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是女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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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步走向书桌，铺开一张新的宣纸，拿起笔准备写些什么。然而，她却歪着头，咬着笔端，显然在思考如何下笔。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娃，整个身子伏在书桌上，叼着笔头，摇头晃脑的样子在钟离华瑾的眼中着实可爱，使她的心情值瞬间提高。于是她盯着沐玖儿的笔端，想要看看这小人儿到底要写什么居然如此慎重。
【他的来历】
“碧玉是我两年前救下的，父亲病故，我见他可怜便带进府内调教，可有问题？”
问题？问题大了。
【这就是，身家清白？】
“自然，我派人查过。他的父亲是因人陷害而被家主逐出府，之后便带着只有两岁的他靠帮人做短工得些银钱，却极为稀少。加之他父亲身有宿疾，熬到他八岁就离世了。”
看着沐玖儿依然紧皱不展的眉头，钟离华瑾继续补充道。
“他的父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背景，不在朝为官，只是一方乡绅罢了；而他的父亲……”想到这里，钟离华瑾微微顿了顿：“下属回报说，只是个普通的小倌，并无其他。毕竟若是有背景的人也不至于客死异乡、抛下儿子而不联系旧人……只不过，现在想来……”
现在想来，这个小倌的背景太干净了，干净的就像是给人查的，没留丝毫痕迹。
这句话，钟离华瑾没说，沐玖儿心里也清楚。于是她们齐齐的看向碧玉，想从他那里看出些许端倪。
只是，令她们失望的是，碧玉似乎对于自己的身世极为吃惊。他不仅不知道父亲的真实身份，而且对于母亲尚且再世都难以接受。
在他心里，他一直以为父亲之所以累死累活的守着自己，是因为母亲死了，父亲爱她，为她守节而一直没有改嫁。只是，刚刚太女和主子的一番话将他拽人了深深的漩涡：他有娘，爹竟是被娘间接地逼死的。他觉得自己的世界仿佛瞬间坍塌了，往日幻想的爹娘恩爱的一切都是假的，真相令人如此难以接受……
看着面露悲伤与绝望的碧玉，钟离华瑾知道就算他知道些什么这时也问不出了。于是吩咐下人照顾碧玉，与沐玖儿转战沐玖儿的闺房继续密谈……
……
琪国皇宫。御书房。
“你是说，那孩子的眼睛有问题？”琪皇习惯性的挑挑眉，换了个随意的姿势，问道。
“是的。小玖儿让卿卿打听打听是不是有什么隐士世家天生具有如此能耐？”钟离华瑾恭敬的问道。
这是她与沐玖儿密谈了一天所得的方案之一。毕竟一国女皇应该知晓一般人不知道的隐秘。
自然，沐玖儿并没有傻到将自己的性别之谜告诉钟离华瑾，她只是摘掉自己的面纱，对钟离华瑾解释说：这是一位高人下的封印，为了不让沐玖儿长大后因为容貌之事惹来祸事，就将容貌封印了。一般人看到的自然是红红的一片很是骇人，然而碧玉却是看到了沐玖儿如玉的肌肤与未长成的美貌，以至于在震惊中误了手中的差事。
沐玖儿的这番说辞自然成功的转移的钟离华瑾的注意力，为沐玖儿微微心疼的他没有细想当时碧玉的表情，毕竟对于沐玖儿而言，直到封印解除前她都要以如此模样度日。要知道容貌可是男儿家的另一条生命啊，那位高人怎的如此狠心……
而琪皇是什么人？各个府邸多多少少都有她的眼线，在她看来，事情远没有自家女儿说的如此简单。调教了两年的人再如何不济也不至于因为五岁孩童的美貌而忘了手头的差事。而那个小人儿竟然敢怂恿自家女儿来自己这里打探消息，那么，这番说辞自然就有五分真五分假。至于，哪五分是真的……
“昨天可有带着你的小玖儿去桂香苑？”琪皇突然转移话题让钟离华瑾摸不着头脑，不过她也认真的答道：
“卿卿和小玖儿昨日玩的很开心。”脸上带着几分独属于八岁孩子的纯真。
“哦？她和你一起泡的温泉？”琪皇的声音微微有些沉。
“母皇乱说什么，小心坏了小玖儿的闺誉！卿卿，卿卿可是琪国的太女！”钟离华瑾本来已经对于“你的小玖儿”有所准备，却被琪皇更加无遮拦的话语羞红了小脸。
“哦……母皇以为你们关系如此之好，想来不会介意分享些小秘密的？”琪皇的声音里带着些许警告。
“请母皇放心，卿卿知道轻重，定不会辜负母皇的悉心栽培，卿卿不会让母皇失望！”钟离华瑾瞬间知道琪皇的言外之意，立即出言保证。
“卿卿啊，莫要怪罪母皇……母皇早年以你体弱为由，将你的大婚推迟在二十五岁，只要再那之前你有了麟儿，一切就都好办了……你，明白么？”琪皇的话语里带着痛楚、带着沧桑亦带着无奈。毕竟这是自己与墨儿的孩子啊，自己捧在手心儿疼爱的孩子啊……
“卿卿明白……”钟离华瑾低下头，遮住脸上的表情。
“所以，莫要将此事泄露给任何人，切记，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严肃的声音让钟离华瑾紧了紧身上的肌肉，仿佛接下来的话会如狂风骤雨般激烈。
“当然，若是卿卿有了心仪的对象，要即早告知母皇，母皇也好为你安排。若是到了二十四岁还未心有所属，那么，休要怪母皇无情，母皇会亲自为你挑选德才兼备之人，只一夜的露水姻缘为得麟儿，而不能让知那人晓你的身份……”钟离华瑾难以置信的望向琪皇，这一瞬，她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失望与难过、伤心。毕竟，如此残酷的话语竟然出自母皇的口中，实在让他难以接受。
“卿卿，要记得，你先是姓钟离，再是卿卿……”母皇的声音如此飘渺却又如此清晰，使得钟离华瑾直到出了御书房，浑浑噩噩的走到宫门口，耳边依然回想着母皇无情的话语，仿佛一个硕大的锤子就那么重重的敲在她的心上，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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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〇〇八章 阴 谋
