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街五十一号-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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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向天见他们话里夹屎带尿,绷胀猪血脸,瞪大斗牛眼,凸出了豆角筋,站起来,叉开腿,一股无名孽火正要大发作。为了阻止这即将出现的火山的爆发,尤瑜急忙挥手,大声叫道:
老师们,不要争吵,大家不就是要我去南门桥吗?远一点算什么,充其量不过三十里。革命前辈二万五千里长征都扛过去了,我们革命青年岂能惧怕这区区几十里?我去,我去!只是有的人也太无同情心,王老师家里有几个孩子要照顾,年龄比你们大,身体也比你们差。将心比心,你们是不是不觉得话太尖、心太硬、血太凉?同舟须共济,我们千万不能把同志当敌人。
尤瑜义正词严的话,使那两个设套子的心虚胆怯,无言以答。他们想,好在尤瑜已钻进了他们的套子,自己不用去南门桥了,挨几句骂算什么,又何必节外生枝,再打口水战呢?于是他们便忍气吞声,缄口不言了。尤瑜虽然口里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其实他心里并不这么想。尤瑜是个执意猎奇逐新、思虑反常的人,他觉得无限风光在险峰,奇特美妙的雪莲,总在险峻的雪峰上,要把它摘下来,就得不避艰险勤攀登。他又想,人们常说,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最安全,最难办的事,方法对头也许容易做。自古以来,皇帝老子眼皮子底下的京官最不好当,处处掣肘,评头品足,你心力交瘁,干得再好,也难免有人蜚短流长,最终皇帝老子说句不行,还要罢官流放。倒是偏远的地方,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谁也不愿管。功虽难求,可过也难咎。你可以懒懒散散、松松垮垮,悠闲自在。运气好,到头来也许还能博得个不怕困难的美誉。因此,南门桥是他此次最该去的最好的地方。这般小子,以为他真的这么傻,其实他心中的黄河九曲十八弯,这些蠢猪笨驴,又怎么能够看得透?更何况那个村的村长,虽说曾因错识银行两字,闹了个大笑话,可是他筑堤堰,修塘坝,开水渠,把个十年九不收的湖兜里的南门桥,建成为一个粮食丰足的好地方,成了全地区青年人中的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这个人,别人说他无才实有能,这次他一定要去结识结识他,看他究竟有什么敢作敢为的高招怪方,把最难办的南门桥的事,变得容易办。他还想,越是敢作敢为的好汉,恩怨也越分明,越富有情与爱。古往今来,那些英雄豪杰,之所以能横行千里,手刃仇敌,许多人就是为了报知己,酬情爱?你很行村长既然,恩怨分明,富于情爱,只要你用情爱的高温,去融化他的仇怨的坚冰,他就会把你视为知己知音。自己这一年多来与王老师的交往就是明证。这行之有效的方法,他要再去试一试。
这一年多来,王笑天见尤瑜毫无私心,乐于助人,打心眼里钦佩。现在王老师又心向着自己,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想平息这场风波,他还有什么好说的。邪不压正,在泰山般的正义面前,两个做贼心虚的,当然藠子屁也不敢放。这样,一场烈火般的唇枪舌战,也就偃旗息鼓了。此时,乡长来了。大力表扬了尤瑜,说南门桥村基础薄弱,工作艰苦,尤瑜同志主动请缨,是难得的好同志,是社会主义建设的火车头。他又严厉批评了那几个阴阳怪气的说怪话的人,说他们不愿意到艰苦的地方去工作,是自私自利的可怜虫,是掉下片树叶也怕打破头的缩头乌龟。然后分配工作。最后他反复严格要求大家,今晚务必下到村里,摸清备耕与扫盲这两个底子,明天正常开展工作。以后,每天一次汇报,三天一次评比。先进的插红旗,是火车头,是飞机,落后的背黑锅,当乌龟,做王八。然后散会分头做准备。
幸好老天还能从人愿,未到中午,风息了,雪停了,云渐渐散去,太阳露出笑脸了。大家望着原野上皑皑的积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第五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下) 7雪前耻赶考得满分,莽村长原是赌吃人 1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52 本章(。dushuhun。)字数:2922
吃午饭时,别人离去工作的地点近,不急于出发,仍在细嚼慢咽。唯独尤瑜要绕白浪湖半个圈,溜溜滑滑要走二十多里,他匆匆丢下碗筷就上路。那两个与他暗地较劲的,皮笑肉不笑,貌似恭维,实则却恶意奚落他:
尤大哥,急什么?太阳正当头,时间还长着。老兄是优秀的长跑运动员,二十里路,不就是那么万多米?只要半个钟头,老兄就能跑完这两趟马拉松!老兄不是gmd,南门桥也不是井冈山,它不可能将肥的拖瘦,瘦的拖死,你又何必这般急。
另一个又说:老兄啊!你姐夫哥是书记,姐姐是部长,官大一级压泰山。啧啧,那小小的村长啊,不过是只小蚂蚁,他见到你这个国舅爷,早吓得屁滚尿流作孙子,乖乖地听命。他一定会化作一阵好风,恭恭敬敬送你上青云。接下来,等待你的就是鲜花和掌声。舅老爷,你好运气,我祝福你!
