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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神之弃地-第23部分

小说: 神之弃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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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机出没。这是一条不可能飞跃的航线!
无奈中国人在打仗。
打仗是最大的挑费,车没油不走,跑没弹不响。飞虎队因为缺乏燃油无法升空作战。陈纳德把桌子拍到山响,翻来覆去就一个词儿:“航油!!”
史迪威将军大难不死,立志雪耻,他要枪要炮要子弹还要重新训练远征军!
中华民国交通部大概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让基层的调度员责问中航公司,光明正大到无辜地口吻:“为什么货运航班迟误?”就他们跟不知道密支那失守一样!
邦德咣当一声撂了电话,瞪着蓝眼珠子看着窗外的落雨发呆。
他不打算跟黄敬仪说这个,中航公司的总经理又住院了,肺疾复发到咳血。医生说弄不好慢性炎症会变成结核。黄夫人背地里泪眼朦胧地恳求医生救治,她说:“他才三十五岁。”
邦德没办法指责那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家伙,他毫不怀疑如果爱因斯坦说鲜血可以让坦克启动,黄敬仪先生已经举家割腕多时。 
 14、比糟更糟 。。。 
 
 

中航总经理有一双深邃的黑眼睛,可是里面很少闪动快乐的光。
黄敬仪的人生在美国人眼里无疑是个悲剧,张开眼睛看世界的人一遍一遍地向睁眼瞎妥协,为了一些古老而复杂的逻辑。华盛顿财院他去地太晚了,经典会计学只教会一个聪明的青年人如何看审计报表;在他更早孩提的岁月,线装典籍里那些诗歌格式哲学已浸润了他的骨血。
中国人对此非常满意。他们说这个叫:中学为体,西学为用。
邦德耸耸肩,没看出来这样的教育成功在哪里。
他扭头问最近时常发呆的章素节:“儿子,要吃小牛肉么?”
章素节看着窗外的落花愣神,他答非所问:“我想去重庆。”
邦德说:“我们吃鹅肝好了……”
那年轻人又掉过了脸子,继续发呆。
于是邦德觉得古老中华文化里关于孝顺这一块儿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病榻上的黄敬仪递交了辞职报告。
交通部准辞。
没人能为密支那基地失守的事情一辈子装聋作哑,政府需要责备一个人来向所有人交代。这个人极不好找,官职太小的没有承担责任的说服力;官职太大的……动不起。难得黄总经理四角俱全:既是责任相关,又非党国嫡系。拿他法办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有人称愿:“黄总经理八面玲珑也有今天!林总经理总算出一口恶气啦。”
雨打芭蕉,风声种种。
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
黄敬仪恍若不闻地躺在病榻上,安静地憔悴着。
他太太轻轻地拧毛巾,为他擦脸,一下儿,又一下儿……
黄敬仪握住她的手:“当初是我挤兑走了林总。”她静静地听着。黄敬仪便继续说,艰涩而沉稳地口气:“因为我相信,国难当头,没有人能比我做地更好!”
她反握住他,雪白纤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现出淡青色血管。

谁也想不到关键时刻邦德出头为黄敬仪说话:“我们不能为了日本人的嚣张而惩罚自己的同事。毕竟蒋总统和杜聿明将军都没能预计到密支那的失守,我认为黄是个杰出的人。”
黄敬仪困惑地看着邦德,这老头儿标准地不计前嫌。
邦德向他的搭档解释:“我只是担心换来一个还不如你的。”
黄敬仪沉默许久,说:“邦,我欠你的……”
邦德冷冷地:“那就记得还给我!” 

