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之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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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在这儿。”
这道声音太熟悉,佟若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林阙则缓缓收起了笑脸。
柳安岩来了,身后依旧是宋宇飞。他大踏步走向他们所在的桌子,一身军装将他衬得英姿勃发,引来不少客人的视线。他面带微笑,马尔斯咖啡馆,这是他和若兰曾经常来的地方。
若兰,你还是忘不了我。
林阙回头看着桌上的咖啡出神,不吭声。佟若兰则将新耳环重新放回了盒子里,啪的一声合上,也不看他:“柳参谋,我记得我白天没约你。”约?她算是说得客气了,她是直接拒绝了柳安岩的约会——在巫啸天拒绝之前。
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这个她所爱的男人太难堪,不愿意他和巫啸天争起来。一个是心中的人,一个是护着她的人,无论是谁,她都不愿意对方受到任何的伤害。
柳安岩笑笑,对于他来说,看到佟若兰在马尔斯咖啡馆出现,说什么也都没用了。毫无预警拉起了这美人:“走吧,跟我去转转。”
佟若兰猛然被拉起,转头瞪着他:“放开!”她的声音很低,不想将其他客人吸引来。
林阙也站了起来,站到柳安岩的右侧,看着他:“放开阿姐。”他的面容是从未有过的冷意,那双眼,将柳安岩杀了不下千百遍。这个将他心属之人夺走又放弃的男人,他却不能得到半点属于若兰的爱意,不能不让他恼恨。
柳安岩一手抓着若兰不放,一双眼将林阙上下打量了个遍:“哟,个头长了,小娃仔。”娃仔,广西那边对小孩子的称呼,用在林阙身上,分明是看不起他。
林阙变了变脸,伸手就要将若兰拉过来。柳安岩早有提防,顺势扣住了他的手臂,再用力一推——他狼狈地撞到了桌子的边缘。撞得不轻,那原本放在桌边的礼盒撞落了地上,里头的玛瑙耳环立刻掉了出来,孤零零地,无人理睬。
林阙恼怒,要再次站起,宋宇飞已经上前一步,一手扣住了他的肩头,眼里头的威胁意味甚重。
“阿阙!”佟若兰低声喝道:“回去,听话!”林阙哪里斗得过柳安岩?她不想林阙被伤到。
林阙咬牙切齿,生生将怒火压了下来,眼睁睁看着柳安岩将佟若兰带走,里心头的恨意越发浓重。
“呜……”挣扎着躲开柳安岩的吻,佟若兰别过脸不看他:“这是要去哪儿?”她想转过身面对着前方,无奈身子被牢牢固定住,动不了。车子平稳而缓慢地开着,不知去向。
“总之不会去你的巫司令那儿,”柳安岩一把扳过她的脸蛋,紧紧盯着她:“我难得来一趟,两年未见,你就是这么待我的?”
“那你还要我如何待你?”佟若兰恨恨地盯着他:“你有周苒,你有一堆的女人,温柔可人,妖媚勾人,什么的都没有?为何就要我对你好?凭什么?”
“就凭你还爱着我!”柳安岩沉声道:“若兰,你明明就爱着我,为什么不肯承认?”
“承认了又有什么好处?!”佟若兰用力拉下他的手,有点失控:“你不止我一个女人,而我只要一个男人!”巫啸天逼她,柳安岩也逼她,他们都逼她爱他们。可爱上了,最终孤独难过都是自己!
他们都有妻子,而她,只有洪坤!
“呜……柳安岩!呜……放、放开!”
“别碰我!别……”
“住手……”
百般挣扎,她最终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捶打在对方胸膛上的力道小得可怜,旗袍凌乱不堪。被迫斜靠在后座的椅背上,双腿被强行分开,她感觉到了柳安岩的炙热,一如她的初次。她想哭,哭声还未出来,柳安岩已经堵住了她的唇,用力吻着。
佟若兰战栗着,她就这么就范了么?对于柳安岩,她如此轻易地放弃了自己么?
