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者:温柔又笨拙的送行人们-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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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了之后,她告诉我时间。
闻言,我内心松了一口气。那一人我早就有安排值班,这样一来就有不去参加庆祝酒的正当理由。
不过,光是回绝而没表示些什么的话,对方会不会感到不快呢?还是要私下送个礼物比较好吧?但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才好。会不会又跟以前一样,被人觉得很恶心呢?
我真的不懂遇到这种事时,应该怎么做才好。
「方便吗?」
「啊,呃……我那天应该已经排班了。虽然有点可借,但……」
「放心吧,店长说那天会从分店请人来支援。」
她笑容满面地回答,简直像在说「我早就知道你会来这招」。不,也许她真的摸清了我的算盘,知道我一定会回绝。她总是比我厉害许多。
「你会来吧?」
这下也不能找别的藉口,我没理由拒绝了矿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好姑且答应。尽量表现得亲切一点,别让人感到不快,想办法度过这个危机吧。
「请务必让我参加。」
我决定接受邀约。
但是,这场庆祝酒会终究没能实现。
三天后,她被卷入交通事故死亡。
打工的便利商店飘荡着沉重的气息。
得知她的死讯,是她去世当天我去值夜班的时候。
从那之后已经过了两个礼拜。
发生意外后,打烊了三天的超商,现在已正常营业。
不过只要去打扫超商的外头,就算不想见到,也会看到车祸留下的痕迹。
停车场的围栏整个变形,支撑围栏的两段水泥墙也有部分破损,留下巨大的龟裂痕迹。水泥墙底的地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脱落的墙壁,周围四散着汽车留下的小碎片。
笠原小姐被卷入的车祸,就发生在便利商店的停车场里。因酒醉而打错方向盘的驾驶,连人带车整个冲进停车场里。当时正要回家的笠原小姐,恰好把脚跨上停在那里的摩托车,因而动弹不得。她被夹在失控的汽车与围栏中间,就这么被夹死了。听说她几乎是当场死亡。
我打扫完准备回店里时,往她丧命的地方看了一眼,但立刻别开视线。
差一点就要四目相交。
从那天之后,笠原小姐就一直待在那里。她成为幽灵留在原地。
她是无法理解自己已经死亡的事实吗?或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
我不知道。
即使知道她就在那里,我也不打算做什么矿
无论她露出怎样寂寞的表情、无论她怎么痛苦地颤抖、无论她怎么呼喊爱人的名字,我都无动于衷。
我当她是不存在的东西。
每天我去打工时,一定会见到她。
第一天她拚命呼喊某人的名字。第二天她只是不停哭泣。第三天妯双手抱膝蹲在地上。从第四天开始,她只是带着空洞的表情,呆站在原地不动。虽然有时候,她会像是想起爱人似的,呢喃着对方的名字,但她已经不再呼喊了。
她生前拥有的那种太阳般的光辉,已不复存在。
即使如此,我还是假装看不见、假装听不见。
我已经决定要如此过活。
她死后大约过了三个礼拜。
两位女性出现在超商的停车场。
其中一人盘起充满光泽的黑发,身着套装,看起来有些严肃。另一位留着优雅飘逸的棕色及腰长发。也许是因为她穿得比较休闲,棕发的女性看起来比较温柔。
「虽然两个类型差很多,但都是大美人呀。」当时和我一起值班的男生,春心荡漾地这么说,以热情的视线注视着那两位女性。
我的视线也很自然地望向她们,只是我的理由和同事不同。
她们不是来店里消费,而是好像在笠原小姐出事的地方做些什么。
我原以为她们认识笠原小姐,特地来这里供花,但似乎又不是这样。不过,她们两个也不像是跑来看热闹的,还在那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原本只是想搞清楚她们葫芦里卖什么药,才会注意她们。
但接着,我有种奇妙的感觉,再也无法移开视线。
只要我去外面打扫时,便会远远地偷偷观察她们。
我越是观察她们,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是强烈。
应该不可能吧——虽然我不停否定自己察觉到的奇怪感觉,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仍是迟迟不肯消退。
就在这时,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我的视线,那两名女性回头看我。
「呃……有什么事吗?」
「请、请问两位在那边做什么呢?」
我不禁脱口丢出疑问。一发现我是超商的店员,比较严肃的那位女性便把名片递给我,名片上写着「行定事故调查事务所 月上美咲」。
「事故……调查事务所?」
「是的,我们在调查前几天这里发生的意外事故。」
「我们已经取得店长的同意。不过因为白天会引入注目,所以店长要我们挑白天以外的时间过来。」
她们大概以为我之所以露出狐疑的表情,是因为她们两个大半夜的在这里游荡,看起来很可疑,因此另一位女性补充了那句说明。不过,那不是我露出狐疑表情的理由。
「关于那场意外,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失控的驾驶受了重伤,要等他复原之后才能接受警察盘问。不过那名驾驶有喝酒这件事是罪证确凿,有争议的部分似乎在于,他的行为是否构成危险驾驶致死罪。
详细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并没有特别积极地搜集关于这场意外的情报。在打工的地方,大家也尽量避免提起这件事。
「我们是私人的调查事务所,有人委托才会进行详尽的调查。当然,我无法透露委托者是谁。」
是谁委托的?笠原小姐的家人吗?
