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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第25部分

小说: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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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铺满整个小小的客厅,我问他:“喝什么?”
“额,随便。”
我走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茶,然后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对不起,这里有点小。”
他不介意地摇了摇头,却笑得苦涩:“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
我没想过会这样的被他寻到,有点惊慌失措,于是努力装了镇定的样子,放下茶杯,又去厨房洗水果。
他从身后拦住我的手臂,我停下动作来,却只有沉默。
“月,我找你好久,为了找你,我……”他停顿了片刻,我感觉到他声音的颤抖,“不过还好,总算是找到你了。再也不要丢了,好不好?”
我转过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他,“欧总,我……”
“为什么还叫欧总,现在我不是你的欧总了,我是欧尧。”
“欧尧……”我推开他的手,“我的孩子没了。”
“我知道,”他说,“否则你不会像现在这样宁静。”
“所以,我的心,也随之死了。”
我说得再清楚不过,过去的那些人事,对我来说,都已经忘却了,我的热情和美好,都不复存在了。
欧尧再次伸出手,抚着我的脸颊,淡淡说:“你变得更瘦了,也更加苍白,为什么不好好爱自己?
我没有回答他,没有了师北承,没有了我们的孩子,我对自己再好,又有何用?
况且,能这样一个人平静地生活,煮饭,喝茶,做瑜伽,已经是我认为对自己最好的方式了。
再也没有一个失恋的人会像我这样爱自己了。
那晚我们吃了沉默的一顿晚餐。我做最简单的家常菜,那些是在维也纳的餐馆里吃不到的北京菜,欧尧边吃边笑着看我,眼角眉梢皆是甜蜜。
直到吃完,我收拾碗筷,问他:“什么时候的飞机?”
“嗯?”他似乎没明白的我问话。
“你什么时候回国?”我又问。
显然,他没有打算放开我,更没有想到要一个人回国。可是我知道,我不会跟他回去的,我已经离开了那个圈子,离开了师北承,也离开了那些是是非非,包括爱情。”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顿时有摧残的光芒晃得我眼睛微眯,他的眼神专注,嘴角有朴素而真诚的笑容:“我是来向你求婚的。”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73)
 “求婚?”
“是的。这一次,我再也不能放开你。”
我冷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点燃,吸了一口,“无论是现在的玖月,还是原来的玖月,都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玖月,你明白吗?”
“我想要的就是你,不论是哪一个你,那么你明白吗?”肋
我还是笑,云淡风轻,看不出动容,“不可能的,欧尧。”
我再次拒绝了他,说了几句不值得他对我这样好的话以后,就客套地送了他出去。
他走的时候,再三回头看我,眼神里的不舍与眷恋我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依旧无畏地笑着,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颤抖,他说,我不会走的,如果你不回去,我就留下来陪你。
我没有言语,沉默地关上了门,疲倦地靠在门边,掐灭烟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或者一个人继续表演这惯性的冷漠。
我想,我与这个男人,始终还是生疏的。即便他那么想与我靠近,可是,我的心再也无法靠近任何人。
像是徒然拉起的屏障,不知何时,我已经学会不冷不热,不付诸于任何真心的对人,因为麻木,是一个人最好的保护伞。
他走后,房子里空空荡荡,洗了澡,躺下,却直到半夜也睡不着,于是只好起身,倒了一杯红酒,站在窗前看着夜色发呆。镬
师北承,我与你,八千公里的距离。
你一定看不到,现在的我,那个倔强的玖月,输到心都空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那个在长久的过去从未想拥有的孩子念念不忘,那个孩子曾经在我的腹中,如果不是我那日的冲动与不甘,如果不是我的贪得无厌,非要为他挽留那绝情的爸爸,他便不会死去,会在我的肚子里安然无恙的成长,直到长成美好的样子,瓜熟蒂落。然后很久以后,他大到可以保护我,保护自己孤单懦弱的母亲的时候,那时我会多么纯粹的高兴和幸福。
可是这些都是美好的想象。我可能以后还会有孩子,还会有一个高大英俊的儿子保护我,可是,我再也不能生一个只属于我和北承的孩子了。
这才是我最痛的伤口,虽不见血,可让我的人生盛满绝望。
第二日,刚一出门,便看到斜靠在门边的欧尧,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明媚地看着我。
我在他面前站定,无奈地打量他:“你这样就像个青春期的孩子。”
“那也是你让我变成孩子!”
我看了看他,拿他没有办法,于是不理他自顾自地往前走,他随后跟了上来,一边叽叽喳喳地嚷着:“去上班么?”
“是,我要工作。”
“就那个小小的设计公司吗?”
