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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春色三分-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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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在那个时候,我又见到了柏辰。

我和柏辰的往事(已修)

18
那天下午阳光正好,我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后来睡得有些热,就将外婆家电风扇搬了出来,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又睡了过去。
这台电风扇的年纪大概比我都大,从我记事开始,就一直在用。它工作的时候,会发出一些吱呀吱呀的声响,让我分外安心。我是一个恋旧的人,对一些古老的东西特别惦念,因为它们身上,总能记载很多回忆。
我翻了个身,手在额前抹了一把汗,吱呀呀的声音没有停,可风怎么好像变小了?我将衣领拉下了一点,哀叹了一声又继续睡,睡着睡着,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因为实在太想睡觉了,两只眼睛怎么都睁不开,所以我就睁开了一只,而且就一条缝。在那条缝里,我看到了柏辰的脸——有些陌生的脸。
可能是真睡迷糊了,我很难把记忆中的柏辰和眼前的柏辰重叠起来,毕竟,对孩子来说,那四年是成长最快的四年。
可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年幼的柏辰,还有那段没有烦恼的儿时的记忆。那时候妈妈还很健康,那时候我还很纯真,那时候外婆家那只生了不知道多少窝小猫仔的老丑猫还是一只小丑猫……那时候,柏辰还是一个挺矮挺胖老是要跟在我身后转但又总喜欢对我横鼻子竖眼睛的别扭跟班。
而如今,小豆丁的我长过了一米七,他也过了一米八,不再矮,也不再胖。话说我们家这一辈都挺高的,为此外婆没少洋洋得意一番。
我恍惚了一下才从沙发上坐起来,念了一句:“柏辰?”我的声音尚嘶哑着。
他对我轻轻一笑,说:“你外婆和小姨派我来带你出去逛逛。”
我知道,她们是怕我心情不好,而柏辰从小就跟我狼狈为奸,自然是逗我开心最好的人选。虽然不太提得起精神,但也不好驳了长辈的一番好意,我便点头跟柏辰去了。
不得不说,那么多年没一起厮混,再走在一起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他不再在我身后跟着我走,而是我在他身后跟他走;他不再抬起头闪着星星眼看我,而是说话的时候我需要仰视他,才能看见他的眼睛。
我们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也没买什么,觉得挺无聊,我就提议去他家。我记得他小时候会拉小提琴,就问他能不能去他家阳台上,他拉给我听。他说那得回去找找,如果小提琴还在,就可以。
他家在县城里的老房子,是那种很多年前盖的小楼,三层高,地板还是木头架的,上楼的楼梯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一个狭窄的过道里。不知道是没人住了还是怎么,也不见一个人影,过道的灯已经年久失修坏掉了,非常黑,又是老房子,所以走进去倒也有几分吓人。
在那个狭窄的过道里,他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这里到底是他家,他自然很熟悉路,可是我几乎不敢迈步,跟不上,错了几步路,就连他的背影都看不到了。我有些害怕,停下来叫他,然后便感觉他的手伸过来拉住了我。
其实开始的那会儿还是很自然的,可是没多久以后,就有点奇怪了。因为那路不长,一下就拐上了楼梯,到了二楼就有灯了,而我们可能是在黑暗里走路的频率不快,所以走过楼梯的速度也不快,可他就一直拉着我的手,在有灯的地方也没有放开。
虽然小时候我俩无数次坦诚相见,他的裸体我都很熟了,但毕竟现在大了,又事隔多年,总是有些因性别而起的陌生感。他这样拉着我的手,我就觉得好尴尬啊好尴尬,想把手抽出来,可这样又觉得太刻意了,也不妥,于是在内心挣扎的这段时间里,就一直让他拉着。
然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当然,这大概是我一个人的感觉。
再然后我们就到二楼他的房间去拿小提琴,可能是多年未碰,他自己也找不着放哪里了。他蹲着找啊找,我就站在旁边看,四周很安静,安静得我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和我自己的心跳声。
我们都没说话,也正因为没人说话,于是更加安静,安静得很诡异,借用印莲大人写的恐怖故事里的描述,就是:安静得仿佛有魔鬼潜伏在四周,只是你看不见,我也看不见,他们的脚尖落在你的头顶,他们的手臂妖娆地缠绕你的身躯,他们的舌肆无忌惮的舔着你的脸,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你。他们就潜伏在黑夜里,眼睛如极品珊瑚一样通透晶莹,对着你笑啊笑……
我不由用眼角瞄了瞄这个老宅子的四周,打了一个哆嗦。
无怪乎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
这时候他哼了一句,“找到了。”然后从一个老式柜子里翻出一个琴盒,打开盒子,他一手握了琴,另一只手居然又来牵我的手。
而鬼使神差的,我又没抽出手来。后来无数次回想那次,我都一口咬定我是被鬼魂附体了,老宅子果然冤魂多啊……
他就这样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天台上,然后开始拉琴,我则靠在天台上的那个锈迹斑斑的栏杆上听。
已经忘了他当初到底拉的是什么曲目,反正拉完后,他就对我说:“我教你吧。”
于是我们之间就出现了很多爱情电影里都会有的很恶俗的桥段:他站到了我身后,差不多以半抱的姿势,教我怎么夹琴,怎么握弦。其实当时他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我能听见的唯有自己擂鼓似的心跳声,一阵一阵充斥着我的耳膜。
正因此,我都没发现小姨是什么时候上来的,柏辰当然也没发现。
小姨说她看到二楼楼梯的灯亮着而我们两个都不在,她在楼下喊了我们,我们俩居然也没听见!这般,她才一路找到天台上,结果就看到了我们俩这个样子。
关于我俩的姿势,小姨当时倒是没多说什么,我们很快就放开了,那个时候我只觉得脸烫得能煎鸡蛋,就恨不得能晕倒了了事。
直到后来,小姨也没对这件事多说什么,但我大约做贼心虚,总觉得她看我的目光饱含了深意,以至于有好一段时间内我都对她心存愧疚,像是我玷污了她儿子似的。
再后来,我有分析过我和柏辰的那点破事,第一次的牵手,可能就是导火索。因为在那一次我没有把手抽出来,使得牵手造成的诡异气氛一直缠绕在我俩身边,于是就什么感觉都不对了。而暧昧这东西,就跟滚雪球一样,一不对就越来越不对了。
那以后,我一直到那年的大年三十,才又再见到柏辰。

