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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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的谈资。像英国人没有不知道幽默的卓别林一样,昆阳人没有一个不知道伟大的尤瑜。此后,尤瑜所在的班级,乃至整个学校,一夜间风向全变了。对尤瑜,和暖的东风变作猛烈的西风;赞扬声没了,铺天盖地的是异口同声的讥讽。隔墙捶壁,指桑骂槐,尤瑜处处能见到鄙视、蔑视的目光,时时能听到不堪入耳的斥骂。众口铄金,何况尤瑜不是金子,连石头都不是呀!因而他只好学乌龟,把头颈深埋到龟壳中。不过尤瑜虽臭,可不是臭水沟里的污泥,而是茅坑里的石头,十分坚硬,不好对付。姚令闻曾受尤部长之重托,对尤瑜进行教育,校长也曾答应,要好好关照尤瑜。对这块又臭又硬的骨头,姚令闻、学校当局都不敢啃。紧急磋商之后,降格处理,轻描淡写,给了尤瑜一个警告处分。姚令闻找他谈了次话,也无非老生常谈,要他勤奋学习,学会做人,争取进步。只是把文体委员一职,由两人分任,让池新荷当了文娱委员。此后他虽然仍担任体育委员,即使是他分内的事,也不让他过问,实际上等于免去了职务。从此,他像被遗弃的孤儿,如久旱枯槁的僵苗,孤零零的,灰溜溜的,没有一点而生气。往日欢蹦乱跳、恣情笑谑的猴子,如今郁郁寡欢、呆若木鸡。夏天纵情欢歌的蝉、穿行如飞的蛇,如今休眠了。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9酸梅汤求助摇铃子,摇铃子敷衍酸梅汤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4 本章(。dushuhun。)字数:3038
自从于秋千桥两人关系闹僵以后,池新荷悬着的那颗心,一直荡着秋千。此后上学,池新荷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去。她冷静地思索,不禁觉得自己以往过于冲动,一些过火的言辞伤害了尤瑜。尤瑜待人热情,义笃情真,她的心田里也早已萌生出起对他仰慕的幼芽。为了出风头,偶尔玩点小聪明,闹个恶作剧,但没有什么恶意,他的本质并不坏。交往八年多了,彼此的头发都数清楚了,应该包容一点,允许别人犯错误,何必睚眦必报。她爸爸也是这么教育她,她也深知爸爸说的有理,可就是这比泰山还重的舆论压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要逆转一百八十度,这个感情弯子,她一时转不过来。因此路遇尤瑜,总是瞋目怒视,形同仇敌。进入十一月后,凄风苦雨,绕道石桥,她天未亮起床,天已黑才还家,付出了加倍的努力,还是经常迟到。过秋千桥吗?桥滑风大,一个人走,更胆怯心虚。何况往后还要下雪结冰,想象往后的日子,她不禁不寒而栗。她深深感到,不切实际的逆反的言行遭到了报应,死爱面子活受罪,亘古以来,是可怜中国人的无可奈何的悲哀。
元旦快要降临了,主持排演庆祝节目的姚令闻,准备排练几个大型文艺节目,在学校进行了庆祝之后,参加地区的汇演,一炮打响,一鸣惊人,使自己让人刮目相看。要排演优秀节目,就要挑选优秀人才。池新荷是色艺的尖子,重头戏的主角,当然非她莫属。晨昏频繁来往,一个女孩子,无人相伴,安全着实令人担忧。解放后,她父亲池中伟升任莲师校长,板凳还没有坐热,又被任命为昆阳县军管会副主任,铺盖卷到县政府去了。她妈教学工作忙,还兼任了县妇联主任,忙不过来,无暇照顾。他们都认为,新担任女儿的班主任姚令闻,曾是昆江合唱团的成员,做过池中伟一年多的学生。虽然池中伟不喜欢他做人如演戏的虚假,更不喜欢他追逐女孩、与之卿卿我我的卑劣行径,但他对老师敬佩有加,托他照顾孩子,应该可以放心。不过,近来池中伟察觉姚令闻对尤瑜不进行正面教育,在背后拨弄是非,造舆论,使绊子,打闷棍,觉得他为人刁钻阴险,人性不够,狼性过多,又有几分不放心。不过,如今他是姚令闻的上司,他应该有所顾忌。池中伟考虑再三,还是让女儿住校。