日子还得过。
就在邦德向泛美总部痛陈厉害,细说飞喜马拉雅山脉的必要性而不得支持的时候,黄敬仪创造了一个奇迹。中国人难得比美国人好说话,交通部根本不在乎风险评估报告,批复的十分爽利:能飞就可以!美国人那边我们再争取。
旋即有调度的电话追来:什么时候物资能过来?
痛快地让 
 14、比糟更糟 。。。 
 
 
人心里发冷。
黄敬仪喝口热茶,自己焐一焐肠胃:前线日夕都在死人!不怪他们!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在获得泛美批准之前,中航公司已经开始经过喜马拉雅山脉运输物资。
邦德先斩后奏!
高山皑皑,气候无常,敌机追杀,货运超载。凡是不利条件一点儿没拉下,中航都占了。这么飞跟自杀差不了许多。
1942年6月,从汀江到昆明。
机航长夏克?施奈德将第一个驾机飞跃了喜马拉雅山脉。
巨大的C47准备完毕,银灰色的蒙皮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中航在印度的同事都出来给夏克送行。
但是大家非常安静。沮丧的、不祥的静默,仿佛送葬的队伍……
邦德很想给小伙子们打气儿,说:没关系,已经是最坏,以后就会好。但是他说不出口,多少次了,他们这么安慰自己,好了好了,不会比这更糟糕了。但是万能的上帝总能给他们惊喜,永远有更要命的在前面等着。太多次了,他们已经不敢拿这个做借口给自己宽心。
夏克破天荒地拒绝了章素节做副驾驶。机航长偷偷把邦德拽到一边儿,难得正经八百:“邦……千万不要让素节飞……你就只有这一个儿子了!”吸吸鼻子:“还有……如果……告诉我老婆,我爱她!”
地图上的高耸山峰仿佛忽然平地崛起,尖锐的峰顶直插人心。巨大的惊恐如同潮水卷来,邦德抓住夏克的双臂:“不!别去了!没关系!反正泛美不同意!我们走!!”
夏克吹一声口哨儿,咧嘴开乐:“去!当然去!飞跃喜马拉雅山!飞行员不能拒绝的挑战!夏克?施奈德!我会青史留名!” 
看着夏克的背影儿,章素节觉得孤零零。仿佛那年被哥哥甩下,他辛苦地一路追逐,却只能看着汉克背影远去,直到他再也看不见。只一张照片,英俊的海军军官,背后是巨大的亚利桑那号战列舰……
知道陈定睿帮他擦了擦脸,章素节才惊悸,原来他流泪了。
邦德在胸口划十字:“愿上帝保佑。”
煽情的那么热闹,什么事儿都没有。
夏克奔儿都没打地飞过去了。
第二个是麦克唐纳。
第三个是陈定睿。
飞行计划里没有章素节,邦德为私人理由把他撤下去了,黄敬仪默许。反正重庆到昆明,国内拉拉杂杂的的飞行任务也要有人盯。
陈定睿也觉得这样合适,他说:“万一……总不能都死在驼峰上……”
很险,但是一直在飞。中航公司在极限条件下每天保证十架飞机往返于驼峰航线。
每架飞机载重三吨左右。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

汀江机场中方调度也是老熟人:扫把星云行远!
他乡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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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位爷,中航上下都嘀咕:你说这汀江能不能够守得住啊?
不光中航嘀咕,委员长也嘀咕。
日本人狗揽八泡屎:“要彻底把印度人民从英国殖民者手里解放出来!”
印度人民还真信邪的!国大党声言:“如果可以解放印度全境,他们愿意甚至可以和希特勒合作!”
那还了得???
委员长一口气好悬没背过去!他一边儿写信给罗斯福总统报警,一边儿亲自会晤了国大党主席甘地先生。委员长苦口婆心,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世界人民反法西斯大业为重!
甘地先生起头儿不说话,后来让委员长逼地没辙了,人家回头“嘎吱嘎吱”纺棉花去了。非暴力不合作!还有比甘地先生玩地更精的吗?
恐怕这印度也早晚要归了日本人!
委员长仰天长叹:莫非天要绝我中华?

