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日月-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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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在试探他,若果真遣他为质,怕不必费此周折,只是父皇此举倒是诡异,令人捉摸不透。
他见到春晓,慌张的她一把握住他的手问:“皇上如何说?”
他沉默,只看他的脸色,春晓满脸失望,叹了句:“皇上身处其位也是左右为难,国舅爷把持了朝局,大树难撼,枝叶繁茂。这不过才十年,朱雀门之变血光未散,要压住戾太子的余党,皇上就必须要安抚民心。戍边的大将,多少和家父一样当初随太祖爷和皇上起兵大江山的大臣,凌云阁标名,百姓仰慕,若真去了哪个,怕也是国体动荡,皇上也难自圆其词了。若不用开国老臣,就是前朝余党,朝堂上只一派把持,更是不妥。这几日我寻思,皇上多半也是将这秤砣准星一点点的调,难寻个松手的尺寸呢。”
不久打探消息的太监就来传话说,国舅话语坚决反对送人质求和。可一班老臣却口口声声大局为重,说什么勾践都能忍□之辱,若是锦王忠心不二,当主动请缨去突厥。
“只是眼前,又当如何?”昭怀沉了沉又道:“我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妨去突厥一试。”他目光中一道寒芒射出。
春晓摘下风帽,突雷王子惊愕的看着她叫了起来:“春晓妹子,怎么是你?”
她笑笑,不请自坐,笑眼打量了他说:“刀兵四起,春晓一弱女子总想活命。皇上要将三殿下送去贵帮无色部落做人质求太平,但无色部落的首领的忽必达可汗素来贪婪,这一路进军中土,攻城拔寨,掠得的财物多是给了他,可流血拼命的差事多少旁的部落去拼杀,春晓才不信昭怀殿下的人头就能退了刀兵。怕是让大乾国自毁长城,贵部就可除去后患攻进京城。”
突雷将坛子中的马奶酒倒了一碗递给春晓说:“女子太过聪明,可是不惹人怜爱,你同昭怀兄弟都过锋芒毕露,不好,不好。”
春晓笑得如春花,点头称是:“好在有突雷哥哥,可以给小妹一片遮风避雨的房檐。哥哥可知晓,大乾国的皇帝要迁都了。权贵们的财宝这些天尽数占了天险大江运过了江,即便可汗攻下了城,也是两手空空而去,难道只要昭怀的人头泄愤而已,就兴师动众了几十万大军?如何对手下部落兄弟交代?无功而返。”
突雷紧张的问:“你从哪里来的消息?怎么知道要迁都,迁都是国家重体,你一女子怎么可能知道?”
“长公主是我大娘,皇帝的亲姐姐。如今她自然知道要保护自己的势力地位,抢占了多少船只将府库内的金银财宝运来锦州。老皇爷气得大病不起了,不过公孙大人正可了心愿,要辅佐太子登基迁都,此事已成定局了。国舅一定在对贵部感恩戴德得心里窃笑呢。若非贵部来相助,他如何能如此快除去了朝中昭怀这眼中钉?如今大乾国饿殍千里,饥馑连年,得了一座空城还要养这些百姓,否则就民变不停,扰得贵部费力去安抚剿匪,更是无事添忙了。涸泽而渔,不知贵部如何考虑的?”
“你是替昭怀求情?”突雷呵呵的笑了一针见血:“人说春晓小姐精明,果然不俗。这要昭怀来做人质可是大可汗的主张。”
“大可汗一句话,拼命送死的是哥哥手下的部落兄弟,千里劳顿来袭远,又一无所得,哥哥难道就好对手下交代吧?大可汗动动嘴,当然希望自己不动刀兵不带劳损了。看看别的部落,有几个如突雷哥哥卖力气?他许诺哥哥什么?得一座废都?还是能分得被抢运走的金银财宝?还是这些跑不掉嗷嗷待哺的百姓?”
突利豪爽的一笑,犀利的目光如鹰一样打量她问:“我喜欢直来直去,小妹你有话就名言。既然昭怀让你来找我,他也是我兄弟,能帮到忙我自然帮,帮不上的,我也爱莫能助。”
“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菡萏惊慌的声音传在殿外,侍卫们一阵慌乱斥骂。
菡萏此刻出现,太宗哪里有心情,呵斥道:“何人喧哗,叉了出去!”