尤瑜早知道他们的阴暗心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心里很不愉快。心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又何必矮人一截当龟孙,他应该立即作出反应。但随即又想到,人如果只能做到成长,那牛马一般动物远远超过人,牛羊鸡犬几个月、一年、两年就长成了,这种速度,人类望尘莫及。可成熟却为人类所特有,审时度势,深谋远虑,进退有度,不计一时一事之失,务求实现预期的目标。为此,孙膑忍心遭刖足之刑,韩信坦然受袴下之辱。古人诗云:剑埋犹有气,蠖屈尚能伸。自己空长二十春,冲动之剑,不能埋,骄横之心,不能屈,像只好斗的公鸡,什么时候才能成熟啊?此时,他记起到在昆师第一次与竹海遭遇的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他故意作弄他,羞辱他,而竹海忍气不失其尊严,屈志声张了正义,从容应对,这才是真正的大智,真正的成熟。此时,他脑海里浮现出两句南极冰山一样圣洁坚硬的话:
切勿背着浪耙横闯,定要夹起尾巴做人。他想,这应该是今后度量自己是否成熟的标尺。他只能做忠诚于人民的实干的牛,决不能做胡冲乱撞的野马。如今眼前这两只鼓着一肚子气的蛤蟆,只不过是当年自己的影子。再和他们计较,岂不十分可笑?于是他就笑着与他们敷衍了两句,就上路了。
走出学校,纵目远望,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顿时使他心胸豁朗。厚厚的雪褥,严严实实覆盖着整个田野,平日隆起的土堆和低洼的沟壑,全给抹平了。一座座茅屋撒落在上面,经白雪抹得浑圆光滑,真像一棵棵壮实的蘑菇。天空那么蓝,那么蓝,真像辽阔无风的海洋,天边飘忽的几朵云,那样白,那样白,煞似在南极海面上浮着的几座冰山。一只苍鹰展开长长的翅膀,停在天空,一动也不动,那般稳健,那般稳健,真像游泳高手悠闲地在海上仰泳。祖国江山多么壮丽啊!这平铺厚积的雪的胸怀,是多么宽广啊!要是人们心胸的丘壑,能有这么一场圣洁的大雪,将它抹平洗尽,如祖国俏丽的姿容一样,再没有污秽的斑斑点点,那该多好啊!
