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月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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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想离家出走?”
江书麟慌张失措,扫视四周,并未见旁人。
她一定是猜对了。“好好儿的,你怎么就想到离家出走了?”
上一世,江书麟虽有此念,从未成功过,因江书麒武功并不好,就算会几招三脚猫的招式,还是幼年时期跟老二江书鲲学,江书鲲二十年里回过皇城几次,每次待的时间最长两月,最短半月。
江书麟不语。
素妍恨恨地道:“你不说出实话,我就告诉爹爹去,看你离家出走。哼!”
江书麟生怕她叫嚷出来,起身捂住素妍的嘴:“我的小姑奶奶,小声些,我告诉你还不成吗。”
他们是兄妹,是家人,而她不是九岁的小女孩,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前世今生,加起来她就是近四十岁的人,也曾品尝到人世间最惨烈的苦痛。无论江书麟的原由是什么,她都会用心聆听,用心感受,甚至去理解他、体谅他。
“小时候,我总是听二嫂讲一些江湖中的事,听二哥说他与二嫂的相识,就觉得右相府这样小,皇城这样小,总想有朝一日到外面去走走看看。我羡慕朱先生,他虽才华横溢,从不留恋荣华权势,只做他自己,一支铁笔为剑,仗剑江湖,过得恣意洒脱。”
她的六哥,并不想入仕,只想过自在的生活。
前世的六哥考过两届,过了乡试、会试,却在会试时名不见经传。她隐隐记得,有一回江书鸿找江书麟谈话,她就在花园假山后,听见他们发生了争执,江书鸿的话意好像是说江书麟本比江书麒聪明,为何书麒能中,他却不能,话语之间颇是责怪江书麟不够用心。
听江书麟道破羡慕朱先生的话,让人抛血沸腾。
素妍自斟了一杯凉茶,许是盛夏之故,放到唇边还有些许的温热,“六哥决定了么?要去闯荡江湖?你的武功太差,能保护自己么?”
“游历天下,又不需要太高的武功。也有文人雅士不通武功,也走了很多地方的。”
总之,他就是想到外面走走、看看,而不是束缚在这小小的天地里。
“出门在外,也需要银钱的。赶明儿得了空,我把自己这几年得的金银锞子、不打眼的首饰都当了,换些银子给你。”
江书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小妹说的是真的?你不反对我,你支持我的选择?”
“我为甚要反对?因为我也想这么做,却介于是女儿身,难以走出皇城么?”
素妍不会因为自己得不到的,就让别人也难拥有,何况这是她六哥的心愿,灵魂无法得到自由,就让身子得到自由,这也是不错的,放飞了身子,也可以渐次放飞了魂灵。
她嘻嘻笑道:“但愿六哥不仅能长见识、阅历,还能在外面遇到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子。”
江书麟用手凿点着她的脑门:“臭丫头,打趣起我了。”
“我说的不对么?上次宴会,那么多的名门闺秀、才女佳人,六哥没瞧上一个?唉,难道不是反对娘亲为你安排的这一切么。吴大小姐是多好的女子,你居然也能把人形容成木头美人;张三小姐也是皇城出名的才女,你也能说成毫无情趣。这不明摆着,就是想到外面广阔的天地间,遇到一个非同寻常的女子,亦或如二嫂那般的。”
“你这个鬼机灵!”江书麟笑骂着。
素妍道:“我不会把我们秘密说出去,六哥只管放心便是。”
万一将来,江家依旧避免不了最终的命运。而江书麟因闯荡江湖,游历山河,幸许能避免一难,至少还能给江家留下一条血脉。
所以他要走,素妍不拦,甚至没有打算告诉第三个人知晓。
“我只一个要求,六哥决定了离开的日子,可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也好让我为六哥准备,至少我来帮六哥拖延时间,不让爹爹、大哥派人追你。”
江书麟第一次发现,以前动不动又哭又闹的小妹,还有今日这般可爱的一面,善解人意得令人感动。“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好!”她若有所思地道:“六哥能答应我一件事么?”
“什么?”
如果前世的结局在今生依然不能避开,那么,她希望江家还有哥哥能活下去,“六哥,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好好活着,只要你好便是父母与我最大的心愿。”
她想说的是:若是在外听说江家遭难,不要傻傻地回来,甚至还固执地说什么义气冲动话“生是江家儿子,生是江家鬼,不与家人分开”。
但,她说不出口。
江书麟些微辛酸,含笑看着素妍,“你真要去朱宅闯关拜师?”
“为什么不呢?试试呗!”她顿了一下,道:“六哥可听过鬼谷子的传说。”
“鬼谷子?”江书麟不知她突地问起此事有何用意,“就是写了《鬼谷棋谱》的鬼谷子道长、前朝开国时的棋圣?”
素妍点了点头,“我家珍藏的珍本《鬼谷棋谱》,据说真正出自鬼谷子之手的只有一本,其他的棋谱,都是他的弟子抄写。”
“我听二哥说过,《鬼谷棋谱》普天之下共有六本,皇宫御书房一本,我们家一本,左肩王府一本,其他三本无人得知下落。小妹好好儿的问这棋谱做甚?”
