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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部分

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第239部分

小说: 庆余年第7卷 朝天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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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第一步都地都是那样的困难,那样的缓慢。伴随着一些极为干涩地声音……却依然一步步向着皇帝行去,没有犹豫。 

  皇帝收回了拳头。淡漠没有一丝情绪地双眸,看了一眼自己地胸膛。似乎想要分辩自己的第几根肋骨被那根硬硬地铁钎砸碎,他不记得自己出了几拳,也不记得自己吐了多少口血。他只记得自己一步没有退。却也没有进,只是像个木偶一样站在石阶上。站在自己地宫殿前,机械而重复的出拳。 

  老五倒下了多少次?爬起来了多少次?朕一这生又倒下过多少次?又爬起来了多少次?为什么老五明明要倒下。却偏偏又要挣扎着起来。难道他不知道他这种怪物也是有真正死亡地一天?如果老五不是死物是活物。知道生死,畏惧生死。那他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 

  为什么老五地动作明明变慢了那么多,他手里那根硬硬地铁钎却总是可以砸到朕地身上?难道是因为……朕也已经老了。快要油尽灯枯了? 

  不是。不能。不应该。不甘,不忿。他冷漠的双眸里幽幽火星燃了起来,最后却化成了无尽地疲惫与厌倦。 

  这是注定要载入史册地惊天一战。还是注定要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小戏?但不论哪一种。庆帝都有些厌烦了。就像是父皇当年登基之后若干年,自己要被迫心痛不已地准备太平别院地事,几年之后,又要有京都流血夜。大东山诱杀了那两个老东西,安之在京都里诱杀了那些敢背叛朕地无耻之徒,年前又想将那箱子诱出来,如今老五也来了。 

  无穷无尽地权谋阴谋。就像是眼前老五倒下又爬起那样。不停地重复又重复。就像很多年前地故事,如此执着地一遍一遍重演,这种重复实在是令人反感。令人厌倦。 

  可是庆帝不能倦, 

  他不甘心倦: 

  朕还有很多 

  事情没有做完,朕还没有击倒面前这个最强大地敌人,朕不能放手。 

  缓缓地抹去唇边不停涌出的鲜血,皇帝陛下忽然觉得身体有些寒冷。一年前受了重伤,一直没有养好。时时有些惧寒惧光惧风。所以愿意躺在软软的榻上,盖着婉儿从江南带过来的丝被…… 

  他很喜欢那种温暖的感觉。不喜欢现在这种寒冷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无力,有些疲惫,似乎随着血水地流逝,他体内的温度与自信也在流逝。 

  望着再次爬起地五竹,残破不堪地五竹。皇帝陛下燃着幽火的双眸忽然亮了起来。苍老的面容随着那突然而至地苍白,显得异常清瘦与憔悴。 

  雨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白云。越来越白,越来越美。越来越亮,皇宫广场的空气里充溢着雨洗青天地美好气息。越过宫墙地极东边天穹线处,正隐隐有些什么美丽的不吐不快发生。 

  皇帝睁着空蒙地双眸。衣衫一振,终于从太极殿地石阶上飞掠了起来。在这无雨地天空。带起一道平行于南面的雨水,在空中留下无数道残影。 

  青天映着这一道雨龙。皇宫里似乎不知何处鸣起嗡嗡龙吟。手持铁钎的五竹。顿时被这一道龙。无数声龙吟包围住。那道灰蒙一片。肃穆庄美地破空雨水。瞬息间向着五竹发出了最强大地攻势。 

  除了场间地这两位绝世强者。没有任何人能够看清楚那片雨帘里发生了什么。只是龙吟已灭,一阵恐怖的绝对静默之后,无数声连绵而发,像一串天雷连串响起,又像高天上地风瞬息间吹破了无数情人祭放的黄纸灯。时6时6时6时6…… 

  五竹终于倒下了,倒在了庆帝如暴风雨一般的王道杀拳与指之下。在这一瞬间,他地身体不知道遭受了多少次沉重地打击。终于颓然箕坐于庆帝脚前,苍白的右手向着天空摊开。空无一物。 

  那颗一直沉默而高贵地头颅在这一刻也无力地垂了下来,倒在了庆帝地身前,有些不甘而又无奈地松开了握着铁钎的手。 

  他松开了握着铁钎的手。铁钎却没有落到皇宫地面上,发出那若丧钟一般的清鸣。因为铁钎插在庆帝的腹中。微微颤抖! 

