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七世缘-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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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得了自己,骗不了自己的心。
于佑和的心慢慢的抽痛,他取过布遮住那张脸,脱力地缩到椅子上。
夏松荫来到于佑和的画室门前,却没有再向前把自己暴露在可能被看见的位置。
打定的主意,只想看看他,并不想去打扰。在尚能保持隐秘的位置上,探头向里看,还是依旧的画夹摆了满处,桌子上杂乱的放了些画纸和素描笔,玻璃门后的米色布帘放下了一半,遮住刺眼的阳光。
发现于佑和并不在,夏松荫有些失落,却也有些高兴。这次没看到,至少还可以再次说服自己来看他。怀着难以言说的心情走近玻璃门,他静静地站在那儿,凝视着于佑和留下的每一点痕迹,像吸着新鲜的空气一般渴求。
突然发现玻璃上映出了一个影子,不知何时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竟没有察觉。猛然回头,果然是他。
夏松荫和于佑和之间的空气仿佛一盆巧克力汁在逐渐凝固。“进来坐坐吧。”于佑和闪躲着目光打开了门。
夏松荫踏进画室,他象上次一样绕过桌子,靠在桌沿上。转头,身旁支着一副画,盖着长长的黄绒丝布。
“冷水,热水?”还是那个白瓷杯子,握在了于佑和手中。
“这次要热的。”夏松荫盯着于佑和背对他接水的身影,削瘦的肩,头发短短的,微微蜷曲。浅领的休闲服上露出纤细的脖子,这样看他,有点象高中时的同伴,年轻的羞涩。
杯子递过来,热气也蒸腾了起来。两人在一交一取间触到对方的手指,俱是心头微振。
“找我?”
“恩,来看看。”
两句话后又是沉默。夏松荫觉得手中的杯子越来越沉,也越来越烫手。而于佑和略低着头,保持着有点茫茫然表情,看着让人心疼。
“佑和,我爱上你了。”没有什么比说出心里话更让人舒服的事情了。
于佑和吃惊地抬起脸,不知是因为他的话还是因为他的坦白。他摇摇头,“我并不值得你爱,在巴黎上学时我有一个女朋友,在一起一年多,她对我很好,可是我跟她说分手,后来她从我们的房间跳了下去,死了。”
夏松荫却没有吃惊,“这不是你想要的,我知道,后悔而无能为力的滋味我尝过。”
“不,你不明白。”于佑和痛楚地皱起眉,“之后我几乎崩溃了,脑子里乱七八糟,就象不在这个人世上。”他撩开左袖,撸到肘关节处,在手腕和手肘之间蜿蜒着几道细长的伤疤,已经泛着灰白,却依然醒目。
“这是我自己用刀划的,我离疯就差一步,一步而已,可,你看,就象这伤疤一样,心上的伤疤永远都在,不会好了。我是个心里不健全的人,没权利爱,也不值得被爱。”
你在折磨自己,于佑和!夏松荫的心突然痛的发狂,他冲过去攥住于佑和的胳膊,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吻了上去。
牙齿碰撞到牙龈,鲜血涌了出来。夏松荫压着瞪着眼的于佑和深深地吻过,却停止下来,唇上带着血,说了一句话。
“爱没有值不值得,要痛也是两个人一起的事。”
于佑和呆立,觉得这句话让什么浸透了骨髓四肢,让他的心豁然开了一扇门。为什么不敢去爱?一个人的痛不也是两个人的拥有吗?
