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自我修养(完结)-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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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铮了然地嗔我一眼,却仍旧探身将椅背上搭着的手巾拿来,从发根开始,一点点地替我擦净头发。
我仰头看着他,笑道:“笑谈悲欢事,醉卧美人膝。何当长如是,懒叫觅封侯。”
程铮莞尔:“小登徒子。”
我嘻嘻笑着在他膝上滚来滚去:“你第一天认识我啊?纵是第一天认识,我当天晚上已经开始调戏你了,相公现在才有此番认识,岂非是太晚了些?”
他笑看我一眼,道:“早有决断,现下不过是再叹一回。”
我嘿嘿奸笑,一边与他东拉西扯地谈天说地,一边借口摆弄头发伸出禄山之爪意图揩油。然而程铮一身武艺又岂是白学的,他不动声色地以布巾和我爪子阻挡缠斗,以柔克刚,每每后发先至算无遗漏,我摸弄半天也只在他膝盖附近晃悠,害羞的部位半点没碰着,不由十分泄气,又兼着白日赶路体力消耗巨大,再折腾一会之后,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饶是在睡梦中,我犹懊悔不已:猪啊你!晚睡一会儿不行么!也许下一次就成功了呢!
第二天清晨,我却是被鹰哨声唤醒的。
与鸽哨类似,鹰哨也是在鹰爪上绑一个竹哨,令鹰飞动时哨音不断,竹哨不同、鹰种类不同,发出的声音便也各不相同,听着哨音便可知道是否与己有关。
看程铮的脸色,那鹰哨却是为他吹的。
程铮推开窗子,撮唇唤那飞鹰。过得片刻,一只棕色大鹰扑棱棱落在窗台上。程铮解下它脚上信笺,展开后只看了一眼便递给我。
我疑惑地接过,却见上头只写着四个字:何故如此?
我挑眉看他:“谁啊这是?”
程铮道:“向靖声。”一边说,一边用询问的眼神将我望着。
我知他是问我看法,于是认真想了想,道:“纸里包不住火,他总有一天会知道楚修竹之事,若是从别人口中得知,以讹传讹,恐怕对你我误会更深。只是他现在尚在养伤,以他对楚修竹的痴情,若他知晓个中缘由,不知是否会对伤势不利……你比我知他更多,该不该告诉他,什么时候告诉他,却是你来决定更好。”
程铮点点头,将信笺反过来,就着房中笔墨在背后添上“少林相候”四个字后,便将字条重新放回竹筒中,将鹰放飞,转头看我道:“走吧。”
我点头答应,就此收拾东西,退房离开。
因有向靖声的责问在背后催着,我们上路后再不复之前那般闲适自在,一路打马飞奔,终于在第二日正午赶到少室山脚。
程铮抱我下马,客客气气地向迎来那知客僧道:“烦劳通传,青阳程铮求见。”
知客僧双手合十宣一声佛号,向程铮笑道:“方丈有言在先,若程少侠来,不必通传,直接引上山即可。——二位请随小僧上山吧。”
我惊讶地眨眨眼睛,拉着程铮的小指低声笑道:“少侠好大面子。”
因到了佛门净地,我也不敢再称他为相公,只含糊地以少侠称之。程铮看我一眼,反手紧握住我手,低声道:“若你走不动,便同我说。”
我轻轻用指甲在他手心掐了一下,冲他挤眉弄眼地表达佛门重地要恭敬严肃的中心思想。
程铮勾了勾嘴角,却是没搭理我。
我也只得被他拉着,闷头拾级而上。
少室山石级高而陡,虽然知客僧和程铮都配合着我放缓步伐,然而待我走完全程时仍是累得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又顾着面子不敢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得开口唤两人稍等,自己掏出手帕不住扇风,大口大口喘息不停。
程铮解下水囊递给我,我接过来刚要喝,冷不防身后被人猛地一撞,整个人竟就被拦腰抱起来转了一圈,一个男人的声音爽朗笑道:“小如期,好久不见!”
我一吓,接着又懊恼道:“要死了!向大哥你这一抱,我这一路装的淑女风范可全都白费了!”
向靖闻将我面对着他放下来,叉腰笑道:“有什么关系?久别重逢,难道抱拳说句好久不见就算事了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三年不见,他却是比之前还要壮上许多,黑上许多,面上多了几分沧桑成熟,唯有一笑时露出的一排小白牙却是一直未变。
我笑道:“总是佛门净地,被各位大师看到咱们搂搂抱抱,倒要埋怨咱们坏了人家清净了。”
正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哼声道:“唔,那倒是省了,反正你长得这么高,我也没力气把你举起来转一圈。”
我转身笑道:“师父自然不必费力。”说着迎上去,张开双臂抱住药先生,含糊笑道,“轩辕狗剩先生,咱们终于又见面啦!”
他轻拍我后背,亦是嗓音模糊:“回来就好,你总算没被他们玩死。……嘁,害我白担心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写过渡章就卡……
卡得俺又没时间回留言了,妈的……
唔……话说今天服务器年检,所以jj也格外卡,所以双卡双待……所以……
矮油,反正不是我的错啦!捂脸~~~
正文 趁着勇气尚存
药先生拉着我上下打量,嘴里啧啧有声,絮絮叨叨地挑剔不休:“瘦不拉几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嚯,这儿怎么还有疤?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家家,也不把自己的脸面看顾得仔细些!这样凑合,叫我们家少爷怎么下得去嘴啊?”
我不由尴尬,连忙使眼色叫他注意影响,又小声埋怨:“狗剩先生!佛门重地呢,您顾着点您身为药王的脸面成么?”
