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月明珠-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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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德海拉住哭泣的婢女退了出去,皇太极自斟自饮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满德海就听见屋子里杯碟落地的声响,缩了缩脖子,他可是不敢进去伺候,还是等明天再收拾的好。
皇太极捏碎了酒杯,无力的躺在炕上,只要一阖上眼,海兰珠的音容笑貌就会出现,她的顽皮,骄纵,温顺,柔美等等,一个一个在眼前闪现。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平静愤怒
翌日海兰珠照常的起身,乌玛等人并没有瞧见有任何的不妥,仿佛她比以前更轻松惬意了不少,乌玛梳理着海兰珠的头发,细滑柔顺透着淡淡的清香,偷偷的透过镜子看着如常的海兰珠,迟疑了半晌开口道“格格,您真的没事?”
海兰珠对着铜镜,神清气爽的一笑“我当然没事,没有比这更好的了,再也不用犯愁担心,平静的日子不见得不好,我就想在乱世中求得一个安稳的环境,如今这目的不是达到了吗?我又怎么会难过?”
“格格,外面的福晋庶福晋都到了,说是来看望您。”日娜一脸气愤,她都已经说了不见客,可她们愣是不肯走,她又不好撵人,海兰珠放下脂粉盒子,悠然的说道“你又何必同她们生气?这种热闹她们怎么会不来看?好茶好水的招待她们,想坐多久都成。”
“您可是科尔沁的格格呀,就是同贝勒爷红了脸,也不至于让她们瞧热闹。”日娜不服气的说道,海兰珠将耳环戴好,见没有不妥之后,开口说道“女子地位在成亲前靠的是娘家,成亲以后,依靠的就是丈夫的宠爱,这很正常的事情。”
海兰珠回头,目光咄咄的看着自己的四个陪嫁,语气十分的严厉“你们要记住,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关好门过日子也就是了,科尔沁的是依靠,但却并不能影响到贝勒府,如今我也就是个失宠的福晋罢了。”
屋外众女人笑声徐徐的传来,海兰珠并不介意,站起身来,梳洗之后,海兰珠胃口大开的用了早饭,靠在榻上,找了两本书,静静地读了起来,屋子里只有沙沙的翻页声,那扇不厚的门隔绝了外面的热闹和探视。
不知过了多久,海兰珠将孤本翻到最后一页,看完了全本,伸了伸懒腰,揉了一下脑袋,原来看着些明朝人写的游记话本也挺有趣的,她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嘴唇,看了一眼旁边的装书的箱子,这些孤本还是有些少,应该在收集一些,省的将来无聊。海兰珠突然想起刺绣来,那个可是消磨时间的好东西,可是她根本就不会,难道绣十字绣?
海兰珠嘴角微微扯动,还是正儿八经的学一下的好,那些精美的苏绣真是美轮美奂,用了一块点心,擦着手中的渣滓,透过窗户看了一眼外面,计算着时辰,这应该过了午时了,皇太极怎么还不派人来?难道他忘了?
“乌玛,乌玛。”海兰珠高声喊道,乌玛走了进来,长出一口气,擦擦额头上的汗,问道“格格有何吩咐?”
“贝勒爷难道没有让人来收缴账本等物?没人来让我迁出院子吗”海兰珠拧紧眉头,乌玛也很狐疑,按说以贝勒爷昨夜离去时的愤怒,府中的事怎么还会交给自己的主子?轻声说道“格格,奴婢还没听说贝勒爷有这意思,只是贝勒爷好像一直在书房,谁也不见的。”
“哦。”海兰珠眼里闪过意思的波动,想不通的事情,海兰珠绝不会费那心思,若是让她一直住着这个院落,她会更高兴,谁不想生活的环境更好呢,沉思一会说道“也不知道他何时会想起,总之还是时刻做好准备吧,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让人误会。”
海兰珠侧耳倾听,外面已经没有了动静,笑着问道“她们都回去用膳去了?是不是晌午过后还会再来?”
