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套的自我修养(完结)-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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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厉闻言看我半晌,突道:“你若肯配合,让我少费些力气,待我继位之后,我可以帮你改头换面,隐姓埋名。”
我不由一喜:“少主的意思是?”
东方厉勾唇一笑,竟又欠过身来,伸手把玩我发梢:“以后你在药堂时,我偶尔也会过来陪你,你与我同处一室。但出了药堂的门,却要装作互不相识。你明白了么?”
我眨眨眼睛:“少主是说,我应做出迷恋您的样子?”舆论是可怕的,只要外界认定他已经成功收服了我这黄毛丫头的心,即使东方储有意将教主之位传给我也是白搭,我顺手就把它当成嫁妆送给东方厉了。
这样一来,东方厉便成了唯一的选择,我就安全了。
我想明了厉害关系不由一喜,忙道:“一切听凭您安排!”
他微微皱眉:“你这恭敬的模样……”又摇头笑道,“罢,罢,总是咱们头一次见面时,我太过吓人,才让你觉得害怕了。待时日长了你便会发现,我也并不是嗜血无情的怪物。”
说罢整整衣襟起身,又伸手拉我起来:“药何涣养的异兽异人吓到你了吧?这边有一条通向药园的小路,左右时间还长,不如陪我去看看?”
他说话时一直握着我的手指不肯放松,我不敢抽出来,只得低头道:“听凭少主吩咐。”
东方厉苦笑道:“还是少主。那么我是否该叫你小姐?……小姐这边请了!”边说边伸手冲着身侧小门一比,倒真有些戏中风流才子的味道,也颇像是十几岁的少年了。
我不由一笑,片刻之后又警觉过来:好看的都是毒蘑菇,这厮和我的利益相悖,现在主动来示好,又哪会像他说的那么单纯?千万莫被他的表相骗了。
思及此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心中不停回想程铮的一颦一笑,片刻后便觉得眼前红颜皆白骨,世上唯师叔爷最帅!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想得太入戏,我嘴角也不自觉勾起,连忙掩饰地低头以袖掩唇,半晌不敢抬头。
我任他牵着出了门,东方厉一手拿起长廊上插的火把,一手挽着我手臂,带我缓步前行。
这甬道颇深,似乎又不常维护,因此脚下道路并不平坦,东方厉时不时将火炬移到我眼前提点我注意石块,或是快走半步替我照亮前路,端得是体贴入微。且他神色平常看不出丝毫矫饰,若我没有见识过他在青阳派的所作所为,我几乎要被这厮完美的演技骗了过去。
过不多时,甬道突豁然开阔,再走一走,竟还能在石壁上看到星星点点的灰白色菌类。又转了个弯之后,我们竟突然来到了露天。
说是露天,其实更像是一块二十米见方的偌大天井,天井中央汪着一块深红色的小湖,边上生了许多奇异的植株,有灌木有藤蔓,有红有绿,色彩俱是十分鲜艳讨喜。湖上白雾袅袅,嗅之隐约有一股硫磺的臭气,我不由了然:“是温泉?”
东方厉含笑点头:“埙山山脉的主峰曾是一座火山,因此此处很有几处大温泉,药堂后山便有两处,药堂便建渠分流,用温泉的热力拢了四个药园出来,种些从各地带回的奇珍异树。这个园子的药材虽不是最珍贵,颜色却是最美,因此我常到此处来。虽然跟中原的美景没法比,但看腻了白雪黑石,此处已算是美景。”
我点头笑道:“确实。来了半个月,我竟也已经将中原的美好景色忘得差不多了,如今看来,的确精神一震。”说罢抬头向他笑道,“多谢少主了。”
“别叫我少主。”东方厉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握住我肩膀,含笑望进我眼睛,“叫我东方厉。”
他突然凑近,鼻尖离我的脸颊不过只有一指的距离,我吓得不敢动弹,他却轻声叹息:“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像修竹。”说罢微凉的双唇在我眼角轻轻一印,旋即又微微退开,仍是与我离得极近。
他呼出的热气似有似无地喷在我脸上,我被他亲过的地方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心中也没有半分忐忑雀跃,然而经由他这一吻,我却不由想起我与程铮的那个充满血污的吻来。
一想到脸上又不觉发热,我赶忙咬住下唇摒去邪念,心里滚动着加粗的三个大字:美、人、计!
这种硬点子,就算皮相再好又能怎样?更何况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傲娇的师叔爷了,这货毒成这样,咬一口都怕血溅三尺,就算他主动送上门我也不敢笑纳。
但我又不敢拒绝,真特么苦逼。
东方厉看我半晌,突笑道:“我知你虽百般抵赖,但确是真心仰慕程铮,而我亦是不能忘怀楚修竹。方才那一吻,是我一时心旌神荡,抱歉了。”
嘴上这么说,手却仍旧握着我肩膀不放松,整个人几乎与我贴在一处,他身上的温度烘得我浑身都不自在。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东方厉又笑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说罢右手自自然然地下滑牵住我手,又低头看看我,抿嘴笑道,“你脸红的模样也十分像修竹。”说完又伸手替我理了理鬓边碎发,这才慢悠悠地往来路上走。
我走了几步突然如醍醐灌顶:我擦,这不是泡妞中经典的一招,“你长得十分像我前女友”么!
