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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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令闻听到高达左一个';鸡屎';分子,右一个';鸡屎';分子,心中直泛酸水,但是高达说他是军师,又给了他一个在地区一级的干部会上炫耀自己的机会,心中还是甜滋滋的。于是就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前排,向左右前后深深地行了鞠躬礼,然后清了清嗓子,用老妓向嫖客卖弄风骚的口吻说:
高书记、成县长、各县区领导,在坐的各位领导都是久经风浪的老革命,我水平不高,如果我说得不好,敬请批评指导。……
此刻尤瑜见成县长来了,胆子壮了许多,又听到高书记与成县长针尖对麦芒的谈话,估计高书记一时无暇注意他,便无精打采从庙门口蹩进来。可是他没料到高达为了摆脱成县长对他的指责,急需找个发泄自己心中愤怒的对象,高达正在庙里的各个角落搜寻,尤瑜的霜打的茄子的身影,立刻被隔着火坐着的高达发现了。他缓缓地站起来,打断了姚令闻的说话,一双鹞子眼像瞅着小鸡一般,严厉地盯着尤瑜,直指着他厉声喝道:
尤鹏,人都到齐了,你还慢吞吞的,像个小脚女人,哪里还有一点**员气味!告诉你,今天是要你来受教育的,不是请你喝春酒。过去,你思想右倾,背靠你姐夫那座冰山,日子过得挺舒坦。不过,如今冰山消溶了,如果你再要翻那页老黄历,向右挪半步,我老实告诉你,前面是悬崖,身后有地雷,是碰得头破血流,还是炸得粉身碎骨?你应该知道!
别发火,高书记!十个手指有长短,十个儿子九条心,何况尤鹏与丰满楼不是一个娘生的。一人做事一人当,丰满楼的旧账不应该算到尤鹏头上。好歹尤鹏也是个区领导,应该有个座位。成县长说着,便站起来向庙门口招手说,尤鹏,尤鹏,你是区委书记,姚区长是区长,行政级别你比他高半级,按梁山寨排座次的惯例,你应该坐在姚令闻区长的上边,那么,你就坐他这个位子吧!尤瑜见成县长来了,而且明显地袒护他,有了底气,就坦然地走上前,紧挨着成县长坐下。然后成县长又向姚令闻摆了摆手说,姚区长,你不要认为我对你有什么意见,按道理本来就应该这样。你看,中央领导坐位子,毛主席做中央,右边刘少奇,左边周恩来,从来就没有坐错过。不知这次是哪个不懂礼数的家伙搞的,竟没有给尤鹏书记安排座位?现在听众真的到齐了,姚区长,就请你说说孔夫子拉的那些臭屎,让我们也闻闻臭气吧!
姚令闻首先被高达打断了话,接着又给成县长奚落了一番,心中的一丝丝惬意的甜早被扫光了,听到说臭屎、臭气,一阵阵倒胃的苦酸又泛出来了。不过,能在地区一级会议上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渊博,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姚令闻当然不想放弃。于是他又做作地清了一下嗓子,公鸡打鸣似地说开了:
各位尊敬的领导,既然高书记、成县长要都我说,那我就献丑了。有个成语叫';请君入瓮';,说的是女武则天的手下有两个著名的酷吏,一个叫周兴,一个叫来俊臣。有一次,周兴被人密告谋反。武则天便派来俊臣去审理这宗案件,并且定下期限要审出结果来。来俊臣平时和周兴关系不错,感到很棘手。他冥想苦思,生出了一计策。一天,来俊臣故意请周兴饮酒聊天。来俊臣装出满脸愁容,对周兴说:';唉!最近审问犯人老是没有结果,请教老兄,不知可有什么新术绝招?';周兴一向对刑具很有研究,便十分得意地说:';我最近才发明一种新方法,在一个大瓮四周,堆满烧红的炭火,再把犯人放进去。再顽固的人,也受不了这个滋味,不怕他不招。';来俊臣听了,便照着周兴所说的方法,用炭火把大瓮烧得通红。然后来俊臣突然站起来,把脸一沉,对周兴说:';有人告你谋反,如果你不老实供认,那我只好请你进这个大瓮了!周兴听了,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只好俯首认罪。
这次运用';火烧中游';这个办法,情境与';请君入瓮';描述的有某些近似。不过,我们不是对待犯人,而是教育那些甘居中游的人,不能生搬硬套。根据高书记的指示,我们不用大';瓮';,改用个火圈,让那些人到火圈里面受到';火烧';的洗礼,感到有点难受,但不会伤及肌肤。这种形式新颖,那些甘居中游的人,定会受到深刻教育,改变惰性,力争上游的!