夏松荫的手捉住了他的手臂,他把唇贴上他的伤痕,很小心,很珍惜的吻动。两个人慢慢靠近,在一种不由自主中拥抱在一起。
米色的布帘被全部拉了起来,柔绿色的塌塌米在墙角召唤。夏松荫带着于佑和倒在上面,吻着他的人,凝视着他的脸。
于佑和的头发揉的乱乱的,轻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眼睑很薄,让人联想起底下流淌的目光,漆黑,宁静,无底,包含了所有你能想象到的东西和最不可想象的东西。
动情的唇轻吻上眼皮,便是拥有了他的眼泪和忧愁,顺着挺直的鼻梁,进入齿间,吸上柔润的唇瓣,快乐是今后自己要给他的,永远让他笑,不再有痛苦。
刚才磕破的口腔还在流血,微咸的味道混着唾液的甘甜,让人忽略了呼吸的存在。
没爱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他的唇是永远也尝不厌的美味,可以一次次地深入,一次次的掠夺,一次次的纠缠,却仍如未开启的瑰宝,焕发着不可捉摸,难以定义的光芒。那光芒占据着你的心,不忍稍离一分。
当痴缠的手指在身体上游走,淡麦色的肌肤光滑如釉质的瓷器,它仿佛有什么魔力,吸附着指尖,一刻都不想分开。让两个人无间地纠缠下去,不愿去想世间的一切。
其实彼此都没有和男人相处的经验,只凭着本能在探究,在磨合。而那熬在心中很久的思念却催化出爆炸一般的热量,把两人送到了幸福的顶端。
终于,忘记了一切地爱你,终于真正勇敢地去爱,这是幸福,对吗?
第三十六章 第七世 停留的钟摆 11
夏清优知道于佑和与夏松荫终于进入他们无法避免的命运中,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
那是一个人生中处处都存在的相遇,无风的空间,穿梭的人群,地铁呼啸而过的气流。在相隔十几米的距离间,她看见两个差不多高的身影。
一样的英俊,一样的恬静,于佑和和夏松荫并肩走在一起,很近,并没有身体上的接触,只有柔软的衣料偶尔因走动贴近,吸附在一起,又因动作分开,恋恋不舍的离去。
走过蓝色靠椅和方柱夹着的过道时,于佑和停下来,听一个拉风琴的艺者在喧闹中唱着一首老歌。
“时光不是屋顶的影子,为什么我要看着它回忆,遗忘是幸福的开端,人们却愿把爱的痛铭记。心灵的墙高筑,希翼的翅膀穿透天地,爱是荆棘中的花朵,花冠带着血的艳丽。亲爱的请记住,我们前世注定,从一开始等待相遇…”
听着听着,于佑和的眼睛里的浮起了春日浮影般的薄光,他嘴角微微上翘,笑地恍惚而温暖。于是画面中的夏松荫站在身后望着他,仿佛隔着时空去凝视,他的微笑和他竟那么惊人的相似。
手搭过去,扶了扶于佑和的肩头,说了句什么。于佑和点点头,弯下腰把零钱轻放在报纸上。他转过身面对夏松荫,眼光里有什么在空气中流淌而过,交汇在了一起。
不经意地,手拉了一下,很紧地握住又松开,他们保持着没有接触的距离一前一后的上了地铁,随着开动的呼啸声消失而去。
他们相爱了,在一起了,真的在一起了。夏清优的心猛地紧缩起来,被抽干,被烘烤,慢慢变成一片焦了的面包片,干脆地,轰然爆裂。
一个声音盘旋在头顶:“灰飞烟灭,无论是死神还是那个他,都一样。七世都无法洗脱纠缠,他们将不能再停留在原本所存在的空间里,神界,人界,魂魄再也无所依托,唯有化风而去。除非他们中有一个灰了心,放弃了爱,两人就都能突破轮回的罗网,重归自己该存在的位置。”
命运无法躲避,时间让转轮碾上了应有的轨道,那么我该怎么做?怎样来阻止,怎样来拆散?
匆忙下楼梯的人群撞击到夏清优的身侧,让她几欲跌倒。眼泪惶恐地流下,不知所措地打到地板上。重力中落下的水滴,裂成无数片,飞溅而去。
使命终于彻底开始了。
哥~~~~~~对不起。
夏清优低头走路,一头撞了人满怀。
“老天,现在地上是有金子还是有钻戒?”Rain不可置信的大叫,“好歹我也是个大活人,就站在面前劫人,居然被人当空气!”
