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钗-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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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怡莲突然很羡慕七房一家子,虽然他们在颜府势单力薄,人丁稀少,但是大厦将倾时,柳氏带着儿子儿媳却能全身而退,如今八嫂还有了身孕,即将添丁加口,在将来,能够享受天伦之乐的,或许只有寡妇七婶娘,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的就是个意思吧……。
接下来的十天,灵船依旧是遇港不靠,日夜兼程,偶尔在某江南小城镇停下,也不靠岸,只是在离岸约十米处下了锚,放了小船去街市买米面菜蔬火油等补给,小船回来就立刻扬帆起航,一刻都不耽误。
买菜回来的水手们探听的消息越来越坏了,以前是西北藩王秦王叛乱,勾结鞑靼反扑御驾,皇上被刺,生死不明,目前御驾不得已后退到了平凉府,雁门关已经失守。
陕西、山西等地方的卫所已经发兵去救驾,可是道路被叛贼秦王所断,听说鞑靼和秦王的军队,几乎要把圣驾困死在平凉府,而燕京城,则是死般的沉寂,谁都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次日,灵船到达夷陵(即现在的湖北宜昌市)江面,即将入长江三峡之一的西陵峡,路镖头隔着帘子说道:“长江三峡激流暗流还有暗礁无数,白天尚且要小心,到了晚上更是危险,在三峡行走的老水手也不太敢夜航的,所以今晚必须在夷陵港口歇下,次日白天方能航行。”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触礁或者遇到暗流都是要命的,以前跟着姚大人回燕京坐的是三层大官船,那时都没有在长江三峡夜航过,何况这个只是小型船只呢,睡莲想了想,说道:“那就由镖头安排进港吧。”
谁知灵船刚到了夷陵港口附近,就被一艘载着两个头戴折沿毡帽、身穿青色窄袖小袄、腰系黄色战裙的小兵拦住了,就是不让进。
路镖头下去和他们交涉,好话说尽,还塞了几两碎银子——怕引起歹意,不敢塞多了。
那小兵笑嘻嘻的接过银子,却仍旧不放行,低声道:“赶紧走吧,到下一港口巴东或者巫山都行,不妨告诉你实话,今日港口停靠了许多装着年货的商船,还有一位是带着姨太太准备去赴任的县太爷呢!他们听说有个灵船要停靠在这里,这心里就不愿意,说怕沾了晦气。”
“商船是塞了银子给我们哥俩,阻挡你们靠港停泊;那位县太爷更是还没到自己家地盘呢,就发了老大的官威,不让你们进来,虽然县太爷管不着我们哥俩,但是官太大,咱们惹不起,所以,嘿嘿,你还是早点走,你们在天黑前赶到前方巫山县靠港吧。”
路镖头也算是个江湖中的英雄,但是此刻他只是商户人家的小管家,所以不得已赔了笑,点头哈腰道:“这棺材是吉物啊,升官发财嘛,两位小哥帮忙说和说和?您要是不方便,我进去一个一个的说也成。”
那小兵频频摇头道:“听你口音,是北方来的吧?咱们这不讲究这个,丧事就是晦气,避让都来不及,谁还敢上去凑这个?你还是听我的,赶紧走,到巴东或者奉节靠港。”
路镖头没有法子,只得返回船上告知宁佑睡莲二人。
宁佑听了,气愤的捏紧了双拳,虎落平阳遭犬欺,颜家在京城都是名门,如今却被两个无名小卒、一个县官踩在脚底下!
平生第一次,宁佑感到权势和地位是多么的重要。
睡莲说道:“还麻烦路镖头去问问掌舵的老艄公,按照如今的风势水势,能否在天黑前赶到巴东县?”
一会,路镖头回来说道:“说可以的,只是有些勉强,恐怕到了掌灯时才到,不过艄公说,接下来走的西陵峡江面还不算太险,入夜也能走一走。”
睡莲和宁佑对视一眼,询问柳氏的意思,柳氏说道:“如此,就赶快走吧,今晚歇在巴东县。”
灵船不大,因此路镖头等人的对话都飘到了怡莲等人的耳朵里,知道这个时候,这群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们才真真意识到:没有家族的庇护、没有权势的支撑,要活在这世上,会有多难!
灵船行驶在西陵峡江面上,慢慢入了长江中上游,群山夹着水流湍急的峡谷,远远看去,灵船就像一片落在江水里的枯叶,无论有多不情愿离开大树,可是她也只能随波逐流,无助的飘向未来。
睡莲翻看着舆图,计算离目的地还有多远,其实她对这个舆图早已烂俗于心,可是她还是一遍一遍的看着。
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很冷,因担心孕妇宋氏受了风,所以窗户一直紧闭着。
咚咚,有人敲了敲板壁,睡莲走出舱外,见宁佑一脸忧心的指着江面道:“看,开始起雾了,船速会渐渐慢下来的。”
睡莲苦笑,在夷陵被恶犬赶出港口,如今连老天爷也不帮忙啊!
为了看水路,避开暗流礁石,灵船早早点燃气死风灯笼,也燃起了火把,好在这条艰难的水路并不只有她们一条船在航行,时不时还闻得号角的声音在西陵峡峡谷里回荡着。
回到昏暗的船舱,睡莲坐在大通铺上闭目养神,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办法了,只能看老天爷收不收他们这些人了。
睡莲迷迷糊糊的靠着被褥睡去,半梦半醒时,突然听到一声尖叫!
这一下船舱里所有人都惊醒了,睡莲鞋都没穿,直接拨开厚实的毡门帘冲出去,只见慧莲呆呆的看着江面,像是已经痴傻了。
睡莲顺着慧莲的视线看去,不仅一阵恶心,她一把拉过慧莲,将她拖进船舱里,还大声道:“都不要看!”
