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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美人殇-第35部分

小说: 美人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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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画功很是粗劣,可见并非出自专门的画师之笔,只是那一笔一画之间都是极其的认真,女孩的神韵竟是跃然纸上。

  曹操缓缓伸手,修长的食指带着温暖轻轻划过我冰冷的脸颊,避开溢着血的左颊,他拂开遮避在我右颊上的长发。

  光洁无痕的右颊,一模一样的眉眼,与那画纸之上的女孩绝无二致。

  只是此刻的我形容枯槁,满面泪痕,哪有半分笑笑该有的模样

  定定地看着那画像,我几乎可以相像董卓一人坐在那喜庆至极的新房之中,搜寻着脑中十五年来所有的记忆,一遍一遍地画着我的模样。

  笑笑的眉毛是弯的,但有一点点上挑,有半分英气,半分可爱;笑笑的眼睛是弯的,因为她总在笑,但很漂亮,难以形容的漂亮;笑笑的鼻子很秀气,小小巧巧的,每回笑笑做了坏事被捉,他总只能无可奈何地轻点着那小巧的鼻头,不舍得罚她半分;笑笑的嘴唇红红润润的,很漂亮,诱人犯罪的漂亮,所以他才忍不住抛去了所有的坚持,覆上了那唇,就算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怡……

  痴痴地盯着那画像,我如着了魔一般,轻轻扯动了一下唇角,漠视左颊撕裂的疼痛,我终是轻笑,眼底眉梢,全是笑意。

  只有这样的我,才与那画上的笑笑一模一样呢。

  只有这样的我,才不负笑笑之名吧。

  见我不哭不闹,竟是蓦然间浅浅一笑,那双狭长深遂,总是自信笃笃的眼睛有些错愕地看着我,曹操微微一愣。

  “乖,不要笑了。”一手覆上我的眼睛,让我不看那画像,郭嘉如水的眼中有着清楚的心痛,“你的脸在流血。”

  眼前终究化作一片黑暗,如堕入了万丈深渊般,麻木的身体再无知觉……

  昏迷,清醒;再昏迷,再清醒……这便是这么多天来我人生的全部内容。当然,也不会忘了某个以救我之名行害我之实的家伙!

  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我猛地睁开双眼,汗水涔涔而下,直到看清自己置身于马车之内,才略略松了口气,心下轻松了一些。

  刚刚,在那恶梦之中,我双手持剑,满身是血。而那剑端,竟是刺入董卓的胸口……腥甜的鲜血溅了我满头满脸……然后满脑便都是王允温和得可怕的声音,“克星……董卓注定因你而死。”

  马车静止着,看来曹操他们都安营休息了,车外有阵阵蛙叫蝉鸣,衬得这夜晚愈发的宁静。

  有阵阵凉风袭来,拂开车帘,我侧头,看向车窗。

  窗外,明月悬空,竟是满月。

  下意识地坐起身,我讶异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竟是意外的听使唤,天可怜见,看来郭嘉那家伙的折腾倒有些功用。

  “师傅……小毛别跑……”一阵呓语突然传来,我微微低头,这才发现那始作俑者便趴在一边睡着了,睡得还很是香甜。

  月光下,他微卷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稍嫌单薄的肩靠在矮桌旁,瘦削清秀的脸颊在月光下愈发的清冷如玉,只是睡得却像个孩子。

  或许,他本来就是个孩子吧。

  低头看自己一袭不合身的淡青色儒生袍,衣袖处还细心地卷了几卷。

  没有再迟疑,提了衣摆,我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好不容易这身体才重新归我管,我能不赶快回凉州么,那个我一心想回去的地方,那个我同董卓的家。

  只是一跳下车,我便傻了眼,四周竟是一片荒凉,这是哪儿?

  我到底昏睡了几日啊?!

  微微转身,我看到马车便停在江边,一旁有几处火堆,兵士们三三两两围着火堆睡着了,还有几个坐着守夜,我下意识地躲到了车后,避开他们的视线。

  背靠着马车,我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江面。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这江边夜色竟是出奇的迷人。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矣,江月年年只相似。同一个月亮,这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看过?”仰头望月,我轻轻开口。宁静的夏夜,我孤独一人站在异时空的江边,望着天空高悬的明月,心下不由得戚戚然,会不会明日一早醒来,我才发现一切都是黄粱一梦?

  喜也是梦,悲也是梦。那样,究竟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文采不错。”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在耳边响起,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才看清站在眼前竟是曹操,这个家伙何时发现我下马车的?

  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扯着我的衣袍,好奇地低头看时,嘴角忍不住地一阵抽搐,我当曹操无所不知,却原来是某头无毛的小毛驴正站在我身后,没剩几颗牙的嘴里叼着我长袍的下摆,大喇喇地向众人宣示:马车后面藏着人!

  真是头记仇的驴子……

  不就是信口开河让你没了毛嘛,冤有头债有主,剃光你的是你主子郭嘉,又不是我……呃,虽然我是始作俑者。

  “想逃么?”见我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开口,他又笑道。

  收起了脸上的惊愕,我微微一笑,从容开口,“大人言重了,大人救了小女子一命,小女子尚且感激不尽,又如何会逃?”微微顿了顿,我仰头看他,笑容加深,“除非……大人救人是别有所图?”

  曹操但笑不语,半晌才点头,“果然是个有趣的女人。”

  看着眼前这个紫衣男子一脸的高深莫测,我脑门上的青筋隐隐跳动,这个形如鬼魅,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后的家伙果真是曹操么?

  那个立下“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宏志的曹操?