“皇上,皇上,突厥可汗的国书,突厥纳尔二可汗的信使射到箭楼上的国书。”菡萏大声叫嚷。
一阵沉默,太宗抬手,菡萏进来,跪地磕头说:“皇上,适才城楼上巡城的付将军吓得双股发颤,这国书射在了他的兜鍪缨上。突厥可汗太过变本加厉,他们说,不仅要锦王千岁做人质才可罢兵,还要东宫太子殿下亲自到突厥草原纳尔部为人质,他们才可退兵,另外还要娶一位大乾国的公主。”
“岂有此理!”太宗勃然大怒,昭怀手中的药放在地上,默不作声。
原以为一个昭怀能罢兵,如今看来突厥的胃口很大。那羊皮卷展开果然盖了突厥二可汗的印信,突厥联兵来犯,忽必达可汗和纳尔可汗等貌合神离,总盟主忽必达提出要昭怀做人质才肯撤兵,这纳尔部落竟然要太子当人质。
“皇上,这下子可是麻烦了,草原盟军十八个部落,皇上哪里有十八个儿子呀?莫不是要多生养几个还够,而且今年退兵了,改年再来又要人质,皇上就要有三十六个儿子,那再一来,就是要三十六加上十八个……”
听得一旁伺候的宫娥都掩口窃笑,太宗猛咳几声。
遗诏之谜
突雷王子,昭怀心中一震,他和突雷因为两国交兵而绝交,原以为擒他为人质是突雷的主意,如今为何突雷转变了主意,要东宫太子为人质,这明明是大乾国难以答应的条件,他要做什么?
太宗沉吟片刻,身心疲惫的吩咐:“来人,传公孙大人和内务省大臣速来议事。”
昭怀告退,他始终不明原委,才出了殿,觉得双腿发软,他明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逃出来,斩立决成了斩监候,待死之人,他别无旁话。
风静静的,拂面清寒,他不能走远,只立在殿外,看到那一双双仇视的目光诧异的望着他,似乎在怀疑他是人是鬼。公孙国舅从他身边过,明知故问道:“皇上在殿里?”
他草草的应了句。待这些老臣诚惶诚恐的进殿,菡萏才拉拉他的衣襟笑道:“殿下哥哥,你可是要叩谢我姐姐的救命之恩。”
昭怀脸色顿然惨白,一把抓了菡萏闪去墙角,菡萏疼得眼泪涌出,甩着他的手嗔道:“放开我,疼!”
“你可知什么是欺君之罪!”昭怀压低声音喝问,他知道菡萏救他心切,可是春晓如何这般草率行事?
“谁骗皇上了?是突雷王子亲笔写的国书,春晓姐姐说,若是国舅立主听从突厥可汗忽必达的条件送三殿下你去当人质,那就要同样答应突雷可汗的条件让太子去突厥为人质。国舅爷当然不会应允,那么就更没道理应允忽必达可汗为质三表哥你的条件。”
菡萏得意的负着手晃着身子,调皮的笑意中满是得胜者的骄傲。
春晓,难道她去寻找了突雷?可是两军对垒兵临城下,她一个弱女子如何有这般胆量,又如何能出城?即便见到突雷,她又如何说服突雷答应了这狡猾的条件?
果不多时,公孙国舅为首的大臣们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摇头出来,人人面色暗淡凝重,如丧考妣,有人颓废的叹息:“大乾国,大势已去!”
太宗留住公孙养浩,君臣相顾无言。
迟疑片晌,太宗呼着公孙养浩的表字问:“崎卿,你我君臣少年挚友,如今两鬓苍苍,昔日晋阳起兵,出生入死,经过朱雀门惨变,于中都是手足奔去黄泉,空留画影在凌云阁,只剩下几我君臣几人和这大乾国万里江山。”
公孙养浩只剩啜泣,叩首道:“臣,肝脑涂地,难报我主知遇之恩。”
太宗并未去搀扶只目视龙椅后日月山河屏风道:“可惜,可惜,先皇禅位时,在病榻前痛心疾首拉了朕的手说‘秦王,朕别无他求,只是这多少人呕心沥血马革裹尸才得来的大乾国基业,不能丢于外姓之手,朕心足矣,便再无计较嫡庶长幼即位之分。’多年后,朕才明白先皇的苦心,这长幼有序,纲常不能乱,各司其位,才能朝野安宁。朕不想再出朱雀门之事,才一心亲自教诲昭怿成材,咳!”
