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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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四方眼角一睃,看到门里面的地上坐着的圆圆,开口说道:“那是谁?”
“那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程卉献媚的神色中又夹带着一丝鄙夷,她一排手指紧紧地箍着郑四方的说,一面说一面踽踽地走进去,当经过圆圆时,那冶艳的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把这人给我轰出去。”
郑四方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子来,横了她几眼,便拨开程卉的手,走到她的身边,半伛下身子,两只手撑在腿上说道:“你从哪里来?”
圆圆被他这炯炯的眼神打量得局促不安,怯生生的,那声响低微到几乎听不到:“我……我从南京过来的……”
“喔,南京。”郑四方语调温和地说了一遍。他郑四方,响誉上海滩,名下有全上海最大的电影公司,然而娶了三房太太……。
“你叫什么名字?”郑四方凝视着她的脸。他想起那张脸,嘴角上扬,时常黏缠着他。
“桑圆圆。”她细若蚊蝇地答道。
“老爷。”程卉三步两脚地走到他身边,不无恼怒地喊道。难道老爷又看上了这丫头不成?她心里酸意横流。自己才进门一年,老爷这么快就朝三暮四了?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威力?能让老爷对她一见钟情?她忿忿然地将貂皮大衣的领子掸了一掸,落下许多尘屑来。
“起来吧。”郑四方喟叹道。
桑圆圆犹疑地从地上爬起来,见郑四方伸出一条胳膊,惊得咬住了嘴唇。
“别怕。”郑四方怜爱地望着她。
(本章完)
第7章 孤雁儿(一)
郑四方是上海滩的影视大亨,有自己经营的全上海最大的电影公司以外,名下还有四家电影院。他娶了三房妻妾,除了原配早年病故了之后,又娶了二房太太,没有扶正,据说是疯颠了,至于如今住在哪里不得而知。新娶的三姨太程卉原是他名下电影公司二流的女明星,献出浑身伎俩才将郑四方这棵大树傍上。郑四方年逾六旬,他富甲一方,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他的女人能为他生个儿子。他三房妻妾,除了原配生过一个女儿现已去世之外,便再无所出。圆圆莫名其妙地被安置在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里,有梳妆台,有衣柜,有雕花大床,衣柜里还陈列着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衣服,薰得香喷喷的。
她在房里转了一圈,跟她以往住的房间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的手脚无处安放。这时门蓬蓬地响起,没等她开口,便冲进来几个丫头及老妈子,凭空伸出许多只肥硕的胳膊来,将她推颡到一间盥洗室,白色的瓷砖紧密地黏贴在墙壁上,白瓷浴缸里冒着焰腾腾的热气。
“把她的衣服脱了。”为首的一个老妈子,鼓起腮帮子说道。
“是,周妈。”
几个人一哄而上,将她团团地包围住。
“不要。”圆圆惊慌失措,紧紧地揪结住自己的衣领。
那几个人视若无睹,两下三下便将她的衣裳扒个精完,将她放入到浴缸之中,热水烘烘地烫着她的四肢,她挣扎着要站起来。
周妈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往她兜头彻腮地掬了一滩水浇下去。
她仓皇地阖上眼,温热的水淌过她的整张脸,沿着她柔软的脸部的线条淅淅沥沥地往下落。
周妈将她凌乱虬结,扎得灰扑扑的辫子放下来,洗净之后也是一头油亮的秀发。脏兮的小脸褪尽尘土,露出原本光洁的肌肤,年轻的肌肤沾着水像抹了一层淡淡的溢彩。
“怪不得老爷会看上她。”周妈吮着下嘴唇暗忖道。她原本是跟着老爷原配夫人的,从夫人做小姐的时候就跟着过来了,这一眨眼也有三十年的光阴了。夫人去世已经快二十年了。老爷的生意越做越大,夫人没了之后也有不少女人期许填补这个空缺。只是原配的位置老爷倒是一直霸着不放手。
“周……妈。”她怯弱地唤了她一声,将她在遐想里拖到现实。“为什么老爷会留下我?”
