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凰欲鸣-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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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最后他才是最看得透的那一个”江妘笙摇了摇头起身折回承乾宫。到了慕容皓所在的宫殿,温柔自然不能再跟进去了。进到院子里,江妘笙松了一口气。
慕容皓此刻正在品茶,见江妘笙进来便笑着招呼她一起。这些日子慕容皓过得闲适,身体已经大好。却越发不愿理会朝政了,便是江妘笙偶尔问他一些事情他也说尽忘了。
“还是皇上清闲。”
“闲,天定许。忙,人自取。”
江妘笙坐下来取了一盏茶,闻言倒是忘了喝茶,细细品味一下,却是这个道理。
“原来事到如今,方才知道身不由己。皇上是不是在笑话我?”
慕容皓温和如玉,一身浅色常服配着他本身的清贵之气,让人心里生出些许感叹。怎有这样一个脱俗人物?
“怎会笑话你。你的所作所为,皆有目的,不像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人这一生,只要寻得一念,便是粉身碎骨去完成又何妨?”
“人这一生当有执念”
父亲,是这样吗?
江妘笙有些轻松地伸了伸腿,这才将香茗饮尽。走到了这一步,不正是因为执念吗?想到因为慕容皓不能帮自己完成心愿的那一刻,想到丧失了信念的那一刻,江妘笙至今尤寒。
“朝廷里很复杂,你要小心。”
“嗯”
“时常来这里坐坐。”
“知道。这里,真好其实到了现在,或许不该再想那么多。”
“我不知道要如何劝你,身不由己的滋味儿我很了解。我只是希望你确定,你做的一切都要有意义。”慕容皓的话有些迟疑,有些情绪还来不及让人理清就已经消散不见了。如夏风,如流岚。
“值得”江妘笙仰望这天空,有稀稀落落的星子已经散布在了深蓝色的天空。只是明月未现,到底没有那份光彩。慕容皓的话说得隐晦,但她还是听出来了。究竟值不值得呢妘笙,慕容瞮那个男人,究竟值不值得呢?
那一晚,江妘笙就在慕容皓这里睡了。一夜好眠。让她想不到的是,有人在外面等了她整整一晚。
温柔的神色疲惫,但是人依旧站得很直。江妘笙看着站在殿外的她,微微有些吃惊。
“温柔,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温柔职责所在,不敢妄动。”依旧是有些生硬的回答。两人见面至今关系处得并不算融洽。温柔心里有刺所以生硬,而江妘笙的柔和也不难看出刻意。能够直呼慕容瞮名字的女人,又怎能让此时的江妘笙不生出隔阂来呢?只是现在,看着温柔站在风地里鬓角有些凌乱,神色有些疲倦,江妘笙再如何让也是有些愧疚的。她走上前去,看着温柔道:“昨天我真的有些我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说,对不起。”
“没关系,江瑶章做江瑶章的事,不必顾忌我。我只是做慕容瞮吩咐的事罢了。”言下之意便是不会听江妘笙的吩咐。
江妘笙一滞,她这也算是赔礼道歉了,怎换来这样一句话?
“那算我多事吧。”江妘笙转头向芷兰殿走去,不再理会身后跟着的温柔。
其实自那天在城墙上看到江妘笙下跪求赵汝辉以后,温柔就对江妘笙的印象有所改观,但是要自己对她和颜悦色地说话,似乎还办不到。于是在接下来一段日子的相处中,两人依旧别扭着,谁也没有想要缓和这种局面的意思。直到江妘笙遇刺。
那是一个凉爽的午后,天气早已立秋了,但秋老虎还很厉害,所以趁着这难得的凉爽,江妘笙打算去宸妃那里拜访一下。这些日子后宫一直很安静,静得有些让人出乎意料。抑或是朝廷上的风风雨雨太多了,所以显得后宫很安静?
江妘笙笑了笑,她在后宫生活了这么久,自然知道这不是一个安静的地方,所以当时她直接把后宫交给了宸妃。虽然会丧失一部分权力,但自己确实顾不了这么多。而过了这么久,宸妃居然没有给自己找麻烦,这确实出乎江妘笙的意料。
但更出乎她的意料的是——
那三把飞刀来得极快,江妘笙甚至都还没有看清,只是觉得眼前一花。若不是温柔及时拉了她一把,她身上无疑会多出三个血窟窿来。身后跟着的宫女太监早就乱作一团,妙彤扶着江妘笙连连退了两步。温柔回头看了江妘笙一眼,见她没有受伤便扭头向飞刀发出的方向追了过去,方才那一刹那她看见一个人影从那里闪过。
这里说了许多许多,其实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那落空的飞刀在地上还余音未消。
江妘笙抓着妙彤的手直起身子来站稳。
“慌什么慌!”她回身对宫人呵斥道,“本位还没死呢!”一众宫人跪在地上求饶。远处侍卫奔来,这才稍安。
江妘笙冷眼看着这一切,然后走到一旁将刀捡起收入袖中。
“温柔”
第三十六章 风流散尽
宸妃坐在嘉则殿里看见江妘笙一脸怒气而来,微微叹了一口气,实在失望得很。
“都给本位退下!”江妘笙怒斥,一双眼自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宸妃。
嘉则殿里的宫人闻言不知如何是好。宸妃笑了笑挥手让他们退下,“还不退下做什么,难道等着江瑶章请旨杖责我雍华宫所有的宫人吗?”
“宸妃。”江妘笙低沉地叫了一声,大步走上前去,“看见我还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不错,本宫确实很失望。”宸妃这般说着,又对江妘笙笑了笑。江妘笙气极,她倒是承认得痛快!