他遵照王笑天老师的指引,循着蜿蜒似蛇行的路,绕着白浪湖奋力向南走。忽忽、忽忽,冷冽的北风给他沃面;咔喳、咔喳,脚下的冰渣欢快地为他歌唱。一会儿,他头上冒蒸气,浑身渗热汗。他解开了棉衣的纽扣,摘下帽子扇着风。多凉爽呀,好舒服呀!他想,一个人本来就是一炉火,为什么大家硬要将它死死煨着,不让发光只冒烟?走路就该大步流星走,做事就得甩开膀子干,做人就要坦诚舒心,做展翅翱翔的雄鹰。
他一边走,一边想起了王天笑曾经对他说过的话。那是放学前一天的晚上,王老师趁着着妻子带着孩子走亲戚不在家,邀他去喝酒。一碟辣椒萝卜一壶酒,两只大碗对着喝。王天笑脸涩涩地说:
老弟,这副架势请你来喝酒,实在有失体统羞杀猴。不过我这是明取西川,暗夺荆州,想借邀你喝酒的名义,告诉一些你所不懂的事情。你参加工作不久,初入龙潭,不知深浅,我怕你走错了道。他端起大碗说了声请,喝了口酒后,又夹了两块辣椒萝卜送进口里,然后将嘴巴凑近尤瑜的耳朵,神秘地说,放假以后搞中心,南门桥村,你无论如何不能去。那是个烂泥坑,掉进去至少滚上一身烂泥巴,弄不好还会脱层皮,掉身肉,憋一肚子气。费力不讨好,羊肉没吃到,倒沾一身臊,
尤瑜问起个中原委,他说起了前年去南门桥村的教训:那是前年春插时,上级要求百分之百推广双季稻。我按照上级精神磨破嘴皮做工作,可那村长屁不放来屎不屙。晚上去找他,门上一把锁。第二天他还像兔子般藏着不见面。村民们对我,也是东家不睬西家避,太阳偏西,我的肚子里还未进一粒米。我负气跑回学校里,领导板起面孔卖牛肉,抡起批评的大棒狠狠揍:';你怕苦怕累的资产阶级思想不除根,怎么能做好无产阶级的新工作?';他勒令我即刻回村里。春插半个月中,我像只丧家狗,交了伙食费,还得怄怄气气挨家挨户讨饭吃。如今是冬天,风雪交加,泥湿路滑,到那里更会加倍受折磨。这次,你可别不知山高水低,重蹈我的覆辙,跳到那火坑里去。
他还说,这个村的村长不听话在县里出了名,领导早就想撤掉他,但群众拥护,上面不好换。如果万一推托不掉,领导要你尤瑜去,你可千万不能顶撞他。
当时,他的好意他心领了,可他思想上还是犯嘀咕。一个群众拥戴的干部,怎么会如此不通情理,这么冷酷待人?他倒突发奇想,就是吃几碗冷鼻涕,他也要去看个究竟,明辨真伪是非。因而后来他拂逆了王天笑的好意,主动争取去南门桥。
虽然是隆冬雪后,可太阳出得猛,还是有几分热力。走着走着,雪渐渐化了,冰渐渐溶了,泥路渐渐现出来了,寂静的田野上有行人了。走呀走呀,辽阔无边的大湖显现在眼前了。白浪湖这广阔膏腴的田野,多么似健妇丰隆的乳房;南门桥这溜插入湖中的狭长的土地不就是这乳房上的长长的乳头?看到这般情景,尤瑜想,目的地大概是到了。他加快了脚步往前走,一种异样的景象呈现在眼前,破坏了大自然的宁静与和谐。
……英雄好汉不怕冷,落后的就是死龟孙。……冲啊!阿呵呵呵……众人齐声的狂呼啸叫,冲击着他的耳鼓。单衣解扣、袒露乳胸、扎裤赤脚、肩负重担、不暇奔走的男男女女的飒爽英姿,闯入了他的眼帘。他急忙走过去一看,原来是南门桥村在修整水塘,把塘里的淤泥挑出来做肥料,扩大水塘的蓄水容积。估摸有四五十个人。老大爷、妇女用指甲锹(锹片宽五寸多、长约一尺,形似指甲,故名)把沥去水的牛皮糖一样的塘泥,铲进箢箕里,每铲泥巴七八寸宽,近两尺长,每只箢箕双行垒上尺多高,担担都有两百零。青壮男儿就挑着塘泥,缘着溜滑的斜坡冲上去,把塘泥送到大田里。这种功夫累死人,可有了姑娘们的笑声作奖励,小伙子们个个都使出了牯牛的劲。
还给我加两锹吧!光挑这一点不过瘾。一个鼓鼓墩墩、头上挽了条白头巾的青年说。
好家伙,你逞能,给你压两座山,让你过把瘾!一个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