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沟流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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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爸爸爱得像宝贝一样,起了个名儿就叫凤凰。”
忆云小心翼翼地抱过小凤凰,小家伙吮着自己的胖手指好奇地研究着她,冷不防一把抓住她脖子上系着的一条玫红纱巾就往嘴里塞,慕云夺了下来:“她正在长牙,见什么咬什么,小心她咬你。”
这时小凤凰突然对忆云粲然一笑,小脸就像一朵花儿似的盛开,下牙床上有粒白色的小点,显然是还没有长出来的小牙,看得忆云心都化了:“二姐,把小凤凰给我吧,你再生一个。”
慕云笑叱:“胡闹,这又不是我们小时候办家家,你要我的洋娃娃我就给你。你自己生一个就是,快点嫁人好了。”
忆云情绪低落下来:“总不能为了生孩子嫁人吧?”
慕云招招手让奶妈把孩子抱走,笑道:“我听大姐说你在美国的时候就有好多男孩子追你,回京后想必也不少,难道这中间就没有你喜欢的人吗?”
忆云不语,慕云想了想含笑问:“那个害你生病的人是谁,你总喜欢他吧?”
忆云低下头:“是萧成峰。”
“哦,原来是小萧,难怪让你这么动心,” 慕云微笑道:“我虽然没见过,但也久仰其名,你姐夫见过他一次,直夸他是“上马杀贼,下马露布”周公瑾一流的人物,而又比周郎气度恢容,你们的确很班配,唉,真可惜了。”
忆云忽然问:“二姐,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
慕云沉吟半晌,叹道:“依我看也是无路可走,他上有严父,又是声名显赫的公众人物,要离婚谈何容易,就算他能不顾一切你也不会忍心接受;反过来,你要是不顾一切,不在乎世俗的名份跟他在一起,别说爹万万不肯,就是在九泉之下的娘也不会心安的,咱们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像我嫁给你姐夫这样两袖清风的穷书生已经是惊世骇俗了,好妹妹,你就忘了他吧。”
这时慕云的丈夫林致远也回来了,忆云见他文质彬彬,温厚儒雅很为姐姐高兴,林致远笑道:“三妹一定要多住些日子,南泉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可观之处也不少,让你姐姐好好陪你玩玩。”
一连两天慕云果然陪着忆云四处游览,逛公园、看电影、听戏、吃馆子,慕云笑对妹妹说:“这都是借你的光,我自从结婚后,就没有这么痛痛快快地玩过,以前你姐夫医院人手少我要去帮忙,后来有了孩子也忙得出不了门,做女人真是可怜啊,全部的心思和时间都分给了丈夫和孩子,都顾不上自己。”
她们坐在临街的茶楼里,冬日的暖阳给慕云白玉般的脸庞抹上淡淡的红晕, 忆云望着她洋溢着幸福和安详的笑脸,知道姐姐是言若有憾,心实喜之,她由衷地道:“姐,我真羡慕你。”
慕云爱惜地抚了一下她的脸颊:“你还这么年轻,来日方长,你从小亲友们都说你是我们姐妹中最标致伶俐的,将来一定最有福气;只是你自己一定要放下才行,单凭你姐夫仅见小萧一面就赞不绝口,我可以想象得出像他这么个人要你忘掉是很难,可是这关系到你终身的幸福啊,你实话告诉姐,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他?”
忆云转脸望向窗外,不思量,自难忘,是从那个月明风清的夜晚和他一起共舞倾谈,是被他拉着手一起在那崎岖的山路上登攀,是第一次被他亲吻第一次为他流泪,是当他在车窗上写下她的名字和他的心愿,她不知不觉中已经把他深深地铭刻在心上了,所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刻,快乐也好,忧伤也好,她都想好好珍藏,又怎会遗忘?此刻她怔怔地回想着他的音容笑貌,忽然归心似箭,她想即使不见面了,离他近一些,能常听到他的消息也是安慰。
翌日一早,忆云正在梳头,慕云捧着一大束鲜花进来,忆云看见花笑道:“二姐现在还有仰慕者呀,姐夫不会吃醋吗?”
