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第3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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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接过文书又看了眼,皱眉道:“大哥,是窦诞地书信,也没有裴长史说的那么夸张。窦诞也没有太过紧张,书信上只是征询大将军的意见而已,估计是元吉小题大做了。”
原来李渊南下图谋关中,却放心不下根基太原,他当然也不会把这种地方交到别人手上,是以把太原重地交给李元吉坐镇。他纳妾不少,可真正能用上力的只有元配窦氏为他生的这几个子女。可就算如此,李元吉都有些年幼,不堪镇守太原的大任。所以他命窦诞、宇文歆辅助李元吉,再加上李氏族人,这才安心南下。窦诞娶了他的女儿,也算他地女婿近亲,再加上一些族人,这才能确保太原无忧。
所以现在太原真正的决策者并非李元吉,李建成和李世民却把问题推到李元吉身上,是不想群臣把问题看的太过严重。
裴寂却是摇头,“根据军情,宋老生、屈突通都是扼守险要,我们想攻下来并非易事。再说李密虽和我们结盟,可随时都可能过洛阳攻打我们,突厥人贪利忘义,更是信不住。要是被刘武周和突厥人占了太原,我只怕大伙真的无处容身。不如暂且回转救援太原,再筹义举,不知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裴寂一番话下来,群臣部分默然,很多人却是点头,唐俭、殷开山、温大有等人随声附和,刘弘基、段志玄、刘政会等人却不认可。李渊暗自皱眉,轻声道:“这件事暂且放放,明日决定。”
“大将军,救兵如救火,这事可等不得。”唐俭慌忙道。
“今日已晚,还在下着大雨,行军不妥,明日再派兵回转。”李渊说完这句后,拂袖离开中军帐。一帮老臣子互望一眼,紧跟其后,显然是要敲定回转的事情。
李世民和李建成对望一眼,退到角落窃窃私语。
黑幕降临,大雨滂沱,老天像露个窟窿一样,不停的倾斜着雨水。
李渊的帐篷内通明,半夜未眠,众臣子都是极力劝说李渊回转。李渊却是心中不悦,可这些人都是他首义之臣,当不能重责,但要说服他们,绝对是件非常困难地事情。
听着唐俭又把事情分析一遍。老臣子都是点头,李渊只能无奈道:“好,若是明日大雨”
他话音未落。有兵士冲进来禀告,“大将军,敦煌公求见。”
敦煌公当然就是李世民,众老臣面面相觑,都是望向李渊,谁都知道李世民来做什么!
李渊见到群臣地脸色,咳嗽摆手道:“说我已经就寝了,不见。”
众老臣都是释然。对李渊的善解人意均是感激在心,兵士慌忙出去通知李世民。只是片刻又转了回来,李渊怫然不悦问,“怎么回事?”
兵士为难道:“敦煌公跪在泥水地上痛哭流涕,只求见大将军一面。”
李渊怒道:“不见!”
兵士只能再次出去,帐篷外一个闪电划下,照的帐外大亮。众老臣惊心动魄。紧接着密雨敲下来,乒乒乓乓地打在营帐上,雨声中夹杂着嚎啕痛哭,凄凉悲测,众老臣面面相觑。
李渊不为所动,只是道:“那依唐大人地意思是,我们是否”
兵士又跑了进来。“大将军,敦煌公在帐外已经被浇的通透,只怕这样下去”兵士欲言又止,唐俭终于道:“大将军如此暴雨,敦煌公在外。只怕对身体有损。”
“不用理这个忤逆子!”李渊怒道,“唐大人,你说你的。”
听到外边阵阵哭声,唐俭如何说的下去?不一会外边嘈杂声一片,又有兵士冲进来禀告,“大将军,敦煌公已经拔刀出来。说要自尽!”
李渊还没说什么。众大臣都是霍然而起,一窝蜂的冲出去。不一会的功夫把李世民拥了进来。
李世民水里捞出来般,雨水泪水点点滴滴,见到李渊的时候,跪倒在地失声痛哭道:“孩子不孝。”他说话地功夫,又要提刀向脖子上抹去,段志玄死死地抓住他的手腕,众大臣也是拦阻,李渊怒声道:“你要做什么?”
李世民泪水雨水顺着脸颊流淌,悲声道:“孩儿只为爹爹而悲,为义军而悲,为天下而悲。孩儿一死明志,只是想让人明白,孩儿没有任何私心。如果能以死挽救义军,死又何妨?”
众人悚然动容,唐俭慌忙问,“敦煌公此话何解?”
李世民愤郁道:“我等本是兴大义,拯救百姓于水火,进取西京,号令天下。可现在不过是遇到小贼,就是迫不及待地回返守住那一城之地,如此举动谈何号令天下,岂不让跟随的义士寒心?再说回转固守太原又能如何,所作所为和刘武周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让天下人讥笑,沦为小贼的地步?我等举兵为大义,进则胜,退则败。今日若退,民心尽失,灭亡可说是指日可待,这样的话,就算守住太原城池又有什么作为?更何况,刘武周攻打太原还不过是个传言!”
众老臣面面相觑,唐俭见到李世民又要动刀子,慌忙按住道:“敦煌公莫要着急,我等都是为唐公着想,有事慢慢说好了。”
李渊却是冷声问,“宋老生、屈突通扼住险要,我等进退不得怎么办?”
李世民肃然道:“屈突通老迈无能,只知扼守河东,放弃壶口、龙门,或许河东城高急切难下,但我等义旗高举,只要攻破霍邑,定有无数义军跟随。到时候我等分兵两路,围困河东,过黄河,径攻渭河平原,何惧屈突通?宋老生出身低微,轻狂浮躁,只要诱他出战,一战可擒。爹说地两个险要在我看来,都可迎刃而解。”
群臣意动,李渊却是冷笑道:“那李密若是西进,我等应该如何应对?”
