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玄 素人-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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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璇看看茗凤,又看了眼远处的胤禟,最后把目光投注在胤祥身旁的兆佳君晗身上,点了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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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绕着水阁慢慢散步,琴璇鼻中发酸。远看胤祥,只觉他笼在威严华贵的亲王服色之下,除了那条不甚便利的腿之外,仍旧是潇洒高贵。近里端详才发觉他老了许多,比胤禟整整小三岁,不过三十六岁却已生出白发。身旁的君晗也不比其他福晋,眼角竟都已显出纹路。十年圈禁,其中苦处外人如何得知?好在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看着身旁这二人,琴璇大生感慨。犹记得当年君晗一次次进宫,一次次求康熙让她去陪伴胤祥。多次遭到斥责之后竟然达成所愿,她一个娇生惯养的福晋,竟然心甘情愿地去了养蜂夹道,一呆就是十几年!不过,看来还好,天长日久,相濡以沫,想来任谁也无法不被打动吧?君晗现在已是四子一女的母亲,二人偶尔的对视也充满了柔情蜜意。琴璇心里忽的生出感叹,胤祥,可还记得年少轻狂,对春儿的那段痴恋?早这样多好!一切若都不曾发生,该有多好!
未料胤祥竟洞悉自己的心事,开口便问,“春儿,她如今可好?”
琴璇吓了一跳,忙偷眼看看君晗,却听胤祥笑道,“你只管说,这事儿她都知道。”
琴璇看了一眼君晗,心中莫名情愫涌动。“她早已自愿出家,那——那孩子也被送走了,说是江南曹家。”
胤祥点了点头,轻轻叹气。接着又对琴璇笑道,“难为你了。”
琴璇只淡淡一笑,眼睛却望住了波光潋滟的水面。轻轻开口,“朋友之间,说这话就见外了。”
胤祥沉默一阵,忽的长长一叹,“现如今,兄弟不像兄弟,我也就剩你这么一个朋友了。”
琴璇心里一阵悲哀,却强打了精神,“别这么说,不是还有君晗么。过去的也都过去了,你如今——正是好时候。”
胤祥淡笑,“是么。”
琴璇转过脸来凝视他,“胤祥,我自知我无法强求什么,你们的事儿我也无法掺合,只求——只求你尽量放过胤禟,尽量帮帮他,行么?”
胤祥哂然一笑,“这说的什么话,九哥同我一样,身为皇弟,什么放过不放过的。”
“你同我也需要说这话么?”琴璇悲哀,“你真的还拿我当朋友么?你我都清楚,胤禟将面临什么,撇去十几年的恩怨争斗不提,单是那日登基大典之上,胤禟犯了天颜,就是饶不过去的事儿。我只求你尽量帮他,不行么?”
胤祥沉默,君晗却忿然插嘴,“凭什么要胤祥帮他?他能放过胤祥的时候,怎不见手软?这么多年的苦,这熬坏了的身子,就这么算了不成!九嫂,您当初不畏万难,接了胤祥托付,我夫妻二人都很感激。可人情不是这么还的!当今皇上的脾气,九嫂不是不知道。胤祥就算得蒙圣宠,也得小心谨慎。凭什么要让他再去冒险?”
琴璇哑然,却听君晗冷笑,“九嫂凭什么指责胤祥?难不成九嫂口口声声称朋友,竟全是为了此时开口相胁?”
琴璇怔住,胤祥轻声喝止君晗,面色复杂的望向琴璇。心里自嘲一笑,琴璇想道,何尝不是呢?今晚同胤祥套近乎,不就是为了来日他能帮助胤禟么?朋友,真是拿来利用的。当下只好笑笑,“琴璇糊涂了,你们就当我没开过这口吧!”
被君晗说成那样,怎么还能呆得下去?琴璇点了个头,转身便欲离开。胳膊却被胤祥扯住,“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只要——他不再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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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瞧见一室喧闹之中,胤禟只含笑凝望着自己。心头一热,加快了脚步过去。“叙完旧了?”胤禟也不避讳,点着她的鼻子笑问道。
“嗯!”琴璇点点头,不去看他,宽大的袖摆下却扯住了胤禟的手。“这样晚了,我们回去吧?”