真是个傻姑娘。周妈在心里暗暗地摇了摇头。如果大小姐活到现在也有这般岁数了吧。她望着圆圆腼着粉白的脸,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什么事也不懂。不过不打紧,在郑府里磨练几年,到时还不活脱脱的成了个人精。
周妈漠然地瞪了她一眼,双手更加使了劲,搓抹着她皮肤皱褶里的污秽。白玉兰似的身子,纤细的腰肢。她盯着她洁白的胴体,冷笑了一声。老爷好歹娶了如花似玉的三姨太回来,这不还没过二年呢,又瞄准了个年纪当他女儿还绰绰有余的丫头。
“在我们郑府,你就得守规矩,什么话不该问就别开口,如果要想告诉你的事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你得有一张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嘴跟一颗明亮的心。”周妈直起身子来,水淋淋的手揉着自己略微胀酸的腰。到底是年纪大了,如今体力也不济了,过几年就该回乡下去了。
底下的几个丫鬟面无表情地用一条大毛巾将她包裹起来。毛巾很绵软,还带着一股芳香。她被人簇拥着来到了原本呆过的那个房间里。丫鬟又将她的身子擦尽,给她的四肢抹上香脂,异香扑于鼻端,她看到自己的腿被热水浸润过之后显露出淡淡的粉色,指尖拂在方才搽过香脂的肌肤上,滑腻润泽。接着一丫鬟又双手捧来一套丝质的睡衣,睡衣的下摆还绣着一朵怒放的牡丹。
“这是什么衣服?”坐在床上的她望着这薄若蝉翼的衣服,双腿蜷起来往后缩,“我要穿我自己的衣裳。”
然而这些训练有素的丫鬟却似没听闻一般,兀自地将她的两条手打开来,硬着将这睡衣给她套在身上,在她的一捻柳腰上打了一个结,带子缚得紧紧地箍出一个细腰身来,好显得曲线毕露。
她往底下一看,似乎肌肤的肉色隐隐地从睡衣里透露出来。她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躺回到床上,将一袭绿绫缎子的被子裹挟在身上。
丫鬟们将这一切忙掇完便疾迅地消失在门边,膨地关上门。
她怔怔地躲在床上,打量着这间房子。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面挂钟的笃的笃地响着。时间过的很缓慢,她的眼皮渐渐沉重迟滞起来。
当……当……钟摆发出沉重的声响,将她从梦中惊醒,不知何时谁在桌上放了一盏灯,不甚明亮,白瓷边缀着排穗的灯罩,里面拢了一只小灯泡,灯泡里有着惨淡的灯丝。
门伊呀地响了,她昂起脸,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走进来,她愕住了,一种莫名的疑惧在心头升腾起……
(本章完)
第8章 孤雁儿(二)
郑四方走到床边,见她睁大惊恐的眼盯着自己,便笑了。
“别紧张,我不用对你怎么样的。”
她仍是不放心,警觉地将被子往上拢了一拢。
郑四方并没有凑近她,只是环顾着这房间,半自言自道:“我有多久没有来这屋子里了。兰儿。”他叫着她一个不认识的名字。
圆圆斜瞵着他,灯光下他的脸也显得憔悴了,眼睑下留着两大块阴影。
“谁是兰儿?”她喃喃地接口道。
“兰儿。”他低下眼皮,眼皮微微地松垂,手抚在一张案上,上面有一本纳兰容若的诗集。“这是她住过的房间,读过的书,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见他反复地念叨这个名字。圆圆牵着被角的手不觉松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兰儿是您的太太吧。”
郑四方嗬嗬地笑起来,将眼光乜斜着她:“她走了快十年了,她走的时候也跟你如今一般大。”他笑着笑着,霍地将笑意隐没在唇边,“兰儿死之前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爹,我好挂念我娘,我要下去陪她了。”
圆圆听着,直直地瞪起眼来,眼珠子四下子转动,自己住的房间原来是一个已故之人的闺房。登时她觉得这房子里充斥着阴森森诡异的气氛。
