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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半城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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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在眼里,自然再不好劝君锦不要去惹他,只得说两句安慰话,然后讪讪离去……
  
  众人一走,秋露赶紧找来药酒,给君锦的手腕散瘀,“小姐,将军是不是知道你在做什么了?”
  君锦没说话,当是默认。
  “他既知道了,您又何苦再去惹他?就算出了延州,这燕云一地,咱们不也逃不了将军的掌握?何况如今大公子死在将军手里,您还能回老夫人那儿么?”老夫人怕早已伤心欲绝,再看到小姐,岂不更雪上加霜?“既南下不得,又北上不了,这乱七八糟的世道,咱还能去哪儿?且那曾辉与咱们无亲无故,不过是为了利用您去对付将军而已,过了河,哪还能记得您这渡河的桥,留在这儿虽说心里堵得慌,可这毕竟已是您的家,将军如今亏欠了您,想必以后会更加待您好,您何苦与他撕破脸……”
  君锦笑得淡淡的,“若是为了苟安才留下来,那么我当初就不会跟他走。”跟他走是因为他是她生平第一个喜欢的男人,她愿意为他抛却原本的富足生活,而去努力适应他身边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日子,既然她当初都有勇气选择,今天就不会惧怕改变,“离开这儿,我自然不会让你们颠沛流离,至于那个曾辉,还算不上他的敌人。”
  秋露听不懂,不过到是觉察出了小姐的决然,她认准了便一定要做,有时候连她也不明白小姐到底想做什么,“那您干吗非要把将军气成那样?万一他一个忍不住,伤了您可怎么办?”
  “他不生气,我怎么带睿儿走?”
  “……”这话太高深,她听不懂。
  
  ***
  听不懂的不只秋露一个,连君锦的合伙人都不明白她打算做什么。
  延州西外的一户农家里,曾辉主仆俩正坐在枯干的葡萄架下,一个发呆,一个正用丝绢擦拭剑身。
  “阿莹,你说她会怎么做?”曾辉揪块热馒头塞进口中,问得含糊不清。
  阿莹摇头,她向来不去想那些想不通的事,何况少主问她,未必就是为了让她解答,大多时间她只是为了自说自话。
  “也对,她最了解那罗瞻的脾性,对付他似乎比我更简单一点。”继续嚼,大口咽。
  阿莹顺手递给她一杯热茶,免得她待会儿噎到打嗝。
  接过阿莹的茶咕嘟咕嘟灌两口,“所以,有时候我真庆幸不是真男人,你想,男人谁不想娶个聪明、漂亮,又高贵的老婆,可这样的老婆随身带来太多不确定,一个弄不好,就会把你给卖了,但若让你娶个又丑又笨的,又难以下咽,真难抉择。”
  阿莹拉开剑身,反复查看,笑道:“女子又何尝不是呢?且她们比男人有更多的规矩。”
  “嗯,做女人更可怜,一辈子都得受男人控制,所以我才不男不女。”多好啊,不必娶妻,也不必嫁人,光/溜溜的,自由自在。
  “您别忘了,老夫人可还催着您成婚呢。”
  摆手,“不必理她,那也是娘亲该说的么?不嫁男人可以,娶个女人回来也成,哪个痴祸会做曾家的女婿、媳妇?”
  阿莹笑意莹然,“到未必没有的。”
  曾辉歪头看一眼她,“难道说,你愿意做我们曾家的儿媳?不过先说好,没孩子给你的。”
  又来这种胡闹,“属下说得是表少爷。”
  曾辉忍不住想翻白眼,“平生最讨厌两种人,小白脸、娘娘腔。”那家伙都占全了,不提也罢。
  唉……闲在这儿近一个月了,若不是家中有只夜叉老娘正逼婚,她也懒得在这里耗时间,不过就是个兵力分布图而已,暂时又用不上——不过她到对君锦这个人比较有兴趣,不告诉她怎么做,只告诉她按她的吩咐做好接应即可,真想进延州去看看,可惜那嘉盛查得太紧,她可不敢轻易涉险。
  对了,有个很无趣的问题,那嘉盛到底姓什么?
  这时,一只乌鸟落到了葡萄藤架上,阿莹伸手,乌鸟跳上她的肩膀,待她取下鸟腿上的信笺后,方才抬臂让它飞开,“少主,罗夫人请您动手了。”
  曾辉呼得坐起身,好,终于有事可做了!
  




