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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金屋恨(完结)-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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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堂邑侯府的婢女进来收拾,熏香燃了一夜,落成灰烬,佳霓将它捧出。 
董偃一腔欢喜,拜谢道,“草民遵旨……”  
话未说完,只听身边清脆一声,佳霓回身之际,不小心撞到了暗格上的祁连山玉夜光杯,落在地上,摔的粉碎。  
“奴婢该死。”佳霓情知不好,面色惨白,跪下来,连连磕头。  
“大胆。”刘嫖怒道,瞥见一边刘彻面上表情倏的阴沉下来,吞回了要说的话,若有所思。  
“杨得意,”刘彻面色阴沉的有些可怕,从齿缝里挤出道,“着人拖她出去,杖死算数。”  
“是。”纵然见多了这样的场面,杨得意依然有些心惊,使颜色向楼外的陈家总管。  
原来……如此啊!刘嫖低下头去,掩住眼角的一丝笑纹。彻儿,你也有今日么?
这套双龙海棠杯是夜光杯中的极品,原是刘彻的父皇汉景帝极喜爱的器物。质地光洁,一触欲滴,纹饰天然,杯薄如纸,光亮似镜,内外平滑,玉色透明鲜亮,色泽斑斓,宛如翡翠。少年时,刘彻不小心摔碎了其中一盏,怕父皇责罚,心中惴惴。却是阿娇挺身而出,向景帝认了罪。景帝怜惜外甥女,一笑了之,并把另外一盏也送给了阿娇。如今,也被侍女摔碎在抹云楼里。昨日琴断,今朝杯碎,彻儿,你是否也开始恐慌,这是上天给子的不详之谶(chèn),少年时的见证,一一湮没在风尘里。纵然是权握天下的帝王,也不是什么都能改变的。阿娇,刘嫖在心里无声道,你做的很好。男人啊,都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珍贵,哪怕,那个男人,是九五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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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碧梧 五十七:犹带昭阳日影来
“皇上,饶命啊。”佳霓惨呼着被侯府下人拖了出去,架在庭院。  
“做什么?”陈朗皱眉训道,“你们懂不懂一点规矩?在这里杖,万一惊扰着主子,怎么办?”  
“是。”这两个下人应道,拉起佳霓,无奈道,“霓姑娘,这次可不是我们不帮你,是你自己闯下大祸的。”  
佳霓福至心灵,跌跌撞撞大声嘶喊道,“陈娘娘,饶了我吧。”  
侧楼里,陈阿娇刚刚起身,坐在镜前梳洗,犹未完全清醒,眨了眨眼睛,问道,“外面怎么了?”  
侍女风冶在她身后将阿娇的青丝挽起一髻惊鹄,赞叹道,“娘娘,你真漂亮。”  
陈阿娇嗔道,“瞎说,是风冶的手艺好。”  
“才不是呢。”风冶摇摇手,认真道,“风冶也见过不少美人儿了。很多美人在卸下妆髻后也不过是普通,唯有娘娘,素面的时候慵懒娇媚,比打扮起来更胜一筹。”
“凭嘴。”陈阿娇抿嘴笑道,“你去外面叫个丫鬟进来问问,不要吵到了悦宁。”
“是。”风冶福了福身,走到门帘处,唤道,“离儿,娘娘唤你进来。”  
门帘响处,进来的是一个青衣小婢,十三四岁年纪,身量未足,形容未开。诚惶诚恐拜道,“离儿参见陈娘娘。”  
“免礼吧。”阿娇微笑道,“外面怎么了?”  
离儿再磕了一个头,这才禀道,“皇上下令,将佳霓姐姐拉出去杖打。”  
“什么?”风冶惊呼,随即捂住嘴,脸色惨白,眼泪却沁了出来。她与佳霓同为堂邑府的大丫鬟,交情一直很好。“娘娘,”她转身跪下,“求你救救佳霓。”  
陈阿娇一怔,记起昨日来抹云楼报信的侍女圆圆的脸,似乎阿娇从前在堂邑侯府也曾见过,只是多年都没有记得她的名字。  
她倾耳听去,果然听到远远传来的刑杖声以及女子微弱的呼喊,脸色慢慢沉下,道,“怎么回事?”  