不!
车子猛然刹住了。窗外吵杂起来,恍惚中听到了有人在喝斥,她听到了宋宇飞拔枪的声音。
砰!窗子被人狠命地拍打,柳安岩恼怒地将脑袋从若兰的怀中抬起,看向窗外,变了脸色——巫啸天!坏他的好事来了!
这一刻,佟若兰竟松了一口气,似乎在结识之后,巫啸天总能及时地出现。
“参谋,”宋宇飞蓄势待发:“要怎么办?巫啸天的人也不少。”
“别动手!”柳安岩阴沉道,他起身重新坐回沙发上,遮挡了住了佟若兰的身子,开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若兰身上的衣物和自己的衣服。
“若兰,宝贝儿,”他眯着眼:“我和巫啸天还不能闹翻,尤其是此次的上海之行,我们都有任务在身。不过,他日,你定会重回我的身边。”
“呵……你以为巫啸天会同意?”
“不同意?迟早也得同意!”柳安岩捏住她的下巴,语气不善。
“你想做什么?”不好的预感。
“那我也说不准,这都得看机会。”模糊的话语,他故意的。
外头,巫啸天狠狠地拍了几下窗子,里头的人却充耳不闻,只看到柳安岩挡住了佟若兰,一双手在她身上游走,不知在干什么。怒火升腾,他就要拔枪——柳安岩忽而转过了头,在车内与他对视。
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却是两个男人之间宣战的开始。
“谢谢。”低声的道谢,佟若兰站在卧室内,将巫啸天的外衣递还给他。
“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巫啸天顺手将外套丢在了床上,看一眼那被柳安岩扯坏的旗袍衣领,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去洗个澡吧!”
“嗯。”佟若兰应了一声,就要进入浴室。
“等等!”巫啸天出声叫住了她。
“怎么了?”不明所以。
顿了顿,他说道:“把衣服都脱了,你这样子怎么洗澡?”
又补了一句:“怎么?还介意在我面前不穿衣服?”眼神不悦。
“没……”佟若兰没想那么多,巫啸天的口气不善,她不想和他对着干。低着头,手指将旗袍上的一颗颗扣子解开,像是在剥去她的外壳。里头的白色内衣裙露了出来,她将肩带滑落肩头,往下脱。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她害怕巫啸天这种眼神,虎视眈眈,像是要将她都看穿。
身上只剩下内裤了,她终于受不了,小声道:“我去洗澡了。”手臂,本能地环住了胸部。
“嗯。”巫啸天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同意,她忙不迭地转身,想要逃离他的视线。匆匆来到浴室,她赶忙把门口合上——一股力道阻止了她的行为。
佟若兰后退了一步,看着巫啸天一步步朝她走近。
“啸天……”她忍不住哀求:“够了。”
巫啸天拒绝了她,将她翻过转来,再次进入:“不够!”他低头咬着她的肩头。若不是林阙告诉了他柳安岩将若兰带走的方向,他如何能快速找到?一想到柳安岩的行为,他就怒火中烧。
正是夜半时分,外头的月色照了进来,隐约可见两具赤裸的身体在交缠着。
“啊……不要了……”佟若兰承受着男人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几乎要软了下去。
“快了……”巫啸天做着最后的冲刺。
这一夜,几乎未睡。
36
36、捉人? 。。。
四月十二日凌晨一时直至五时,闸北、南市、泸西、吴淞、虹口等区,发生了工人纠察队与洪坤等帮派冲突事件,事先埋伏的大批军警趁机出现,以“调解”为名,强行收缴枪械,上海两千七百多名工人纠察队被解除武装,百余人于混乱死亡,近两百人受伤。当天上午,上海总工会会所和各区工人纠察队驻所皆被占领。
四月十二日清晨,佟若兰住宅。
“快,去找医生!”佟若兰朝李妈说道,又交代了一句:“要口风严的!”
李妈看着那手臂受伤的顾瑀方,欲言又止,佟若兰瞪了她一眼:“快去!”
