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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78部分

小说: 半怯春寒,半宜晴色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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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着他这一句话,心里骤然起了酸痛的滋味。她一次一次地拿钱给他,给他去做生意。为什么这一次她不想再被他欺骗了,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给她脸色看。
“你到底给不给?”他两眼睁得溜圆。
“我……我没钱给你了。”她心里的屈抑愤怒也化作一蓬火从心底蹿了起来。自己的体己钱原是娘给的压箱铜钿,随着他三不五时地讨要,已经逐渐化为乌有。而自己所作的这番牺牲却根本没有改变什么。那么自己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我再说一遍,你到底给不给?”他直着嗓子叫喊道,那眼珠子也从眼睖里突显出来,样子非常地骇人。他急着去扳本,同时菲菲所住的公寓也等着他去交租金。
她开始哽着嗓子驳道:“我没有了,没有了。如果你还想要钱,就把我这条命拿去抵当了吧。”
他揪起她的衣领,盯着她的这张脸,那显露在脸上的厌恶感就愈加地烈剧了。
“你的命能值多少钱?我多看你一眼,我都觉的想吐。”
她的眼珠子里裹着一层泪光。她忽然觉的喉咙里痒唆唆的,开始呛咳起来。
他唿地松开了手,像是面对一个瘟疫病人。他不再与她说话,一径往她藏钥匙的地方翻寻去。
刚巧路过的陪嫁丫头至善听到里面的喧闹声忙急急忙忙地跑进来,看到自家的小姐正揉着胸脯子昏天暗地地咳嗽着,一面又见到震楠翻箱倒柜,一脸凶狠的样子。
“你找不到的……”她已经咳得脸色像熟烂的牛李子,仍时断时续地说道,“所有的钱都已经给你了……嫁给你我没有过过一天让我舒心的日子……”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当初我也是不情愿才娶你的。我根本就不爱你也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有一丝丝的好感……”
“我……知道你只有……想用钱的时候……才会想到我……”她的嘴唇死一般的灰白,眼睛里布满了红丝网。
“你快把钱给我!”他翻了一阵,把东西翻得一片狼籍,也没有找到她的钥匙,便三步两脚地走到她的面前来,瞪大了双眼对着她说道。
“姑爷,你不要这样,你会吓坏我们家的小姐的。”至善一壁帮她揉着胸口,一壁心急如焚地叫着。
“我告诉你实话吧,当初要不是看上你们的那点破钱,我怎么会娶你呢。你别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你没有那几个臭钱,你连个屁都不是!”他看到刚才扯夺过程中,她穿着一件鸡心领的长袍子的领口几颗扣子松开了,里面隐隐地露出一条用丝绦穿的钥匙。
她从他的眼神之中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忙情不自禁地紧紧护住自己的脖子,却还是被他抢先一步,将那钥匙从她的脖子上生生地拽下来。她感到自己的后颈项一阵麻痛。
“姑爷,你不能这么对待我们家小姐啊。”至善大声地叫唤起来,并去揪夺他手上的钥匙。
“好大的胆子,连我,你都敢上来抢。”震楠恶狠狠地吼了一句,朝她的身上踢了两脚,自己洋洋得意地用钥匙开启了箱子,将箱子里所剩不多的钱都一一地藏到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就这么点。”临走前他还用不屑的语气说道。
“姑爷,姑爷。”至善流着泪追着他叫道。
“让他走!”她已得咳得说不上一句囫囵话来,“至善帮我收拾行李,我要回家。”
(本章完)
第140章 一涓春月点黄昏(四)
霍震楠拿了钱之后没有去菲菲那里,而是一径往赌馆里走去。他熟门熟路地走到赌馆的门口,也不回绝门口的差役递上来的劣质烟卷。他叼着烟,由差役替他点上火,便浓浓地吸了一口遂抬起步伐走入那乌烟瘴气的馆子里面去。
声音喧嚣得连屋顶也要掀翻了起来。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他这次选的这一家赌馆却比他初次进的那一家要好上许多。他仍是走到那掷骰子的地方,众多繁乱的赌博项目里他最喜这种。买大押小最刺激输赢最快。
从天亮玩到夜黑,他又是输得精光,一脸的颓唐样走了出来。被赌馆的差役见着了,忙上前献媚道:“霍少爷,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去了?”
