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残月-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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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白菲儿的背影,鬼影子伸手在慕容筠玉的眼前晃了几晃:“臭小子!人都走远了,还看什么看!”
“我哪有!我只是在目送白小姐离开而已。”慕容筠玉笑道。
“哦!看你一脸正人君子的样子,鬼知道你心里正在打着什么主意!莫不是看上人家了!”鬼影子倒吊在一棵树上,在慕容筠玉的眼前晃来晃去。
“鬼影子,你皮肉又痒痒了不是!”慕容筠玉举起自己的拳头,鬼影子吃了一喝,吓得一个不留神,从树枝上跌了下来,碰到了头,在地上哼哼起来。
慕容筠玉起先还在笑,后来忙蹲在地上去察看鬼影子有没有受伤,一时看得呆了,不禁黯然。
如今自己身上家传的宝物尽数给人抢了去,现在是连它们落在何人的手中都无从查证。一个月之前的那一日,紫衣人命自己与亲人们在遮幕山庄会合,现今也不知父亲和母亲他们怎么样了。他日见到了父亲母亲,该如何是好?一时只怪自己无能保护不周,竟丢失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鬼影子见状,深谙慕容筠玉的心结,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臭小子!我们一定可以把它们再拿回来!”
风生水起
白菲儿向父亲禀报完慕容筠玉和鬼影子要离开白云山庄的事情,便关上房门离开。
当时自己的叔父也在场。
叔父白霆素来疼爱自己,父亲白霄和叔父感情素来宽厚。
自己离去的时候,叔父并没有离开,想必两人此刻一定又在房中商议什么大事吧。
静室之内。
“大哥,你就真的让那慕容筠玉离开?”白霆问道。
“二弟,岂有留住人家的道理!那孩子身世也是可怜,年纪轻轻便要担起家族的重任。我看他天资聪颖,一身傲骨,他日必有所成!我们本是商茶人家,也不便留他,以免徒惹祸端。”白霄拿起桌案上的账簿,点头笑道。
白霆听了大哥的话,不置可否。
“安排下去,无论如何要多挽留慕容公子一日。明日中午备下丰盛宴席,宴席过后,我要亲自送慕容筠玉和鬼影子下山,你也同行。”白霄又道。
白菲儿走过院中一处,看到一群下人们正在将一筐一筐的茶叶往仓库里运。
白云山庄本是当地首富,以茶叶贩卖起家。这些年来,白菲儿的父亲白霄和叔父白霆更是一起将家业打理得有声有色。
白菲儿忍不住走过去,对着一名抱着茶筐的小厮问道:“今年的茶色如何?”
那小厮见着是白菲儿小姐,一时忽然神色不安地答道:“回大小姐,今年的茶叶,都是上等的茶叶。”说着用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查筐的盖子。
“你是新来的么?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你?”白菲儿打量着那小厮问道。
“小人……小人刚到山庄不久。”
白菲儿点点头,心中虽然疑惑,但见到小厮们忙碌的样子,也就径自去了。
一时那些小厮们急忙将茶筐搬往仓库,一个小厮在进仓库门槛时不慎跌倒,将框中的茶叶撒了一地,地上传来一声脆响。
茶叶之中明晃晃露出几把刀剑来。那小厮忙惊慌失措地左右看了一回,把刀剑收好,重新放回筐内,急急地走进屋内。
翌日,扬州城内。
宽阔的大街人来人往,忽然,人们纷纷跑向酒馆福兴斋的门口。
“神了,真的神了!”酒馆之内走出的几位客人纷纷惊叹着,走在街上分相传告。
一时人越聚越多,只听见酒馆之内,不时地爆发出阵阵惊呼的声音。
只见酒馆之内,大厅的中央,一个白衣公子正坐在那里,推拿着一个瘸子员外的腿。那瘸子员外一身华贵,像是十分不能相信那年轻人的能力,无趣地坐在椅子上。
他的腿疾是一次骑马狩猎的时候留下的,已经有八年之久。这八年来他不知请了多少名医,看了多少大夫,总不见效。这年轻后生只怕也没那个本事,不过方才看到他医好了几个人的病,似乎不是作假,就姑且一试罢了。
要说这位众人围观的公子,真真儿是个俊俏的人物,说不尽的儒雅风流。他是一身白色装扮,白衣白靴白腰带,就连头上的纶巾也是白玉所制。面容生的是宛若秋水,俊美异常,举手投足之间尽是无限风采。
众人都将视线集中在大厅之内,却都没留意,二楼的一处静室之内,帷幕之后,立着一位同样气度不凡的华服公子。他手中轻持白玉杯,品着杯中的美酒,注视着楼下的那位公子已经很久。
身后的德喜与方靖天,恭敬地侍立一旁。
一时只听得大堂内众人议论纷纷:
“这个年轻人可真了不得!一会的功夫,他就已经治好了几个人的顽疾,不用抓药,还不收钱,只要以他的独门真气调理,再服下独门药丸,就立刻药到病除,真是神了!”
