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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懒散皇后-第37部分

小说: 懒散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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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站起来,将刀往底下一扔,喃喃地说:“哀家要去看看他。”
  赵司言连忙伸手去拉,却被楚韵如挣开,挣扎中,凤冠斜了,衣衫散了,她却浑然不觉。
  当朝皇太后,发乱衣污,鲜血从她掌心不断流出来,点点鲜红,触目惊心,远处的风吹来,她衣飞发飘,竟恍如一个飘零的幽魂。
  这样诡异的景象,让前方一群群臣子,一队队将士,竟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她,敢开口呼唤她,只能呆呆地望着她,无比震惊地任她一步步前行。
  只有赵司言从后面扑过来,扯住她的衣襟:“太后,你去哪里?”
  楚韵如没有回头,声音在风中飘忽不定:“我要去看看他。”
  “太后,你在流血,你受伤了。”
  受伤了吗?楚韵如再次低头,掌心血红一片。
  受伤了吗?为什么我不觉得痛。
  她再抬头时,整个世界也是一片鲜红,天和地仿佛都布满了血,那么多的血,都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吗?那么红的血,都是从她心头滴出来的吗?
  “太后,求求你,你哭出来吧!太师死了,他已经死了,你去见他,也没有用。”赵司言哭得肝肠寸断。
  楚韵如吃吃地笑了起来,用力握紧受伤的手掌,浑然不觉伤痛:“你真傻,正是因为他死了,我才要去见他。九年了,足足九年,这是我第一次,可以不担心 ,不害怕,不防备地去见他,我再也不用一边对着他笑,一边暗中防着他的计算,又去算计他。为什么到现在,我还不能去见他?”
  她再次用力推开赵司言,受伤的手掌因为用力而血流更急,而她迈步急走,动作奇快,笑容美丽凄绝的让人动魄惊心。
  楚韵如毫不介意地用流血的手扳鞍,衣上、鞍上、马上,到处染满她的血。她上了马,想要提缰,身子却一晃,忽然伏在马上,用没有流血的右手掩住唇,等再放下时,掌心却是一片血红。她拿了皮鞭随手一甩,想要催马,可是禁不住一张口,又吐出第二口血,然后身子一软,直接从马上跌落下来。
  楚韵如跌到地上,却不知叫痛,只是以手掩唇,又吐出一口血来。
  四周惊呼之声连连,有人激动的冲前几步,不知为什么,却又都不敢靠近她。
  楚韵如只管低头凝眸,看掌心嫣红,原来,血是这么红的,她心头流出的血,他身上流出的血,红得都应似火,可以烧尽这世间一切吧!
  她惨然而笑,挣扎着起身。她已无力去挽马,却看定一个方向,那无数悲乎哀号声传来的方向,一步步行去。
  只是她的眼,却已看不见天,看不见地,看不见道路,只看得见漫天漫地的血红。她原本明澈如星的眸,如今,只映得出理应从他身上流出的鲜血。她也只记得,一步步向有他的地方走去。
  她一路行,一路流血,一路走,一路微笑。
  多好,她就要看见他了。
  她带血的笑颜,让所有人不忍拦她,不敢拦她,让所有人震撼之余,竟也都生出怜悯悲伤之情。
  她却浑然不知,纵然知道,也不会在乎。她只是不停地向前走,可是看不清路的她,却又再一次跌倒。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跌落尘埃,有一双手抱住她,有一个人,紧紧将她抱入怀中。四周忽然变得非常吵,无数惊惶到极点的大叫震得人耳聋,耳边,似乎还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唤,她却无心搭理。
  楚韵如皱眉,为什么这样吵?为什么抓住她不放?不要吵,他会听不见我唤他,不要拦我,我要去见他。
  林肖南眼睁睁看着一切,楚韵如的笑,楚韵如的血,楚韵如的伤,楚韵如的绝望。心也跟着悲苦流血,受伤绝望,身体如置冰窖,转眼又似落入烈火熔浆。
  这是他与李耀奇的赌,李耀奇,赌的是他的心,他赌他,必然下不了手,他赌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楚韵如,而不是天下。
  所以他们装为小兵,躲在暗处,悄悄地看。
  当楚韵如再一次跌倒时,他再也忍耐不住,掩饰不住了。他站不下去,装不下去,看不下去,假作镇定不下去。他用尽全力挥手拂开赵允文的牵制,耳旁似乎听到赵允文一声无奈的叹息,心却只听得见楚韵如无声的泣血。
  他扑过去,抱住楚韵如,将她颤抖的身体圈入他同样颤抖的怀中,他大声唤她:“小如!”