“没钱了还怎么玩。”他将嘴里的一截烟屁股狠狠地掼在地上,用沾满了不少尘土的皮鞋子踩灭了。
“钱,我们这里多的是。”差役将他迎到管事的地方。“我们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你想借多少就借多少,等你翻了本再给我们还不就好了吗?我们赌馆的规矩很简单,就是让客人玩的开心。你开心不就等于我们开心么。”差役掸了掸他外套上的灰,笑了笑,更显得那突出的牙床分外地往外凸显。
管事的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从柜台后面的抽屉里掏出一叠钱来,搁在擦得乌亮的柜台上。
“这里总共是三千块,拿去用吧,不够的话我们这里多的是!”差役从柜台上拿起那一摞钱挜入他的手上。
他低下眼睑看到自己手上的厚厚一叠钱,眼尾微微地一颤,终是抵不过那赌的诱惑,还是来到了那张赌桌前。
当他把最后那三千块也赌光了之后,他就像噇得微醺的酒汉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那张犹如喂不饱的血盆大口般的桌子,刚坐到门口,那差役便又迎了上来:“霍少爷,麻烦你在这张收据上画个押。”
他连看也未看一眼,便拿起那支毛笔,毛笔醮饱了墨汁,他擎起笔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他趔趔趄趄地走回到家里,然而自己的卧室里黑漆漆的。他嘴里咕哝了一声:“如织,如织,我要喝水,快点给我倒一杯水来。”
“二少爷。”黑幕之中只听到景雯怯生生地说了一句。
他心里一怵,硬着头皮将灯旋亮了。看到将脸板得一丝表情也没有的霍亭青。
“天还没亮呢,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霍亭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唇角微瑟,其实她的心中像插了一把利刃似的。她一宿未眠,在他的房中等着他回来。
“娘,你……如织呢?”他半是疑惑半是不安地问道。
霍亭青冷眼望着他,淡淡地说:“她回娘家去了。”
“她……”他吃了一惊。说话的声音便变得低沉之中夹带着一丝喑哑。“她怎么回去了呢?”
“你说她为什么回去了。”霍亭青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这坐了半天的功夫她一双裹过小脚的腿也发麻了,再加上有风湿病,也似乎隐隐作痛起来。
“她……也许她在家觉得闷,回娘家去散散心了吧。”他胡诌了一个理由说道。
霍亭青眼底闪过一丝痛苦的暗流,劈手打了他一个耳刮子:“没出息的东西!你把老婆都给吓走了。我以为给你娶上一房媳妇,你能够收心养性。原来是我错了!是我错得太离谱了!烂泥本就扶不上墙,我还能指望得了你么。”
“娘,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更没有去赌,你别信她。”他急着反驳道。
霍亭青骤然地怔了片刻。她举眼睄了一睄她的儿子,他头发蓬松,衣服零乱,眼睛里吊满了红血丝,嘴角因肝火太旺而长出了几颗流脓的红包。这还是她曾经疼爱过的震楠吗?
“你……你还去赌?”她扬眉凝睇,诧惊不已。
霍震楠顿时止住了口,心有余悸地盯着她看。原来如织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他懊悔得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娘……我没有……”
“你没救了,没救了……”她两腮松垂的肌肉微微地抽搐了一下,抬起手臂想往他的脸上打下去,可是当她到看到自己的儿子这样高大,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头来,又悻悻地把手缩了回去。“震楠,你是不是想败光我们霍家的祖业?你是不是让我们霍家几口人被你输得倾家荡产沿街乞讨你才肯罢手呢。赌这种东西怎么能碰呢?它跟吸食鸦片并没有什么两样。你真是糊涂啊。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娘,娘,我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敢去赌了。”他见她的身子摇摇欲坠,老泪纵横,吓得扑通一声跪在霍亭青的面前,“娘,我答应你我去戒赌!”