“只怕是有人使了托儿,是个骗子!就是扬州神医郭敏之给人看病,也是要望闻问切,针灸对症。他年纪如此轻,怎会有如此本事!一定是有人胡羼!”有人偏生不信这个邪。
这时只听得又有人说道:“不不不!这是真的,刚才他医好的王二是我的邻居,他的眼疾,那都是十几年的老毛病了!那年轻公子在王二眼睛里滴了不知是什么药水,王二竟然真的就好了!”
一时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快看快看,那瘸子员外的腿当真不瘸了!”一时又有人叫道。
只见那大厅中央,那白衣公子从随身携带的一个褡裢中取出一个银色小包,打开一看俱是明晃晃的银针。他将银针施在那瘸子员外腿部的几处要穴之后,似乎以独门秘法,仅以两指,在那瘸子腿上一番推移。
二楼的华服公子见了,暗暗惊异,那分明是一种十分正宗的独门真气!
最后那白衣公子给那瘸子吃下一颗药丸,那瘸子员外竟然真的正常走起路来!他激动地在地上连跳几步,一时难能自已,连连对那公子叫道:“恩公!”,竟“扑通”一声跪在当堂。
一时群情澎湃,连发赞叹,就连那楼上的华服公子也是神情一怔,世上竟有如此神功。
“神医啊!神医!”
那白衣公子把那瘸子老爷扶起来,宽慰几句。一时那老爷走了,又伸手理弄了自己的衣襟,又在桌前坐了。耳明眼快的小二早一端来了水盆,让那公子清洗双手。
“多谢这位小哥!”声音温文有礼。
这时,那二楼的华服公子对身后的德喜说道:“去,写下拜帖。请那位公子上楼一叙。就说鄙人十分欣赏他的精湛医术,特地求见。”
德喜一愣:“王爷,您如此纡尊降贵,这样也未免太抬高他的身价了!他不过是个有几分医术的年轻人,王爷,家中……这样的医师多得是!王爷为何独独对他另眼相见呢?”
那华服公子摇摇头,笑道:“德喜,你是不知。此人器宇不凡,绝非平庸之辈。你且去吧,休要罗嗦。”
德喜只得去了。
过了一会,德喜一脸的不忿,走了进来:“岂有此理,爷您如此以礼相请,他居然不肯相见!”
那华服公子反倒心中释然,暗想:“果真是个自在不凡的人物!倘若他真的现身相见,只怕也难免沦入蝇营狗苟之流了。虽然自己有心相见,只也许是机缘未到。”
于是对德喜说道:“罢了。既如此就不强求了。”又回头去看那楼下。
只见福兴斋的老板走上前:“公子,辛苦了!我这就命人为公子摆上酒菜,照例还是一壶玉堂春!”
那公子谢过,小二摆了酒菜上来,那公子兀自吃了起来。众人见他不再看病,也就散了。
末了,那老板又走上前来笑吟吟地道:“公子,这几日多亏了公子,小店的生意可是异常的好呀!”