高达是煤窟窿里钻出来的煤耗子,别看他呆头傻脑,可心中老想着他的属下挖空心思,为他弄出点新套套,以显示自己的高明。此刻他看到听众不像他作报告后,立刻激起暴风雨般的掌声,相反表现出惊疑的神色,他怕姚令闻出的黑点子得不到与会的人的认同,当姚令闻的话音刚落,他就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唱赞歌:
这种形式不错,很不错!同志们,过去批判斗争阶级敌人时,拳打脚踢、鞭子抽打、跪禾刷子、吊边猪荡秋千,梁大胆用的这些刑罚,不管怎么用也不过分。可如今要对付的是我们队伍中的那些思想落后的人,是人民内部矛盾,解决矛盾的方法决不能与敌我矛盾划等号,因此,梁大胆的这一套对人民绝对不能用。只是人们已经习惯了开斗争会,情绪激动起来,痒痒的手脚就难免停不住,如果做出了伤及皮肉筋骨的事,岂不混淆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如今用火圈将被批判的人与批判他的人隔开,批判的人的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火圈内,何况人的手也是肉长的,穿过烈火也不可能不受伤,谁愿意去干这种傻事。这样,岂不很好地区分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对毛主席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的理论作出了新的发展,对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作出了新贡献?
在座的人听说要用';火烧';的方式,强迫人承认错误,个个面面相觑。但既然高书记已作出了如此高的评价,谁敢再提出异议,岂不是又走右派的反党反社会主义的老路?这顶顶钢铁铸造的帽子,谁能戴得起!于是大家立刻用革命大批判的锋利的刀子,削去脸上的惊疑与惶恐的神色,报以震雷般的掌声。接着似佛教徒晨起诵经一般,装出极其虔诚态度,齐声绝口呐喊:
高书记英明,高书记英明!';火烧中游';的伟大革命实践,是毛泽东思想的新发展,是马列主义理论发展的又一个新的高峰!
马列主义发展了几百年,还只有马克思、列宁、毛泽东这三座高峰。成大山听到大家肉麻的吹捧,直觉得倒胃,他按捺不住,又忘无所以地说开了。目前全党全国都在实践毛主席的伟大理论,各地都会有新的创造、新的发展。如果这些也算马列主义的高峰,那么,遍地开花,那就不知道全国同一时期,要耸起多马列主义的高峰!同志们,我们千万别将萤火虫光当太阳,别用癞痂蛤蟆充天鹅!
