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不容易-第1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快黑下来时，车子走到了路的尽头，前面的路只能步行了，老公的二姐夫、三姐夫在路口等着我们。从车上搬下大大小小的旅行包、背包，我们沿着田间小路向家走去，小东则把车子开走还给他朋友。
到了家，三个姐姐和大姐夫迎接了我们。我和姐姐、姐夫还有几个外甥寒暄了几句，就问婆婆呢？刚才还热热闹闹的一屋人，立刻鸦雀无声。我感到不妙，忙问，怎么啦？你们这是怎么啦？妈呢？
屋里静静的，没有人回答我。我抬头看着老公，老公却低下了头，偏向一边，眼睛里似乎闪着泪花；我再看看其他人，大家都呆呆地愣着，几个姐姐的眼圈红红的。
我冲向婆婆的卧室，大喊：妈——！卧室里没有声音，黑漆漆的，静悄悄的。堂屋里却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大姐走过来，拉着我来到堂屋，指着堂屋正中靠墙的神龛，低声说，喏，妈在这儿呢！
我一眼就看见，神龛的正中间，摆着婆婆的遗像！刚才只顾着和大家寒暄去了，却没曾注意……
我一阵眩晕，倒在大姐怀里。老公赶紧帮大姐把我扶坐在婆婆生前最爱坐的躺椅上。那躺椅，是我第一次随老公回家时，特意从武汉带给婆婆的。
如今物是人非！我窝在躺椅里，低声抽泣起来。想到我第一次来婆婆家，婆婆拉着我问长问短，满脸幸福的样子；想到我和老公每次回家看望婆婆，婆婆都拿出她亲手织的棉布床单，给我们铺上；想到婆婆每次托人带给我们她自己种的大米、花生、红枣；想到几个月前，婆婆和我抵足而眠的情景……不知不觉，我全身抽搐起来，眼泪扑扑的落下了。几个姐姐也趴在我身边呜呜地哭起来。
吃过晚饭，几个姐夫带着各自的孩子回家（他们都住在附近的村湾里），三个姐姐则留下来。我问老公，妈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一点儿不知道呢？老公刚准备回答，大姐抢过去说，是这样的，依依，妈走的时候，你正在生病，发着高烧哪！亮亮打电话告诉我们你的情况后，我们决定不告诉你妈走的消息，等你回家过年再跟你说。老公朝我点点头，说，还记得你生病时，我出差的事吗？我恍然大悟道，难怪你说你出差时吞吞吐吐的？难怪那些天你的眼圈总是红红的？
大姐环顾了一下屋子，说，妈临走前，反复嘱咐我们几个姐弟，要相互照顾，要好好的过日子。说到这儿，大姐冲着我和老公说，妈还特意嘱咐我，要你们两口子不要太节约，不要太委屈了自己。你们收入也不高，这几年，妈的生活费，妈的治疗费，都是你们承担着。以后，你们还要买房子，还要养孩子，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说到这儿，大姐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花布袋，递给我，接着说，这是你们平时寄给妈的生活费，妈说她也用不了那么多，能节约一个算一个。妈还说，她这辈子肯定是看不到自己的孙子了，这钱就留给孙子吧，买个书包、铅笔、橡皮什么的。
本来我还在为自己没能看上婆婆最后一眼而自责，现在听大姐这么一说，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又哗哗地落下来。我拉着大姐的手，哭道，别说了，大姐！
整个晚上，老公他们姐弟几个都沉浸在对婆婆的回忆中。他们谈到小时候婆婆如何如何教他们洗衣做饭，如何带着他们在山坡上放牛抓蜻蜓，如何在地里挖花生、打树上的枣，如何逼着他们上学读书……听着他们的讲述，我觉得新鲜有趣，想着这其实也是一种对逝去的亲人的怀念。