☆、二十七  风败柳  (上)

                     
  
  她走了,在他余怒未消时,甚至连儿子都没带上,他原本以为看好儿子,她便再也不能离开他,想不到她连母子情都不顾。
  他定然不会饶了她,何况她走,也意味着连燕云的军机可能也一同携带了去,毕竟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收买了多少内应,有没有得到哪怕一点点她想要的东西。
  追捕在所难免,这里毕竟是他的地盘,想安全出去可没那么容易啊,我的娘子,要走你最好祈求上天能逃过我,否则你绝对承受不了我的怒气……
  ***
  秋尽冬来,夜风冷萧——
  延州外的某处山道上,一辆小马车,后跟了两匹高头大马作护卫,哒哒的声响在山壁上来回穿走,马车上的风灯随着哒哒的节奏轻摇轻晃……
  山道尽头,两骑正侯在那儿。待马车走近,停下——
  君锦掀开车帘,看到却是一张清俊的笑脸,但见她蹙眉问道,“不是不让你来么?”
  “夜黑风高,夫人为在下如此涉险,辉怎可不来?”跳下马,来到马车前,一屁股跳坐到马车上,见君锦未穿皮裘,解下自己颈上的皮毛围脖,给她套上,“辉以为夫人逃家前,应事先打好包裹才对,如此家当,怎么逃窜?”
  君锦并没跟她客气,兀自把围脖围到颈上,“如此一来,才会显得仓皇。”掀帘子,下车,“曾少主那边可安排好了?”
  曾辉呵呵点头,“怎会不安排好?不过——夫人肯定能拿到辉想要的东西?”
  因为太冷,君锦不免往皮毛围脖里缩缩,“我儿子在你们手里不是?你觉得我会拿他的性命开玩笑么?不过——我到是怀疑,你有没有能力从延州把我儿子完好的带出来。”自与罗瞻吵过架后,他便禁止人再去东院,更把儿子看顾起来,所以她才有机会让人“救走”,这可都怪他霸道、爱生气,若不分开她跟儿子,她反倒逃不掉,她逃不掉,他就不会亲自来捉她,不捉她,儿子又怎会有机会被人掉包?
  “你要是知道阿莹的真本事,就不会这么不相信我了。”倚着车门,觑她,“话说回来,你确定他把你捉回去后,不会干脆杀了你?若是那样,我可就白忙活了。”
  “怎会,你不是还有另一个‘筹码’么?”
  啧,真聪明,知道她会拿她儿子要挟罗瞻,至少能弄点银子来花吧?“夫人为辉想得真周到。”
  “不解了你的后顾之忧,你恐怕也没工夫为我花心思吧?”躲开曾辉姑娘欲偷香的手,看一眼西南方向的微微火光,“曾少主该走了。”追兵来了。
  “嗳?我陪夫人上刀山下火海。”
  君锦从喉咙中浅笑,“他在盛怒之下,我都未必能保住性命,何况你呢?”
  曾辉干笑两下,也对,不开玩笑了,还是小命要紧,跳下马车,“夫人保重了,三日后,我必会依夫人所说,前去接应。”
  “你不怕我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君锦并没有十成把握一定能拿到她想要的。
  曾辉跳上马,回头笑一下,“若拿不到,只当在下交一个朋友,你知道,这世上能有这胆量逃家的女人,并不多见。”拱手拜过之后,两骑没进黑暗之中。
  君锦则爬上马车,继续前行,直到追兵临近才作慌忙逃窜状,君锦从颠簸的马车里探头出来,告诉车外的两骑护卫,“你们也走吧。”他在火头上,未必能留下这两人的性命,她还不想造杀虐。
  “属下奉少主之令,护送夫人,自不会先行离去。”
  管中窥豹,能让属下如此守令,可见这曾辉还真有几分本事,“你们不走,一旦被抓,怕是要连累了你家少主。”
  这么一来,他们就会考虑保命了吧?
  两名护卫回头看看,直到追兵临近才在君锦的催促声中拔马离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马车便被十多骑团团围住,车里的君锦拉拉围脖……
  