尤瑜自桥上抹泥的事件被揭发以后,他低下了自负的公鸡头,脱下了自傲的绿军装。经常不上学,像鼓气蛤蟆在家里发瓮肚子气。不管爸爸怎么问,妈妈怎么哄,他都一声不吭只流泪。把冬梅叫回来,问来问去,也还是不说话,看似受了委屈,有一肚子苦水,就是吐不出。冬梅风闻池新荷住校了,心想,莫非是池新荷住校,这下把他们拆开了,弟弟不高兴?又想,老母亲天天打早火为弟弟备早餐,也着实辛苦,何况父母根本看不住他。而弟弟的新任班主任姚令闻,又是她的同班同学,他虽然阴阳怪气,情爱不专,但对她曾一往情深。她与他是虚与委蛇,而他却心存梦幻。以今天的形势,求他管管弟弟,他会尽心尽力。因此,在征得父母同意后,一天中午,她便带着尤瑜走到了姚令闻的房门口。
姚令闻的房门虚掩着,他正在用剃须刀刮胡子。冬梅敲了敲门,他顺口溜出一句“请进”。冬梅推门进去,只见姚令闻鼓着鳃,歪着嘴,像茂密的森林的胡茬上,沾着一层半寸厚的雪白的泡末,剃须刀猛刮猛刨,发出锯木般的吱吱擦嚓的刺耳的声音。姚令闻转过脸来,正好与冬梅照面,像见不得人的隐私突然被人发现,一时他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尴尬。冬梅上前热情地同他握手,还与过去同学时一样,很有风趣地笑着说:
“一年多风雨过去了,老同学的风采依旧。你脸上、嘴上的‘土壤’还是这么肥厚,你又勤灌溉、勤施肥,难怪胡髭像热带雨林那样,生长迅速,浓密粗壮。真正被害苦了的,还是你这个伐木工人!”
姚令闻见是他从前崇拜的偶像、今天已成了昆阳地区的新贵的尤冬梅,显出异乎寻常的恭敬,胡茬才刮了一半,只好尴尬地慌忙放下剃须刀,迎上去陪着笑脸与她拉话:
“部长大驾光临,令我蓬荜生辉。未曾远迎,莽撞失敬,惭愧,惭愧。想我们曾三载同窗,情同兄妹,如今你青云直上,仍能光顾寒舍,真是三生有幸,令我感激涕零。”
冬梅望着他那才刮去一半、一边黑、一边白的兜腮胡茬,忍不住掩住嘴巴,鼓着鳃帮,大笑起来。她摆了摆手,说:
“何必这么拘礼,老同学。还是刮了胡子,再来拉话吧。”于是姚令闻便不好意思地一边对着镜子刮胡子,一边和冬梅说话。冬梅像拉家常一般重叙旧情,很有风趣地说:
“老同学,才分别几天,怎么就像个初嫁的姑娘,一下子变得如此生疏!你是不是近日从老学究那里,学来了肉麻地吹捧达官贵人的高超本领,非要在老同学面前演习一番不可?酸不溜丢的,你还让不让人活下去!”说着,将手在他肩上一拍,接着说下去,“老同学,我得郑重申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过去是同学,今天是同志;半斤八两,平起平坐。我叫你‘摇铃子’,你仍呼我‘酸梅汤’。”她一边说话,一边倒了杯水,坐下来,悠悠的喝着,等待回话。
原来,在昆师学习时,姚令闻好取悦于女同学,时时吹嘘自我,处处卖弄风骚。有人说他像卖杂货的人的铃子,摇过不停歇,因而叫他“摇铃子”,也有人见他千方百计接近女生,无非是想亲近接吻,因此,又用谐音法,给他取了个“姚令闻”三字音近的绰号,叫“要接吻”。两个绰号,一俗一雅,亦庄亦谐,互为表里,异曲同工。当时,男生逐鹿中原,尤冬梅正是他们共同追逐的偶像,其中“摇铃子”更是梦寐以求的最热烈的追逐者,可是,谁也没有追着她。吃不到的葡萄始终是酸的,失意之余,大家都说“酸,酸,酸!”还有,当时,学生的伙食欠佳,餐餐都喝酸菜汤,一古脑“酸”到底。梅子是酸的,她的芳名又称“梅”,因此,大家就给她也取了个妒名,唤她“酸梅汤”。
此刻,姚令闻如薅草皮一般,终于把凶顽的胡茬刮光了,面目下方边缘的黑森林消失了,只留下半圈圆弧状的青灰的沃土,左咧右歪的撮箕嘴也终于复位了。他对着镜子反复端详了片刻,觉得已没有不妥当之处,便得意地丢下了剃须刀,深有感触地说:
“尤部长,我骑马撞不着熟人,骑驴,却撞上了亲家。偏偏今天您来了,真不好意思。部长同志,要是能像过去那样,半斤八两,平起平坐,当然最好,最好!只是如今您的‘今’远非往昔的你的‘昔’能比,而我的今昔却一个样,怎么还能半斤八两,平起平坐呢?我想您日理万机,哪有空闲光顾我?无事不登三宝殿,部长此行,定有赐教,那就请指示吧!”