“老板不需多礼,我也在贵店叨扰了许久了,实在是过意不去,这就要告知老板,在下今日就会离开,继续游历。”那公子轻施一礼,笑着说道。
“公子要走!”那老板的脸上顿时生出失望之色。顿了顿只得说道:“公子是逍遥散仙一样的人物,志当然不在小营之地。我若要强留,就厚颜了!只是公子一定要收下我的谢礼,虽然不多,也可权作路上的盘缠,略尽我心!”说毕一摆手,忙命人拿来一个锦制钱袋,里面装了五十两银子。
那公子见状,连忙摆手:“老板你太客气了,在下一路在四处游走,欣赏名山大川,从不敢在某地多做停留。为人看病解忧只是在下举手之劳,老板已经待我如上宾,我实在不敢再如此,钱是断断不能收的!在下这就告辞!”说毕,径直走出了酒馆。
那老板追了出去,看着那公子出尘的背影,叹息道:“真个是神仙般的人物!”
一时又对那背影喊道:“公子何日再来鄙店,我福兴斋必定奉帚相迎!”
那白衣公子并不回身,只微笑着向前去了。
楼上的华服公子不免憾然。只是想不到,这位公子竟走的是那样的快。
一时对着窗前发愣。
半晌又道:“靖天,你奉了我的命令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扬州。司空姑娘和慕容筠玉他们可有什么消息?快报与我知。”
身旁的方靖天忙道:“爷,据下属的来的消息,筠玉小兄弟一个月之前与鬼影子不知因何缘故,
忽然被逍遥宫的人给放了出来。近日,他们被白云山庄的白霄也就是白云飞庄主所救下,居住在白云山庄之上。”
“说来凑巧,这白云山庄,乃是扬州首富,以贩茶为业,正是扬州知府秘密安排存放慕容燕夫妇的遗体的地方,只是王爷交代要机密行事,扬州知府并没有透露给庄中的人知道其中的实情罢了。”方靖天又道。
“哦!”赵应乾讶然,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德喜惊道:“只怕,筠玉小兄弟至今尚不知,他的父母已经遭遇不测,而且遗体就藏在那白云山庄之上!”德喜素来是十分喜欢筠玉的,一时不免为他叹息了一回。
赵应乾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王爷,要不要属下前去,找到筠玉小兄弟,告诉他真相。”方靖天亦是心中一叹。
“容我想想。”赵应乾一挥手。
“虽然筠玉他们二人被救,但是……”方靖天想到一截,又接着道。
“如何?”华衣公子赵应乾扬起眉头。
“据闻,当日筠玉小兄弟和鬼影子离开逍遥宫后,最先受到山东七鹰的袭击,身上的家传之物也已尽数被抢去。虽然筠玉小兄弟被救往白云山庄,可那血麒麟吞云,催风剑和催风剑法这三件武林至宝,一经流出,便引发各路武林人士的抢夺,已经几易其主,这其中因争斗的死伤已经不低于数十人。”
“不过才短短的一个月,竟已经到这般地步了么。”赵应乾不由地心中一阵歉然。
想不到,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公务缠身,如今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却是这般情景。
无奈自己身在朝中,朝廷与绿林素来互不涉略。他在朝中的势力虽大,却也实在不便插手江湖中事,不免投鼠忌器。
“还有……”方靖天欲言又止。
“据从逍遥宫打探得来的消息,司空姑娘在一月之前也曾离开过逍遥宫,并且与那山东七鹰有过一番厮杀,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山东七鹰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而司空姑娘被带回了逍遥宫,接着就传出,司空姑娘已经……已经遇害了!”
“什么?!”咣当一声,赵应乾手中的白玉杯摔在地上,化成粉碎,美酒溅了衣摆。
赵应乾只觉如遭雷掣,难以置信地呆在原地。想到那司空毓儿的种种聪慧才情,和那绝色容貌,竟都已随风去,赵应乾竟心痛莫名,不能自持。
只言片语再不能闻,一时雅室里悄无声息。
方靖天与德喜对视一眼,再不敢出声言语。
在他二人眼中,他们的爷近来,发生了些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