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之城-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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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转头为难道:“熄火了,也不知怎么搞的,小姐,怕是要走回去了。”
“那便走吧!”若兰也不在意,保镖便跟着她下了车。这条街道并不宽敞,前方不远处,一家珠宝店才开张,正请了舞狮队表演,锣鼓震天响,极为热闹。她便起了兴趣,拢拢身上的外套,带着保镖往那热闹处走去。
办完公务,巫啸天坐在车里,听身边的副官杜云海给他汇报,无非就是谁谁又上门求见,或是暗地里送礼,想要和巫啸天攀上关系。他心不在焉地听着。
“……‘三丰’第三次派了人来,送来一份礼物,我已经退回……”
“罗成峰不是有吴希衡在罩着,还三番两次地找我?”吴希衡,国民党上海政治分会委员。
“司令,人心总是不满足的。”
恐怕没这么简单,巫啸天略微一思索,吩咐道:“你去查查吴希衡最近的情况。”
杜云海应是,又道:“司令,倒是稀奇了,‘洪坤’的人没来过。”
巫啸天想起了柳安岩,一副时刻警惕别的男人把佟若兰带走的模样,他露出奇怪的表情:“不稀奇,柳安岩现在如日中天,佟家小姐又成了他的专宠,兴许日后‘洪坤’会来,但不会是现在。”
杜云海有些疑惑:他不过是提到了洪坤,为何巫司令就立刻想到了这么一串的东西?倒是没见过他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的。想了想,他问道:“司令,如果‘三丰’还派人来,这礼……”
“还是别收,等我再考虑考虑。”若要扶植帮派,那就要在洪坤和三丰内作出选择,他向来只看有能耐的,只盯准一个,省得浪费时间。这次,他倒要看看这个佟若兰,能否将他打动。
她频频来他的家中,说是为了给顾瑀方看病,却不停地讨着顾玉玉的欢心,想都不用想,定是打了主意要结识他。他偏就故意避开了她,倒要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正想着,车子的速度忽而慢了下来,巫啸天皱眉:“怎么回事儿?”
司机还没回答,杜云海已经拉开帘子看了看,转头道:“右边儿有人在舞狮,这街道太窄,现下只能慢慢开。”
舞狮?巫啸天的眼神漫不经心地投向车外,又收回视线——猛地回头,呵,看他看见了谁?是佟家的若兰小姐。她穿了一身灰紫色的大衣,长发还是松松散散地披着,正兴致盎然地看着舞狮,脸上的神色愉悦,眼里有些兴奋,粉色的面颊上显现出了孩子气。
是的,对他来说,一个小他十一岁的年轻女子,就是个孩子。当然,这个看似孩子的女孩,却饱含着血腥的屠戮和阴暗的心计。
也因此,巫啸天有点奇怪,她居然会对舞狮感兴趣?这不是什么新奇的事情,她却看得兴致勃勃,像是个好奇的孩子。正想着,那舞狮的人看到旁边站着这么一位美丽的小姐,登时便耍了过去,用狮头逗着她,惹来美人更为灿烂的笑容。
巫啸天静静地看着,佟若兰,她到底有几张脸?凶狠?调皮?勾人?稚气?