胤禟的手依旧温暖宽厚。“好。”只这样应道,便携了琴璇同胤禩夫妇道别,出门离开,将那满厅的繁华抛在身后。
甫上马车,琴璇便急急地抱住他,抓紧他。胤禟,胤禟!真的怕了,我怎么能放得开手?我怎么能忍心?
胤禟见状,只得无奈而幸福地笑着,轻轻拍着安抚她。抚着她的秀发,唇滑落到耳边,呢喃不成句,“最近怎么,都这么心急,嗯?”
琴璇红着脸,埋入他怀中,嘴里无意识的咕哝,“不管,不管了,时间不够,怎么——”
驾着马车的何玉柱显然没有意识到车内的状况,一边驭马,一边悄声朝里面唤道,“爷,爷?”
“什么事?”胤禟敛住了满脸的笑意,抬起头问道。
“刚才底下奴才回报,十四爷已到了京郊不远,估计明儿早上就能进宫!”
“哦?”胤禟明显眼睛一亮。琴璇抬头看他,却见他对自己笑笑,眼中精光闪动,“明儿早上,进宫给皇太后请安吧。”
第七十五章 旨意
事情的发展却出乎胤禟预料,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祯根本不曾进宫,而是被一道谕旨挡在了京城之外。琴璇一进宫便得知宜妃去了德妃那里,连忙赶过去。十四福晋完颜娉婷已在那里,精致的妆容已经被泪水弄花,还未上封号的准太后德妃娘娘也是满脸怒容。琴璇这才知道皇帝命令胤祯留在景陵,等待大祭。陪着宜妃劝说了好半晌,才稍稍抚慰了又哀又怒的二人。琴璇心里暗叹,难怪,自从胤祯大军在握,威风八面,谁不认为他是注定的嗣位者?却不想一夕之间天翻地覆,兵权被夺,竟只落得孤身回来。
宜妃心里也不好受。康熙皇帝死地突兀,她至今还心存疑虑。况且,她一向偏疼胤祯,胤禟又同胤祯走得较近,却不料眼下竟是个冷冰冰的雍王爷继承了大位。满怀希望落空不说,因着过去的一些矛盾,将来的日子怕还是朝不保夕,叫她怎不惊痛!
琴璇默默地跟着宜妃回延禧宫,一进宫门却觉出气氛不对。空旷的殿中只疏落落站了几个丫头,还各自垂头抹泪。宜妃也是一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人都哪儿去了?”
一个小丫头上前跪答,却仍是止不住眼泪,“回主子,张公公他们被抓走了,是皇上的旨意。说是要发遣边外、籍没家产。公公说要等主子回来,他们不让,硬是把人押走了。主子,救救他们吧!”
琴璇吃了一惊,这张公公张起用可是宜妃身边的老人儿了,跟着宜妃少说也有三四十年。竟然这样不声不响的就押走了!针对胤禟,竟连他母妃身边儿的人都不放过!胤禛,这就开始下手了么!
宜妃跌坐在椅中,脸色发白,紧咬着下唇冷哼道,“好得很!把我身边儿的人都调开,就好摆布我了!哼,给我下马威看么?不让我好过,你也休想安生!”
琴璇连忙劝慰,宜妃却挥手打断了她,继续朝那丫头问道,“带走了多少人?都有谁?”
那丫头抹着眼泪,“除去殿外头打杂的,都带走了,一共十一个。还有——还有九贝子身边儿的何公公,才奉了九爷的命来接福晋,也被一起抓走了!”
琴璇心里一凉,却见宜妃愤然起身。“去长春宫!我倒要问问德妃娘娘,她养的好儿子,究竟管不管!”
琴璇一急,连忙止住她,“额娘先别着急。你这样子过去,岂不是让德妃娘娘为难?十四爷都被挡在京外了呢!她若是有办法,才也不用劝那么半天了!”
