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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部分

和平街五十一号-第109部分

小说: 和平街五十一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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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远远超过长:简直像堆水牛屎。他在雪地里缓缓行进,就像一只受到过分惊吓的刺老鼠缩成的球,在摇摇晃晃地滚动。它滚在雪原上,滚在大街上,滚进小巷里。也不知滚了多久,总算滚到了宝聚园店门前。一路上,他除了碰到几只饿急了的夹着尾巴的丧家狗外,连个鬼影子也没见到。睹物伤情,他骤然感到,自己目前可怜巴巴的样子,很与它们有几分相似,不仅禁鼻酸心楚起来。
    许久不来,宝聚园的模样也大变了。店牌“宝聚园”三个霓虹灯大字不见了,取代它的是“公私合营红旗饺子店”。字数增了两倍,字体免不了减小,反而远不及原来的光亮醒目。门半开着,里面灯光暗淡,许是顾客因奇寒而却步,说门可罗雀一点不为过。店里的伙计也打不起精神,整个店子像个恹恹昏睡的耄耋老人,毫无一点生气。往日的那些稀稀疏疏绘制在墙上的花卉山水,不见踪影了,而“热烈庆祝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成功的伟大胜利!”“坚决将反右派斗争进行到底!”等巨幅大红标语,显得特别耀眼刺目。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似乎抖起精神吃饺子,不知是饺子味道不佳,还是标语的火药气味太浓,影响了食欲,他们吃得十分艰难。李健人“食翁之意不在吃饺子”,他的那双三角眼,咕咕噜噜地转动着,像刚要出洞的两只小老鼠,机警地窥探外边的情况一般,在店内搜寻姚令闻的影子。
    “健矮子!什么时候了,还不快点上楼来。还愣着干嘛!”
    李健人循声往楼上一望,只见姚令闻站在楼梯口,头似乎撑着天花板,显得那么高。他戴着顶呢帽,穿着套笔挺的中山服,他身后的灯光射到锃亮的皮鞋上,映出眩目的光。他英俊潇洒,恰似歌剧《白毛女》中的黄世仁,李健人觉得自己污陋猥琐,好像风雪夜归的杨白劳。李健人像装甲车一样,裹着厚重的棉袄棉大衣,逆着风雪像背纤那样,走了一点多钟,浑身冒汗,气喘吁吁,他已无力也不想和他答话。他双手死命的拉着楼梯扶手,挪移着臃肿的身躯,艰难地往楼上爬。到楼上还差两级楼梯,姚令闻就一把将他拖到楼口的第一张桌旁坐着,两眼盯着他,焦急地问:
    “怎么?你病了!”
    “是啊!早几天就感冒了。今天这该死的风雪啊,真要人的命!要不是你约见我,即使雷打火烧,恶鬼催命,我也不会挪出学校半步!”李健人耷拉着脑袋,眼神痴呆,进出气犹如拉风箱,异常艰难地说。
    “彼此彼此。我也不一样在玩命么?我们学校离这里三十多里,我雇了只没有蓬的小划子,冒着狂风暴雪赶来,我穿的还不如你的厚实,那风雪简直像刀子零劈细剐,割我的肉。看来,我们要实现自己的目标,只能把自己钉在十字架上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另挪一张桌子,喝几杯暖暖身子。”说着,他扬起头,大声喊道,“服务员同志,一壶酒,两盘饺子!”
