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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耕耘记-第6部分

小说: 耕耘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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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在背后讲,这孤女真可怜,为了吃饱肚子,连命都不顾了,大冬天的往后边山上去,要是碰上土匪,那不是要将命都搭进去了。
可怜的娃子。
议论的人多,跟着到山里边去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
兰花儿观察了好半天,得出了个结论来:
这村里边的人,愚昧得很。
淳朴善良,却又愚昧。说山外边有金人,又有土匪,因此便连试着走进去的勇气也没有。他们吃得饱穿得暖,就根本不去想着要变通要突破。
这对兰花儿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到后山去和她抢食物;
坏消息却是,她成了个出头鸟儿,村里边突然人人都开始注意起原来还有这么个小丫头,叫兰花儿,好大的胆子,敢大冬天的一个人到后山刨雪窝子。
甚至连村长都到兰花儿家门口站了好一会儿,劝她:
“兰花儿,我知道你家里头难。但那后山里边可是土匪老爷红大王的地盘,哪可以随便去的。改花在外头干活,你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好跟改花交代。”
兰花儿羞怯怯地点头,也不讲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在大伙儿心目中,兰花儿本来就是个这样嘴笨的小丫头,村长倒不是想听她说什么,兀自在旁边点头: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家里要是有难处,尽管地到我这来讲,别太昏头了。”
那些人不敢靠近后山,兰花儿又何尝愿意大冬天地冒着冻进去,不过是觅食。
她在村里边听到的议论多了,渐渐也知道些村里边的事情,便觉得这个坳子村里头的人真有趣。
春天化雪开始,便会有人到浅山那一片拾柴火。
年纪小一些的会去扯猪草,只是不深入。
“我不进山。”
兰花儿想了想,终究还是认认真真地解释了一句:
“山口转转,扒野菜根。”
这些天来,她一直在刻意地让自己多讲话,吃得又比这身体过往的要丰盛得多,就连讲话也连带着顺溜了些。
她能看出来村长是真地在关心她,并不是为了责任才上门敷衍一句。
村长许是想到她家的情况,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山里头有山货,谁不知道咧,好多年前村里边还有猎户呢。可后来山里头来了山大王,镇上都贴报告了,还有官差专门到村子里边来警告的,兵都发了好几次。你家里苦,也懂事,我就怕你越走越远,到时候就是没遇上山大王,迷在山里边遇到熊瞎子也……”
再往后讲就不吉利了,村长摇摇头没有讲下去。
兰花儿便笑了:
“我不往山里头去。”
她哪里敢。
狗蛋还在家里边等着她养活呢。那才真是个离了她就活不下去的小娃子。
村长得了她的话,这才一脸担忧又一脸忧心忡忡地离开了。

十一病【二更】
土匪老爷红大王。
这是兰花儿第一次真切地听到关于深山里头那些土匪的消息。刚开始的时候她听到村里边的人这么讲,还以为只是一个用来吓唬人的东西。就好比以前她小时候,家里边总爱跟她讲:“你再不听话,就将你扔出去喂大灰狼”——其实,哪里来的大灰狼。
原来那山里边真有土匪,为什么不叫山贼呢?