霍亭青面露惨然的表情:“娘还能信你的话吗?”
“娘,求你给我最后一次机会,求求你。”他哀哀地叫了一声。
她终是不忍心,末了还是选择原谅他了。
霍震楠自此之后总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再去过赌馆,闲时他就窝在菲菲的公寓里,菲菲因他有好几天没有拿钱给她,偶有伸手问他讨钱,他也囊中羞涩,便对他也渐渐冷漠起来,当他来她的地方的时候,她也常常借故跟姐妹跑去看电影逛街吃东西,把他晾在公寓里。这一天他又来了,而菲菲却已经换上一身簇新的旗袍准备出门了。
“你自己先呆在屋子里吧。我跟人家约好了要去打牌了,这下要迟到了呢。”
“你先去吧,不必管我。”他心不在焉地答道。对于菲菲也只不过是来她这里散散心而已,有一个可以排解烦恼的地方。他根本不在乎有没有人陪伴他,只是他不想回家而已。如织那边也没有动静,他暂时也不想去接她回来,而霍亭青见他不再去赌了也不再强硬地要求他把如织接回来。只是这无边无垠的日子过得愈发地沉闷冗长起来。
他打开无线电播放机,让悠扬悦耳的音乐响起来,免得这只有他一个人的屋子里太过于冷清寂寥了。他坐在菲菲坐过的红丝绒沙发上,将一条腿搁到另一条腿上,索索地抖着,眼睛在这屋子里逡巡来逡巡去。见到衣柜似乎没有关掩实,菲菲的一个绿绸面的旗袍角被夹在门缝当中。
他将一只手伸到裤袋隔着布料去搔痒,脚步慢慢地踱了过去,走到那柜子旁边,并不急于去打开柜门,而是细细地端睨着红木材质的表面,光滑无痕,他敲了一敲那柜子,发出很厚实的声响。这个柜子应该不便宜吧。他心里暗想道,这个骚货是什么时候背着他买的呢。他握住柜门的把手将柜子打开来了,刚想将那旗袍的角拂进去,却发现在柜底还有一个首饰匣子,他将这只匣子提了出来,轻而易举地将它弄开了,里面却有成串的手链项链耳环,成色都还不错。他登时忿忿地想道,原来她背着自己藏了这么多好货。他拿起一条圆润晶莹的珍珠项链,那珍珠颗颗饱满富有光泽,他挜在手上掂了掂,便将那串项链收入自己的囊中,心里想着正好用于归还那笔赌债。刚想将盖子阖上,又觉的只拿这么一样似乎太亏了,便又取了几样项链耳环戒指之类地出来,装在自己的口袋里,直把那口袋压得沉甸甸的,似乎要垂沉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地将那首饰匣子放了回去。
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锁咔哒一声,不由地煞住了脚步,却发现开门进来的竟是菲菲。
“怎么?你想出去?”她回来是来取耳环的。今天匆遽地一出门才发现自己最珍爱的那副耳坠子没有带。对着每天习惯往耳朵眼里吊东西的人来说,就像是近视眼的人忘记佩带眼镜一样,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喔,你不陪我我一个人呆着也无聊么。我先走了。”他支支唔唔地说道。
菲菲正暗自窃喜,娇滴滴地说道:“我晚上也有牌局,那么我就不挽留你了。”
“你忙你的吧。”他正巴不得快点走人。
菲菲妩媚地笑了一笑,遂将门给关上了。
他促促地一阵快步走起来。
菲菲觉的他今天的样子有点鬼祟,却又说不上来哪里的不对劲。但是女人往往有一种奇异的触觉。她返回房间里,看到无线电播放机还没有关闭,便上前将那按钮转了一下,那音乐嘎然而止。她呆呆地坐在床沿上,床上也没有一丝躺过的痕迹。可是她的心底却告诉她,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他。她像是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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