慕云把花递给她,“是给你的,看卡片上写着你的名字。”
忆云看了看,是一大束深红色玫瑰,每一朵都含苞欲放; 娇艳欲滴,她心中沉吟 ,难道是他?莫非是德阳告诉他自己的行踪,慕云也问:“是不是小萧送的,好家伙,送花送到千里之外,够浪漫的。”
忆云忽道:“二姐,我想回去了。”
慕云拿过梳子帮她梳理着乌亮的长发; 凝视着镜子里她娇美的脸庞,轻轻吟道:“‘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虽然不舍得你走,但看你整天魂不守舍的样子我也揪心,你走吧,姐也不劝你啦,女孩子如花的年华也不过短短几年,如果你觉得快乐就好好恋爱吧,别管那么多了。”
忆云感激地拥抱姐姐:“姐,你真好,我其实也舍不得离开你。”
慕云笑着轻轻拍拍她的头:“得了,小丫头说得好听,姐姐哪有情郎魅力大,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插翅飞到他身边呢。”
于是姐妹俩上街去买了些土特产,又去绸缎庄,忆云给全家人连带阿绢阿绣她们都挑了布料,付钱时伙计说已经有人付过了,问是谁又答说客人要求保密,慕云笑道:“早知有人付帐我们就去金店了,原来小萧这么知情识趣,比你姐夫强多了。”
忆云和全叔坐当晚的夜车回京,上车没多久,有人轻敲包厢的门,全叔开了门,一位青年男子彬彬有礼地说:“大叔您好,在下想请梁小姐说话。”
全叔回头看了看忆云,见她点头,便把他让了进来,那人对忆云恭敬地行礼道:“梁小姐好,我是萧总指挥部下陈自平,总指挥命令我一路上保护小姐。”
忆云见他虽着便装,却透着着军人的精悍,“那么送花和付帐也是你做的?”
“是,在下是奉了总指挥的命令。老将军已决定要对武启奎宣战,总指挥近日就要赶赴豫洲前线,他希望在走之前能在津门见梁小姐一面。”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这次双方势均力敌,都决心孤注一掷,因而这场大战可能比前几次还要惨烈。”
忆云自然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心中一紧:“那你们总指挥为什么到津门?”
陈自平解释道:“因为魏副总生病在津门休养,总指挥要来探望他并跟他商量军务。”
忆云点点头:“好吧,那我先下车,全叔你先带着行李回家,我去看一下就回来。”
全叔犹豫地劝道:“三小姐,你还是先回家再让表少爷陪你去吧。”
“你不用担心,津门离家又没多远,我可以自己搭车回来。”
火车在路上走了一夜,清晨时分到达津门车站,忆云见车站全是荷枪实弹的国威军士兵警戒,问道:“怎么,你们总指挥已经到了吗?”一颗心不由怦怦而跳。
陈自平道:“总指挥此刻是在平关,大约向晚时分才能赶到津门,我们先去魏公馆。”
出了车站,陈自平打电话要了车,他们乘一辆黑色小轿车驶向魏公馆。
何玉芝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忆云,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看来你全好了,气色不错,刚下车辛苦了,给你准备好了房间,吃完早饭休息一下。”
忆云见她神色疲惫,关切地问:“大姐,魏副总的病好了吧,你好像很累,自己也要保重啊。”
玉芝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我没事,老魏也出院了,目前在家静养,待会儿 成峰要来,他听说你在这儿很高兴呢。”
忆云觉得有点奇怪,她来这里不是成峰安排的吗,怎么会听说她要来,而且玉芝以前一直忠告她不要与成峰来往,今天态度怎么改变了,忆云也没有多想,自有人来带她到了房间,并送来了早餐。
忆云梳洗过后吃了点粥,想去院子里透透气,一开房门,见一个卫兵在她门口站岗,对她行礼道:“对不起梁小姐,何校长吩咐过,现在不能出去。”
忆云不由变色:“为什么?何校长呢,我要见她。”
那卫兵道:“何校长有事,待会儿会来见小姐,请小姐回房间,外面不安全。”
忆云退回房间,从窗口望出去,院子中也布满岗哨,她在脑海里飞快地把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电光火石间,突然明白了,原来那陈自平根本是魏鹤年的手下,他们是想把她作为诱饵,骗成峰前来,然后……忆云想到萧魏之间亲厚的关系,以及何玉芝闲谈中流露出的对萧震的不满,估计魏鹤年目前还不至于对成峰下杀手,肯定是想扣留他来要挟萧震,忆云想到这里,觉得不寒而栗,自己差点间接地害了成峰!
