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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肖仁福作品精选-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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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叉地一倒,对钟开泰说,你好好地盯着,我先躺一会儿。钟开泰一边恪尽职守地瞄着猫眼,一边说,好戏还没开场呢,你就成这个熊样了?

  又过去了大约二十分钟,钟开泰见对面的门开了一点点,就轻声喊道,东方晓你快来快来,有情况了。东方晓立即腾地从床上跳起来,扑到摄像机前。对面的门正好已经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女人,接着陆百里也跟着走了出来。钟开泰看的是猫眼,女人的面貌开始还有些模糊,近一些也就清晰了些,钟开泰就觉得那女人不像通常意义上的“鸡”,因为她没穿着奇装异服也没有浓妆重彩,年龄看上去也有三十多岁了。钟开泰压低声音对东方晓说,不对吧?那女人怎么一点也不像“鸡”?东方晓不理钟开泰,继续操作着。钟开泰又说,如果不是“鸡”,我们拍下来干什么呢?此时陆百里已关上门,转身跟女人朝过道那头走去。东方晓把镜头撤下来,对钟开泰说,你别唆,把门打开。钟开泰不再说什么,打开门,让东方晓站在门边,继续用镜头追踪陆百里和女人。

  回家的路上,钟开泰已经没了先前的兴致,嘀咕着对东方晓说,我以为有什么好戏看,陆百里跟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一起,说不定那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鸡”,而是陆百里的远房亲戚哩。东方晓说,你知道个屁!你见哪只“鸡”脸上写着“鸡”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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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东方晓拿着一盒连夜制作好的带子,把钟开泰从组织部约了出来。东方晓举着带子向钟开泰扬了扬,有几分得意地说,昨晚陆百里从财政局宿舍楼到“帝都”的3218房间,再跟女人一起从3218房里出来离开“帝都”的全过程都在里面了。钟开泰伸了手要去接带子。东方晓却手一缩,收了回去,盯住钟开泰说,你这就拿去?没这么容易吧?钟开泰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东方晓笑了,说,这可是我一手拍出来的,版权独家所有。钟开泰说,你拿走吧,我不希罕。东方晓这才把带子递给钟开泰。又说,现在我们可以去邮局了。钟开泰说,去邮局?东方晓说,我们通过邮局把带子寄到纪委去,而不要抛头露面,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很快到了邮局。可要邮寄时,钟开泰又觉得还有些不妥,就止住了东方晓。东方晓说,就你屎少屁多。钟开泰说,我是说,万一那女人不是“鸡”,岂不冤枉了好人?东方晓就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就你优柔寡断,你这样的人看来是成不了大事的。东方晓不耐烦地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又停下来对钟开泰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同志哥,你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要弄清那女人是不是“鸡”,我们是要让纪委对陆百里产生怀疑,给陆百里添点麻烦,不让他顺利通过公示。钟开泰说,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对那女人作点了解。东方晓说,犯得着吗?好好好,那你说怎么了解吧?钟开泰说,我们到“帝都”的服务台去查一查,看看昨天3218房间的住宿登记。东方晓说,你以为住宿登记能说明问题?钟开泰说,住宿登记要填写客人的地址单位,还有身份证号码,一查不就一目了然了?东方晓说,老同学,我说句直爽话,你是饱经风霜,却涉世不深,现在连父亲母亲都有假冒的,连市长专员都有赝品,你以为客人填写的地址单位和身份证号码靠得住?钟开泰说,去看看总没什么坏处的。东方晓拿钟开泰没法,只得跟他去了“帝都”。开始服务员不理不睬的,不太愿意拿出登记簿,东方晓把记者证往桌上一甩说,我们有采访任务在身,你不让看也行,把你们的老板喊过来。服务员瞄了一眼记者证,这才拿出登记簿。钟开泰翻到3218号房间的单子,上面竟然明明白白登着陆百里的名字,备注栏里还龙飞凤舞写着财政厅行财处苏处长来我市检查工作住宿几个字。