我不再说话,走到路口,停下来拦了一辆TAXI,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他并没有阻拦,潇洒地看着我上了车。
我从后视镜中看到,他也上了车子,一路跟着我,直到我在公司门口停下来。
差不多是同时下了车,他追上来,拦住我:“下班我来接你。”
思量了片刻,我婉转地答道:“我不确定几点下班。”
听到我的回答,他笑了:“反正我也没事,下午早点过来等你。”
“你想干什么?”我说,“我很感激你这样千里迢迢地来找我,也很感激你对我这么照顾,可是我早就说了,如果是朋友,那我非常高兴,如果你的意图是别有其他,那么我……”
“时间不早了,快上去吧。”他打断我,便转身径直朝车门走去。
在公司的一整天我都魂不守舍,脑子里都在想着欧尧,说实话,他让我感到压力,他让我如此茫然。
晚上他果然守时地已经等在楼下,我和几个同事说说笑笑一起走出来,他看到我,向我招手,我无奈,只好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想不到,德语说得这样好。”他笑言。
“所以说,到哪里,我都可以生存的。”
他也不再说话,因第二天是周末,他便驱车带我去了郊外。
他说,“这么久你一个人肯定都没有好好玩过,我们就去玩两天吧,散散心。”
我点头,心里想,好吧,为了感谢你对我这么好,最后这两天就好好地玩一玩。
车子上了高速,他漫不经心地打开了音乐,游鸿明那沙哑的带着痛感的声音随即倾泻而出,是那一首《恋上另一个人》,我还记得,那是第一次与他们聚餐,唱K,师北承唱的曲子。
只是,现在听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欧尧开车的神情认真而专注,仿佛并未发现我的不同,我的目光从他脸上拂过,第一次发现他的侧脸竟然如此英俊。
我们去了维也纳森林,这里有很多柏树,还有云杉和漂亮的蓝杉,继续往前走,森林中有许多美丽幽静的小村,据说,几个世纪以来有很多音乐家、诗人、画家都曾在此度过漫长时光。
欧尧把车子停在了这其中的一个小村子里,村边有磨坊、水井、雕花和彩绘的木头房子,小酒馆门前挂着小灯,有一位名叫玛莎的姑娘接待了我们,她指着前方的高地用德语给我们说:“从那里就可以看到一片绿色海洋,名曲《维也纳森林的故事》中所描述的,便是这里。”
我微笑着问她:“这里有什么美食吗?”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74)
 她得意洋洋地说:“烤猪排,还有维也纳森林鸡,都是不错的,很多客人流连忘返呢。”
于是那一晚,我和欧尧便品尝了当地的烤猪排,正值夏季的维也纳一点都不炎热,凉爽,并且空气清新,很晚的时候,我们去森林的最高处俯视维也纳全城,我高兴地指着三条缎带给他看,大喊着:“你看,是多瑙河!”肋
欧尧的眼中闪过一道晶莹的光泽,他说:“看你这样开心,我们没有白来。”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一手抚着被风吹起的细碎的发丝,转过头继续欣赏这样美丽的夜色。
这个国度诞生过太多的音乐家,或许,跟这仿若仙境般的大自然有着密切的关系,它太容易让人心情澎湃,思如泉涌,就像我,忘却了那么彻底的感情,这么一个不经意的挑拨,师北承的那张深情款款略带悲伤的脸便出现在我的脑中。
第二天依旧是在森林里慢慢散步,仿佛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就会开心得像个孩子。
欧尧看着我,笑得那么纯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里的风景真好,那样的笑容真暖,而洞里穿行的十分钟,艳阳高照瞬间变成了大雨倾盆。
他脱下外套,遮在我的头顶,我们的距离如此之近,近到我可以听见他清晰的心跳,在如此慌乱避雨的时刻。
就像是一场甜蜜而冰凉的梦,这梦无论是之于他还是之于我,应该很快就会醒了。镬
回去城市的第二天,我再一次选择了逃离。
辞了工作,慌乱地收拾了简单的行李物件,我悲哀地发现,我竟然没有人可以与之告别。除了房东,我打电话给她,说明我要退租的原因,她叹息着说,“很少有你这样安静的人租住。”
我微微低头鞠躬,说了对不起,她说,“那天有个中国来的先生,要租我旁边空着的那一间呢,说是这几天就会住进来。如果你不搬走的话,也许你们会谈得来。”

我的心念一动,清楚地明白,她所说的那位先生一定是欧尧。
然而我只是淡淡地笑,说:“是啊,真遗憾。”
说完便拖了行李,沿着这条我走了半年多的路行走,夏天的风暖暖吹过,我心底平静如止水,却又不禁自嘲地笑,真不知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每一天,都像流亡。
可是,拉着行李就可以远走,这又何尝不是我曾经向往过的生活呢。
我的新工作是离城市不远的一个农场,空气清新,每天有精力旺盛的农妇们围成一圈谈笑风生,我的任务不过是采摘葡萄。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的生活简直淡得出水,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没有想过我之后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与大自然真正的亲近,与那些是是非非彻底地脱离,是如此难得的一件事。
这里没有网络,没有信息,我像封闭了一般,呈现暂时的放空状态。
后来突然有一天我病了,晕倒在葡萄树下,我是从高高的梯子上直接摔下去的,当地的一个农妇送我去了附近的小医院,医生说我是急性阑尾炎,只要做个小手术就会没事了,可是那一摔却让我的身体多了很多处擦伤。
然而,平静的日子也随着这一摔结束了。
我的病房有一个不大的窗,手术后的第二天,窗外细雨绵绵,不到一年的时间,突然地我不知道我这是在哪里。有瞬间的恍惚,好像过去我曾经风风火火地拥有很多关心我的人,也好像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破碎的家庭,一个没有灵魂的父亲,和一个貌合神离的母亲。而当时的我那样年轻,也那样痴心。
我仰坐在床上,远远望着窗外的雾气,白蒙蒙中,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孤独。
就像一座岛屿,在海中央,四周没有船来。
不过,这些,都是我自己选择的了,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门外有护士走来走去,操着纯正的德语,其间夹杂着急匆匆的脚步声,走至门口,脚步变得迟缓,似是有片刻的停留,叩门声轻轻响起,咚咚地像是敲在心上,我一时没有回过神。
都说,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很脆弱的。当我看到他赫然出现在半敞开着的门边时,发梢还滑落着雨滴,甚至,我看不清楚他眼中闪烁着的是眼泪还是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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