第二天早早起来，我围着婆婆的屋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我想把这屋子装在脑袋里，一生一世都不忘怀。因为这屋子充满了婆婆对子女的爱，当然也包括我；还有一点，这屋子也记载了我老公成长的点点滴滴，我怎能不留恋？
婆婆的两间土坯屋建在山坡上，依山势而建。地势高的一边用土墙隔成前后两间卧室，前面一间大而亮 ，婆婆专门留给我和老公住，我们不在时，婆婆每天都要打扫打扫，弄得干干净净，就跟我们在家时一样；后面一间小而暗，婆婆留给自己住，姐姐们如果回来了，就跟婆婆挤在一张床上睡。地势低的一边也隔成两部分，前面是堂屋，后面是厨房；每次我们回家了，婆婆都要在厨房里忙上一阵子，不是熬上一大锅我最爱吃的绿豆汤，就是炒上几碗我们在城里吃不到的纯绿色蔬菜。看着我和老公在厨房里吃得津津有味，婆婆总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屋子的四周是成片的桃林、竹林和枣林。枣树是婆婆和公公早年种下的，三十年过去了，如今正是树到壮年。几年前的那个秋天，老公在城中村那个巷子里英雄救美后，我就开始享受婆婆种的枣。那年，婆婆托人带了一蛇皮袋红枣到武汉，让他儿子送给我妈吃。以后每到产枣季节，婆婆都要托人送枣我们；每个寒假，我和老公回家，都有吃不完的大红枣等着我们。上次婆婆到武汉去，就带了不少新鲜枣，大而饱满，甜而不腻，我最爱吃！
吃过早饭，我执意要到婆婆的坟上去看看，我想趁着婆婆的坟还是新土，去为婆婆上柱香，去和婆婆说说话儿。
老公买来钱纸和鞭炮，我让老公退了鞭炮，换上几柱香。因为，这个时候，我不想用鞭炮去打扰婆婆，我只想陪婆婆静静地坐坐，陪婆婆默默地说会儿话。 。。 。。
23、代课教师
23、代课教师
短暂的寒假很快就结束了。像猪八戒吃人参果，我们还未品尝到假日的味道，在一片新年好的祝福中，新的学期来到了。
唉，这过年真叫那个累呀！柳惠惠首先发表她的寒假感言，从放假的第一天到昨天为止，整整22天，我就像个陀螺一样，从早到晚转个不停。一日三餐，抹柜拖地，洗洗晒晒，自不必说，光是吃吃喝喝就招架不住。我老公的狐朋狗友又多，有时候刚在这个朋友这儿吃了午餐，又急急忙忙赶到那个朋友那儿吃午餐，一天不知道要吃多少餐。这不，我又长胖了！啧啧啧啧，刚买的风衣又穿不上了！柳惠惠站在办公室中央，拉扯着自己身上那件质地考究的红色风衣，冲着我说，还是依依的条子正，真真羡煞我也！
哈，柳姐说笑了，我一个苦大仇深的，有什么好羡慕的？我玩笑道，我在大别山的深山老林里，过着野人般的日子，餐风露宿。哪像你柳姐，顿顿大餐，神仙一般？
嗬嗬嗬，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上官云躲在我后面笑道，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年，我们的杨丫头就长大了，说话这么利索了！
丫头？丫头也是你叫的？我不依上官云，与她疯做一团，你才比我早生几天哪，啊？
不得了啦，不得了啦！这两个死丫头！柳惠惠一边拉扯着我们，一边大笑着。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个话一点都冇错！吴老师泡了一杯茶，坐下说，你们过个年都这么兴奋，我老吴可惨啰！
怎么啦？老吴！我们立刻停下疯闹，一本正经地问。
算啦，算啦！还是不跟你们说啦。吴老师叹息道。
嗳，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大正月的，竟吊我们的味口！柳惠惠虽说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但说话办事总是火急火燎的。
老吴，你就说说吧，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参谋参谋呢。袁老师说。