一声长叹发自肺腑,公孙国舅略有汗颜,忙劝说:“太子昭悦性情温煦体仁,堪当大任。”
“呵呵,呵呵。”太宗打量他大笑。
公孙国舅慌忙避开眼神,支吾道:“太子年少,性情醇厚,还是要多加点拨,日后定为旷世明君。”
“改立昭怀如何?”太宗单刀直入。
“皇上不可!”公孙养浩惊慌失措,虽是意料之中,却也意外。
“因何不可?只为麟儿不是国舅的亲外甥?”太宗厉声喝道,地震山摇一般,殿堂梁柱都在晃动。
“皇上,皇上,长幼有序,嫡庶有别,古今如此。非是臣从中作梗,是祖宗家法不许。”
“哦?朕便是不合祖制,国舅是要提醒朕吗?”
“皇上!”公孙国舅叩头抢地,痛哭失声,“皇上,那三殿下才华过人,允文允武,皇上宠之,人之常情,且不说三殿下秉性孤傲,就是你那血统里,有一半前朝帝王的血,如今凌云阁上诸多英魂,边关塞外,多少昔日追随圣上和先皇帝的忠臣义士,岂能轻易允许喋血黄沙从大周夺来的江山,又送回到大周天子的外孙手中。且不说这个,就是谢阁老那班前朝老臣,这些年就在三殿下身上下功夫,更何况……”
太宗踱步近前,冷笑两声,含了讥讽道:“大周已是尘土云烟,朕征服了大周的公主,生得皇子,继承大统,才是令天下百姓臣服称道,有何不妥?如若有人再拿前朝往事来捕风捉影,妄议后宫,才是别有用心!”
一句话公孙养浩语塞,意想不到般,脸上那诚惶诚恐缓缓淡去,换上一丝苦涩的笑,抬头望向太宗。
太宗在俯视他,摆摆手说:“平身吧,你我君臣原不该如此。历朝历代,党人林立,虽说是君子周而不比,但守之者何难?大乾国国力如此,军队不堪一击,也是朕之过。”
听皇上的口气痛心疾首,似在怪罪他,公孙养浩心中一阵酸楚,面色凄然说:“皇上可以责怪微臣疏于督促下属,举人不善,只是臣实在是为了皇上的千秋基业,有戾太子之难为戒,不得已不调派门生戍守边关。
公孙养浩左右看看无人,轻声哽咽道:“更有,皇上心里,可就忘记了先皇驾崩前那夜所留下的血咒?那情景,怎不让臣多心,为圣上和皇室担忧?”
一句话,原本阴沉了面色的太宗停住步,如遭雷击一般霎时无语。
公孙养浩叩头离去。
太宗徘徊在殿前,仰头望一弯残月,此刻清辉也该笼罩京城皇宫。
好一弯惨淡的月,记得那夜,太和宫,父皇的寝宫,他闻讯匆匆从款待月和国使节的盛宴上赶至。姐姐凤宁一把拉他到一旁,屏退左右紧张道:“太上皇谁也不肯见,只留了麟儿在身边。”
远远的,他望见殿外跪了自己的几位御弟,更有太子昭怿和几位小皇子跪在其后,怕是年幼不知深浅,还在东张西望。
几位老臣忧心忡忡的守在殿外,摩拳擦掌。
心中隐隐不安,不知如何父皇单单留了麟儿在寝宫,父皇病危,这不合情理。他皱皱眉,迟疑地望着姐姐。
凤宁公主更是愁眉不展说:“温公公说,麟儿被传进去一个多时辰了,父皇不许人近前,只拉了麟儿在榻边说话,中途传过几次太医去,温如行寻机拉过麟儿问两句,他却摇头不语,神色慌张。”
太宗沉吟片刻,摇摇头轻笑道:“姐姐多虑了,麟儿不过一八岁顽童,哪里懂得这许多,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