“听说是佳霓打碎了抹云楼里的暗格上的祁连夜光杯。”阿离犹豫禀道。  
“那一个啊。”阿娇自然记得那个双龙海棠夜光杯的故事,听了也不觉怔住。思索了一霎,对离儿道,“你过去吩咐他们,暂缓执刑,我去正楼看看。”起身下楼,徒留风冶在后面喊道,“娘娘,你还没有抹胭脂呢。”  
“奴婢参见陈娘娘,”看见陈阿娇宛转下得楼来,陈朗松了口气,躬身拜道。
“嗯,”阿娇轻轻应道,湛然如秋水的眸子往抹云楼内瞥了一瞥,含笑问道,“皇上还在里面么?”  
“进来吧。”是刘彻冷静中带着威严的声音。  
阿娇进得楼来,第一眼就看见地上海棠夜光杯的碎片。  
殿上,刘彻的面色已经恢复肃然,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盯着她,眼神里有种说不清道不白的东西。  
“娇娇,”馆陶大长公主含笑走近,爱怜的抚摸她的发鬓,“都已经做娘亲了,怎么还可以这么迟起身。”  
她无语的看了看窗外,阳光从东方斜斜的射进窗棂,院中尚余一丝寒意。是你们起的太早好不好?  
“娇娇你最喜欢的那盏先皇御赐海棠夜光杯,”刘嫖沉下脸,恨声道,“被佳霓那个贱婢摔碎了,你莫要难过。夜光杯虽然稀少,但并不是没有,娘再为你寻一盏回来。”  
“娘,”她娘涩开口,“佳霓呢?”  
馆陶大长公主脸沉下来,道,“被拉出去了。你以后不会再看见她了。”  
“算了,”陈阿娇落寞的开口,“也许是天意呢。”清晨的阳光洒在她轻轻垂下的双睫,不胜魅惑,“娘亲便饶了佳霓吧。”  
刘嫖一怔,便不自觉的瞥向刘彻。见刘彻冷冷的笑出来,眸中却蓄着风暴,“既然阿娇姐求情,朕自然乐的从命。姑姑,”他转首道,“那个婢子是你府上的,朕便交给你处置。姑姑寿辰既然已过,时间也不早了,朕却要回宫了。”  
“是。”刘嫖含笑应道,吩咐道,“陈朗,为皇上准备车驾。”  
“早早大约要醒了,我去看看她。”陈阿娇含笑道。  
“阿娇姐。”刘彻沉声唤道,“身为宫妃,圣驾即行,不需要伴在一边么?——陈娘娘。”  
“……本来臣妾该遵命的。只是早早还未起来呢。不如……”  
“杨得意,”刘彻头也不回的吩咐道,“你等悦宁公主起身后,带她和皇长子回宫。”  
陈阿娇无语的站在御车前。  
“阿娇姐,”刘彻在车上伸出手来,“上来吧。”  
“这个,”阿娇忽然狡黠的笑起来,“阿娇听闻,古之贤君臣在侧,亡国之主女相随。皇上是贤君,还是算了吧。”  
刘彻扬眉,黑眸锐利,盯着她。一声冷笑,“看不出来,娇娇倒是颇为朕考虑啊?”
“这是阿娇的份事。”她得体微笑,点尘不惊。  
“皇上?”前面,马何罗低声问道。  
“唔。”刘彻应了一声,垂眸道,“起驾吧。”神情难辨。  
陈阿娇吁了口气,打算退开一些。  
宫车轱辘,缓缓前行。经过陈阿娇时,他伸出手来,用力扣住她的腰,将她抱起。车外传来小小的惊呼声。  
她惊愕抬首,在那么近的距离里,撞上了刘彻的眸子。  
“娇娇,所谓贤君还是亡主,朕并不在乎。”那些都是世人的说法。“而朕自信,在朕的治理下,这个皇朝,会兴盛强大,迈进前所未有的繁荣时代。”陈阿娇呆了一刹那,忽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车内,刘彻神情阴郁。  
“有那么好笑么?”他冷冷问道。  
“是很好笑。”陈阿娇笑道,抹去眼角沁出的眼泪。  
如果多年以前或者多年以后,班婕妤在辇车前说出同样的话的时候,汉成帝能不能学一学如今的刘彻?可是刘彻和刘鹜(wù),毕竟不是同样的人。很多时候,所谓的后宫贤名,要来有什么用呢?  