不好意思啊，我想抽支烟。老吴面露歉意地说。抽吧，抽吧！我们一起说。老吴点燃一支烟，连抽几口，才说，我的情况，你们是知道的，我一人上班，四张嘴吃饭，哪受得了啊？你们看我抽的烟，都是二、三块钱一盒的。人家柳惠惠老公的烟，都是上百块钱一盒的！说到这儿，老吴又抽了一口，接着说，过年的时候，碰到一位远房亲戚，他说在区政府机关当科长。他得知我爱人在家闲着没事做，他就主动说要给我爱人找工作。我和爱人一合计，就把存折上的5000块全部取出来交给他，请他帮忙。他一开始推说不要，是我和爱人好说歹说，他才勉强收下。他说他初七一上班就给信我，结果过了四五天都冒得消息！昨晚我打电话他，你们猜，怎么着？电话欠费停机！七拐八弯联系到他家人，家里却说他已有好几年冒回过家了，不知道他在哪里鬼混！
我说老吴，你真是白活了四五十年了！你在农村学校呆了二十多年，都呆傻了吧！在给钱之前，你怎么不晓得……唉，真是急死我了！柳惠惠刀子嘴豆腐心，上来就是一梭子。
我……我……老吴被柳惠惠堵住了枪眼，不知所云。
老吴，那你女儿读书的学费怎么办呢？袁老师急切地问道。
嗐，没办法，我爱人找她兄弟借了几千块钱，再加上姑娘做家教赚的钱，学费倒是没问题了。就是，就是这口气难消啊！吴老师掐灭了烟头，狠狠扔进他自制的烟灰缸里。
我帮你想想办法吧。上官云叹口气道，哦，不！我让我老公，让我老公帮你老婆找个事做吧。
对呀，上官！还有柳姐！我们办公室里，只有你们二位能帮老吴的忙啦！今天晚上你俩要吹好枕头风哦！我拍着上官云和柳惠惠的肩膀说。
个死丫头！怎么就是我和上官云两个的事呢？我跟你说，杨依依，老吴是我们办公室的老吴，我们六年级办公室的每位老师都有责任！包括这位新来的孟老师。柳惠惠最后指着坐在王老师位置上的那位女老师说。
我这才想起，老王老师退休了，学校请来一位叫孟思凡的年轻老师代替老王。据说，这位孟老师，原是黄梅县某乡镇中学的一位语文老师，为了能让孩子在武汉这样的大城市上幼儿园，以后上小学、中学，乃至大学，她不惜牺牲原有的工作岗位，停薪留职，带着孩子，只身闯荡武汉多年。由于种种原因，孟老师的人事关系一直没能转到武汉。几年来，她辗转于武汉各校，像挑土司机一样，做代课教师。
第二天，上官云说，她老公单位的人员都是有编制的，就是临时工，也要经过省直机关事务局。他一个小处长，爱莫能助。柳惠惠跟着说，她老公倒是需要人，但是公司在汉阳，而老吴家在光谷，来去一趟就得4个多小时，如果吴嫂住在公司宿舍，那家里又怎么办呢？
袁老师是江西人，除了已离婚的老公，在武汉再无其他亲属；一班和四班的的数学老师雷洁，是青海人；二班和五班的数学老师丁玲，是黄石人；三班和六班的数学老师都是我，乡里人。对于老吴爱人来说，在武汉，在光谷，我们找不到一丁点儿关系。我们办公室有3位数学老师，6位语文老师，其中，我们六班的语文老师冯莹莹兼管学校食堂，平时基本上不在办公室。所以，我们常说，我们办公室有八个半老师。现在，除了吴老师这位当事人之外，其余6个半班老师都已经停摆，没指望了。至于新来的孟思凡，大家本能就没有算她的数。
就在大家因为失望而低头不语之际，孟思凡低声说，老师们，昨晚，我也托人说了说，今天一早人家回了话，说是可以，就是不知道吴老师的意思。
说说看，是怎么一回事？孟老师。大家七嘴八舌地问道。
我一个朋友在光谷一家大型超市负责后勤，他那里需要一些清洁工。做一天休息一天，一个月的工资是1000元，从上午8：30做到晚上9：30，中餐和晚餐自理。吴老师爱人如果同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办理手续了。哦，还要带上身份证和2张登记相。
嗯，这个倒是不错！我们兴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