇子不扶,偏挑了五皇子,很显然,是以为五皇子懦弱,若真能扶他登基,倚重江家的时候必然更多。
素妍道:“皇贵妃母子素来是厌恶父亲的,他们自不用拉拢。先皇后仙逝十八年,皇上一直未再立新后,也未立储君,这内里自有打算。不如谁也不支持,只做好臣子本份,尽心为朝廷办差,为百姓谋福。”
五皇子此人城府极深,就是皇上、皇子多被他给蒙骗了。
亦不能帮静王(三皇子),此人日后会惹出造反夺嫡的大事来。
若站在皇上最宠的皇嫡长孙(吴王)那边,亦不成。这位皇长孙很难坐稳帝位。
怎么站队都是错,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来满门抄斩的大祸。
江舜诚再望江书鸿,一副“连你妹子都比你看得透彻,妄你活了三十多年,还不如一个孩子”的眼神。
不过只是一望,素妍又道:“原来支持五皇子的是大哥,而非父亲。我便说嘛,皇上虽近花甲之年,龙体安康,还不到选择的时候。情况未明,不表态就是最好的选择。
不得罪任何一个皇子,哪怕是看起来最无能的十皇子也不能讥讽、嘲笑,而要敬重。站队太早,只会给自己惹来祸端。”
江书鸿莞尔一笑,道:“小妹以为,谁最合适?”
“这话大哥应该去问皇上。不要给江家惹来祸端,至于旁的,并未说过。”她款款行礼,“爹爹,女儿告退。”
她调头出了书房。
看着纤柔却亦早熟的女儿,江舜诚面含欣慰。
一场大病,一次被人陷害而患上的天花,令素妍真的长大了。
江书鸿道:“素妍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小人精,学会察颜观色了。”
江舜诚双手负后,只反复品味着素妍的话。
当今皇帝有十五个皇子,平安长大成人的就有十一个,除了不爱宠的七个,以三、十一皇子及皇嫡长孙最为得宠。其中:三皇子是皇贵妃所出。十一皇子乃贤妃所生,长相最肖似皇帝。皇嫡长孙乃是十四年前的乾明太子之子,先皇后留在人世的唯一血脉。
“你的长子都已成人了,行事还如此不够沉稳。你扶助五皇子,连妍儿都知道,还能瞒得住何人?到时候,旁人不会说你在扶助五皇子,只会说是本相扶助五皇子。你要帮他,就得帮他隐秘一些,若不能做到,就不要与皇子们掺合到一起。我看你的次子,在这些事上也比你圆润得多,往后多将一些事说给他听听。”
江书鸿应承。
父子俩又说了一阵,多是江舜诚叮嘱他小心行事,好好办差之类的话。
素妍出了书房,行至后花园,远远地就看到小径旁边有盏灯笼,隐隐绰绰地映出两个人影来,定睛细瞧,是孟氏带着静澜院的大丫头蓝衣相候。
“三嫂找我有事?”
孟氏示意蓝衣与白菲退下,走近素妍,低声道:“小姑,今晚的事……”
“三嫂放心,我去找父亲,只是想让父亲给我请位好琴师,至于旁的,我一个字也没提。”
她想与孟氏好好的相处,拿孟氏当亲人,孟氏似乎与江家人始终是两条心。如此,素妍也不想再坚持了,最初她是打算让孟氏教自己弹琴的,后来改变了主意。
孟氏悬着的心复又放下,若是江舜诚知晓了自己与静王的纠缠,只怕又是平地起风波。
“三嫂若是不能做到真心待我三哥,待明年初冬三哥回皇城复职,就与他和离罢。至少,你不能误他幸福。我想一旦和离,我们江家自不会亏待于你,定会为你安置一个好去处,至少你的余生衣食无忧。”
素妍还是不能原谅她,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