1942年7月,交通部密令黄敬仪:启用华人机组,再找新的航线!
这事儿,连邦德都瞒下了。美国政府对印度态度暧昧,毕竟那是英国殖民地。
黄敬仪思忖再三,确定试航机组:驾驶员陈定睿、副驾驶章素节,报务员华童。
随行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总指挥:毛邦初。
为了瞒住美国人,黄敬仪偷偷许给章素节一个星期假,回重庆过!
章素节就黑了良心不出声了。

1942年7月18日,中航公司最精锐的华裔机组失踪。
邦德狐疑地转眼珠子,不过邦德什么也没问,黄敬仪什么也没说,些许愧疚。
那回飞地极远,四天才回来。
根据飞行记录:他们从成都出发,飞兰州,到迪化,伊犁、过克喀喇仑山出境,过白沙瓦、德里、卡拉奇到加尔各答。航线全长6600公里。几乎十倍于驼峰航线,并且同样缺乏气象、导航以及备用机场等相关设施。
章素节回到昆明的时候累地像条狗一样,“噗通”一声倒在床上话都懒得说,雪白的脸上好大的一对儿黑眼圈。他和养父对视着,过一会儿,从贴身的兜儿里掏出张航图,潦草笔体,分明偷偷写就。邦德叹口气,给他盖被子……
毛邦初在报告中写到:如果启用这条航线,航线消耗将远远大于运输物资,实在得不偿失。建议只作为备用航线为盼。
委员半晌无语,拿出三只刻了“蒋中正赠”字样的金表出来:“送给他们聊表纪念好啦。”
幸与不幸,委员长送的是表,不是钟。
黄敬仪给三位英雄送表的时候发现章素节不见了,随口一问,才知道他已经扒着邮件飞机奔了重庆了。都知道他猴急,没想到这么急。
连陈定睿都跟着乐:真是一刻也等不得啊。

章素节真回重庆了。
一去四个月,春去夏来。
走的时候还开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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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回来时都快吃莲子了。
火烧屁股地回家洗脸换衣裳刮胡子,抓一把点心填嘴里就往外跑。
唐妈气急败坏地跟在后面喊:“几个月不回来,回来就拔我的花!”
没有拿到夏克吉普车的钥匙,章素节骑着脚踏车追风,百忙里回头嚷:“下次还给你!”

一路飞奔戏园子,早有硕大牌子立在那里:风流观音《游龙戏凤》。
萧老板已经今非昔比,看牌匾就有体会。
花开富贵的绛红牡丹底色,十足气派的绚烂金字。招牌四周扎鲜灵彩绢:花团锦簇、明媚鲜妍,绢花是熏香的:仲夏风吹,浓郁袭人。颜色光鲜,大红大紫。摊开报纸,萧观音的大幅剧照轰轰烈烈地占据版面半壁江山,评戏的较好不绝。票价也飙升了一半不止。萧老板如今可算的上是红了。
这般气派,定有贵人扶助。
站在戏院门口,章素节捏着时鲜花朵到手心出汗,飞跃崇山峻岭也没有如此心慌难捱。他想:那套点翠不知道她有没有戴?是不是喜欢?面红耳赤地塞了法币给那相熟地打杂,他有些期期艾艾:“花……给萧老板。”
那打杂挑着嘴角讪笑:“劳小哥儿惦记,如今我们萧老板只怕看不上这个啦。”
看看戏院门口停放着硕大旁帝克轿车,再打量章素节的单车,那家伙的眼角斜睨,活脱小人得志。锣鼓喧天,有路过的“呸”一口:“□无情,戏子无义!还就是睡了个好主儿?”
章素节听着,咬一咬嘴角,仿佛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敲开场锣了,他进去看,依旧前排。
今天观音是李凤姐。观音出场,照例是碰头彩!
她扮贫家女子,风流娇娆,朱唇粉面,满头水钻闪闪发光。萧观音并没有戴那点翠首饰,戏里的规矩:路边沽酒的女孩子是不能戴点翠头面的。就算勾搭得上皇帝,也不能戴。章素节识货,知她那头水钻也要许多钱。何况李凤姐鬓边还插了珍珠做蕊的海棠花?萧观音遍身珠翠绫罗,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一身行头是多少戏子一辈子的美梦。
章素节痴痴地看着她,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
别的,都不相干。

台上的那位念了定场诗,眼神在头排流转,已经成了例行公事。以萧观音的名气,头排散座儿肯定不能够空着。后台班主乐地看不见眼,这里日日满园都是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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