  离开“帝都”后,钟开泰说,你看如果不来查一查,不是要闹笑话么?东方晓说,你没看出来?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陆百里的智商可不低,他是为了遮人耳目,才不让女人本人去登记,而写上自己的名字,还美其名曰是接待财政厅的处长。钟开泰说,你说的确实不无道理,但仅仅是一种推测。东方晓说,推测有什么不可?爱因斯坦能用他的相对论推测出过去没有发现的星座,我们却不可以通过陆百里写的单子推测那个女人是那种女人?钟开泰就笑起来,说,如果单子上写的都是事实呢?你总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吧?东方晓说,那你说吧,现在我们该怎么做?钟开泰说,给财政厅打个电话,问一下行财处有没有一个姓苏的女处长。东方晓就把手机拿到手上,朝钟开泰要财政厅的号码。钟开泰说,我又不是财政系统的人,哪来财政厅的号码?东方晓说,那你要我怎么问财政厅?钟开泰说,那就直接到财政局去问问。东方晓说,你就不怕打草惊蛇?钟开泰说,陆百里要当副局长了,我们一起去祝贺他,这不叫打草惊蛇吧?

  跑到财政局,陆百里不在,行财科只有一个二十四五岁样子的女人坐在一台电脑前。钟开泰问,陆百里呢,那女人就回过头来说,有事去了。东方晓见女人有几分姿色,激情就来了,忍不住开玩笑说,小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女人有些奇怪地说,我可认不得你。东方晓说,你姓张吧?女人说,你别懵我了,我姓李。东方晓说,这就对了嘛,不是张就是李,不是他就是你。姓李的女人觉得东方晓说话有意思,就笑着说,你真的见过我?东方晓说,我有这种感觉,而且是非常非常强烈的感觉。女人说,在哪里?东方晓说,在梦里。两个男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讨好着女人,女人自然开心得不得了。一开心,就和他们一见如故了,说笑了半天才问道,你们找陆科长有什么事?东方晓说,我们领导听说财政厅行财处来了一位处长,有没有此事?女人说,是呀,是来了一位处长。东方晓闻言,就有些泄气。本想就此打住,又不甘心,继续问道,那位处长姓什么?住在哪里?我们领导想去看看她。女人说,姓苏,是个女的,住在“帝都”,陆科长这两天一直在那边陪她,如果你们现在过去,陆科长还在那里。

  离开财政局,东方晓就有气无力地叹一声,说,这几天我们算白忙乎了。

  两人垂头丧气地在街上走了一阵。东方晓把那盘带子抛起又接住,接住又抛起,像玩玩具一样玩了一会,不甘心地对钟开泰说,我还得给财政厅打个电话,谁能保证那个姓李的女人不是跟陆百里狼狈为奸的?然后通过省城的114台问到财政厅行财处的电话号码,再照着号码打过去一问,行财处也说苏处长到了他们这个城市。东方晓嘀咕道,难道我们就这么放过了他陆百里?钟开泰像漏气的球,无力地摇摇头,没答话。东方晓又说,我看你还是把这盘带子寄给纪委。钟开泰这才说,那女人是财政厅的处长,寄有什么用?东方晓说,纪委的人怎么认识财政厅的处长?他们要调查这事,总得花些时间吧?调查期间,陆百里的任命书总不太好下吧?只要这样一拖,等公示期过去,陆百里赶不上趟,以后就难说了。钟开泰想想也有道理,说,那就试试吧?恰在这个时候,东方晓的手机响了,台长要他速回电视台,有急事等着他。东方晓关上手机后,把带子交给钟开泰说,这光荣的使命就由你去完成了,我先走一步。