“还是哲哲福晋说了话,她们才离开的,奴婢瞧着,她们应该不会再来。哲哲福晋拉着奴婢说了许久的话,她担心您的身子,让您想开一些,脾气莫要太过任性,多顺着贝勒爷,自然会重得宠爱的。”乌玛总结了哲哲的话,哲哲可是说了不少,那副全心全意为海兰珠着想的样子,若不是知晓详情的人肯定会感动异常,可乌玛跟在海兰珠身边这么久,那会被哲哲几句话哄骗?自己的主子失去宠爱,最高兴的就是哲哲了,毕竟在海兰珠没嫁过来之前,她是贝勒府最得宠的女人,乌玛自然面上很感激的答应,送走了她们。
“格格,你看账本是不是交给贝勒爷?还几个管事婆子都来领差事,奴婢不晓得该如何答话。”乌玛很是为难,海兰珠随手翻动着书页,轻声叹道“若是当寄宿费用,替他掌管府中的事倒也无妨,可将来他总会有大福晋,更会有得宠的女人,我把着府里的账本又算怎么回事?乌玛,你亲自去问问,看他的意思交给谁好。”
乌玛点点头,离去前最后看了一眼海兰珠红润散发着珠光的脸颊,海兰珠悠然的抿着茶水,拿出另一本书,继续看了起来,那副恬静无波的样子,让乌玛明白,她真的是不在意。
捧着装账本的楠木盒子,乌玛沿着青石小路,绕过抄手回廊,来到皇太极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是他待客之地,有敞亮的客厅,小憩的卧室,纳兰铁成仿佛铁塔一样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见到乌玛,才露出一丝波动,他虽然性子耿直,但昨夜府中的变化他还是知晓的,起码皇太极的怒气,他看的一清二楚,就在刚刚好几个福晋都过来探视,只是都没有见到皇太极,被他挡了回去。
“海兰珠福晋让你来的?”纳兰铁成率先问道,他宁愿去疆场拼杀一阵,也不想此时在府中呆着,自己的主子从昨夜开始就喜怒不定,阴气沉沉,弄得他们一个个胆战心惊,还不晓得如何开解,这一切归根到底还不是海兰珠福晋在闹别扭才会如此?
“格格让我来问问贝勒爷府中的账本交给谁?”乌玛对着纳兰铁成没有露出一丝的笑意,平淡的如同陌生人,纳兰铁成横跨一步,伸出的手在乌玛的冷淡的目光下僵在半空,铜铃大的虎目露出一抹坚定,沉声道“乌玛,我看中你了,此事过后,我就像主子要了你去。”
“不,我不会离开格格,永远也不会离开。”乌玛眼里泛起一丝波动,随后同样坚决的说道“格格如今失去宠爱,我更不能离开。”
纳兰铁成嘴咧得很大,低笑道“别人失宠我信,海兰珠福晋,那是主子心心念念的人,为了她主子可是废了不少的心,怎么会失宠?”
乌玛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低声道“麻烦纳兰侍卫去通禀一声,若是贝勒爷忙于政务,格格又吩咐,只要严明她将账本交给谁就好。”
“我进去看看好了。”纳兰铁成搓了搓手,心跳的厉害,生怕皇太极的怒火冲着自己发泄出来,若是别人他定然不管的,乌玛的事就是他的事,不能不管,耿耿脖子,深吸一口气,“主子,奴才请见。”
“进来。”皇太极沙哑的声音传来,纳兰铁成迈步走进去,乌玛等在外门,就听见瓷器落地的声音,皇太极暴怒道“让她替爷管理贝勒府,还为难她不成?这么想摆脱干系?爷偏偏不那么做,让她继续管着,让她的人进来回话。”
纳兰铁成揉着额头走了出来,不无担心的说道“你自己小心,多说一些福晋想念贝勒爷的话,其他的事要少说,主子正在气头上,可不能逆着他,我是身强力壮,皮糙肉厚,倒是无妨,你却不同,总之你也是盼望着福晋好。”
乌玛心跳的更快上一些,除了海兰珠,从来没有人担忧过她,低垂着头像屋子里走去,路过纳兰铁成的时候,低声道“谢谢纳兰侍卫,我记下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纳兰铁成心像抹了蜜糖一样,心中得到乌玛的念头更强上了几分。
等见到皇太极时,乌玛才明白他愤怒到何种地步,暗自佩服海兰珠,能将威风凛凛的弄得有些憔悴,眼里冒着红红的血丝,想到海兰珠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暗自摇头,难道先在意的人就是输家?屈膝行礼“给贝勒爷请安。”
“是她让你来送账本的?”皇太极挺直腰杆,身上的落寞尽失,沉稳说道“她到真不怕我兴兵科尔沁,是不是她忘记了东哥的事?”
