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匣之鹄-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沧旸也怔了一下,随即微笑点头,沉默片刻,又问道,“那些村民,那些服役之人,让你想到了自己的过去,是吗?亲身经历过那样的困苦绝望,所以才希望能帮助他们?”
“殿下…知道?”
“所以我从未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你,你有你自己的见解主张,这很好,敢于犯言直谏,也是难得,但是,君王最为仁厚博爱,也最为冷酷无情,母亲的选择有自有她的道理,我不求你能理解,只希望你懂得保护自己”。
见林肇曈默不作声,沧旸感叹,这算是答应了吧?无奈的摇头,又道,“自己的年龄,总该知道吧?”
林肇曈莫名其妙的点头,沧旸道,“所以,该长大了,要不怎能心安理得的听着人家叫林哥哥呢?”林肇曈脸上微红,心中小小的释然,她是在意的吧?
、夏虫语冰
一轮明月高悬,银辉透过薄云洒落庭院,皓白好似落雪,清风拂过茂叶,声如落雨,丛中夏虫鸣唱,塘内蛙声错落,唯有那久立在婆娑树影中的挺拔男子,隐匿在一片黑暗之中,宁静得与这喧闹的夜晚格格不入。
隐隐有两人的笑闹声从寝宫那扇未掩的小窗传来,那是三殿下和她的夫君……就在一个时辰前,两人在花园中用晚膳时,侧夫因手上不便,无法执稳象箸,殿下竟然笑着拾起羹匙,亲自将食物送到他的口中,还说,就当做是他生辰的特别礼物。
生辰?好陌生的两个字,被人疼惜的感觉,真好……
又是一阵夜风吹过,男子方察觉到,原来,站得久了,即便是夏日的夜晚,也会寒冷。
“别乱动,再敷一会。”
“殿下,没事了……”
“手上都肿起两座小山了。”
“那不也是你打的……”
“我会无缘无故的打你?”
“……”
“杖伤全好了?”
“……”
“让我看看。”
“别……”
“小曈,再不听话,我就……”
轻纱暖帐中,两人的轻声细语依稀可闻,并不是有意要偷听,而是男子的听力实在太好,原来殿下面对喜爱之人时会温柔至此……
十年前,从师父那里领命,在都城到棘州的路上保护殿下,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途中,甚是凶险,身上不知伤了多少处,许多次,他都以为逃不过那些利刃…
后来,也许是因为伤得太重,师父要自己去马车里照顾殿下,他这才看到几天以来保护之人,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似乎是受了重伤,一直昏睡着,很是安静。手腕处,有着骇人的伤口,似是被钝器砍伤,将伤口清理包扎时,才发现她的脉象极乱,若只有这一处伤,决不至于如此。
将女孩受伤的手臂细细检查,并未有中毒的迹象,然而穴位处却微红,手指轻按,竟有一根银针留在体内,心中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位殿下本来是会武功的,却被人用银针刺入各个关键的穴位彻底废去。又检查了身体其他几处,果然如此,他不能如此造次自行将针取出,可若拖延至回到棘州华先生处,恐怕这个女孩此生就再不能动…
没有过多的时间考虑,男子迅速检查了一遍,取出了几十根银针,这些,除了几根是用来废除她的武功,其他的恐怕只是为了折磨眼前之人……此后,女孩身体渐渐好转,然而,她第一次苏醒时,见到自己,竟是由衷的恐惧,不断喊着要自己走开,慌忙从马车中离开,里面的人儿才慢慢平静下来,后来,为她取水时,才在溪边,看到自己的脸上,被划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其中一道,已近狰狞,怪不得,会吓到她……
从那以后,男子便再没有出现在女孩眼前,只在暗中保护,回都城时,也是他同两外几名侍卫,暗中护送骑马离开队伍现行的四人;作为侍卫,便是为了他所保护之人存在着,就这样默默的观察着女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何时,心中竟产生了异样的情愫,而且,越来越深。
可是,纵是侍卫众多,她的眼中,只有那一人,而对那一人,她从未将他当做过侍卫。
直到三年前,析木的离去,她才再次将所有侍卫都叫出挑选,那些人齐齐跪在她身前,她看了一下,只对自己道,“叫什么名字。”
“长空。”不敢抬头,想伴随在她的身边,却怕她认出自己……
然而,一切都很平静,直到那一日,她轻轻抚过自己脸上的伤疤时,心中深深的恐惧,怕她厌恶,怕她再说一次走开……然而她未说什么便离去,自己紧随上前时,却又听她问道, “你是不是在去棘州的路上,照顾我的人?”
即便不想承认,也只能点头。
“抱歉”,她的一句话让自己大惊,连谢谢都不会说的殿下,竟然会说抱歉?忙跪答道,“属下,不敢当……”
“当时看到你满面鲜血,想到了一些可怕的回忆,并不是因你而起,后来再未见到你,便以为这也是一个梦……你保护了我,我却这样伤了你…”
“属下,心甘情愿。”
她蹲下身,平视着自己,清澈的眸中没有任何情感…“如果你想要的是永远都得不到的,这样毫无回报的付出,值得么?”
长空当时很是吃惊,她说的是什么?难道自己的感情,这些时日流露无遗?眼中的倾慕,她看得到?