  “追上去,无论生死!”是他的声音,伴随他的命令声,三骑飞向东南,自去追那逃窜的接应者。
  车帘猛然一个翻滚,尚未看清来人,她已被一双大手扯出了马车,手上一阵酸痛——他果真再没任何怜香惜玉。
  到是一旁的嘉盛有些顾忌,想上前,却差点他的鞭子抽到——他真得火了!
  迎上他如炬的双目,任谁见了他这般的愤怒都会害怕,她也怕,但她没有退缩,她再不是三年前的可怜虫,是他让她蜕成了一个吃苦耐劳的妇人,也是他无情的不顾她的痛苦斩杀了她的兄长,更是他磨练了她的意志,让她不得不坚强起来,要怪就怪他自己吧,是他让她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她的镇定连一旁的嘉盛都不禁心生佩服,原想小嫂子见到这般的老大,会被吓哭,至少也会吓得抖索,她不但没有,还敢气势凌人的与他对视……
  “愤怒”与“坚定”分别在这对夫妻眼中燃烧,没有任何话语,他扯了她的手腕扔上马背,一点也未收敛手劲。
  因这巨大的撞击,害君锦咳嗽了两声,后背一热——他也跳上马,她今生都没尝试过这种急速颠簸,寒冷夹杂着眩晕,几乎要了她的小命,在她以为自己要昏厥时,这可怕的颠簸终于结束,后背一凉——他跳下马,而她也跌落马背,一阵猛咳,嗓子发咸——
  他放任她在地上咳嗽——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好在尾随而至的嘉盛扶了头重脚轻的君锦一把,这次他到没鞭打过来。
  尚在眩晕中的君锦被嘉盛扶进大帐……站定的间隙,君锦觑了一眼墙上的地图——嘴角微勾,罗武安,你不该发怒的,这可不让她有机可乘了?
  “出去!”罗瞻一声令下。
  帐内只有三人,出去的人很明显是那个多余出来的。
  嘉盛看一眼尚站不稳的君锦,叹息一声,只望老大别真得动手杀了她才好。
  嘉盛一走,大帐里只剩下罗氏夫妇俩,君锦踉跄一下,扶了一旁的屏风架做支撑,她实在是头晕的很,若此刻他再动手,只消手劲大一点,她定然可以去见父兄了。
  沉默片刻,罗瞻终于来到了妻子跟前,她颈子上……是男人的东西,而且不是他的,一用劲,扯下那围脖,差点没把她勒死。
  攥住她肩膀的手因狂狷的怒火,也跟着下意识一使劲,捏得她皱眉不已,“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不管你自以为是谁,都不可能在背叛我之后,还能完好无损地活着。”手上再下意识一使劲,这加剧的疼痛几乎让君锦痛呼出声,她下意识地想脱离这疼痛,却怎么也挣脱不开,“你是我的妻子,但你最好记住,即使是你,惹怒我,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
  君锦再难忍受那钻心的疼痛,开口道:“你松手!”
  他丝毫未动,若她认为他会继续听她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说到底,不过就是一个女人,他任她为所欲为,是因为喜欢她,但并不表示他会受她牵制。
  “松开!”君锦再一次警告,以她那高傲的贵族表情。
  他最痛恨她这种神情,仿佛他多卑下一般。
  啪——
  清脆的掌掴打上罗武安的右脸颊——这是他出生至今,第一次被人正面掌掴,所以有那么一刹他是呆愣的,根本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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