母亲离开的时候(已修)

19。
那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小姨他们吃完晚饭就带着柏辰一起到我外婆家玩了一会儿。我们一群表姐弟都在二楼,几个小的在客厅打闹,我早已从霸王龙成长为淑女典范的霸王花,不屑与他们一起胡闹,就坐到阳台上,对着星星啃梨。
我承认,再怎么霸王花的我,也是有思春的时候,毕竟芳龄二八的花样的年纪(这是正宗的二八,不是我那二十又八的二八),本身就被赋予了思春的权利。于是我对着星星默念:星星啊星星,你为什么叫星星。我不要你这个星星啊,我要天上掉下来一个罗密欧!
梨啃到一半,罗密欧没掉下来,倒是掉了个柏辰下来。
柏辰走过来,对我微微一笑,在背后的灯光及面前的星光衬托下,他的眉,他的眼,他微微漾起的唇角,无一不透出诡异的,让我窒息气息……他走到我身边,靠着栏杆,很自然地拉住了我的手。
Gosh~!他的手指带了电,电流几乎能将我击毙。
“那个……我要去厕所。”还没等他说话,我就抽出了自己的手,惶惶逃走。
其实比起害怕电流,我更怕这时候小姨会忽然出现。
春节期间走亲戚实在是不可避免的,那几天我都特别害怕见到他,就算见到了,也一直躲着,不跟他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是他不知怎么就一直出现在我身边。
柏辰原本也是个很健谈的人,以前表兄弟们在一起,他嗓门都不小的,可就是那段时间话很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是沉默地坐在一边。而只要他在,我就坐如针毡,浑身都不自在。
其实到了那个敏感的年纪,我大概也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就觉得他特别不懂事。而我是比他大的,怎么说都应该由我来打消他这种念头,可是我又害怕跟他独处,更怕跟他说这些话。
十年前的社会,虽然谈不上封建闭塞,但学生之间毕竟不像现在这样开放,早恋还是比较忌讳的,会被家长和老师责骂,同学也会在背后说三道四。更何况,还是我和他这样的禁忌的关系。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谈谈,告诉他我们是万万不可的,只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就这么拖了一阵,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高三的学习是很紧的,我过完年没多久就回市里读书去了。后来他也联系过我几次,不过可能因为学业紧张,还有我妈妈生病的关系,也就是一般的打个招呼,问问近来好不好而已。这些都是亲戚间正常的联系,至少在我看来没有什么暧昧,所以我想,当年的事情或许只是他的一时冲动吧,年少总有轻狂和无知的时候,很多事时间过了,也就真的不了了之了。
妈妈的病虽然坚持了好些年,但在我读大二的时候,她还是走了。可能因为她的离去已是必然的结局,我和我爸在那之前就做足了心里准备,所以当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情绪上反而很平静,有条不紊地把后事都一件一件做好。
在太平间里,很多亲戚朋友都过来悼念,我的姨、舅什么自然都来了,柏辰也来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心情实在很难描述,我只记得爸爸跑前跑后有很多后事要张罗,而我就跪在那儿烧纸钱,因为不知是谁说的,烧钱的火不能灭,所以我就一直烧,一直烧。然后有人来叫我去休息,说他们替我,我也没去。
说实话,从妈妈走了到那个时候,我都没掉一滴眼泪。
后来柏辰来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是过来陪我跪着一起烧,他在那儿默默烧了一会儿,我就开始掉眼泪。那时候心里也没想什么,就是傻傻地哭起来,而我一哭,他就靠过来,把我的头按到他胸前,结果,我就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时太过悲伤,无瑕去注意别的事情,我妈妈走后在医院的情形我并不能记得许多,像亲戚来了多少,谁谁说了什么话,我都不记得。我唯一记得的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个片段,一是妈妈最后一次努力微笑的脸,二是爸爸有些佝偻的背影,三是烧纸钱的火,四是柏辰的胸膛。
我甚至不记得我大哭以后小姨在不在,或者其他亲戚是不是看到了。那时候我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在乎,就只知道妈妈走了,那个总是唠叨我不淑女,老欺负我,也不知道多疼惜一点我这个祖国花朵的妈妈,从此就只有在照片上才能看到她的笑容了。
……
大约是我太过沉浸在回忆中,所以一直到苏和走到我身边拉住我的手,我才反应过来。
墓地的路并不宽,苏和本是走在我斜后方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并排走了过来的。对于他拉我手的这一举动,我着实吃了一惊。
我抬头看向他,他也不躲不闪,只是侧过头对我微笑,眼神温柔得让我无法拒绝。
秋天昼夜温差巨大,大清早气温有些低,他的手很温暖。当他发现我手冷的时候,更是用他的双手将我的捂住。
“苏和……”我轻轻唤了一句,琢磨着要怎么拒绝才让彼此都不尴尬,也保全他的脸面。想来他这样的大人物应该没什么被女人拒绝的经验。
“哎,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他笑着说,这样的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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