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清之恍然如梦·晋江VIP文-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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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也只是随便说说,美女图,美女图,只是画美女,未必真有其人,别想了。”胤禛却一反常态地重又走过来,一把夺去画卷,卷好后放回到堆画中。
“这画中人现在一定很幸福。”我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冒出了一句自己都觉得奇怪的话。
“你怎么会这么想?”胤禛转身,语气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那幅画告诉我的。”我笑着指了指他身后那一堆画卷。
“唔?”他挑了挑眉。
“能把人画得如此传神,一定是有很深的爱在其中,被人这么爱着,难道不是幸福吗?”
胤禛没说什么,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我耸了耸肩,退开两步自去找书来看,胤禛也取了书回到自己的角落,只是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了,整个下午,他心事重重,虽然坐着不动,依然给人一种很不同的感觉。
第139节:恍然一梦(1)
第二十章恍然一梦
从养心殿回乾清宫的路上,迎面遇到了胤禩和胤禟。
朝堂上的事情我虽然近乎全然不知,不过偶然在康熙召见臣子时也听个一鳞半爪的,不外乎是朝廷势力的此消彼长,太子如今一日不如一日,而满朝文武却交口称赞八阿哥贤德。
在大臣们说这样的话时,我曾偷偷观察过康熙的表情,不过在这位千古一帝的脸上很难看出一丝的喜或怒,在大臣心目中,不怒自然就可以理解为喜,至少是不厌恶,于是,称赞胤禩的人越发的多了起来。
其实,这还不足以让我忧虑,真正让我担心的,是胤禩的表现,这一年中,他处处针对太子,虽然每次证据看起来都是那么充足,而且每次提出证据的人,看似又都和他毫无瓜葛,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就是他要面对的其实并不是他那个草包太子兄长,而是他精明的父亲康熙。
康熙在位已经四十五年了,经历了太多的风浪,大臣之间的互相倾轧,可以被皇帝加以利用,所以可以放任;不过兄弟之间祸起萧墙,却肯定不是一个父亲乐于看到的,更何况,胤禩在朝廷中得到的支持越多,便越会让他年纪日益老迈的父亲感到不安。熟悉一点中国历史的人都可以举出很多类似的例子,这是帝王家的悲哀,父子之间的亲情,永远也抵不过一个皇位。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道理,胤禩就是不明白呢。
我避到路边,蹲下身来行礼,胤禩的脚步在经过我面前时一顿,没有做声,反而是胤禟说:“咦!这不是婉然吗?可有日子不见了,我还想,是不是我们得罪了你,所以你故意躲着呀,想不到今儿就遇上了。”
我苦笑,这个胤禟还和从前一样,喜欢为难我,说了这么一堆话,竟然也不叫我起来回话。如果是从前,大约此时我已经跳起来了,不过今时今日,我却只能低头半跪半蹲在地上说:“不知道九阿哥有什么吩咐?”
“吩咐?没有,没有吩咐就不能和你说话了?谁规定的,爷怎么没听过?”胤禟的话永远是这么张狂,估计此时如果我抬起头的话,一定可以看到他美丽的脸上又张狂又邪气的表情。
每次只要一想起胤禟的脸,大约都忍不住叹息,一个男人俊美没有错,不过如果漂亮到连女人都自叹不如的地步的话,估计就有些过了。他的嫡福晋我见过几次,也算少有的美人了,不过站在他身边,就逊色了太多。所以当隐隐听闻胤禟对这位嫡福晋冷漠得很,就不免要想,嫁给这样的男人,实在是女人的大不幸吧。
也许是因为跟眼前的两个人都很熟悉吧,心里想事情的时候,竟不觉叹了口气。胤禟自然马上听到了,于是他说:“婉然,你躲着我,该不是因为爱上了我,而我又娶了福晋所以伤心了吧?”
什么?我有没有听错?这个家伙,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来,于是我猛地抬起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换来的自然是他放肆的大笑。
“九弟,别闹了,起来吧。”胤禩终于还是开口了,声音是一贯的温文,和过去很多时候一样,他永远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开口,将一场风暴化解于无形。
第140节:恍然一梦(2)
我迅速站起来,顺手拍了拍膝盖,直起身时,看到的是胤禩浅浅的笑容以及一旁胤禟成功地捉弄我之后脸上还的坏笑,很熟悉的画面,熟悉到让人一阵恍惚,仿佛时光又一次开始倒流了。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些事赶着回府一趟,八哥,我先走了。”胤禟忽然冒出了一句,然后便如一阵风一般从我们身边消失,如果我的听力和视力还可靠的话,我想,在他擦身而过的瞬间,我分明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可疑的暧昧微笑。
“你还好吗?”还是胤禩先开的口。
“很好,你呢?”我顺势想到了自己能说的话。
“如你所见。”胤禩抬了抬手,示意我看看。
其实我不用看,这几年该是他一生中不多的幸福时光吧,成家立业,是男人最要紧的事情,而他的确做得出色。
抬头的时候,正看到他的笑,依旧是风轻云淡。
有一刻,我几乎忍不住想要提醒他,小心他的皇阿玛,对父亲盲目的信任和爱会让他万劫不复。然而,我却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不知该如何开口。
在以后每个偶然想起他的深夜,我都曾问过自己,如果可以重新来过,明知道会伤会痛,我还会不会爱上他,答案是,会,而且无悔。然后,又难免会想,如果那一天我提醒他一下将来可能的结局,那么一切会不会不同?只是这个疑问,我却没有答案。事实上,直到很多年后,他亲口告诉我答案之前,这个问题都横亘在我的心中,在他每一次遭遇挫折和打击的时候,站出来指责我一时的怯懦。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里始终晃动着一个女孩的身影,朦胧却熟悉,在春日的花树间露出淡淡的浅笑,眉目间却是一缕掩不住的愁绪。她是谁?她是谁?感觉中,答案呼之欲出,却偏偏想不起来,直到树丛中一个青年分花拂柳而出,对着那浅笑的女子唤了声:“额娘。”
竟是她,白天的画像几乎在瞬间和眼前的女子合二为一,虽然仍看不真切,但是那青年分明是胤禩,我白天刚刚见过,绝对不会认错,原来是她。
清晨起床时,神情依旧有些恍惚,我一直以为康熙并不在意的女子,难道真的是养心殿的画中人吗?只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年少时的挚情珍爱,到如今却成了陌路?