  “大人图什么呢?图财?我身无分文;图色,我已是形同夜叉。”伸手抚了抚尚且包裹着白色的左脸,我道。

  “有没有人你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很有意思?”他笑着,果然直直盯着我的眼睛看。

  “没有。”微微垂下眼帘,我抿唇。

  “明明很害怕,还要逞强,只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连眼睛都可以武装的女人呢。”伸手勾起了我的下巴,他逼近了我,看着我的眼睛,道。

  被迫看着他的眼睛,我心底微微一颤,这个人,当真危险。

  “我与大人并无半点交集,但对大人之名却是如雷贯耳,像大人这般人物,自是不会同我这般无知的小女子相计较吧,不如大人高抬贵手,放我回凉州,董卓也会对大人感恩在怀。”看着他的眼睛,我放缓了心里的惧意,如站在镁光灯下演戏一般自在地开口。

  “哦?”淡淡应了一声,似乎对我的提议不甚感兴趣似的,他松手放开我,抬头望着夜空,不再出声。

  月色如银,倾泄于他一身明紫色的长衫之上,竟颇有几分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我也不再开口,只抬头望月,心里揣度着他的心思,却是半分也摸不透。

  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竟会为了一双眼睛去救一个人,又因为一双眼睛而任性地将一个几乎是陌生的女子强硬地留在身边?

  不知不觉间,天空已经微亮,失去了逃跑的先机,我干脆转身,准备回马车上继续休养生息。

  “喝药了。”刚转身,便见郭嘉不何时已经熬了药,一手拿着医书,一手端了药碗。

  那碗粘稠而刺鼻的汤药是我所深恶痛绝,是我噩梦的根源!更让我呕血的是,他居然每次都仗着我动弹不行而强行灌食。

  如今本姑娘我能跑能跳,又岂能乖乖就范?

  “臭书生。”从鼻孔里轻哼一声,我转身便上马车,虽然碍于身体原因,不便大吼,但这一哼也充分表达我的意思。

  “呀,你不但能够下榻,也能够开口讲话了?”迎接我的是郭嘉一脸的惊喜,“师傅果然没有骗我,书果然是好东西。”

  狠狠磨牙,我瞪着眼前一脸欣喜的郭嘉。半个月,半个月啊!大家可以想象我是怎样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我发誓,那种药,打死我也不喝了!

  “喝了它吧。”伸手,将药碗递到我面前,郭嘉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脑门上隐隐出现黑线,我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喝,你奈我何?”哼,看你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能奈我何!

  郭嘉为难地看了我一眼,清秀的眉头微微皱起,如水的眼睛有着些微的困惑,但大家千万不要被他如此无辜的神情给骗了!要知道,他可是强势地灌了我半个月的药!

  “孟德兄。”缓缓张了张口,郭嘉一脸求救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曹操。

  “你怕苦?”冷不丁,耳边有人轻语。

  “呃!”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曹操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到我身后,拍了拍被吓得活蹦乱跳的心脏,我觑了一眼一脸无辜的郭嘉,“是啊,我怕苦。”点头,我老实承认。

  激将法?我宁死不喝!拜托,那碗药的恐怖已经不是“苦”所能够形容的!

  “怕苦也得喝。”扬眉,趁着我怔仲间,他竟是抬手从郭嘉手中接过那碗黑漆漆的汤药,倒进了我的口中。

  被他贴着鼻子灌药,实在不雅,我只得抿唇咽下口中苦如悬胆的药,回头狠狠瞪了郭嘉一眼。

  甩袖回到马车内,我倚着车窗坐下,心里盘算着如何回凉州去。

  “神女”,郭嘉也跟着我上车,在我面前坐下,“你是不是气我带你出了凉州?”

  看他一眼,我淡淡挑眉,知道还问?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你便是小神女,但孟德兄拿了画像进来时,我们已经出了凉州城,若我们再回头,加上当时你重伤未愈,又不能开口辩解,董卓必然会误解,局时,以他的个性,我们必然开战。”说着,他轻轻解开我的衣带,替我换药。

  “男女授受不亲,臭书生,我快被你看光了。”淡淡地看他一眼,我无从反驳,却又是心有不甘,便咧了咧嘴,有些恶质地道。

  清秀的脸庞“腾”地一下变成红色,仿佛煮熟的虾米一般,全然没了平日里那看透人心的模样,“医……医者父母心。”有些结巴地,他反驳。

  我耸了耸肩,没有再糗他。

  “不……不用担心,伤口已经结痂,过几天就好了。”低着头,他红着脸,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都换了半个月的药了,现在才来害羞,会不会太后知后觉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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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人 初到洛阳纷争起 容颜不在梦难回

  斜倚着车窗,我微微抬头,从窗里看去,外面一片烈日炎炎。

  心里忍不住有些许的烦躁,手中拿着郭嘉的医书,当然,那本曾让我深恶痛绝之的医书此时的功效等同于一把扇子。

  扇了几回,反觉得更加闷热了,便狠狠将医书卷成一团,复又展开,无奈地再扇,我开始无限怀念家里的空调房。

  当然,我更怀念凉州的太守府。

  马车一路吱吱哑哑地走着,我侧目看着前后步行的兵士,一个个身着重甲的模样,我都替他们累得慌。

  “大人,就快到洛阳了,让大家休整一下再进城吧。”一旁,有一个副将模样的人禀道。

  连日来,虽然一路随军在走,但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马车上不动弹,所以除了郭嘉,唯一认是出来的便是让人想忽视也困难的曹操。其余人等,一律视为路人甲乙,到目前为止仍是面目模糊。

  而之所以待在马车上不动弹,其一,是为修养生息,准备养精蓄锐,方便跑路;其二,是为在思索逃跑的路线和方法;其三,实在是有些害怕曹操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唉,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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