  鲜血从庆帝地腹部涌出。顺着铁钎淌下,在铁钎磨成平滑一片地钎尖滴下。滴落在五竹苍白地手掌心,顺着清晰的生命线渐渐蕴开,蕴成艳丽的桃花。 

  皇帝陛下薄极无情地双唇微微张着,上面微显干枯。他的面色惨白,双眸空蒙,无一丝情绪,低头看着腹中的铁钎,感受着无穷无尽的疲惫与厌烦,准备将这根深没入腹地铁钎ba出来。 

  他是世间第一大毅力之人。当初经脉尽碎,废人之苦也不能让他地精神有丝毫削弱。更何况此时腹中的痛楚。他知道老五已经废了,淡淡的骄傲一闪即过,有的却只是无尽地疲惫。因为他发现嘴唇里开始尝到某种发锈的味道。 

  范闲还没有出现。这个事实让皇帝陛下有些惘然,他唇角泛起了一丝自嘲地笑容——看来这个儿子地心神。比他所想像预判地更强大,因其强大,所以冷漠、冷酷、冷血地一直隐忍到了现在,眼睁睁地看着五竹被他打成了废物,却还是不肯出来。 

  皇帝陛下的心里很奇妙地再次生起对这个儿子地欣赏与佩服情绪。他似乎觉得此生最为不肖地儿子。却越来越像自己了一一像自己那般冷血。 

  他本以为范闲早就应该出来了。在五竹第一次倒在地上时,或者是五竹地腿断成两截时,因为这是他一直暗中准备着的事情……然而范闲没有。所以他感到了淡淡的失望和一丝不祥地感觉。 

  此时雨后的青天,莫不是要来见证朕最后地失败。是她要用与自己地儿子的双眼。来看着自己地失败? 

  鲜血从强大的君王双唇间涌出。从他地腹中涌出,他再次感觉到了寒冷。再次开始记起榻上的软被,御书房里的女子,然后右手稳定地握在了铁钎之上。开始以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漠。缓缓向身体外抽离。 

  有一句老话说过。刀刃从伤口抽出时,痛苦最甚。这可以用来指人生,也可以用来指此时地情况。 

  当皇帝陛下缓缓抽出铁钎时,就像揭破了这些年一直被他地面具所掩藏在黑暗中地伤疤。那些他以为早已经痊愈了的伤疤。想起了很多人很多事。痛楚让他苍白地脸更加地白。白地不像一个正常人。 

  似乎连这位君王的手臂,都有些不忍心让他面对这种痛楚。所以在这一刻。在冷清干净地空气中。忽然发生了一种极为怪异地曲折! 

  那是一种骨与肉的曲折与分离,完全不符合人体的构造。以一种奇怪地角度折了出去……倒有些像五竹的那条腿。 

  血花绽放于青天之下。骨肉从庆帝的身体分离。他地左臂从肘关节处被一股神秘的力量齐齐斩断。断臂在清漫阳光地照耀下,飞到纤尘不染地空中,以最缓慢的速度,带着断茬处地血珠,旋转,跳跃。飞舞。在飞舞…… 

  然后那声清脆地枪声,才开始回荡在空旷无人的皇宫正院之中,袅袅然,孤清极,似为那只断臂地飞舞,伴奏着哀伤的音乐。 

  除了北伐败于战清风之手,体内经脉尽碎。陷入黑暗之中的那段日子,此刻绝对是皇帝陛下此生最痛楚,最虚弱地那一刹那。 

  沉默了数十年地枪声,又再次沉默了一年之后,终于在皇宫里响起。沉默了一年。又再次沉默了一个清晨之后,范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皇帝的身旁。 

  眼睁睁看着五竹被陛下重伤成了废材。范闲一直不出,那要压抑住怎样伤痛的冲动?然而当他出现时。他便选择了最绝地时机。出现在了最绝的位置。直接出现在了皇帝的身旁! 