“又是‘今非昔比’又是‘赐教’,摇铃子,你是不是要用皇母娘娘的簪子,在你我之间,划出一条波宽浪阔的天河,断绝我们的自由来往?是不是我这‘酸梅汤’已经变质乏味,你准备永远抛弃呢?”冬梅喝了口水,幽默地说。
“岂敢,岂敢!您是部长,我是草民;您青云直上,我沉沦海底。我高攀还来不及,怎敢说‘抛弃’二字。不说了,再说,您一定会咒骂我是比王母娘娘还凶狠的阎罗王了。‘从命’才是最虔诚的‘恭敬’,好吧,我姑且还叫您‘酸梅汤’吧!不过,您忙中偷闲,到这里来,定有要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为弟弟而来。”
接着姚令闻把尤瑜所犯之事的始末简要地讲了一下,当然他隐瞒了自己指使赖昌诬陷尤瑜的情节。冬梅听了十分生气,觉得弟弟太不像话!不过她又觉得,弟弟虽顽劣,却也单纯。没有人教唆,他不会知道那样做。
第一章(。dushuhun。) ; ;晨兴忆梦(上) 19酸梅汤求助摇铃子,摇铃子敷衍酸梅汤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09:35 本章(。dushuhun。)字数:3594
但是,此刻她不能剖析辩解,因为弟弟近来确实太得意忘形了,她不能助长他的傲气,而应该让他接受这次最难忘的教育,改弦易辙,弃旧图新。于是,她转过头向着门外喊道:
“尤瑜,你进来,姚老师有话对你说。”尤瑜走进房里,头低垂得下巴贴着胸脯,痴呆得像一截木头。冬梅指着尤瑜对姚令闻说,“他在家,父母管不住;我回家少,管不着。从今天起,就让他在学校里寄宿,把他交给你。我想你一定能够管住他。”她又拉着尤瑜的手,十分动情地说,“瑜弟,姚老师是我的大哥,也是你的大哥。今后要好好听大哥的话,认认真真读书,塌塌实实办事,老老实实做人。不听从教育,大哥可打可骂。这不是老师体罚学生,而是实行家法。”说着,她的目光又转向姚令闻,说,“姚大哥,今后就请你多长只眼睛盯住他;多长张嘴巴,教育他。使他今后身子不歪走正道,成为国家有用的人才。”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严格要求,教好学生,是我们教师的天职。何况我们又是老同学。只是像你所说的,我长上三只眼睛,两张嘴巴,莫说世界上没有这种人,就是现今地球上的动物,也没有这种怪模怪样的,多么吓人啊!这样的动物,恐怕只有达尔文一类的生物学家,才感兴趣。尤瑜老弟,不知你见到我这副怪模样,怕不怕?”姚令闻翻着白眼,张合大嘴,伸缩长舌,十指弯曲成铁钩状,像猛兽的爪子,故意逗乐。平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尤瑜,此刻也不禁毛骨悚然。姚令闻见状,便恢复了常态,抚摸着尤瑜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