她握紧拳头,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门对那卫兵说:“快去告诉何校长,她再不来见我,我就回家了。”
玉芝果然很快就来了,忆云神色有些忸怩地说:“大姐,我想还是不要见成峰了,我自己说过不想再见他的,我还是回家吧,太晚了怕家里人担心。”
玉芝急忙劝道:“既然来了就多等一会吧,我原本反对你们,后来看他对你一片真心,你不知道你生病时他多焦急,我也被感动了。”
忆云浅浅一笑:“也许事过境迁,他早就把我抛在脑后了,你也知道那家伙的本性。”
“不信你自己打电话给他啊,”玉芝眼珠一转,哈哈笑道:“你这妮子原来口是心非,口口声声说不想见,其实是怕人家不来啊。”
她叫来陈自平:“你陪梁小姐去机房。”心想,这样最好,成峰再精明,也不会疑心忆云。一面对陈自平使了个眼色。
陈自平拨通了电话交给忆云,便退到门外,但门却虚掩着,他仍可以听见她说什么,只听她娇嗔的声音:“你要来就快点来,迟了我可回家了。”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笑了起来,随后便改口说起英语,陈自平虽然不懂,但听她语气温柔,想必是在谈情说爱卿卿我我而不愿让别人听见。
电话那一头成峰却勃然变色,虽然他知道由于父亲赏罚不公,魏鹤年的不满情绪由来已久,最近也有人报告魏鹤年在养病期间和国威军的死对头武启奎的人往来密切,但他自忖与魏鹤年关系非同一般,他不会轻举妄动,看来是自己太大意了,最可恶的是他们竟把忆云当做人质,他恨不得马上赶过去把她救出来,但终究理智战胜了感情,他虽年轻,出掌方面以来也曾数遭变故,每次都能临危不乱,化险为夷,这时他头脑里已经飞快地想好应变的大致策略,只是想到忆云不禁心痛难舍,虽然他也知道他们目前还不会为难她,忆云在电话里焦急地催他快走,他只舍不得放下话筒,仿佛一放下就要与她生离死别,忆云狠狠心待要先挂断却听他柔声道:“忆云,你不要怕,我一定会救你出来,你要记住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她心头一热,正要说话,玉芝推门道:“还没讲完哪,真是情话绵绵啊。”
成峰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便道:“是大嫂吗,叫她听电话。”他竭力按抐住怒气:“大嫂,拜托你好好照顾忆云,她要少一根头发,萧某绝不答应!”说罢也不待她回答,便挂断话筒。
玉芝惊疑不定:“你都对他说了些什么?”
“我都告诉他了,他不会来了。”
玉芝颓然:“你是怎么知道的?”
忆云怒道:“你怎能这样对我,还亏我把你当成大姐!”
玉芝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随即便坦然道:“这是迫不得已,为了大局也顾不得许多了,我们是为国为民才这么做,萧震穷兵黩武,连年征战,害得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现在萧震又打算跟武启奎开战,眼看又要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老魏要起来阻止和推翻他有什么不对,老魏说了,他自己并不要掌权,只是要逼迫萧震让位给成峰。”
这一番话倒出乎忆云的意料,她怔了怔然后道,“可是你们让成峰反他父亲,他怎能答应,这样不是陷他于不义吗?”
玉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