“叮叮叮－－”直到听到耳熟的声音响起，钟离华瑾的眼睛才渐渐有了焦距。
看着沐玖儿放大的小脸儿，钟离华瑾不知为何有了流泪的冲动。她僵硬的勾了勾唇，算是打过招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蹲在宫外的墙角，极为狼狈……
本就心情灰暗的钟离华瑾此时更加抑郁，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竟然被小玖儿撞到，实在是没脸啊……
只是，触到沐玖儿一双关切的眸子，钟离华瑾觉得，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自己还有小玖儿这个朋友，而且，他比自己惨多了……
果然，人，就是要有比较的，比较幸福、比较不幸，然后你会发现，比你幸福的人有，比你不幸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不用总是一副自怨自艾的模样仿佛被上天抛弃了一般。
沐玖儿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不幸”拯救了处于低谷的钟离华瑾。她觉得自己到了琪国，好歹应该跟琪皇打声招呼，得知钟离华瑾此时也在皇宫，她便只带了碧玉准备进宫。
只是在宫外看到钟离华瑾那副模样，她被吓了一跳。记得上次钟离华瑾从皇宫回来可是欢欢乐乐、兴奋异常，可是出了什么事？还是自己托他打听的事不小心触怒了琪皇。
没了心情进宫的沐玖儿就带着略显呆滞的钟离华瑾回了太女府。
而另一边……
御书房。
“你确定慕容钰是个男孩儿？”琪皇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是的，属下看着他沐浴更衣，并无遮掩。”飘忽的声音传来，却并无有人现身。
“唔，知道了，下去吧。”琪皇点了点头。
“难道我猜错了……”忽而琪皇想起了卿卿三岁时，自己带着他为墨儿下葬，归来的途中遇到了一位似是云游的大师。她当时对卿卿的评价很是怪异，好像是……唉，当时觉得荒唐没有细心去记，现在要完全想起来着实困难啊，琪皇有些头疼。
“她好像是说，卿卿的情路说简单也简单，因为人就在身边；说困难也困难，因为世俗有所限……是这样吧……”只是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琪皇的头更疼了……
“罢了，孩子们的事，随他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啊……”
而此时某个男子的闺阁内却是开始隐隐的密谋。
“哦？你是说，有人要跟我们合作？”屏风后传来一个成熟男子的声音。
“回主子，是的。那人把消息留在了揽凤阁。说是……”身为属下的女子有些吞吐。
“说。”轻飘飘的声音却带着威严、带着压力。
“他们的目标是那个质子，我们只需要牵制太女就好了，至于我们要的结果，他们不会干涉，必要时还会配合。”女子将身姿放的更加谦卑，小心翼翼的答道。
“是么……那就约个时间好好谈谈吧。你去就可以，本公子就等着你们事成的好消息了。”屏风后面的声音似是漫不经心。
“是。属下告退。”女子恭敬的告退。
次日，早朝，大殿。
“皇上，请为老臣做主！”满脸风霜的女子一脸悲痛的跪在大殿上，外人看来就是一副请命的模样。
而此时的琪皇只觉得太阳穴在隐隐跳动，若不是记得这是在朝堂大殿上，她一定会将这个老妇丢出去打上几板子，看她是不是还这样猖狂，一副所有人都欠了她的模样，虽然自己对裴家的确有所亏欠……
“裴爱卿，今年已有六十了吧……”这么跪着身体受得住么？琪皇还未说完，那老妇仿佛知晓琪皇接下来的话，急急的接到：“回皇上，臣下个月就已经六十了，只可怜臣家那个独苗苗，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老臣今年的大寿。皇上，您一定要找到真凶啊，不能让别国的小子在我们琪国耀武扬威啊……”
接着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咆哮。
“是啊，皇上，这可关乎着我琪国的国威啊……”
“皇上，今年我琪国可是主国……”
“皇上，不能丢了琪国的脸面……”
“皇上……”
琪皇听着自己的大臣一个个都这么拥护那个老妇，心里极不是滋味：这，究竟是谁的臣子……连揽凤阁，专门为琪国物色人才的地方都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之内了……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可真窝囊啊……
瞥了一眼跪在殿下的老妇，哼，戏演得不错，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想法。只是，那个人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动的啊……想想暗卫的回报：皇上，他，好像知道我们在监视他……
于是，她按下了心中的恼怒与不甘，淡淡的说道：“那么，裴爱卿意欲何为？”
裴姓老妇显然没有想到琪皇这么快就直奔主题，她本以为还要自己再抹上一段时间的。但是怔忡一闪即逝，毕竟做了四十多年的官，这点应变能力还是有的，于是他答道：“自然是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交出解药，治好……”
“治好什么？裴爱卿莫忘了，你口中的小子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儿，即便他有下毒的能力，那么爱卿可否告知朕，为何他自己都患有哑疾，无药可医？”琪皇自然的接过话头，仗着皇室的威压质疑着眼下老妇的不知趣。
裴姓老妇被琪皇严厉的口气震慑到了，那一字一句仿佛看准了地方对着她的心脏直直的砸了下来。她有些不明所以－－这个一样以温和的形式整治朝堂的琪皇什么时候竟有了如此气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