郑四方抹了抹略青的眼圈,双眸带涩:“我郑四方,有着用不完的钱跟一般人仰望不到的地位,可是又有什么用?我的女儿并没有我的钱跟名而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她死的那年才十六岁。”
圆圆悄悄地挪移了一下已经坐得僵硬的身子。
“老爷,你怎么在这里呢?”程卉推门而入,轻薄单衣底下透露出隐约可见的肌肤,脚上着一双石榴红绣花拖鞋,露出白里带红的皮色。
“你先睡吧。”郑四方睄了睄她一眼,便随着程卉出去了。
程卉勾住他的臂膀,临走前还抛了个倨傲的眼色给她。
圆圆吊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灯也未关,便沉沉地睡去了。
霍震霆揣着一颗落寞颓败的心来到了上海,典下了一幢西式风格的洋楼,他同李子叶商议过后便决定不再开古董铺,将开设一家歌舞厅。正好有一家百乐门歌舞厅因经营不善,东家急于脱手,接下来的日子霍震霆便操办此事。霍震楠原本计划去国外留学,因举家迁移的事而耽误了,便打算在当地找一所大学就读。霍亭亭由霍亭青托人找了个女子学校将她安置进去。霍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生活的轨迹。
连日来的奔波劳碌,百乐门的经营权终于被霍震霆接手了。他将百乐门重新装修,并设有两个舞池:一装有10厘米彩色磨砂玻璃地板,俗称“玻璃舞池”;一装弹簧地板。均有冷暖设备。而且他还准备搞了个月历牌小姐的选秀比赛,胜出的十二位美女将刊登在百乐门的月历上。他想方设法与郑四方接洽,将选出的美女送到郑四方的电影公司,有机会在电影崭露头角。一时间这个消息轰动了上海滩,不少妙龄女子甚至是歌伎舞女都跃跃欲试。
桑圆圆以妻不妻妾不妾的身份在郑府住了下来。她的地位比不上郑四方的妾室,却又比郑家的佣人高出一大截。郑四方到底对她怀着怎么样的一颗心,当底是将她当作妾来对待还是当作女儿来对待,不得而知。但是不管怎么说,圆圆在郑家所享受到的优待是她以往所享用不到的。
这一天她沿着迤逦曲折的楼梯下去,刚站在楼梯的边沿,底下的饭厅里便传出程卉与郑四方的闲聊之声。
“老爷,你说如果是我去参加那个霍老板举行的月历牌美女,你说能不能胜出啊?”程卉将软绵的身子倚靠着郑四方。
郑四方嘴里叼着一只雪茄,将两道浓眉一扬,用手拍了拍她的面:“你啊如果去的话,简直是月历牌皇后啊。”
程卉听后乐不可支,将一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老爷你真坏,又逗人家了。听说胜出者还要机会拍电影啊。”
“那只是噱头而已。”郑四方不以为然地说道,从口中喷出稀薄的白雾来,“不过有特别突出的,也未尝不可。电影公司总是需要有新鲜的血液输入的。”
“而且奖金也特别高啊,有五百大洋这么多。”程卉又添了一句。
“怎么?你真的想去参加?”郑四方斜睇了她一眼。
“怎么会。”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圆圆倚傍着扶手听到五百大洋这几个字。如果有这笔钱那么她就可以去买两张从南京到上海的船票,到时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她为自己的这个念头雀跃不已。她返身踅回房间,从那一排衣架子上挑了一件粉色织锦旗袍,通身的花卉图案。她咬一咬牙,她从来没有穿过旗袍,只不过见程卉时常穿着,试想如果去参加选秀穿这种衣裳才不会有失偏颇。她将旗袍穿在身上,由此可见兰儿的身材要比她再瘦弱一点。她见柜子底下还有一只纸盒子,打开来是一双搭襻高跟鞋子。她也有样学样,将鞋子穿在自己的脚上,略微尖窄了一些。她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不太灵便,无法有她穿布鞋时的那种洒脱。但是为了那五百大洋,她豁出去了。她推开门,大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