  到邮局后,钟开泰又犹豫起来。他在营业厅里绕了一大圈,还是下不了决心。却猛然听见一个甜甜的声音像是在喊他的名字。钟开泰就一阵激灵,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是谁在喊自己呢?钟开泰想起来了,是胡小云。只有胡小云的声音才会这么动听。钟开泰就走出邮局,去寻找那个声音。却没有发现胡小云。望着车辆在阳光下往来穿梭,望着如织的人群坚定地兴冲冲地走着自己的路,钟开泰坚信胡小云就在附近。钟开泰把那盘带子随手塞进了路旁的垃圾箱,放开步子朝前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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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何铁夫家里到财政局去,紧走慢走也就是十四五钟的样子。可何铁夫每天早上七点过十分就夹着公文包准时出了门。那些才从外面购了早点或晨练回来的熟人和同事见了,免不了要问候一声,这么早,何局长就上班去啦?何铁夫总是点点头,微笑着答道,是呀是呀,有些事得早点上办公室去处理。或者说,今天还要到政府去开个会。打完招呼,何铁夫就从从容容往巷口走去。

  熟人和同事就在后面说,是呀,人家当财政局长的就是忙。

  出得巷口,就是那条新近才铺了水泥的沿江路。因为尚早,路上行人稀少,只有三五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或一两个挑着蔬菜赶早市的菜农。路边有杨柳,柳旁有护栏,栏外是为防洪而砌的水泥河堤,拥着柔媚的河水。

  河叫资水河,自西向东,像一段绿色绸缎,绕城而过。河风悠悠拂过来,撩起何铁夫飘逸的鬓发。而那流溢着晨光的河水,则把他坚毅的目光也濡染得明亮起来。何铁夫就有一种置身画中的感觉,脚步减慢了许多。他喜欢这清晨的杨柳岸,喜欢这宁静亮丽的资水河。他甚至想,这河水多像女人无声的笑容,当临河独步,让思绪任意驰骋的时候,他就感觉好像是在跟一个自己暗暗喜欢着的女人漫谈。

  有时何铁夫也会停下脚步,往远处的地平线注视一会儿。资水河就是从那里流过来的。他不由得要想起遥远的地平线那一边一个叫做通化的县城,他曾在那里以常务副县长的身份主持过一段政府工作。在那段时间里,他上蹿下跳,左冲右突,虽然没有惊天业绩,却也让贫困得连干部的裸体工资也发不出的政府渡过了难关,而自己的政声也日盛一日,成了呼声最高的县长候选人。可就在他已经坐在人代会的主席台,代表们正要把选票投给他的时候,他因临时动用一笔国债专项资金给等钱过年的干部职工发了工资被人捅到市纪检会,最后县长候选人的资格被取消,只得灰溜溜地到市政府来做了一名副秘书长。也是应了那句旧话,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不久市政府换届,何铁夫中学时的校长白日升从县委书记的位置升任常务副市长,对权力的争斗已没有太多兴趣的何铁夫突然被任命为财政局长。原来市委主要领导找白日升谈话时,白日升就提了个条件,如今的财税工作越来越难做,如果要他做主管财税工作的常务副市长,那财政局长的人选必须由他来提名,结果白日升一上任就把何铁夫招到了他的麾下。

  不知不觉中,何铁夫上了一座小桥。桥下一条小河正不声不响地汇入资水。这是资水上一条名不见经传的支流,自城市的另一个方向逶迤而至。小河的西边有一座塔,东岸的山崖上则是一座不大的公园。公园里长着许多青翠的梧桐,几乎把那寂寂的庙宇亭榭都掩藏得不露半点痕迹。公园也就叫做梧桐公园。在那段做副秘书长的清闲的日子里,何铁夫曾到梧桐公园里去过几次。公园里的八角亭上有一副对联,对仗倒还工整,也有几许意境,只是直白了点。何铁夫欣赏那几个字,有王羲之的随意,兼柳公权的清奇,还暗含了郑板桥的怪异。对联曰:

  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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