“其实本宫就算不承认,江瑶章还不是一样会这么认为,那本宫不妨让江瑶章开心些,索性承认了好。”宸妃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只是江瑶章这样怒气冲冲地来到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是要杀了本宫吗?”
江妘笙气得说不出话来,转目看着别处。她知道宸妃为何会这般有恃无恐,因为她这时候根本不可以动宸妃。谁所权力大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权力越大,顾忌也就越多!
“若是没有别的事,本宫可要休息了。”
“白翊宁,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哈,江瑶章这话说得新鲜。这宫里上下现在谁不是以你马首是瞻?你一句话,这天下的人都得听着,我一个后宫妃嫔,哪里欺负得了你啊。”
“我已经下令关闭宫门了。”
宸妃低下眸子不去看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关心。
“那个人迟早会抓住的。就算这宫里你根基深厚,但是这一次,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的。”江妘笙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白氏翊甯行有失,褫夺宸妃封号,暂禁雍华宫。”
“呵这旨意倒是拟得很顺嘛”
“你都肯这么大方地承认了,我又何必那么小气。”江妘笙故作打量之态,“这嘉则殿真是不错,你,就好好在这里休息吧”
江妘笙说完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身后白翊宁的笑声毫不掩饰地刺痛着耳膜。临傲门口,江妘笙忽然停住脚,转过头嘴角带着一丝诡异对白翊宁说道:“靖王确实想让我死,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把你的生死放在心上。”
白翊宁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猛然站了起来,似乎想要扑过来。江妘笙的话掀起了她最不愿让人看见的伤疤,那是连她自己都刻意忘记的慕容旭究竟
出了门,江妘笙恶狠狠地吐出一口气,白翊宁最后的表情总算让她觉得舒服了一些。原来都不过是女人
“主子,现在要怎么办?”
“调派人手看住白翊宁。封锁消息,这件事决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江妘笙抬头望着无边的天空,方才生死一线的战栗此时似乎才有了时间钻出来。江妘笙擦了擦额头,冷汗遍布。
“各处宫门都关闭了吗?”
“都已关闭。”
“温柔呢?”
“奴婢不知。”
江妘笙皱了皱眉,“你去宣秦太医到芷兰殿等候。我现在去承乾宫。温柔也许会回芷兰殿。”江妘笙摸着袖子里那光滑的小刀,稍一用力就割破了手指。疼,但是让人清醒。“这件事情,一定要压下去”
江妘笙来到承乾宫的时候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把自己的思绪理了理,然后对陆琣说道:“白翊宁与人在宫中私会,被本位撞破,白翊宁已被软禁雍华宫。只是那男的跑了,现在宫里都在忙着缉拿此人。本位已经吩咐关闭了所有宫门。陆公公,这种事情总是不好让人知道的本位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还望您帮衬一二。”
陆琣躬身应了。方才发生的事儿,别人或许不知道,但陆琣是一定知道的。只是眼下江妘笙竟然这样处理,倒是让人想不到。
“陆公公,这宫里宫外都不能乱。现在昱王带兵在外,西夷人还没有赶出去,咱们自己人总不好先乱起来。”
“奴才明白,请江主子放心。”
江妘笙点了点头,看着慕容皓缩在的那个院子,却忽然没了进去的心思。仿佛那是一片圣洁所在,自己去了会玷污了那里。
“能派人来对付我,自然也有胆子去对付皇上的。院子里的人都信得过吗?”
陆琣想了想,点头道:“都信得过。过会儿奴才会再筛选一遍的。”
“嗯院子里的守卫也再调一倍来。”
“那您”
“我会小心的。我没那么容易死”江妘笙看了陆琣一眼,然后唤了銮轿来回了芷兰殿。她委实累了,走不动了。
芷兰殿里十分安静,来往的宫女太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气氛显得很压抑。江妘笙由人扶着缓缓走了进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儿让她的神经一下紧绷了起来。这味道她实在是太过熟悉了。
妙彤从里面出来,见江妘笙回来了,略松了一口气。她正想说什么,身后秦太医也走了出来。
江妘笙向妙彤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秦太医。秦太医已经老了这是江妘笙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印象。
“给江瑶章请安。”秦太医还没拜下去江妘笙已经示意妙彤扶他起来。
“秦太医不用如此客气。”江妘笙走到一旁坐下,她看了内室一眼,又问道,“不知道她伤势如何?”
“江瑶章大可放心,只是皮外伤。敷了药,过些天就能痊愈。”
“有劳秦太医了。这件事之所以找秦太医,是因为本位信任大人。当时大人如何对待皇后娘娘的,今日本位岁不敢妄企那等忠诚,但也希望大人能守口如瓶。”
秦太医顿了顿,说道:“江瑶章今日受了惊,下官是来给江瑶章诊治的。”
江妘笙点了点头,有时候和聪明人说话真是一种享受
二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秦太医就告退了。江妘笙打发了殿里伺候的宫人,自个儿走进了内室。温柔此刻正躺在床上,左边的胳膊上缠着一圈圈的棉布。
江妘笙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觉得累,累得连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温柔见江妘笙进来就闭着眼装睡了。她也很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妙彤送了热粥来,见江妘笙靠在一处合目不语,温柔也装睡不理。妙彤想说什么,但又止住了,把粥放下又默默退了出去。
屋子里很闷,人在黏稠的空气里挣扎,没有一个出口。一道闪电划过天空,惊雷震碎耳膜,似乎好不容易在缝隙里寻到那么一点儿空气,可供呼吸。
“其实我很嫉妒你。”
“我也是。”
雨开始很小,一颗一颗很分明地砸在屋顶上,噼啪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