不过这些跟兰花儿的关系并不大。
她每日里就往山里边跑,掏松鼠窝,甚至刨雪坑,希望里边能发现点儿可以吃的东西。
据说这山里边有冬兔子。
只是兰花儿运气不算好,一直没有遇上。
她现在能轻易找到松鼠冬眠的窝,捕捉松鼠的几率也大大提升。
抓松鼠不再只是为了吃肉。
兰花儿将松鼠皮都一一割了下来,用沙子将内层硬膜鞣去,摊在炕上烘。
狗蛋特别喜欢在那层毛皮上边打滚,毛绒绒的,乐得他直笑。
有一次兰花儿还在雪窝里头发现了一窝子的田鼠,睡得够香甜的,圆滚滚的肥。
兰花儿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广东人的方法,将它们一只一只弄了回家,用火烤了,脆香脆香的,油星子吱吱地响,两姐弟连田鼠的骨头都快吞进肚子里去了。
从这以后,兰花儿就更热衷于刨雪窝。
田鼠的窝却不好找,她也只找到了这么一次。
更多的时候,她还是掏的松鼠洞。
走远了她才发现,坳子村的后山连绵不断的,一直延伸好远,完全不知道有多大的一片地方。如果真走进去迷在里边了,想必轻易都出不来,只能越走越远。
她就在心里边告诫自己,不能太得意忘形的,以免真像村长说的那样乐极生悲。
让兰花儿没想到的是,还不到二月的时候,她就病倒了。
那日早间起来,她就觉得有点儿头晕,手脚关节骨头的也疼得厉害。
她照例打了水扫了地面,正准备擦炕跟灶台的时候就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胸口那好像压了什么东西一样,紧巴巴的喘不上气。
狗蛋在旁边巴巴地看着她,怯生生地喊,“姐”。
兰花儿这才发现自己弯腰扶着墙,差点儿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得给狗蛋做吃的。
她咬了咬嘴唇,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力气来。
狗蛋爬下炕,跑到了她身边,扯着她衣袖满脸着急地看着她。
她硬撑着虚弱地摇了摇头,想要笑笑表示自己没事,脸上的表情却想必一点都不好看。只觉得天地都在眩晕,除了手上墙壁粗糙的感觉以外,她几乎连自己的脚都感觉不到了。
这样撑着墙缓了有好一会儿,她才觉得气稍微平顺了一些。
狗蛋早就在旁边吓得眼泪汪汪的,又什么都不懂,就只是一副着急的脸。
兰花儿硬撑着倒了半瓢热水,虚软地喝了下去,然后扶着狗蛋的肩膀,一边撑着墙,倒在了炕上。
“狗蛋,别乱跑。饿了……饿了……吃点果子……”
闭上眼睛以前,她还不忘跟狗蛋说一声。
狗蛋急急忙忙地点头。
她睡得好不安稳,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睡没睡着。
迷迷糊糊的,只觉得人躺着,浑身上下都是痛的,又干,烧得嘴唇都裂了。她一次一次伸出舌头舔,却又鼓不起力气来起身倒点儿水。
她难受,她想哭,觉得这个世界安安静静地好像就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了。
“花儿。”
有人在她旁边叫唤。
“兰花儿。”
声音里边好像带上了点关心和担忧的味道。
谁?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底下好像被人撒了把沙子,刮得眼珠子生痛,又像是被人粘住了一样,根本睁不开来。
许是在做梦吧。
那声音只响了一会儿,就再没有了声息。
好像还有人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腕,给她盖上了被子。
然后她就真的沉沉睡过去了。
兰花儿再醒过来的时候,屋子里边已经暗得要看不清人影了。
她半睁着眼睛盯着黑沉沉的屋顶,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有点儿闹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她到底是叫兰花儿,还是叫闵舒。
但她马上就瞪大了眼睛,“唰”地翻身坐起来。
狗蛋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一块小小的湿布随着她的动作,从她额头上落了下来。
她一愣。
旁边就有欢愉的声音喊她:
“哟,兰花儿这是醒了。”
是个她不认识的壮年人。
那人身子瘦削,不显得贫弱,倒有点儿挺拔的味道,浑身上下透着种干净文雅的气息。而且不像村里头的庄稼汉子,他身上穿的是件厚厚的长褂子。
兰花儿不认得那个人。
中年汉子看着脾气却很好,迎着兰花儿疑惑的眼神笑了笑:
“你染了风寒,早间的时候烧起来了。狗蛋看你气息不稳,到院子里头哭着喊富贵叔和林大娘。林大娘过来一瞧你这样,才赶紧喊我过来给你看病的。”
那就是村里头的郎中先生了?