杜云海有些奇怪,巫司令到底在看着什么?这么出神,原想拉上帘子,看到他这模样,手便放了下来。
一个美丽的女人,开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个冰冷的男人,默默地注视着她。她不知道他在看她,他不知道她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佟若兰正在满面笑容地看着舞狮,心中却忽然起了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猎物被猎人盯住了一般,毛毛的。她依旧带着微笑,眼神却在周遭不经意般地扫来扫去——她看到了一辆车子,车内有个男人在盯着她,可仅仅是一秒钟,对方却刷地将帘子拉上了。
车子开走了,她没看清车内的人。
巫啸天回到房内,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他四处搜索着,目光锁定了桌上的一束百合。顾玉玉看到他的注视,忙道:“知道你不喜欢太浓烈的香味儿,这百合味儿清香,是若兰小姐送来的。”
“她送你百合?”巫啸天来到桌边,修长的手指伸出,轻触这百合。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若兰小姐真是会说话,她说我像百合清香呢!呵呵。”顾玉玉有点不好意思,她长相确实清秀的,但是夸她像百合,倒是没遇到过,不过说真的,她挺受用的。
巫啸天转头看她一眼,又回头,心中暗道:百合?她可不是百合,她是带刺的玫瑰,优雅的郁金香,危险的罂粟。
这个她,是佟若兰。
转眼过去快两个星期了,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佟若兰几乎每天都往巫啸天的府上跑,可是没一次能见着这个男人。她也没提出要见他,倒是顾玉玉,和她渐渐亲密起来,偶尔还会叫上她一块来打牌。顾瑀方呢,伤也好了不少,偶尔,会与她一道在巫府上的花园里走走,晒晒太阳。
下午三点,顾瑀方与佟若兰正在自家花园内聊天,二人坐在白色长椅上,上头的树木枝叶遮住了部分阳光,在二人身上洒下了斑驳的光影。
“若兰小姐,”顾瑀方随意问道:“你真是一个人住么?为何不在佟公馆内住下?”
“你不觉得自己住着比较舒服?”若兰转头看着他:“怎么,你想去我哪儿转转?”
“可以么?”顾瑀方有些欣喜,他想要和这个女人更进一步,他希望能够更多地了解她的一切。
“当然……不可以啦!”若兰嘻嘻笑了起来:“我的宅子,可不能让男人轻易进入。”
顾瑀方有点泄气,被她捉弄了,心里头不大高兴:“那么柳参谋呢?”他看着若兰,期望得到她的回答,他想证实,柳安岩是否就是她的入幕之宾?
若兰也不在意:“他当然是例外。”
这就是在间接地承认柳安岩与她的关系咯?顾瑀方有点失望,这么说来,过往她曾经有过很多男人也是真的?他呢?是不是也她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不满,于是,撑了样子:“若兰小姐,我可和那些男人不一样,我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交朋友?若兰微笑看着他:“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
“好奇。”他老老实实承认了。
“那么,你要和我交什么性质的朋友?”若兰朝顾瑀方靠近,她仰起美若艳阳的脸,慢慢地,慢慢地,贴近这个青年的脸颊。她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下方的眼睛闪着流光。顾瑀方一下子懵了,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呼吸也渐渐粗重起来。
眼看着就要唇贴唇,若兰忽然扑哧一声笑了:“顾先生,你瞧瞧,如果只是一般的朋友,在方才你就应该把我推开了!”
顾瑀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有些尴尬。佟若兰站了起来,双手插兜:“男人嘛,看到美人想要占有,这都很正常,你也没必要做出不一样的姿态来。没必要的,都是人,哪可能没有欲望?”
顾瑀方看着她,都不知道是否该反驳,怎么反驳?她说的没错呀!可是一个男人的心态就这样从一个女人的嘴里赤裸裸地说出来,他还真是不适应。
佟若兰忽而道:“哎呀,我差点儿给忘了,三点半要去一趟佟公馆呢!”于是,急急忙忙地与顾瑀方道别,飞也似地离开了这里。
他俩离去后,一道身影从大树后边转了出来,缓缓地迈着步子,居然是巫啸天。高大的身材,一身灰色的西装,头发向后拢着,露出方方正正的五官,他的眼睛,依旧带着冷意望向佟若兰离去的方向。
今日没什么事情,巫啸天便提早回了家,看到院子里也停着一辆车,便差了下人来问,下人说是佟家小姐的,正与顾瑀方少爷在后花园聊天。聊天?后花园?他想了想,便偷偷来到二人的近处,将一番话都听了个大概,当然也包括了若兰对顾瑀方的捉弄,以及她所说的“欲望理论”。
她倒是看得清啊,也毫不在意的模样。他倒想问问她:你呢?你的欲望又是什么?是往上爬?是利用男人为你服务?是为了炙手可热的权势?
