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残月-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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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精通这么多门派的剑宗技艺,实在令在下心生敬佩。但不知阁下出自何门何派,是哪里人士?”冷玉书又道。
“河北太行山人士,无门无派。”铁面人淡淡地道。他的声音很是低沉沙哑,但吐字缓慢清晰,听不出一丝情绪。
就在这时,冷子鱼抓住三少的胳膊叫了起来:“三哥,你就别问了!铁面人不喜欢别人打听他的来历。我可是好不容易请到这么一个高手来保护你,你可别把他给气走了!”
冷玉书笑了:“我只是随意问问罢了。既然这位兄弟不喜欢别人打听,冷某就不再过问便是。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九妹诚心请你留下,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中的食客。”想了一回,又道:“这段时间,你就保护在小姐身侧,倘若你果真是手段非凡,我自会安排,适时为你引荐。你先下去休息吧。”
铁面人只道了句:“是。”便随公孙兰轩退出园外。
冷子鱼眼看着他们走出去,便转身急急地对冷玉书道:“我是特意命他来保护你的,你怎的弃之不用!”说着,气得从圆凳上起身,便要去找那铁面人。
“唉!”三少一叹,宠溺地拉住九妹。
“好子鱼,你定是听说了不日之前丐帮与我惠海斋的摩擦,才会如此为我上心。三哥很开心。”
三少笑着拉住九妹坐下,意味深长地道:
“我命他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要你替我好好地考验他。倘若他果真是个人物,只怕,我所能给他的,不止于此。”
见到三哥目光熠熠,冷子鱼才高兴起来:“我就知道,三哥不是一般人,若他有真才实学,你定可令那铁面人飞黄腾达,他日不可限量!也不枉我苦苦求他来我们冷府谋事。我可是答应了他,我的三哥有助他实现心中青云之志的本事,他才肯跟我来到这冷府!”
冷三少听了,笑着沉思不语。
鬼影子见到冷三少沉思之状,便问道:“冷大哥,你可是对那铁面人的身份起疑?”
白菲儿听了,看向冷玉书。
冷玉书听了,对那二人也无意隐瞒,便点头道:“你们可曾听说过卓南风这个名字?”
两人点头。冷子鱼更是瞪大了眼睛。
白菲儿道:“他正是逍遥宫上任宫主月姬的儿子。半年前我们与他在麒麟山遮幕山庄上曾有过一面之缘。冷大哥,你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人?”
“你们可曾记得,我曾对你们提及一月前自在城沙华寺那一役。”冷玉书负手而立。
白菲儿与鬼影子齐齐看着冷玉书。
“在那一役中,逍遥宫损失惨重。江湖传闻,激战当夜,寒星被擒,月姬连同沙华寺被焚,葬身火海。而月姬的儿子卓南风,为了前去搭救她们二人,也死在自在城城主柴少康的手中。而那魔教妖女寒星,竟被遮幕山庄的后人乔装潜入自在城救走。之后江湖上就失去了他们的音讯。这也是为何至今,小王爷仍在命人明察暗访慕容小兄弟的消息。”
“卓南风死了?!”白菲儿惊呼出声。
“怎么会?”就连鬼影子听了也是十分震惊。“卓南风武艺高超,怎会死在柴少康的手里?”
“卓南风?逍遥宫少宫主卓南风?”
冷子鱼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底悄悄潜滋暗长。在她,她的江湖经验尚浅,却对江湖之事十分向往。无奈哥哥总是横加管教,不准她涉足江湖。就算是准她四处游历,也要一众家丁武卫跟着。如今听到了这般惊心动魄的传奇故事,她怎地不心头激越?
“柴少康乃是自在城之主,为人向来极为冷酷狠毒,城府极深。卓南风正是死在他的阴谋计算之下。”三少道。
冷子鱼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可怕的人!”
白菲儿听了,竟觉得有一股莫名的伤心。“那紫衣人,虽然是逍遥宫少宫主,但却并非大恶之人。”鬼影子听了,并不回答,算是默许。
“哥哥,听闻那日的沙华寺一战当日,自在城城主柴少康抓了逍遥宫宫主和寒星使。那这个逍遥宫少宫主卓南风,岂不是太可怜了!”冷子鱼激动之余,一把抓住哥哥手臂,骤时升起同情之心。
“他既要搭救自己的母亲,又要救心中所爱,抵不过那自在城城主柴少康的计算,所以才最后枉送了性命!这样的人,怎不令人敬佩?!”想到那卓南风如此痴心情深,对自己所爱之人不离不弃,冷子鱼心中一阵惊栗。一时竟对这卓南风,心存一股莫名的敬佩之情。
“若换做是我,要是哥哥和母亲同时被那么可怕的坏人威胁,我一定都吓得六神无主,只怕连那逍遥宫少宫主卓南风一半救人的勇气都没有。”冷子鱼推己由人,深感其中的惊险,一时低头嚅喏道。
三少拍了拍九妹的肩膀算是安慰。
“武林传闻,那逍遥宫少宫主卓南风自幼聪慧过人,身怀精妙武学,犹长于剑术。然他天生冷漠无情,孤傲不群,却独对那位寒星使,十分用情。谁都想不到,异禀如他,竟落得结局如斯。惜哉!惜哉!”冷三少亦是一时慨叹。
“原来冷大哥对那卓南风竟是如此惺惺相惜。”白菲儿顿时心中明了。
听到自己一向奉若神明的三哥竟对那逍遥宫少宫主卓南风作如此慨叹,九姑娘冷子鱼一时沉默,心底却暗暗好奇,这卓南风生前,究竟是个何样的风流人物。
“柴少康!”一想到影子谷的血海深仇,大力地一捶桌案,鬼影子不由地气血上涌。“想不到,那紫衣人武艺如此高强,竟也死在柴少康的手里。”
不想冷玉书这时却摇头:“可是,江湖还有另一种传闻,逍遥宫少宫主卓南风,他并没有死。这些传闻,难辨真假,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众人大惊。
白菲儿冰雪聪明,不由问道:“冷大哥,难道,你怀疑,方才那剑法精妙的铁面人,正是那生死之谜难解的卓南风?”