没有回答,她沉默了许久,才又问,“告诉我,于你而言,得到一个身份,留在我的身边;与让你离开,哪个更残忍?。”
长空知道她的意思,留在她的身边,却得不到她的感情,或者不能留在她的身边,哪一个都很残忍……“殿下,现在这样就好,真的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长空便会放弃。”
他不知那位侧君是怎样走到她的心中,让她甚至可以不去在意那样完美的主君,又何谈自己,只是一个侍卫而已……夏虫不可语于冰,她的世界,自己也许终究只能徘徊在边缘。
寝宫中,那两人已经安静,也许,是睡了吧……
、怀璧其罪
夜晚,入睡前,沧旸勉强打起精神,侧着身,枕着手臂,抓紧时间对林肇曈进行思想教育,“小曈,以后即使陛下言行有误,也绝不可再当着众人指出,你可以提交奏章,甚至单独求见,将君王的错误公之于众,是对其不恭,亦是身为臣子的失职。”
林肇曈趴在床上,满是困意,却还不忘辩驳,“可是,陛下若不看怎么办?”
沧旸没有理睬他的问题,继续道,“为官之时,要懂得人心之险恶,即使没有城府,也不能让人一览无余。”
“可是那些奸佞之臣……”林肇曈话才说了一半,臀上就受了一掌,便抿了唇扭过头不再说话。
沧旸叹气,“哪里有那么多的可是,知道你个性倔强,不肯屈从,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包容宽恕,不要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你太过耿直,还需懂得一个韧字,否则总是会做出些狭隘偏激的事情来。”
听到林肇曈小小的哼了一声,沧旸笑着摇头,这些日子,真的是将他骄纵得过分。
“昏君两字,无论如何,都不可再说。”看林肇曈仍是默不作声,沧旸便稍稍用力拍了他一下,“听到没有?”
一声闷闷的“嗯”传来,沧旸轻轻捏了一下林肇曈的耳朵,“转过来。”
男子听话的翻转过身,认真的问道,“殿下,最近,要发生什么事情?”
沧旸有些意外,笑道,“为什么这么问?”
林肇曈道,“这几天,殿下忙完自己的事,还要在睡前给我灌输这些…‘道理’,不答应就什么都不让做……而且,殿下这些天,对我很好…以前也很好,但是这几天,感觉就像…”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脸上多了一分担忧。
“没什么……”沧旸并未想到林肇曈竟会敏感的察觉到。
而对方却困意全无,“我对殿下而言,是负担吧……”林肇曈低垂着眸子,“有很多事情,殿下都不肯告诉我,很多事情,站在殿下的角度去思考,会和我想得完全不同,也许我知道也无济于事,但是很想帮殿下做些什么…”
“小曈,答应我,今后在朝堂之上,你只要做好你的本职,和我保持距离。”看着他绝对不能赞同的神情又补充道,“你若做得到,我便告诉你一切你想知道的。”
这样的条件是很大的诱惑,林肇曈思考了一下,点点头,然而沧旸偏要他发誓,还是以她的安危发誓,林肇曈本是不愿答应,可是沧旸并不轻易放弃,于是只能按她所言,承诺朝堂之上,互不相干,心中却想,若是知道了她的打算,她的顾虑,多少也会有些帮助吧,至少不要扰乱她的计划……自己难道只能做到如此?
沧旸见林肇曈表情很是低落,笑道,“小曈,你从来都不是负担,在我的心中,你是质朴坦率之人,会因小小的事情害羞脸红,连谎话都不会说,身世虽是坎坷,却能保留一颗赤子之心;就如同…莲出水中,不蔓不枝,清漪濯心,全无雕饰,但是,我也的确希望你能成熟一些,做事思虑周到一些。”
见林肇曈认真的点头,才略略放心。“好了,今日已经很晚了,你想知道的事情,我们明天再慢慢详谈如何?”
“今日我能先问一件事么?”见沧旸点头,才道,“殿下,是否一定要得到这个天下?”
这是他选择的第一个问题么?沧旸叹气,“小曈,我与夙煜,辰熠不同,这个嫡女的身份,便是怀璧其罪,大姐在时,我从未有此想法,只愿尽心尽力辅佐好我未来的君王,可以安心踏实的做一个臣子,这样的身份,岂不轻松?然而大姐既已逝,我有意无意这个王位,都要被迫徘徊在生死边缘,若我有心争夺王位,便要与其他二人相争;若我无心王位,二姐为王,则必须排除那个所谓嫡女存在的隐忧,即便我无他心,仍有被权臣胁迫篡位的可能,任何一位君王,就不能容许这种威胁的存在;若是辰熠为王,更是要排除两个障碍才可以…所以,我若不做君王,恐怕就只能做亡魂。”
看着林肇曈紧蹙的眉头,沧旸劝解道,“只一件事就这么忧虑,我怎么将其他的都告诉你?”不过,也许从明日起,暂时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荧惑乱世
天蒙蒙亮时,林肇曈缓缓睁开眼睛,见广寒与蟾宫已经在为沧旸梳发更衣了,见自己睡眼朦胧,沧旸便笑道,“再睡一会吧。”
当时林肇曈还后知后觉的答道,“早朝无故迟到是要笞二十板的,不去更甚……”再在大殿上被打一次,他还不如辞官算了。
沧旸微微笑了一下,不再说什么,另外又有两位侍从上前服侍,林肇曈只是令他们退下,有些事情,他还是不习惯。
与沧旸一起乘着马车,并不是以前乘坐那一辆,沧旸笑言那一辆比较舒适,太傅年纪大了,一生清苦,告老还乡时并无人问津,便将马车送予太傅。原来那一日,车中金帛之物,是供太傅养老之用,将车轮缠上蒲苇,也是怕太傅一路上过于颠簸。
然而这天,在朝堂上发生的事,对于林肇曈来说,太过突然,御史大夫集御史台各位官员联名上奏弹劾十年前致王长女不明之死的幕后之人,找到当时进入山洞中的禁卫为证,王长女身上致命的剑伤,是由人一左手持剑之人所致。
然后,百官中平时与沧旸不甚亲近之人,许多都借此机会含沙射影,暗示那擅用左手之人,便是同被带入山洞中,却安然无恙的三王女。
那些官员将此事越讲越是十恶不赦,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