    接着,他们挪到离楼梯口最远的一张桌子坐了,大概这是怕人听到他们的谈话而作出的明智的选择。其实这楼上没有别的人,楼下的那几个年轻人也走了,整个店子像座深山古庙,只有这么一僧一道,幽静得令人恐怖。李健人几声轻轻的短叹,姚令闻几声悠悠的长吁,竟显得那么让人震耳!姚令闻环顾左右无人,便凑近李健人的耳朵,神秘兮兮地说:
    “撞上了坚岩峭壁了?要知道,洪鹢这顽固的碉堡不炸掉,你别想绕道走过去。如果你固执地硬闯,就会碰得头破血流,甚至粉身碎骨。因此,……”他故意顿住不说,而炯炯似剑的眼神,却上下来回打量着李健人,好像猎犬在反复嗅着某种让它怀疑的气味。
    “因此什么?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不成!你这样痴痴怪怪地看着我。”李健人怪异于他的诡秘的目光,浑身觉得不自在,乜斜着眼反问道。
    “没做错什么,我只怕你的心粘粘糊糊,办不成大事。一个洪鹢都对付不了,怎么能撑起昆师那片天?老同学,过去你两次帮了我的大忙,如今是关键时刻,我义无反顾,一定全心全意拉扯你。”
    李健人知道他所指的两次帮忙,一次是指他应姚令闻的要求,利用职务之便,为尤瑜加了几十分,让尤瑜考入昆师,姚令闻借此巴结上尤冬梅。一次是指帮助姚令闻找人出具证明,证明他是烈士的儿子。姚令闻的母亲与李健人是同一个村子的人,姚令闻的母亲还未成年的时候,就随姑妈到省城花古剧团学唱戏。村子里还有一个家境殷实的姓刘的学生,早年与她相处得不错,后来这个学生考入了省城的一所高中读书。据说他们曾谈过恋爱,至于他们是不是结了婚,有没有儿子,谁也不知道。后来这个学生参加了革命,加入了中国**,在省城做地下工作。一九三一年因叛徒出卖被捕,光荣牺牲了。姚令闻的母亲在省城被gmd放火烧了以后的一九三八年,带着姚令闻回到了昆阳。姚令闻是他母亲与gmd特务曾志的私生子,不好向乡邻报账,就说儿子是她与姓刘的学生的儿子,叫他刘令闻。以后他母亲改嫁给昆阳电厂一个叫做姚春生的工人,从此他改名姚令闻。一九四九年七月,昆阳解放前夕,gmd要炸毁电厂,姚春生为保卫电厂英勇牺牲了,解放后被追认为革命烈士。这样,如果烈士刘某确实是姚令闻的生父,那么他就是两位烈士的儿子了。为了证明这件事,李健人多次回村替他游说,又向乡、村干部送了礼。当时农村干部对姚令闻的生父的情况,并不了解,也掂量不出这件事轻重,就糊里糊涂出具了他是刘某的亲生儿子的证明。李健人又要自己的父亲写了看到刘某夫妻曾两次带着姚令闻回乡探望父母的的情况。这些材料,以后就成了姚令闻是烈士后代的铁证。





    第三章(。dushuhun。) ; ;午宴说梦(上) 11移花接木定毒计,得陇望蜀昧良心2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10…3…5 10:10:07 本章(。dushuhun。)字数:2250

    因此,现在姚令闻这么说,李健人觉得姚令闻是在诚心诚意的帮助他,他根本不知道姚令闻的花花肠子里另有歪主意。于是他就原原本本,把学校事态严重的真相说出来。
    姚令闻听后不禁哂笑起来。拍了拍李健人的肩膀,带着讥讽的口吻说:
    “健人啊!你这样的小脚女人,怎么能走完二万五千里的长征路?自古骨鲠忠臣多冤死,巧诈奸佞坐庙堂。忠厚是无用的别名,老实办不成大事。宋襄公忠厚,不击半渡之敌,结果自己全军溃败;曹孟德宛城战张绣,强借粮秣官的人头,安抚了鸮腹的将士,使自己转危为安。牛老实,只会背犁,人忠厚,只能喝西北风。你刻意求实,你砸破鸡蛋,用显微镜去里面寻石子,你能找到吗?你意想天开,飞上九重天,幻成雨雪雷霆,就能遮天盖地,能成事。对待洪鹢,即使你一根一根地拨开头发仔细寻找,找遍整个头,也别想捉到一只虱子,因为他本来就没有虱子。但如果你根本不拨开头发去搜寻,而先在他头上撒几把臭熏熏脏兮兮的粪土,人们见了都掩鼻而过,即使你说他满头虱子,别人也会相信。不经意的陈年旧事,谁的记忆能不差毫厘?我问你,昨天早餐你吃了几碗饭,每碗饭又有多少粒?