“是。”无奈离去,临走前仍是忧心忡忡,她知道今日凌晨的事情,听说外头正在追捕一些逃掉的共产党人,而这顾瑀方受了伤……实在不能不令她联想到了某些事情。
“若兰……连累你了。”顾瑀方捂着受伤的手臂,大量的失血令他有些眩晕。
“算你命大,是我在后门截人!”佟若兰扶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翻箱倒柜地找了些纱布,试图给他止血。
闸北工会事件里,她让人挑头去闹事,自己则带了几人在工会后头等着,以防有共产党人趁机逃掉……谁知,逃出来的人竟是顾瑀方!不能不讶异,他的姐夫和家中都是国民党的官员,他却要为共产党卖命?!
一瞬间,心思过了百转千回,果断地将顾瑀方藏在了她的车里。
“阿方,”她开口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会死?”在她的心里,但凡是和党国作对的,从来没有善终,不明白为什么出身“优良”的顾瑀方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顾瑀方淡淡一笑:“若兰,我知道你们定不会明白,为什么肯有人愿意献出生命去实现党国政敌的理想。”他的声音很轻,脸色很难看。
“我是不明白!”佟若兰坦白承认:“共产党这些乌合之众,真能重建一个国家?”
“乌合之众?”顾瑀方摇摇头:“若兰,你不明白,共产党代表的是底层的人,当底层的人被压迫到了没法生存时,那种爆发力是不可小觑的!”
佟若兰咬咬唇:“那么党国有何不好?”
“哪里好?”顾瑀方冷笑:“看看蒋介石,一心要搞独裁,而党内已经极度腐败,完全背离了孙中山先生当年的‘三民主义’!党国的腐败根深蒂固,再强大的军队也无法支持下去!”
“阿方!”佟若兰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党派献出自己的生命,难道在这大上海,生存不是最重要的么?为了活下去,活下去不是最现实的么?”她不懂,一点都不懂,不懂外头的人为何要流血流泪地拼命,她只知道要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说她无耻也好,说她没有信仰也好……信仰,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让人不惜一切代价?
顾瑀方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一字一句道:“若兰,我理解你。但以我的角度,若是毫无意义地活着,倒不如把自己烧起来!”
毫无意义地活着?佟若兰一下子茫然起来,到底什么是有意义的什么是毫无意义的?她不清楚,她只是不想死,不想让人欺负。
收回心思,她低声道:“这两天我还得出去办事,不在时,我会让李妈照顾你,别轻易出门。”
“办事?”顾瑀方急了:“若兰,你想要屠杀我们的人?”
屠杀?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有人会死。站起身,冷声道:“你不要想从我这儿探到消息,你也别想去救谁,你谁也救不了,我不会让你出门。否则,宁可由我来杀了你。”现在的顾瑀方,出去惟有一死。
屠杀,可怕的屠杀与四月十三日上午开始了。
当日上午十时,总工会在闸北青云路广场召开工人群众大会,会后约有10万人整队去周风岐二十六军二师司令部请愿。二师司令部已经接到蒋介石命令,当请愿队伍走到宝山路时,用机枪猛烈扫射,当场被枪击而死者在百人以上,伤者无数,被捕200余人。天降大雨,宝山路上一时血流成河。
“小姐,回去吧!”保镖在车里征求佟若兰的主意。
车子停在小巷里,从这儿可以看到外头的一片血红。雨声,惨叫声,奔走声,枪声,混杂成了一片,佟若兰在这冰冷而毫无生气的车子,失神地看着这一场可怕的屠杀。政治上的斗争,难免会有流血,她很明白,可当自己亲眼目睹的时候,那种感受却又是震撼的。
是的,震撼。
不是没经历过战争,广西的那一次,她体会到了战争的可怕。可这一次与战争又不一样,当时是士兵在屠杀想要逃跑的人。而今时今刻,是两方力量根本悬殊的人在对抗。为了信仰。
她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