11
11、玫瑰之约 。。。
“你确定?”若兰挑眉,她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有一杯热茶。
王佑风在她面前肯定道:“确定!方才薛金隅还打了电话给我,说是昨日‘三丰’进了一大批土货。”何庆礼果真是跑到罗成峰那儿找庇护去了。
若兰冷冷哼了一声:“这个吃里扒外的,看我日后怎么弄死他!”
“小姐有计划了?”
“先别问这个,”若兰朝王佑风说道:“拉兑那边怎样了?有动静么?”
“那家伙!”王佑风愤愤道:“果然是和何庆礼通了气儿,最近跟我们抬价,还说土货最近卖得多,一时拿不到,要我们等等!”什么叫做最近卖得多?谁不知道一直都卖得多?
若兰却笑了:“好啊,就按照他要的价格给吧!届时我还要亲自去会会他。”
“小姐亲自去?”
“对,在这之前,还要悄悄地带给他一份礼物。”
“礼物?”不解,给这个王八蛋什么礼物?
“王管家,你去给我找个女人。”若兰喝了一口茶,缓缓道:“要靠得住的,有脑子的,而且越风骚越好。”什么拜把兄弟,还不是要靠利益撑起来的?她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就能瓦解了这脆弱的兄弟关系。
二人正说着,佟四爷从楼上走了下来,身旁是他新娶的四房姨太太,扶着他一步步走着。
他还没下到底儿,就问道:“若兰,你要亲自去?拉兑那边只怕不怀好意。”
若兰站了起来,上前扶着他:“干爹,放心吧,我这边会准备好的。此事我须得前去,给了拉兑一个教训,否则,他日他再来一个拜把兄弟,只怕拉兑又不知好歹了,咱得一次性杜绝了后患。”
佟四爷无奈:“行吧,你们年轻人要干事情,我也说不上话。届时和薛金隅那头打个招呼,让他给找些人跟着去。”
“知道了。”若兰应承,又朝王佑风摆摆手,对方立刻告退去办事了。
佟四爷接过姨太太递来的茶水,不经意般道:“若兰,柳参谋最近如何?”
“我哪儿知道呀,他大概是忙坏了,二十多天没来电话了。”若兰把玩着一缕青丝,这男人呀,正为他的将来铁马金戈,哪会记得上海还有个美娇娘?说白了,女人也不过是男人闲暇时候的消遣品罢了。
佟四爷又道:“得了,你也别跟我装害羞了,我不信你没打听过广西的状况。现今已是快4月了,柳参谋恐怕已经与李宗仁那头接上了,正商讨如何平定广西之事,只怕不出一个月,战事就要起。他若是出了个什么意外,你还不得难过死?”
“是,干爹,我难过死,难过‘洪坤’好不容易才有了的靠山又倒了,唉!”
佟四爷笑了,若兰就是嘴硬,明明这柳参谋都已经住进了她的宅子里,他不信这女人的第一个男人,女人能够轻易忘掉。不过话说回来,若兰要是将心都挂在一个男人身上了,也未必是好事,至少对洪坤来说,就未必是件好事。
若兰自然是明白佟四爷的念头,因此,无论她心中有没有一个男人,她都要做出没有的姿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没有选择和喜欢某个人的权力。这就是生存,黑帮的生存,她既然是入了这条道,也早该明白这一点。
深夜,静谧的屋中,漆黑一片,若兰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月色从窗子照了进来,洒在她的左脸上,隐约可以看到她的眉头蹙起,嘴唇也紧紧抿着,看来是在做着令她不喜的梦。
一道闪电撕破了黑色的天空,雷声滚滚,大雨漂泊而至,打得那站在林宅外的女孩五官几乎要皱成了一团,雨水冲刷着她的脸,面目全非。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吧!”吴若兰苦苦哀求着,一个北平来的十五岁小女孩,不知道这大上海的人心艰险与贪婪,不知道要贿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