宜妃紧咬牙关,半晌才冷静下来。琴璇兀自想起何玉柱,想他也随了胤禟这么多年,竟就这样子获罪了,心里一阵难过。胤禟这会儿也该知道消息了吧?千万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却见宜妃缓缓坐回椅中,唇角是冷冷的讥诮,“不明不白得了大位,以为这样事儿就了结了?早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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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如期举行。众后妃、臣子、皇子、福晋,全都随同新帝到景山寿皇殿拜谒先帝梓宫。琴璇意外地没见到胤祯,私下里问胤禟,却被他一个眼神止住。当下只好规规矩矩地随全身缟素的众人一同跪拜行礼,聆听圣训。
礼节繁琐,全部结束时已是夕阳西沉。旨令回转,德妃娘娘却长跪在殿中不起。皇帝一使眼色,两个女官连忙上前扶起,众臣这才舒了口气。回身却见一人远远站着,一身素白,余晖将他颀长的身影拉得很长,显得那样寂寥、落寞。琴璇心里一动,周围也开始纷纷低语,胤祯!他还是来了。
胤禛也远远的望着他,不发一言。德妃眼中却涌出泪来,“祯儿!”哀伤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殿阁中,清晰地落到每个人耳中。胤禛身子一震,脸色霎时沉了下来。望向胤祯的眼中,也出现了恼恨神色。
许久许久,胤祯才朝着棺柩缓缓的跪下身,郑重地叩头。接着起身,仍静静的朝这边望着。众人等待了这么长时间,却见他如此行事,不由倒抽冷气。这是胤祯从西北回来的第一次觐见,照规矩,他是该上前请安祝贺的。气氛霎时尴尬起来,群臣不敢言动,一个侍卫连忙上前。
远远看见胤祯同那侍卫扭打起来,琴璇担心地抓紧了胤禟的手,却见他唇角噙着冷笑,一副看戏神情。德妃惊怒,颤着手说不出话来,一侧的娉婷也只敢远远瞧着,掩帕低泣。琴璇不忍再看,却见那二人已经来到身前。
“啪”的一声,胤祯狠狠反手甩在那侍卫脸上,打得那人一个趔趄。“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碰爷!”
“够了!”胤禛冷冷开口。一旁隆科多站出身来,“十四阿哥,还不向皇上行跪拜之礼!”
“皇上?”胤祯望着胤禛轻蔑一笑。继而却转了神色,一脸的认真,“那就请皇上为臣弟做主。”
瞧见胤祯明显把隆科多的话当耳旁风,并不下跪,琴璇揪起了心。却听胤禛开口,“你有什么冤屈!要朕做主?”
胤祯满脸的理直气壮,“臣乃皇上亲弟,先皇亲封的王爵。拉锡一个侍卫,不过虏获下贱,竟敢对我动手。若我有不是处,求皇上将我处分,若我无不是处,求皇上即将拉锡正法,以正国体!”
琴璇这才看向那名叫拉锡侍卫,他已跪倒在地。胤禛脸色一寒,看了胤祯两眼,并不开口。隆科多也沉着脸,“大胆!你见君不跪,轻躁妄行,是何居心!”
胤祯竟忽然大笑,手里还指着隆科多,胤禛脸色益发难看。却听胤祯止住笑,朝隆科多轻蔑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来指责我!哦对了,你是佟家的人!你们佟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不长眼的奴才!皇上,皇上是我亲哥哥,我们自家的事儿,何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住口!”胤禛出口,已带着无比的寒意。胤祯却笑嘻嘻的看着他,状如癫狂。众人都向胤禛看去,他面色森然,良久开口,“十四皇弟气傲心高,驾前失仪,惊扰先帝。着即日革去王爵,降为固山贝子。回京闭门思过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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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年十二月,诚亲王胤祉上疏,援例陈请将诸皇子名中“胤”字改为“允”字。雍正帝准奏,又命将胤祯更名为“允禵”。
二十四日,雍正帝命贝子允禟往驻西宁。谕称:“大将军于京,其往复尚未定,俟胡土克图喇嘛等到日,再为商榷。西宁不可无人驻扎,命九贝子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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