素妍站起身,迈着漂亮的百花碎步,虽是个小小的人儿,但她身上的娴静、优雅是无法掩饰的,江书麟可以肯定,待再过几年,他的小妹定会成为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她的美不在容颜,而在她举止言行中流露的风华。
“前些日子,我在一本爹爹珍藏的《江湖秘闻》里看到他的故事,说鬼谷子一生酷爱棋艺,最喜欢与天下的棋手对奕。而他最后却被一个得道高僧布下珍笼棋局而绞尽脑汁,也至竭力而亡。在他死前,他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那珍笼棋局,无论如何破局,最终都是必输的一方。却能在落子多少而看出一个人的棋艺高低,只此一局,如若反复习练,便能得升棋艺,实在是一局绝妙的棋局。”
江书麟想了片刻,“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到此事。那本《江湖秘闻》以前听三哥说过。小妹,不如你回头寻了来,也让我瞧瞧,反正我要闯荡江湖的,看了之后,许有大用。”
☆、031苦练棋艺
素妍摇头拒绝,“那本秘闻讲的都是江湖各大门派的陈年旧事,多涉及彼此*。就如我刚才所讲的珍笼棋局,对鬼谷宫的人来说是丑事。他们的老祖宗因一个不知名的和尚布下棋局,一心想要破此棋局,也至最后含恨而亡。这百余年来,鬼谷宫的人一直想破了此局,却无人成功过。要是六哥怀揣着人家的秘密,还不得被江湖人追杀得躲无可躲。知晓越多,承受得便越多。六哥还是不要看的好。”
他要看,她是万不会拿出来的。
上次还是她在书房里无意间寻出来的,搁放在一个隐秘的书架暗格中,看来江舜诚是不想让旁人看到那本簿子。
知晓不该知晓的秘密,也许会引来灾祸。
江书麟长舒一口气,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有泥土的芬芳,有后花园鲜花的馨香。
夜,静谧如初。
江书麟第一次没有将素妍当成一个小女孩子,而是视她为一个少女,除了她稚嫩的童年,她的言谈举止间,再也看不到一个孩子的顽皮。他顽劣的妹妹,长大成人了。
突地,他忆起一件事来,道:“自你生了场大病,胡三姐儿不再来寻你玩耍,你也极少提到她了。”
素妍道:“与人相处,有时候也要讲究缘份,许是与她终无缘吧。”
胡香灵几番想要算计她,还当成自己的姐妹、朋友,她做不到。把自己漂亮的头饰送给胡香灵,她还不如送给路边不相识需要帮助的乞丐,至少如此,能赢得他们一份真心的感谢。而胡香灵根本就是一头喂不饱的狼,就算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胡香灵,胡香灵也不会感谢她。对胡香灵做到九百九十九次的好,第一千次不够好,胡香灵就会认为不好。
这样的朋友和姐妹,她不要也罢。
“听说李府的碧菡小姐来找你玩过几次,她现在是你的朋友?”
素妍笑着,李碧菡和她很是投缘。“是,过两日,我就去李府找她玩耍。”
白芳送来了斗篷,小心地为素妍披上,又给她系了颌下的系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
江书麟道:“你亦早些回去,我回砚脂堂了。”
“六哥走好。”
素妍拢了拢斗篷上的系带,看江书麟独自掌着一只灯笼离去,他的背影如此落漠而孤独,真难想像倘若江家的结局她最终没有改变,也许这世间就只剩下六哥一人,那该是怎样的无助。
不,她不敢想下去。上苍让她重生一世,就是为了改变一家人的命运。她会倾尽一切守护家人的平安,她要父母一直活到鸡皮鹤发,她要哥哥们个个顺遂到老。
回到得月阁,素妍沐浴完毕,坐在窗前下棋,左手白子,右手黑子,倒也下得全神贯注,一边摆放着《鬼谷棋谱》,一摆棋了,已近四更时分。
让鬼谷子含恨而终的“珍笼棋局”到底是怎样奇妙的棋局,竟让棋圣之称的鬼谷子都破解不了。这本棋谱里,为什么没有记载那个绝世的棋局?
手捧着棋谱,她反复细腻的查看,一页又一页,一遍又一遍,这些日子以来,这本书被她翻看无数次,移向绣榻,半躺在榻上,突地捏到一页书纸,感觉比寻常的书页略厚。
书页看似很正常,只有手感不动,她下了榻,对着烛光细瞅,还真被她发现了异样,当即寻了小妆刀,轻轻地切开书页,竟在里面发现了一张薄如蝉翼的绢纸,纸上用炭笔画着小小的圆圈,又有三角形的符号,仿佛星子般地散布在绢纸上。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就是她这些日子以来,苦苦寻找的珍笼棋局?
她走到棋盘前,将圆圈看作黑子,又将三角视为白子,按照上面所布巧妙地在棋盘上布棋子,很快,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局不见鲜血,不见嘶杀声的战场。
“珍笼棋局,难道这就是珍笼棋局?”素妍道不出的欢喜,怔怔地望着棋盘,《江湖秘闻》说过,这棋局还有一个别名:困龙局。
表面看,双方难分胜负,实则,到这里为止,黑方败局而定,无论怎么下,都是输定的那方。这棋局,还有一个很神奇的地方,从局成开始,每五子可以确定下棋手的等次,五子以内令黑方输者,为棋艺中的下下之人;十子之后输者,为下中;十五子之后,为下上;二十子之后为中下……如若能走到三十五子以上,便可以棋艺之中的上乘之人。
素妍兴致大增,当即左右手对奕起来,不过才五子,便又败了。重新布局,再度反复,不知不觉间忘了时辰。
远处,传来了雄鸡报晓的声音。
东方,呈现一片鱼肚白。
侧耳聆听,高墙外隐隐传来更鼓的声响“五更一刻!盛夏炎热,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五更一刻……”
更夫不眠的一夜,将暗喻时辰在鼓声敲打着传达给所有的人知晓。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对下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青嬷嬷睡得朦胧,但见烛火摇曳,却见素妍静坐案前,正在冥思苦想。不由得惊道:“小姐,你起得真早。”
对青嬷嬷微微一笑,笑颜如花,仿佛冬雪的寒梅,虽然孤傲,却自有灿烂如春。
“睡不着,念着没下完的棋,先起来了。”
着实不想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