门在这时被敲响,声音不大,却很急促,显见来人不够沉稳,这个时候会来如此敲我的门的,除了翠竹,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对着镜子告诉自己笑一笑,不要一清早起来就愁容满面的,于是,镜中的人绽开了一朵如花的笑容,连同眼底还没有退却的思虑,只一眼,便让我整个人如定住了一般,只觉得后背寒气直冒,竟然从来没有察觉过,难怪,难怪了。
整个上午,翠竹缠在我身边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我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心里只是在反复地想着那张画和画上的宫装女子。
到了这里已经有几年了,不过我并不常常照镜子,我总是怕照得太多了,就忘记了本来的自己,如果不是今天早晨心里有事,格外留意了一下,大约我还不会发现吧。我知道那画中的女子绝对不是我,因为那画不是近作,少说也有十几二十年的历史了吧,不过我却不得不承认,刚刚我的一笑,和画中女子竟有七八分的相似之处,虽然气质上绝然不同,不过如此相似的五官也足以让我心惊了。
好容易打发走了翠竹,我临时起意要去储秀宫瞧瞧,毕竟我是从那里来的,如今去一趟也不会引人非议。良妃的容貌不知为什么在这一刻变得非常模糊,我必须去确认一下,是不是因为白天见到了胤禩,又加上太过留意那幅画,才在梦中将毫无关系的人联系到了一起。
康熙四十五年的最后几天,又下了场大雪,四处是白皑皑的一片,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痛。
好奇心可以杀死猫,不知是谁说的至理名言,人的好奇心在很多时候,原来是如此的可怕。
那天我一心要去求证心中的疑惑,结果却有了更大的收获,我不知道一个地位至尊的男子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我却开始觉得不安,是的,不安。
岁月足已让一个人的容貌发生很多的改变,却不能改变一个人骨子里的神韵,再次见到良妃的时候,我已经可以肯定那画中人的身份,而回来路上的一次意外的擦肩而过,则加剧了我的不安。
一位帝王,在过去的很多年中,他身边兜兜转转的,是类似的面孔或是类似气质的人,这难道仅仅是一种巧合吗?他在想些什么?他又想做些什么?
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了。
心中的不安在每天扩大,自然,我当值的时候,出错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不过就如同过去很多次一样,康熙对我的错误视而不见,甚至在我惶恐不安的时候给我一个安慰的笑容。
第141节:恍然一梦(3)
不过,我却忽然觉得,要是拉我出去打上一顿,说不定会感觉更好一些。毕竟,这世上没有平白的给予,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代价便会越大。我对生活没有什么野心,因为我知道自己付不起那个代价。
过年之前,又一批宫女到了年纪放了出去,混在送别的队伍中,看着她们拿着小小的包裹,迈出这个华丽的笼子,看着厚重的宫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关闭,心里的渴望几乎要争脱一切束缚破茧而出了。
过了年,这个身体就十九岁了,距离出宫也只剩下六年了。人生虽然没有太多的六年,不过六年过得却是飞快,只是我知道,我不想再等六年了,六年中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自然我也可能永远出不去了。
我自然不能去问康熙为什么对我越来越宽容,不过我还有女人与生俱来的直觉,嗅得出周遭细微的变化。
在我浅笑时,在我蹙眉时,甚至在我为了自己的过错而恐惧时,我感觉得到来自康熙的目光。
过去他也是这样看我吧,不过我并没有觉得不妥而已,然而,有了那幅画之后,我却渐渐读懂了他的目光,他看的不是我,确切地说,他透过我看到了别人,一个属于他青年时代的永远不会褪色的影子。
我可以作为一个介质而存在,因为我别无选择;但是我却不想如宫里的一些人一般,作为一个替代品存在。是的,我不想,也绝不肯。
只是,我要怎样离开呢?
年前最后一次去养心殿打扫整理的时候,自然又遇到了胤禛,我半真半假地问他:“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现在就出宫吗?”
胤禛的脸色一变,半晌说:“几年一选,几年一放,入宫出宫都是祖宗的家法,你怎么忽然又冒出了这么古怪的念头来?”
我没有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笑笑,的确是个古怪的念头,提前出宫,我怎么可能提前出宫,也不过是一个美好的想法罢了。
离去之前,胤禛抓住了我的手,这几天真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我们的手都是冰冷的,我低头看着他因为用力和寒冷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