听到成大山不识时务的奚落,吹捧书记的在座诸公媚笑的脸又板滞了,似乎还有成群结队的蚂蚁在涌爬,恰如一贯装正经的婊子,突然让人在床上抓着了那样。书记惬意、快速的意识流也突然触礁,流速立刻大大放慢了。书记深知,暂时自己无法、也无力炸掉这块礁石,便只好自下台阶,低调、尴尬地说:
高峰不高峰,我懒得去管它,只要我们在工作中,有创造、有发展就够了。我们别再在概念上打口水战,我们还是将毛主席的解决人民内部矛盾的新理论付诸实践吧。现在我宣布';火烧中游';现场会正式开始!……
第五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下) 23梁大胆蒙冤遭火烧,成蛮子仗义救小舅 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1:05 本章(。dushuhun。)字数:2977
火烧中游的现场会终于开锣了。开始梁大胆看到成县长来了,而且他与高书记针锋相对的口水战中,又重提了当年他审洪鹢时敬三杯酒的旧事,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因为梁大胆知道,洪鹢曾是成大山的救命恩人,他过去对洪鹢严刑逼供,诬陷了好人,今天成县长定会与他算总账。如果照蛮子的蛮法子办事,是剥皮还是抽筋,谁也预料不到。好在高书记与姚区长还护着他,虽然剥光了他的衣服,却有火围着,大雪天,他不用怕冷;隔火批判斗争,按头不着,拳打不及,又不用跪禾刷子,再厉害、再恶毒的咒骂,也不过等于隔河骂娘,骂上十天半月,也不会损伤他一根毫毛。他真感谢高书记、姚区长煞费苦心的巧安排,心中不免有种轻舟过险滩、有惊无险的飘飘然的感觉。
尤瑜感触却不同,他还是垂头丧气,如坐针毡。他细想火圈里的梁大胆,他是本地人称颂的人物,他虽有某些劣迹让人觉得可恶,但他的传奇经历,还是让人钦敬。解放前,他父亲是大地主曹百万的佃农,曹百万欺压他父亲,梁大胆就进行报复。一次,曹百万的二儿子骑马到他家逼租,马吊在他家茅屋旁的一棵杉树上,梁大胆偷偷用柴刀砍断了马脚,曹百万的家丁四处搜寻他,没找着。他知道在家呆不下去,只好跑到gmd部队当了兵。曹百万闻讯发了狂,便命令狗腿子穿山甲将他的父亲绑在原来吊马的树上,也打断一条腿。还说一条瘦狗腿怎么也不能赔上一匹千里马的马腿,又将他家的牛牵走,将能卖几个钱的东西全拿光。
可是天无绝人之路,梁大胆这一走倒走了运。梁大胆所在的gmd军队开到东北打内战,人民解放军解放长春时,郑洞国投降,梁大胆也解放了,当上了解放军。随着大军南下,曾屡立战功,入了党,当上了排长。解放上海时,无情的子弹打折了他的左腿。治愈后仍然行走不便,就让他转业。原来组织上准备让他留上海,可他偏要回昆阳。他腿脚不便,让他转到行政部门,破格提拔他当乡长他不干,他定要转到公安部门,当了个近乎战士的公安特派员。他不想当官,也不想发财,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抓获在逃的曹百万的二儿子及狗腿子';穿山甲';,将他们绑到他家门侧边、曾经吊过曹家的马的杉树上,由他亲手各砍断他们一条腿!
正因为梁大胆对反动分子疾恶如仇,每次审理案件,严刑逼供,破案神速,曾被上级誉为破案高手,得到各级领导垂青。也正因为如此,他审理的案件,冤案丛集,不过被他审判的基本上都是阶级敌人,又有谁去过问是非曲直、冤与不冤呢?只有在审理洪鹢**一案时,遇上了洪鹢和成大山,他的看家本领失灵了。先是不管他怎样吊打,洪鹢矢口否认,弄得他黔驴技穷,焦头烂额。最后县长成大山又大发雷霆,给了他严厉的处分,调离了公安部门。原来姚令闻觉得他头脑特别简单,行动极其鲁莽,可以将他当作能代替自己攻击一切的拳头。姚令闻费了大力气,才争取过来,让他当了洪家垸乡的副乡长,工作的重点就是监视洪鹢。可后来长芳回来探望洪鹢,他弄清了白玫瑰旗袍事件的始末,深悔自己过去伤害了好人。此后他对洪鹢名为监督,实则保护。尤瑜多次派肖陶来看望洪鹢,他装聋作哑。有一次还遇上了尤瑜去看老师,他装作互不认识。其实他们共同破过';穿山甲';一案,尤瑜成了他十分敬重的朋友,他这么做,只不过是为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