兰花儿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里头烧得厉害,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郎中先生又笑了笑,起身到灶间给她倒了碗水,递了过去。
她喝了点水润喉咙以后,总算觉得舒服了些。只是整个身子还是发软的,没有一丝力气。
“谢……”
先生就在炕尾坐下,温和地看着她:
“我让狗蛋先到富贵哥家里睡去了,跟铁生一个炕。他还小,不要过了你的病气。你这次病得着急,是因为之前落水时候的寒气和湿气都没除干净,又一直在后山上跑,身体太弱,守不住寒冻,休息几日将药喝下去,就应该无碍了。”
这话讲得温文又客气,兰花儿便觉得羞得耳朵根后边都红了。
“谢谢先生……”
先生一愣,打断了她的话:
“你喊我先生?谁教你的?”
她也跟着一愣,心里暗自道了句“糟糕”,莫非这村里边的人都不是这样喊的么。都叫的是郎中?
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讲:
“改花大哥教的。”
先生就笑:
“你们家里头倒是讲究。”
她这才松了口气。

十二郎中先生【三更】
“跟着村里边的人唤我杨郎中即可。”
兰花儿怯生生地应了。
不是她要故意示弱卖萌,是身子真的软得跟沸水煮过的面条一样,就这样坐着也已经好像花费去身上所有的力气,实在没心思再端端正正的。
何况,她现在不就是个小孩子么,就是装得再可怜巴巴的,想必先生——哦,不对,是杨郎中——也会原谅她的吧。
兰花儿在心里边给自己打气再打气。
杨郎中似乎是个很爱笑的人,一直温温淡淡的,又伸手过去摸兰花儿的额头。摸了一会儿,就讲:
“仍是有点儿烫。你先躺下休息吧,药过一会儿才能煎好。”
兰花儿答应了一声,就躺下去了。
她想要闭上眼睛休息,却又觉得将人家一个人丢在那有点儿不大好。她可真不是怕杨郎中会有什么不轨的心思。
都是村里边的熟人,她家里边连个钱都没有,她又只得五岁。别人都倒贴了草药来给你治病了,还能有什么坏心思。
无非就是觉得将郎中先生干晾着不大好意思罢了。
杨郎中不客气地自己勺了瓢水喝,又到后头去看了看药。
她想了好久,才随便挑了个话题:
“先生吃过了么?”
到底有些不习惯喊郎中。
杨郎中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小女娃子实在有些好玩:
“在富贵哥家里头吃过了。你好好躺着,睡不着也闭着眼睛休息一会。药好了我会喊你的。”
兰花儿顿时觉得更不好意思。
她都已经麻烦别人家里头帮忙喊了郎中,又照料了狗蛋,居然还要让人家帮忙为先生做饭。
杨郎中大概是看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就坐到了床尾去,小声跟她讲:
“我也知道你家里边不充盈,但你也不能这样着急。改花一直在外边做事,村里边大家互相照顾着,总不会让你跟狗蛋过不下去。你现在这一倒下了,你想想狗蛋要怎么办。要是病得久了,你让大家怎么好意思去镇上跟改花讲。”
这道理兰花儿也不是不明白。
她自然知道,自己现在这样病倒了,狗蛋连口热水都要喝不上。
要不是狗蛋机灵,她这次躺下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人发现。
这么想想,她突然觉出危险来。正因为已经死过一次,才觉得对死亡更敬畏和恐惧。
那真的是悄无声息就要降临了的,根本容不得人有准备。
“我、我知道,就是……”
杨郎中马上就打断了她:
“你哪里是真的知道。乡里乡亲的,什么时候听你开过一句口。今儿给你看病,你心里边还想着怎么回礼,是不是。真是个不得趣的娃子。”
兰花儿就想叹气。
这情能不还么。一次两次的,人家帮你是情,不帮你是理,又不是应当的。她若是家里边情况好,开口只是偶尔,她当然是乐意开口的。
问题是她不知道这次开了口,下次会不会又再是同样的情况,或者更糟糕。
谁不要吃饭,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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