「你也在她生前打工的地方打工吧?你认识笠原小姐吗?」
活回换她们问我问题。
「咦?啊……认识。不过我们的交情,只是偶尔会一同值班而已。」
「她生前有没有说过什么?像是想做什么,或是有没有烦恼的事情?」
什么意思?这跟事故的调查有什么关系?虽然她们问的问题不是太深入,但总有种打探人家隐私的感觉,我不是很喜欢。
「她没有特别提过……」
「不管是多么枝微末节的事都好。」
本来想随便敷衍、打发掉她们,但她们不肯轻易放过我。她们刚才的问题,简直像在调查死者是自杀还是发生意外。不过,笠原小姐的死,很显然是一场意外。
「笠原小姐原本最近要结婚了。我只知道打工的同事们,本来要帮她办庆祝酒会。」
可能是早就听说过这件事,她们对此没什么反应。
「呃……我得回店里了。请问你们问完了吗?」
「当然,谢谢你。」
我一走回店里,一起打工的那位男性就对我说什么「看不出你这么有勇气耶」,看来被他当成我接近她们是别有用心,虽然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其实当我远远地观察她们时,我觉得她们看起来像是在跟笠原小姐讲话。但要是她们真的跟我一样看得见幽灵,也就没有必要问我刚才那些事。虽然她们两个有些地方让人觉得可疑,但我对她们会有不对劲的感觉,应该只是一种错觉吧。
这也是当然的。世上应该没有多少人跟我一样看得到幽灵,更不用说还一次出现两个这样的人。要是性上真有那么多人看得到幽灵,我小时候也不用遭受那些苦难。
我们都是很孤独的。
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我跟往常一样去打工。
我跟平常一样,企图站在远处确认一直停留在出事地点的笠原小姐。
——我吞了一口口水。
笠原小姐已经不在那里。
发现这点后,虽然我一开始非常惊讶,但马上就放心了。既然她人不在那里,表示她肯定已经成佛。
老实说,我正好在考虑要不要换工作。
自从来到东京之后,我一直无视幽灵的存在。这不是什么多么痛苦的事,但要像现在这样持续无视熟人的幽灵,果然还是很难受,更别提笠原小姐一直很照顾我。每次我无视她的幽灵,总会觉得对不起她。
太好了。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我来说,真是太好了。
我安心地叹一口气走进便利商店时,恰好店门口有个客人。
「欢迎光临。」
虽然没有义务对离开店里的客人打招呼,但有次等我换好衣服站到收银台前时,被念说「你刚才没有对客人打招呼吧」。从那次之后,我对每一位客人都会好好打招呼。
我才正要走进员工休息室,但站在收银台前的另一个店员直盯着我,还对我笑说:
「刚才应该要说『辛苦了』才对吧?」
我顿时全身发凉。
惨了——我赶紧回头看向入口,只见笠原小姐吃惊地看着我。
我刚才误以为那个人是客人,但其实是与之前不同,改为出现在便利商店里头的笠原小姐。
我误把幽灵当成人类已不是第一次。对看得到幽灵的我来说,人类与幽灵的差异一点也不大。若不仔细观察,幽灵和人类看起来真的一模一样。就是因为看得到,我才会不自觉地闪开;就是因为听得到,我才会不小心回答对方。想要无视真正存在的东西,本来就有极限。
所以,我才会训练自己养成敷衍以对的能力。
反正站在店内深处的客人也在看我,我只要说自己刚才是对那位客人打招呼就好;不然就说,刚才不小心错把店员当成客人,所以才会说「欢迎光临」。只要像这样敷衍过丢就行了。
要是说自己刚才是对幽灵打招呼,眼前的人们才会觉得难以置信吧?就连幽灵也会感到难以置信。
但我办不到。
因为,眼前的笠原小姐像是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终于遇到希望似的,捣住脸孔嚎啕大哭起来。
我实在没有办法敷衍她,假装一切只是「她的错觉」。
才刚进店门我就说要休息,同事便给了我脸色瞧。我撒谎说是因为有亲戚打电话来,并说从深夜到凌晨这段最难熬的时间我愿意站柜台后,对方才总算答应先让我休息。
我把笠原小姐叫进员工休息室里,在里头和她谈话。虽说是临时撒的谎,但后来想想,当时说有人打电话来还真是说对了。这样一来,就算我一个人窝在休息室里讲话,同事也不会觉得奇怪吧。
「对不起。」
明明看得见幽灵,但至今一直无视笠原小姐的存在,我为此向她深深道歉。
「没关系啦,任谁都会觉得跟幽灵说话很恐怖吧。」
我不想让她讲出这种自虐的话,但要我在这种时候机伶地说些话来安慰她,我也办不到。所以,我只好低着头保持沉默。
笠原小姐没有苛责我,更没有探究我的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只是,要是我继续待在那里,那些人又会跑来找我,我才想说要躲到别的地方。」
「那些人?」
「之前不是有两个女人一起来过店里吗?」
「对呀。」
「她们跟濑川你一样喔。」
「什么一样?」
「看得见我。」
「咦!」
我大吃一惊,不禁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是这样吗?」
「是啊。她们一开始跟我搭话时,我还吓一大跳呢。」
当时我感觉有些不对劲,果然是真的有问题。除了我以外,还有其他人也看得到幽灵,其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