靠之!这货特么图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课需要早睡,俺先发上来上完课再修改,么么~~~~~
正文 往日的药王
东方厉在药园非礼我之后,便再没做出什么不符合身份的举动。他好好地牵着我手将我送到一段岔路口,指着前方笑道:“药何涣的书房就在前头,你去叫他将你带出去,我却是不方便和你同行的。”
我点头表示理解,顺便操纵意念中的一万头草泥马轰隆隆地撞倒他压过他然后倒车再来一遍,神兽军团所过之处,白烟蔽日,片甲不留。
呼,终于爽了。
东方厉目送我走到药何涣房前敲门,我说明来意之后,堂主大人便转身锁了门带我出去,而堂堂少主大人竟还站在原地目送我们,仿佛生离死别。
转过两个弯之后,我侧头以口型问药何涣:“他听得到吗?”
药何涣点点头。
我眨眨眼睛,一边像螃蟹一般横着走一边不出声地问他:“我可以问你几个和药先生有关的问题吗?”
他目视前方,并不理我。
我当他默认,趋前一步问他:“药先生本名叫什么?他之前是否也曾在魔教待过?”
药何涣抿着嘴不说话。
我拉住他袖子。
药何涣拖着我继续往前走。
我哭笑不得,只得出声叫他:“堂主!”
他猛地站住,一甩袖子将我带着以他为圆心画了个半圆把我抡了出去。我猝不及防,整个后背砰地一声撞在石壁上,又贴着墙划了几步才稳住身形。虽然穿得厚没撞疼,但还是吓了我一大跳。
药何涣看我一眼,突伸手拉住我手腕扯着我疾步前行,我被他踉踉跄跄地带出洞口,又带进附近的松林,走进齐膝深的雪中才停下脚步,猛地松开我。
我一下失去平衡仰面倒在雪上,药何涣低头看我,无声道:“你家药先生与我有二十年的同门之谊,我惯于叫他燕然。”
他沉默一会,慢吞吞地做着口型:“不过叫什么并没什么意义,我和他都是孤儿,名字不过是随便起了玩的,用腻了便再换一个。”
他道:“燕然与我生于鬼先生门下,从小一起修习岐黄机关,二十五岁时鬼先生寿终正寝,我们便也分道扬镳。然而我们虽是同门,性格却大相径庭。他抱残守缺,得过且过,恪守本分,我却并不满足于所学,只要能解我心中疑惑,他人是死是活与我并不相干。”
我耐心地看着他嘴巴。这就是话唠的好处了,问他一他能回答你十,内容从来都是连本的,都不用追加问题。
他缓缓道:“所以数年之后,他便有了妙手药王的名头,我却不能见容于正道,只好投入魔教门下,却反而如鱼得水。魔教规矩少,我纵是拿活人做试验也没什么稀奇,日子越久我越是得心应手。渐渐的,我自认医术早已超出燕然五成有余,然而偏安于北地,我这一身医术便仿佛锦衣夜行,曲高和寡。一日我终于忍不住向他传信炫耀,谁知一个月后,他竟乔装成布衣前来投奔我了。”
“他说他忍不住想要来瞧瞧,究竟我是在吹牛还是确有其事,左右现在江湖正乱,别人也不会知道药王谷中早就没了药王。后来他见了我的研究,虽不赞成,却亦是心醉神迷,所以便索性藏在我这儿看我做事。因他生性懦弱,明明求知若渴,手上却不敢沾血。”
药何涣一直是垂着眼睛说话,说到此事却突然抬眼看我,双手握拳一字一顿:“他骗我!他是正道派来的细作!我原以为他确是醉心于研究,谁知他竟是来替正道偷传消息的!世上我只信他一人,他却利用我们二十余年的同门之谊来骗我!”
他虽然没有发声,然而却气息急促,目眦欲裂,与嘶吼无异。
我也十分震惊,往日在药王谷中的一幕幕在眼前一闪而过:药先生教我说谎,教我如何解开身上所缚绳索铁链,教我如何辨别他人话语真假……
这可不就是间谍的必修课么!
我忙追问:“那他在魔教待了多久?是你发觉之后赶了他出去,还是他自己离开的?”
药何涣深吸几口气平定下心神,恢复了慢吞吞的语调:“自然是我发现的。他养了只雪雕与正道暗传消息,被我发现之后,便杀了那扁毛畜生,废了他武功,拗断他一只手一只脚,将他扔在蛇窟里自生自灭去了。——也是他幸运,当天晚上正道便发起攻击,我们匆忙撤出中原,竟让他逃过一劫。”
我听得浑身发冷,不由怒道:“他是你师弟!你们二十年同门情谊,你怎能这样对他?”
他看着我冷笑:“他出卖我时,怎么没想到这二十年的同门情谊?一到处于下风倒顾念起旧情来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替药先生辩白:“他向来宅心仁厚,你也说他尚不忍陌生人丧命,你又是他师兄,我相信纵是魔教当真覆灭了,他也会拼了性命保你不死!”
药何涣冷笑不已:“事情已过去十二年,你自然说什么都行。若是我告诉你蛇窟中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蛇,燕然的同伙发现雪雕被杀便会赶来救他,你信么?你若不信,我便也不信他会保我不死!”说罢仿佛恼羞成怒似的,一甩袖子就要回去。
我急忙出声叫他:“是真的,是不是?”所以他之前才说,数年前已经饶过药先生一命?
药堂主转眼看我,目光中满是嘲讽,嘴唇缓缓翕动:“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分别?他总归是捡回一条性命,也总归是缠绵病榻一年有余,武功尽失,且余生囚于药王谷不敢出来。像他那样喜好热闹自由的人,这不是比杀了他更有趣?”
他轻哼一声,鄙视地将我望着:“人家说什么你都照单全收,朽木不可雕,合该你被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说罢又是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走向山洞,将我扔在雪地上。
我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拍拍身上雪花,自己慢慢走回东方储的地盘。
走到二层,将要下三层的甬道时,我发现甬道入口竟没人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