我想,即使是爱因斯坦、华罗庚,他们也不一定说得准。你死死抓住他在会上说了什么,你有耳朵别人也有耳朵,清水淘白米,粒粒看得真,要以假乱真,就很难做到。但如果听他说话的,只有你那两只耳,你说他说了什么,别人就不能证明无,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辩不明。他便只能背着这糊里糊涂的是是非非的黑锅趟浑水。到那时,丰满楼张博也不能说,甚至不敢说,因为他们头上也有一把反右派的尚方宝剑高悬着。韩非子曾说‘画犬马难,画鬼魅易’。前些日子你画“犬马”,绞尽脑汁画的还是离了谱,现在你应该改弦易辙,专门画鬼魅,画出来的,那就是颗特大的重镑炸弹。有了它,洪鹢这坚岩峭壁,顷刻就会灰飞烟灭。健人啊,今天我就班门弄斧,说了画鬼法,你不会说我是好为人师吧!”姚令闻眼望天花板,神采飞扬,侃侃而谈。好像这广阔的宇宙,就只有他一个人,整个世界,只不过是他住的那间一览无余的小房子。
    “客官——,饺子来了——”一个肩上搭着条许久未洗过的黑乎乎的白围巾的老伙计,蔫着头,眼神惺忪,用盘子端着壶酒、两碟饺子,像梦游似的走过来,嗡声嗡气地说。看来店里无生意,大多数员工卸差回家钻被窝去了,只留下像他一样虽不愿留下、但又不敢不留下的几个守庙的。他们既是厨师,又是知客僧。在这风雪交加的夜里,在这空荡荡冷凄凄的古庙里,倍觉孤寂悲凉,哪里还有什么好兴致?老伙计放下酒壶碟子杯筷,又蔫着头,弓着背,垂着手,恹恹地走了。
    从前姚令闻在昆阳市学习和工作的时候,三天不去宝聚园,就觉得口里无滋味。因此,他对店里的员工非常熟悉。他知道,今天送饺子的就是原宝聚园的老板,如今店里的私方代表。从前,他一到店里,为了拉生意,老板就要凑上来,热情地打招呼;可如今,冷冰冰的,装作不认识。看到这种情状,刚才还如海潮似的极度亢奋的自我欣赏的情趣,骤然跌入了低谷。他低头环顾厅里,过去,周墙上挂着的那些古朴典雅的山水人物字画,全被撤走了。再也见不到苏东坡的醉归,鲁提辖的豪饮。充塞周墙的全是战争年代英雄人物的画像。他们个个横眉怒目,手握钢枪;眼里似乎喷出仇恨的火,枪口愤怒的子弹将要呼啸而出,像飞瀑一样猛烈地向你倾泻。他仿佛热极的头脑顿时浸入了冰水里,惊恐万端,食欲潮顷刻倒退三百里。他夹了个饺子送进嘴里又吐出来,把筷子狠很摔在桌上,十分恼怒地说:
    “皮厚肉少,索然寡味,这样的饺子怎么吃得下?!”
    好在李健人听了姚令闻一席话,心中的疑团冰释了,心情轻松多了,食欲骤然猛增。他一口灌了一杯酒,一连吃了好几个饺子,频频点头夸不错:
    “令闻兄啊!怎么,你今晚身体欠佳,胃口不好?不过我倒觉得,饺子味儿地道纯正。你的讲话一针见血,分析透辟,驱散了漫天迷雾,使我茅塞顿开,更是亘古未闻的韶乐,绕梁的余音,它将终生在我耳旁萦绕。你一条锦囊妙计,将把我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救出来,帮助我扶正将要倾倒的大厦。真令人佩服,佩服!今生今世,我就是为你奋力扬蹄走牛马,也不能报答你的崇恩于万一。你真是再世的诸葛!”说时,李健人仰望着姚令闻,表情庄严肃穆,眼里扑簌簌地流着泪水。像个万分虔诚的佛教徒拜倒佛堂,千恩万谢,在感激佛祖的山海深恩。
    李健人对他的极口称颂,使姚令闻低落的情趣,又昂扬起来,使姚令闻降了两个八度的最低音,升了两个八度,达到无人能及的最高音。他打结的粗黑眉头渐渐舒展了,周边镶嵌着的络鳃胡子被刮得干干净净、泛着青色的惨白的脸上,渐渐透出红润来。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说:
    “健人啊,过去,我是这里的常客,而你却终年不涉足此地,今不如昔的感觉你怎么能有我这般强烈?好在今晚还有你说了这么多中听的话,为我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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