  多少年时光流转,他已有多久不曾直呼过当年曾呼唤过无数声的名字。而今当着天与地,当着朝中重臣、军中将士、当朝皇帝、王室宗亲,他无所顾忌,纵情一唤,又有多少年的血与泪。
  这是虽然他穿的还是小兵的衣服,却已经没有人认不出他是谁了。
  所有人都在惊叫,每个人都被眼前的惊变所震撼。有人睁大双眼,有人张大嘴巴,有人手伸出来指着他不断颤抖,有人狂呼大叫,到底在叫些什么,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人干脆两眼一闭,直接晕倒算了。
  本来悲伤无比,泪落如雨的赵司言喜极而泣。
  楚韵如双手推拒捶打,她的血,染满了他的衣襟,映红了他的双眼。
  林肖南痛极呼唤:“小如,小如,是我,我是林肖南。”
  楚韵如却听不清他的叫声,她的世界早已封锁,除了那个人被她所害而流满了天地的鲜血,再无其他:“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见他,你不要阻拦我。”
  一声声锥心刺骨,林肖南喉头一甜,几乎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他用尽全力抱紧她,力量大得似要将两个身体融在一处,他用整个生命的力量在她耳旁呼唤:“韵如,是我,我是肖南。”
  没有人知道他喊了多少声,人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声音里,可以有这么多,深得连海洋都盛不下的感情,原来一个人的声音里,可以有这么多,沉得连大地都载不了的痛楚。
  人们在皱眉,在叹息。
  这是绝对违背礼法的,太后和太师,他们之间的故事从来不是秘密,但是,该守的规矩、该遵的体统,他们都不曾打破。
  可是今日这般不顾一切的疯狂,完全不是任何有理智的政治家所能做出来的傻事,这样轻轻易易,把偌大的把柄送予天下人。楚韵如已经不知理会,林肖南也是顾不得理会了。偏偏看到这样的激烈和悲楚,人们皱眉愕然之外,竟然都不忍说出责骂的话,即使是最道学的官员,此时此刻也忘了鄙夷与讥讽。
  所有人的议论,所有人的心思,林肖南都不理会,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唤着楚韵如的名字。林肖南一只手用力抱着楚韵如,一只手去抓楚韵如被割伤的手,惊惶地想阻住鲜血的流淌。那样深的刀口,翻卷的肌肉,竟只是以一把并不特别锋利,用来削水果的刀生生割出来的。
  看到楚韵如的伤,林肖南心神一震,又被她猛力一挣,顿时失去平衡。如果他松开双手,自然没事,但此时此刻,就是砍了他的脑袋,这双手也是松不开的。
  楚韵如突然抬头痴痴地望着他,似终于认出来他,她再不挣扎,柔顺地倒在他怀中:“我原是要找你的,可是他们都不让,一直拦着我。你来找我也好,你将我带了去吧!”只觉千百根钢针直刺心头,痛得想纵声高呼,却又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用颤抖的手,惊惶地抱紧楚韵如。
  楚韵如原本柔顺的身体,也顺着他的手颤抖起来,她用受伤的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你知道吗?我要杀你,肖南,你不放过奇儿,我只得杀了你,我杀你的时候,也在杀我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到这个地步?”