药先生意味深长地嘶嘶抽气:“看这个反应,是已经下过嘴了啊。”
又撇着嘴斜眼去看向靖闻,恨铁不成钢地数落:“你看看人家!就算在魔教也一点都没耽误正事,该下嘴下嘴,该私奔私奔,你再看看你!成天跟马混在一起,啥时候能娶着媳妇啊?别到时候少爷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还没个着落!那我给你治头风干嘛?反正也是孤独终老的命!”
向靖闻嘻嘻笑道:“这种事情总要讲求个缘分,哪是急就能急出来的?再说了,就算是碰不到合适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老了以后找个山谷隐居,在外头弄上一堆阵法,里面养一堆畜生,种种药材看看病,阴阳怪气地讽刺一下病人,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也挺好!”
我忍不住喷笑出声。
三年不见,向大哥的毒舌功力见长啊!莫非是做生意历练出来的?
药先生哑然,半晌气哼哼地瞪他一眼:“早知道就不给你治头风了!疼死算球!”
我眨眨眼睛,后知后觉地看着向靖闻笑问:“向大哥,你终于把头风治好了?”
是了,程铮在止啼谷时就曾顺口向我提到过,只是我当时关注点完全放在程铮身上,而将他这条爆炸性消息忽略过去了。
真是重色轻友得没边,我这人品大大的有问题啊。
向靖闻嘻嘻笑着点头,扭头在脑后划了一道水平线向我示意:“刀口在这里,长好了以后便再不生头发了,扒开一看也是坑坑巴巴,吓人得紧。你要是感兴趣,我今晚就散了头发给你展示一下!你可别吓哭了啊。”
我刚要开口接话,药先生却抢先咳嗽一声,挤眉弄眼地瞅着程铮向他道:“差不多就行了,咱们十九现在已经是少爷的人了,你这样光明正大地勾引她可是不讲义气!”
此话一出,我和程铮俱都大窘,我家相公眼望远方装作没听见,向靖闻却拍拍脑袋憨笑点头:“说的也对。”说罢向那被遗忘许久的知客僧笑问道,“小师傅,不知道方丈大师是否还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可否容我们先叙叙旧?”
那知客僧忙清清嗓子,上前一步笑道:“程少侠和这位姑娘远道而来,自当先歇息一番,用过素斋之后再言其他。四位施主这边请。”
三人齐道一声有劳,随着他步入少林寺大门。
我跟在队伍后头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咬牙切齿道,你们两个老男人就是嫉妒!是赤‘裸裸的嫉妒!有本事等到就咱们四个的时候再挑衅我啊?在人家少林寺正门算什么英雄好汉?人家武僧知客僧扫地僧都看着呢,我还能当真撇开面子舌战群儒?莫说我现在身份尴尬,就算是平常,也得注意着点场合吧!
两个没脸没皮的……
我无声地哼哼不休。程铮落后一步与我并肩而行,低声道:“我叫沙弥通传一声,待用过饭,便去向方丈广济大师言明前因后果,可好?”
他不直说地图,反用前因后果一词,应该是属意将我和楚修竹身份对调的来龙去脉也趁此说个明白。我不由犹豫一下,问他:“这位广济大师……?”会不会听到一半,就已经告我个诽谤之罪了?
程铮知我所想,摇头道:“大师世事通达,灵心慧性,并不是偏听偏信之人。”
我沉默片刻方点头答应,又小声求他:“我有点心虚,你可要陪着我呀!”
程铮唇角微扬,借着衣袖的遮挡牵住我手指轻轻婆娑,低声应承:“我自然会陪着你。”
我抬眼看着他一笑,抓着他手轻轻摇了摇,算作致谢。
那知客僧将我们四人让到个小厢房之中,吩咐沙弥布下六菜一汤便含笑告退,留我们四人话尽巴山夜雨。
席间四人有说有笑,仿佛又回到药王谷围坐谈天的往日时光,言谈间全无生分疏离之感。一顿饭吃完,竟还意犹未尽,便又抱着茶碗继续打开话匣子聊个不停。
正说得起劲,一名小沙弥轻轻叩门进来,向程铮合十道:“程施主,方丈大师有请。”
程铮点头,看我一眼,我忙也放下茶碗忐忑起身,双手下意识地整理衣衫。
药先生哈哈一乐,起身帮我理了理鬓发,眼含鼓励:“别怕,广济大师若是把你吃了,我就叫他再把你原样吐出来。”
我眨眨眼睛,哭笑不得:“多谢先生安慰。”他是多年修炼的人精,自然立刻便知道我所为何事。
药先生也学我眨了眨眼睛:“再说,人家是吃斋的,你腥气太重,他下不了口的。”
……得,我一点都不紧张了。
我满头黑线地与程铮跟着沙弥一起出门,转过长廊,在一处小小的佛室面前停下,轻轻叩门,听到一声“请”之后,才规规矩矩地跟在程铮后面,低头垂手进门,向坐在蒲团上那人恭敬行礼。
广济大师笑道:“方外之人,女施主不必多礼。——二位施主请坐。”
我低声道谢,与程铮并排跪坐在蒲团上,又偷眼看这广济大师的长相。
广济大师面貌瘦削,身姿挺拔,宽大的僧袍袈裟披在他身上便因此而显得仙风道骨,脸上皱纹深刻,眉梢和一尺来长的胡须已然全白,只有眉头还杂着些灰。然而精神矍铄,细长的双眼炯炯有神,唇边微微带笑,令人见之便觉喜乐平和,仿佛沐浴春风。
我心中便又安定几分,见他与程铮简单寒暄几句之后,便温和地将我望着,便忙又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广济大师忙探身扶起我,含笑道:“如此大礼,老衲怎堪消受。女施主若有什么难事,不妨直说便是。”
我垂头低声道:“弟子斗胆,求大师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却是请大师先探一探我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