慧莲这时才返过神来,趴在睡莲怀里呜呜直哭道:“死人!一船死人!还有几个没有穿衣服的死人!”
睡莲紧闭着双眼,似乎这样就能把刚才印在脑海的情景驱除掉:那是一艘徘徊在江面的无主商船,甲板上散落着各色货物、还有十来具尸体,几具尸体还裸着身体,很明显是被打劫奸/杀后遗弃
作者有话要说:先虎摸一下大家的小心脏,下章会很惨烈的斗江匪,里头有个人还是睡莲的老熟人,想必大家已经猜出是谁了,我在第一卷是埋了伏笔的,不过依旧会平安到达目的地的,表急表急。
图为拦着灵船不肯进的小兵,是制式军服。
159
159、独眼罗刹背水一战,勇斗江匪枪箭齐发 。。。
纵然紧闭着门窗;江风还是将血腥味吹到静寂的船舱里。
那股血腥味无孔不入的钻进众人的思维里,将人们最原始的恐惧和胆怯激发出来;宋氏早在听得慧莲一声惊叫时醒了过来,后来听到慧莲的哭诉;睡莲禁止大家往外看,心下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当血腥味越来越浓时,宋氏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白釉唾壶不停的干呕。
柳氏轻轻拍着宋氏的脊背;怡莲端了一杯温水递过去——宁佑正在隔间的船舱里安慰宁嗣和宁勘两个小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柳氏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散去里面紧张的快要崩溃的气息;慧莲也止了泪;对睡莲说:“九姐姐,那个匕首,也给我一把吧。”
之前是觉得慧莲年纪还小(十二岁),就没有给她匕首,而如今——睡莲眉头深锁,还是去隔间找宁佑要了一把给慧莲了,慧莲像得了宝贝似的,紧紧将匕首揣在怀里。
胡乱吃了晚饭,天已经快要黑了,可是离巴东县还有不少距离,睡莲站在甲板之上,看着越来越阴沉的天,不仅忧心忡忡——看这样子,是要下雨了。
果然,刚过一盏茶时间,一声闷雷响过,黄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睡莲回到船舱避雨,没过多久,路镖头便来报,说:“……艄公说雨太大了,必须找个地方停靠,否则这暗流加上雨势,强行航行恐怕凶多吉少啊。”
宁佑忙问道:“这西陵峡两边皆是悬崖峭壁,都不适合停靠啊。”
路镖头道:“有法子的,艄公说不远处有一条支流,咱们船小,可以顺着支流走,不到半里,就有个天然港湾,他们走船的如遇这种恶劣天气,都会在那里停一停。”
除了接受艄公的建议,别无他法。灵船冒着大雨向前航行,在长江一处支流时折了过去,支流比险峻的西陵峡要平和许多,纵使大雨浇熄了火把,灵船还是安全航行到了那个天然港湾处。
因怕风雨伤了宋氏的身子,睡莲不敢打开窗户细看,她干脆出了舱门,打着雨伞站在甲板上远眺,只见前方有个三面夹山类似湖泊的地方,确实是艄公所说的天然港口,里面已经有四艘商船和一艘民船在此停靠了,看来也是被风雨困在此处。
江风将阵阵饭菜的香气吹过来,人们的说话声,隔着阵阵雨声也能听见。
睡莲心下稍安,船舱里其他人也放松了不少,虽然对方是陌生人——但毕竟是活人啊!
艄公吹响了号角,算是给同行的几个打招呼,然后调整舵位将灵船稳稳的停在港口最外围处——而且很有眼色的离那五艘船远远的,怕人家嫌弃这是灵船,沾了晦气。
不过纵使如此,还是有人站在商船上吼道:“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倒霉?!才出巴东就又是风、又是雾、又是雨的!刚收的药材都要淋坏了!原来都是这个灵船带来的晦气!”
路镖头隔着远远的对着那人做了个揖,说道:“家主离逝!一船的孤儿寡母!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那人倒没再继续说什么,岂料隔壁的商船传来一个洪亮的女声,说道:“药老三!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就该多多照应着!欺负孤儿寡妇算什么本事!老娘就是个寡妇!你是不是也嫌弃老娘晦气?!”
那人忙打起了哈哈,说道:“我就得罪天王老子也不敢得罪您布青天!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小的吧!小的这就把最好的位置挪给他们!”
隔间的商船又有一个人笑道:“药老三!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老婆还没娶进门呢,你就开始惧内了?!你就等着吧,等布青天坐了花轿进你药家门,你就天天跪搓衣板、喝洗脚水!“
此话一出,四艘商船外加一个民船的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那药老三出言反驳道:“你懂个屁!怕老婆的人才能升官发财呢!”
路镖头听得啼笑皆非,忙说道:“不敢不敢!我们有个地方停靠就行!”
那位叫做布青天的寡妇说道:“老娘最见不得有人欺负孤儿寡妇!你就别磨磨蹭蹭了,药老三赶紧把地方腾出来!你也别嫌麻烦!谁叫你今天触了老娘的霉头!”
药老三果真重新起锚腾出了地方,路镖头自知推辞反而不好,就告谢三声,命艄公水手将灵船停过去。
柳氏命宁佑将几斤好茶叶分了五包,要路镖头分别送给那五艘船的主人,以表示感谢,顺便探听一下消息。
约过了半个多时辰,路镖头回来了,一脸轻松地说道:“对方都是渝州(即重庆)商会的商人,装了货物准备去武昌府贩卖,那寡妇是贩布的,因做生意极重信誉、童叟无欺,所以就有布青天的外号;药老三本姓姚,因世代贩卖药材为生,所以诨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