  她在他怀中嘶喊,她在他臂弯里哀呼。她受伤的手抓住他的衣襟拉扯,指甲断裂,鲜血直流,却浑然不觉。
  “为了奇儿,我杀了你,你死了,我怎能活下去。求求你,带我去吧!”她终于痛哭出声,在知道他死去的那一刻,直到现在,她才真真正正哭出来,哭在他的怀中。
  温热的液体从她眼中流出,却引来无数人的惊叹,令得无数人侧目不忍视。
  那火热如心的液体,不是晶莹的泪,而是鲜红的血。为了他,她早已流干了一生的泪水,而今能流的,只有心头之血。
  林肖南面无人色,怔怔地伸指,轻轻拭过楚韵如的脸颊,轻轻抹上她眼角的血痕,然后把手收到眼前,望向那刺目的红色,惨然一笑,一张口,那忍了又忍的一口心头血,终于吐了出来,同样吐在他自己的手上,他和她的血,迅速融在一处,再也分不出彼此。
  一连串“皇上”的惊呼之声,李耀奇在惊呼中站了起来,冷冷的站在两人身前。林肖南垂首凝望楚韵如失去知觉的脸,良久,才沉声道:“皇上,我输了。”
  他闭了闭眼,然后在地上挣扎着起来。
  他并没有受重伤,要起身并不难,可是,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不肯放开怀中所抱的人。
  他在地上跪起身子,却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凝望李耀奇,眼神流露深深的无奈与凄凉,然后伏拜下去,只是,这时他抱着楚韵如的手,依然没有放开。
  他一生都不曾这样狼狈过,衣散发乱,满身血迹,他却在此时,当着所有的文臣武将、王室宗亲,甚至他自己心腹的面,向一直被他掌控的皇帝拜倒。
  这不再是礼法,不再是规矩,而是一种仪式,失败者面对胜利者必行的仪式。他终于败得彻彻底底,从身到心,皆是如此。让他一败涂地的,不是小皇帝的莫测高深,不是雪衣人的一剑惊天,就算是刺杀的剑刃直指喉头,也只能毁他的身,却折不了他的心。偏偏一个女子悲痛欲绝的血泪,却是如此轻易地击败了他。
  红颜断肠,英雄末路,却叫这一场本应无情的政争,平添了无尽的悲楚凄凉。
  一众臣子,被这连番的变化震得目瞪口呆,竟是谁也说不出话来。
  林肖南低头轻咳两声,撕心的痛楚,让他以为简直要把一颗心都咳出体外了。他跪在地上,仰视站立的皇帝,阳光在他身后镀起眩目的华光。这样的明亮,这样的光彩,从今以后,再不会属于他吧!
  苦涩的感觉在心头泛开,他却垂首去看楚韵如苍白的脸和脸上点点的血痕:“皇上,臣已认输,从此生死祸福,任由于你。只是,希望皇上饶恕林家满门,特别是,相如……”
  “朕自有分寸。”李耀奇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连自己母亲的情形,也并不多问:“来人,请太师与太后回去。”
  百官面面相觑,但是太师已输,他们自然跪伏于地,山呼“万岁”。
  “摆驾回宫。”李耀奇转身,背影孤寂冷然,让在场人的心底,都泛出了一丝莫名的寒气。
  一场全国瞩目的围猎,便这样落下了帷幕,皇权重新归于刚刚成年的小皇帝之手。
  林太师拘禁在府,派重兵把守,而太后亦留于深宫静养,并没有其他举动。
  而轩辕如玉和林相如,也如蒸发一般,在此次猎场中,消失了。


第四十八章 一梦黄梁
  上官兰兰醒来的时候,天上已经繁星密布,那惊心动魄的一天,早已过去。
  她一直知道自己很能睡,却不知可以睡得那么熟,一天一夜,昏昏沉沉的,竟是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起床的时候,头还有点晕,可是她还是挣扎着起床,匆忙地穿戴好,套上靴子,往寝宫跑去。
  今晚的皇宫很不一样,侍卫多出了几倍,个个盔甲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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