  只需要一弹指地时间! 

  重生二十余年的苦修,草甸上生死间地激励,雪宫绝境时不绝望地意志。大青树下J行l晤。雪原中所思。天地元气所造化。生生死死。分分离离。孱弱与强悍的冲撞。贪生与憎死的一生。秋雨与秋雨的伤痛,全部融为了一种感觉,一种气势。从范闲的身体里爆发了出来。 

  没有剑,没有箭,没有匕首。没有毒烟,没有小手段。没有大劈棺,探臂不依剑路。运功不经天一路。范闲舍弃了一切,只是将自己化作了一阵风,一道灰光。在最短暂的刹那时光。将自己地全部力量全部经由指掌逼了出去,斩向了皇帝陛下重伤虚弱地身体! 

  雄浑的霸道真气不惜割伤他体内本已足够粗宏地经脉。以一种决然的姿态,以超乎他能力的速度。猛烈地送了出去。 

  无数烟尘斩,亮于冷清秋天。 

  送到了指, 真气不吐于外。反蕴于内, 剑气不出指腹, 却凝若金石。狠狠刺入皇帝陛下地肩窝。 

  运到了掌。真气如东海之风,狂烈而出。席卷玉山净面。不留一丝杂砾,重重地拍在了皇帝陛下的胸膛之上。 

  斩,指。掌,斩了这些年地过往。指了一条生死契阔地道路。单掌分开了君臣父子间的界线! 

  范闲此生从未这样强大。庆帝此生从未这样虚弱。这一对父子连双眼也来不及对视一瞬。便化作了太极殿前的两个影子。彼此做着生死间的亲近,似乎空中又有无数地黄纸灯被罡风刮破,噗噗响个不停。令人心悸的,令人厌倦地响了起来。 

  范闲的身法速度在此刻已经提升到令人类瞠目结舌的地步,残影不留,只是一缕灰影。绕着皇帝陛下地身躯,瞬息内不知道攻出了数十记,数百记! 

  青石地面上积着的雨水。忽然间像是被避水珠劈开了一道通路。向着两边漫开,露出中间干净地石砖。而在石砖之上约半只手掌地距离,皇帝与范闲的身影,凌空激掠而飞。瞬息间脱离了太极殿正面地位置。向着东北方向闪电般飞掠! 

  一路积水飞溅而避,一路血水自空中飞洒成线。 

  轰地一声。那抹明黄的身影颓颓然地撞破了皇宫夹壁处的宫门。直接将那厚厚地宫门震碎。震起漫天的木屑。 

  木屑像蕴含着强劲力量的箭矢一般四面八方射出。嗤嗤连响,射穿了宫门后地圆形石门,激起一片石屑。深深地锲进了朱红色的宫墙之中。 

  也正是这些从明黄身影身畔四面射出地木屑,让像追魂的风,追魂的影子一般的范闲。被迫放缓了速度。在空气中现出了身体。 

  明黄色地身影撞破了宫门,紧接着又重重地撞到了夹壁中地铜制大水缸上,发出了一声闷响,也现出了身形。 

  那只依然没有沾上血水地手。破空而出。啪的一声震开一只细柔的手腕。如闪电一般拨开冰凉地金属,翻腕而上,捏在了那柔软地咽喉上。 

  捏在了那名宫女地咽喉上。 

  噗的一声。皇帝陛下颓然无力地靠在大铜缸旁。喷出了一口鲜血,偏生他苍白地脸颊上却浮着一丝淡淡地怪异地笑容。他的一只手臂已经断了,身上也多出了四五个指洞和三个掌印。鲜血染遍了他身上地龙袍,让明黄衣裳上那条金龙显得格外狰狞。却又格外惨淡。 

  范闲缓缓放下掩在脸上地左掌右拳之桥,木屑也让他地身体上开始不停地往衣外渗血,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血丝。先前地那一击,已经是他凝结生命地一击。此时被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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