她的脸上因为笑意而泛起一阵嫣红。刘彻轻轻抚过,触感细腻如缎,不由惊咦一声,“阿娇姐倒真不像上了三十岁的人呢。”  
她一僵,面色渐渐冷下来,避开他的手。  
虽然不是正式的御辇。但这辆宫车还是很精致宽敞的,里面更是豪华舒适。刘彻坐在东首。既然已经上了车,陈阿娇也就接受事实,坐到西侧,掀开车帘,看着窗外长安街市,自得其乐。  
宫车从堂邑候府正门出,过东市,经子夜医馆,从金门桥入未央宫。  
“皇上,”陈阿娇回过头来,微笑道,“这不是去长门的路。”  
刘彻看了她一眼,道,“谁说要去长门宫了?”  
她颦眉,暗暗腹诽某人没风度,勉强笑道,“罢了,你在承明殿将我放下来,我自己走回去就是。”  
刘彻冷哼一声,吩咐道,“去昭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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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  
在刘彻在位的年代,昭阳殿在未央宫四十余殿中并不是极出名的一座,远不如皇后所居的椒房殿,却是离宣室殿很近的一座宫殿。  
因为一句幽怨的诗句,一个哀怨的故事,一对绝色的姐妹,陈阿娇倒是对昭阳殿很是感兴趣。  
“就是这样啊。”陈阿娇仰首看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呢喃叹道。  
“阿娇姐,怎么了?好像从没有来过这儿似的。”刘彻负手含笑道。  
如果,阳光从昭阳殿后升起来,是否,真的有一只寒鸦,从东边飞过来,羽翼上犹染着日光的颜色?那颜色,只怕逼人的会让眼泪掉下来吧。  
“那也有许久没来了呀。”她嫣然道,“不知皇上让我来此,有何用意?”  
“娇娇,”刘彻一笑,踏上阶梯道,“你也闹够了,该搬过来了。”  
“皇上明明答应了我,让我继续留在长门的。”  
“哦?”刘彻没有回头,道,“你在长门折腾了什么,就那盏天灯?”他拍拍手,便有青衣内侍小步跑来,手里捧着的正是那盏百寿宫灯,。  
“你,”她难得有些心虚,却又好奇道,“怎么在你手上?”  
“昨日去堂邑侯府,恰逢这盏灯缓缓落在车前的。”他淡淡道。  
“哦,”她狐疑道,半信半不信。但眼珠一转,道,“相传接灯人是要实现点灯人的祈愿的。皇上竟然接了我的灯,想必不会推辞吧。”  
刘彻挑眉,好笑道,“你许的是什么愿?”  
阿娇眨了眨眼,“当然是要家人安康啊。”  
“阿娇,”刘彻俯下身来,意味深长,道,“堂邑侯是朕的表兄,朕自然不会亏待。只是,你要知道,从你嫁进这座未央宫,你的家,就不再是堂邑侯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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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凤栖碧梧 五十八:我心安处是家乡(解禁)
陈阿娇怔了一怔,缓缓的勾起唇角,讽刺笑道,“那么这座未央宫能算是我的家么?”  
“所谓家,难道不应该是让你疲倦时栖息,回来时温暖的地方?”所谓家人,难道不应该是在你受伤害时包容,开心时分享温暖的人?既然根本没有那份情份,何必强求那份称呼?  
“娇娇,”刘彻的声音低沉,带了一丝叹息意味,“说到底,你还是怨朕。”  
“时间久了,就淡了。所以,我不怨。”阿娇后退了一步,看着昭阳殿华美的檐角,琉璃砖瓦在阳光下闪耀着熠熠光辉。  
“但我真的不愿意搬到这昭阳殿。皇上。”她别过头,放缓了针锋相对的语气。  
刘彻的表情冷下来,“娇娇,你不是非要坚持到朕让你搬回椒房殿吧。你因该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陈阿娇简直要叹息了,回眸直视他,冷笑道,“你以为卫子夫住过的地方,现在的我还稀罕要么?”  
“你就不能真的明白,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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