李世民正色道:“李密目光短浅,只顾东都,更何况舍不得洛口、黎阳粮仓,顾不得向远图谋!”
唐俭点头,“敦煌公说的也有道理。”
“可刘武周若是联合突厥兵南下来攻太原呢?”李渊又问。
“首先一点是突厥和我们亦是交好,其次就是我听闻突厥始毕可汗已经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不会大军南下。既然如此。就算有些许突厥兵不听始毕可汗号令来攻,我等何惧?更重要地是,突厥和刘武周也是貌合神离。他想图谋太原,如何会不考虑马邑被突厥人虎视眈眈?更何况太原城高墙厚,我们亦有大军把守,只要不蠢,坚守数月绝不是问题,若真的攻打的话,我等再回兵也是不迟,若只是一个流言就让我等回转。徒让天下人耻笑。”
李渊冷哼一声,“黄口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裴寂左看看、右看看,终于陪笑说道:“其实世民说地也是大有道理,回转太原一事,我觉得应该从长计议。”方才众人都恨不得马上回转太原,只是逼迫李渊。听到李世民分析的头头是道,凄凄惨惨,又都犹豫起来。
李建成不知何时钻入帐篷,沉声道:“依我看来,此事倒有个折中之法。”
“是何方法?”众人皆问。
“此刻回转地确时机不对,不如我们再在此等上半个月,以观变化如何?”李建成谨慎道。
众臣见到李世民还拎着刀。只能点头,“陇国公说的大有道理。”李渊轻叹声,“唉既然如此,就听你们的主意,在此再驻扎半月观察情况变化。晚了。都回转安歇吧。”
等到群臣退下,只剩下李渊父子的时候,李世民突然打了个喷嚏。李渊慌忙吩咐下人准备干净的衣服,轻叹道:“世民,委屈你了,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
李世民揉了下鼻子,笑容浮出来。“爹。我们是做大事地人,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不过多亏爹你分析透彻。大哥教地好,不然真的难以说服他们。”
李渊伸手拍拍世民的肩头,感慨道:“世民,你说的不错,有些话的确你来说更好。”
“想我这无知小子都是分析的头头是道,既然给他们个台阶下,他们如何会不知趣。”李世民微笑道。
李渊轻叹道:“真正危机时刻,为父能信任地只有你们两个。好在你们没有让我失望,不然这一回转,只怕都为他人地阶下之囚。”
“对了,父亲,还有件事情要向你禀明。”李建成突然道,“采玉在长孙顺德的帮助下,已将东都家眷移出大半数,三娘、四娘等人已经赶赴太原,我已经派人接应了。”
李渊长舒口气,“那采玉柴绍何时回转?”
李建成微笑道:“想必也就在几天之内,爹爹不用太过担心了。”
李渊叹口气,喃喃道:“那就好”
萧布衣在东都养了几日伤,已经好地七七八八。他看似受伤颇重,可史大奈还是勉强起身之时,他却能行动自如。
想起虬髯客当初传授他易筋经之时,提起老子说过的一句话,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萧布衣又是领悟一些弱之胜强的道理。史大奈一身硬功,和符平居以硬碰硬,受伤颇重。他以易筋经改筋换血,虽是当时受伤颇重,但总算及时的易去符平居的大半力道,是以事后复原地却快。想到虬髯客的时候,萧布衣嘴角苦笑,心道符平居的这种功夫,恐怕只有虬髯客才能克制。
在庭院中活动下筋骨,黑衣女子远远的望见,舒了口气。
萧布衣知道自己受伤这几日,黑衣女子一直提防符平居来暗算,是以昼夜防备,看似冷漠,却是不离他左右。
黑衣女子虽是不说,萧布衣却是感激在心头,才要上前说上几句,黄舍人急匆匆的赶到问,“萧兄弟,好一些了吗?”
萧布衣重伤,朝臣不管出于什么目地,都要来登门探望。不过多是放下礼物,问声平安就走,并不敢打扰萧布衣的休息。黄仆江和他熟络,这几日当然少不得前来。
见到黄仆江欲言又止的样子,萧布衣笑道:“好了很多,不但能走路,进宫也是不成问题。”
黄仆江大喜道:“越王对萧兄弟的身子颇为挂念,这才让愚兄前来看望,兄弟是否还要再休息几天呢?”
他关切之意不言而喻。萧布衣心中感动,却是想到了什么,“难道是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黄舍人露出苦笑。却是一挑大拇指道:“兄弟聪明如斯,一猜即中。我说了,兄弟可别对别人说及。”知道萧布衣守口如瓶,黄舍人压低了声音道:“才有消息传来,虎牢地裴仁基举城投靠了瓦岗!”
萧布衣饶是镇定,脸色亦是微变,“你说什么?裴仁基归顺了瓦岗,这”他本来想说这怎么可能。可转念一想又是大有可能。东都东侧的屏障在于虎牢、偃师、金墉三座大城,可瓦岗早早的攻克了荥阳,虎牢、偃师都是孤城一座,仗着城高墙厚才能支持这久,但援兵迟迟不到,裴仁基见不到希望,如何不降?只是这消息多少有些突兀。倒打乱了他原先地计划。
“越王召我进宫就为此事?”
黄舍人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也不全是,其实这次是王母小刘良娣提起你,恰巧我在身旁,他们总是惦记地伤势,又不好前来。我这才毛遂自荐前来。你好了当然最好,至于进宫与否,还要你自己拿主意。”
萧布衣片刻之间已经做了决定,“好,我和你入宫。”
黄舍人大喜。自然觉得颇有面子。二人不等出了庭院,黑衣女子已经走过来,“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