清优看清是他,赌气白了一眼,“山大王才劫人呢,你也先去换副像点的脸来。”
哈哈,Rain居然笑出声来,异常真诚的说:“夸我帅也不要这么个夸法嘛,太不好意思了。”
“脸皮真厚。”清优好笑地暗骂一声,看着Rain,突然灵光一闪,“Rain,你还记得夏姗姗吗?”
Rain被她大拐弯的思路惊了一下,反应道:“那个喝醉酒的丫头?记得啊。”
“能帮我找到她吗?”
Rain迟疑的看着她:“你找她?找她干什么?”
“别问了,求你,帮我找到她。好不好?”
Rain心里满是奇怪,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做为一个跑新闻的记者,找个人对他并不成问题。
“对了,清优,你哥呢?好久没见到他。”
脸色变了,“别问我。”
“怎么了?”
“别问我。”
Rain大吐了口气,今天是碰到刺猬了,女人果然是善变和神经质的。
一接到Rain的电话,夏清优就立刻赶往时光盒子,刚一进门,就看到Rain在吧台上冲她挥手。
“清优,这边。”
夏清优走过去,瞧到于姗姗正趴在吧台上,无聊的玩弄着手里的酒杯,手指上鲜红的丹蔻闪动,欲滴的艳丽。而Rain人坐在她身边,等夏清优过来,便起身给她让了座。
“姗姗,你还认识我吗?”
夏姗姗看了她一眼,点头说:“认识。于佑和的妹妹?”
清优抬起头面向Rain说:“Rain,谢谢你,我想和她单独谈谈,你可以回避吗?”
Rain倒是没料到清优会有这要求,皱皱眉才道:“Ok。有事再找我。”
Rain离去后,夏清优开始仔细审视她面前的女子,细眉凤眼,有几分颓废,有几分倔强,一种张扬而矛盾的美丽。
她身上有什么让自己觉得是命运转轮的关键所在,可是,是什么呢?
“想找我谈什么?”夏姗姗首先开了口,打断沉默。
“能告诉我有关夏松荫的一切吗?”
姗姗把目光扫过来,带着点敌意地问:“为什么?”
“我很想知道,是求你。”
姗姗深深看了她几眼,冷笑起来,“没必要,夏松荫不是个适合恋爱结婚的人,你死了这条心。”
清优哑然地笑,“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喜欢他。”
“是不是都一样,”姗姗端起酒杯,一口把酒喝了下去,“他答应顾衡要照顾我的,这个承诺,是一辈子。”她说到一辈子的时候,很慢,好象斟酌着词语,又好象在纠结地甩脱什么,一字字地说出。显然,那三个字对于她很非同一般。
夏清优觉得心在轻跳,屏住呼吸问:“请问,顾衡是谁?”
姗姗低下头,把手中的酒杯扣在桌面上,仅存的几滴红酒从杯壁上滑下,血艳艳的颜色。她的心依然没有摆脱那种色彩。
“是我未婚夫,四年前夏松荫带他去飙车,出车祸死了。我恨夏松荫,也恨顾衡,更恨我自己。可是我离不开他,即使总要想起痛苦的过去,想起他害死了顾横,也离不开。也许你没法明白,但这是实话。”
强烈的感觉呼啸而来,愈来愈清晰,清优突然大力抓住姗姗的手,心在胸腔里砰砰地跳着,“你爱夏松荫,是不是?”
很多答案不用回答就已经明了,脑中巨大的时钟走动,三根走针合并在一刻,轰隆的巨响,震耳欲聋。
她知道,命运转盘的关键,终于找到了。
禁锢了很久的呼吸徐徐吐了出来,在沉默了许多时刻后,夏清优终于说了一句话。
“姗姗,夏松荫和我哥在一起了。”
第三十七章 第七世 停留的钟摆 12
夏松荫怎么也没想到姗姗会这么用力地抱住他,紧紧地,好像少一分,她就会彻底失去什么。这种亲近有多久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