“贝勒爷,格格说您心在天下,自然会想通,而且科尔沁的是绝对忠诚与您的,格格说过,寨桑贝勒和吴克善世子,从没想过会背叛您的,不管有没有她,终究有科尔沁的格格陪在您身边。”
乌玛小心的绕过地上的瓷器,酒杯碎片上千,皇太极扑面而来的酒气让她皱皱鼻子,将盒子放在他面前,想了一下,再次屈身行礼,“格格心中也不好受,她求得一份安稳,求一份专宠,贝勒爷,格格的想法不同于旁人,您不也是因为这个才会疼宠看中她的吗?奴婢虽然出身卑贱,也没读过书,但也晓得没有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去找别的女人,正是因为格格将您当成丈夫,才会如此决绝,若不然,以格格的性子,哪会在意这些事?”
皇太极捏着额头,闷哼道“慢着,她在意我?她真的这么说?”乌玛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格格有些话是藏在心中的,她在意贝勒爷这点是一定的。”
“你出去吧,爷要好好的想一想。”乌玛转身离开,跨出门槛时,就听见皇太极低沉的唤道“海兰珠,海兰珠。”
第一百三十章 豁然开朗(上)
书房里重新恢复了平静,皇太极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之上,乌玛刚刚说的话显然让他留意起来,双手揉着宿醉欲裂的脑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海兰珠的任性,也在纵容着宠着她的那分任性,却从来没有想到她会任性到这种地步,皇太极苦涩的扯动着嘴角,难道都是他宠的?
习惯这是一个可怕的事情,皇太极充满血丝的眼眸扫过书房里的摆设布置,往日还没觉得如何,可此时这里却显得很冰冷,远远及不上海兰珠院落书房里的舒适,皇太极的目光落在面前装着账本的盒子上,迟疑一瞬,才缓缓的打开,拿起其中的一册翻看起来。
清秀整洁的字体,不像汉人才女那般的柔软,多了几许的韧性,上面整整齐齐的记录着府中银两的收支,在外庄上有大笔的银子支出,皇太极拧紧眉头,她应该不是被骗了,庄子上都是掠来的汉人奴隶,难道她是心软了?
“满德海。”皇太极高声喝到,屋外的满德海一个激灵,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纳兰铁成,刚刚不应该看热闹,这不报应来了,被主子亲自传召,擦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的挪了进去,低头道“奴才在,主子有何吩咐?”
“庄子上是怎么回事?她是怎么安排的?”皇太极手指划过上面的墨迹,甚至还透着淡淡的墨香,满德海暗自舒了口气,偷瞥了一眼皇太极,见他并不算太生气,只是严肃的脸上露出一分的宠溺和无奈,语调轻快的说道“这是海兰珠福晋安排的,将庄子上的耕地按等级分好,平分给汉人,每年都会收固定的租子,福晋说这样可以调动他们的???”
满德海思索了一阵,猛然一拍头道“积极性,福晋是这么说的,福晋还买了许多耕地用的工具和耕牛分给汉人,正值寒冬,在主子您没回来之前,消耗了不少银钱重新休整庄子,搭建暖炕,那些汉人都感恩戴德,往关内逃跑的人也少了许多,都安心的住下,等待着明年开春耕地呢。”
“那这笔突然多出来的银子呢?又有什么缘故?”皇太极指向了账册,满德海根本不识字,自然不知晓皇太极说得是什么,皱着眉想了许久,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