冷子鱼瞪大眼睛。那卓南风,可能没死?那铁面人他……
鬼影子更加惊异了。
“想那卓南风,本就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他不仅深谙各大门派的精妙剑法,甚至慕容名剑的家传剑法催风剑法他都精通。能够将剑法使得如此神妙的剑客,只怕当今武林之中,寥寥无几。也难怪冷大哥会怀疑到那铁面人身上。”白菲儿将方才的事联系在一起,顿首道。
冷玉书赞赏地看着白菲儿。
“不可能!我们曾经见过那卓南风,他的容貌和那铁面人完全不同。而且,你们方才也看见了,那铁面人,是没有右手的。我们之前所见的卓南风,并不曾使左手剑!”鬼影子说出疑点。
冷玉书点头道:“若他不是卓南风,那么当真是上天,眷顾我冷玉书了!”冷三少伸出右手,看着掌心,若有所思。
白菲儿和鬼影子看着冷玉书,不解何意。方才三少言谈之间,提及“食客”“引荐”等字眼,就已经令白菲儿心生疑窦。三少末了的那句话,更是别有深意,还是,她想多了?
冷子鱼一时暗暗将卓南风这三个字记在心头,心中激起无限涟漪。
又想想那铁面人,也觉蹊跷。但想想那铁面人的面容,实在无法将差距如此之远的两人结合在一处。意兴阑珊之余,困意陡升。
“好了,忙了这一天,我可是累坏了。我去休息了,白姐姐,鬼影子,你们陪着三哥吧,我不管了!”冷子鱼说着,跳起来便走出了园子。
三少摇头。
白菲儿莞尔:“九姑娘真真是可爱无邪!”
查访谒毕,司空毓儿缓缓地走在雪中。
身着紫色披风,面覆紫色轻纱,她低头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白雪。
天寒地冻。
身后的吴涯是义父为自己特意找来的帮手,他正背着药箱,冻得将双手缩进袖管,一路慢跑跟着。
一辆入城的马车经过,司空毓儿叫住那车夫。
付了银钱,司空毓儿转身对“乌鸦”道:“我想慢慢走回去,你先回去,不用担心我。”
“司空姐姐,这怎么成?”吴涯问道:“要回,我们一起回去便是。”
“你这小鬼头,冻得要死却一个字也不肯说。姐姐不冷,还想慢走回去,欣赏这雪景。你先回去,也好为顾大娘帮忙准备吃的。”司空毓儿抚了抚乌鸦的脑袋。“这条路我已经熟悉,走回去也要不了很久,你不用担心我。”
乌鸦眼睛骨碌一转,点头道:“姐姐,我先回去。你路上小心。”
于是,司空毓儿便看着乌鸦随着马车而去。
雪还在下,簌簌有声。
这一日已是大年二十九,明日便是除夕了。
她又想起慕容燕大哥,还有方柔,还有那不知散落在何方的年轻孩子,慕容筠玉。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走到了城门下。
抬头看那城门上的石壁刻字,正是洛阳二字。
司空毓儿看着那二字,脑中一片停滞,也不知想到了何处,口中不由地便轻吟出声: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今时今日,何处为家何处家?
抬头看天地苍茫,顿觉自己的飘零无依,心中孤苦骤升,司空毓儿顿时红了眼眶。
风雪不歇,舞动着披风的下摆。司空毓儿就那么站在那里,忘记了时辰,看的痴了。
忽然,风渐止,雪渐消。就连耳边,也静寂了几分。
一乘纸伞,悄悄地挡住头顶。一个人,无声站在自己身侧。
司空毓儿回头,只看见一张黝黑丑陋的脸孔,和一双神采飞扬,带笑的眼睛。
四目相望,司空毓儿忽然定住,心地划过一丝动容。
“回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慕容筠玉笑道,说着,便拉起她的冰凉的手。
多亏乌鸦机灵,一赶回白虎堂,便悄悄地跑来告诉他,司空姐姐自己赏雪回来,还在路上,回来仍需功夫。这样的小弟,收在身边,倒也便宜。
她想把手抽出,却被他抓得更紧。
“我们走吧。”他似乎很是开心,兴致盎然。
他为她撑着伞,迎着风雪,拉着她走过了城门。
拉着她走过了条条青石板路。
拉着她走过了石桥。
拉着她走过一个个路口。
最后一路走回了白虎堂。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两个人,默默走着。
他的心底,掩藏着不为人知的忧伤。尤其是在面对眼前的这个人的时刻。
他甚至有时会愚蠢地想,如果他不是慕容筠玉,真的只是小驼子,该有多好。
除却嘴上的戏谑,他的内心,并不快乐。
那种被压抑着的情感,就像茫茫黑夜中的一团火。四周是那么的昏暗无光,以至于就连那团火的光,也要被吞噬了。
他压抑,他害怕,唯恐有人触及他最细微末枝的那根神经。就连他自己,都在说服自己,他看不到而已。
什么仿佛都变得不真实,只有此时此刻,他紧紧抓着的那只手才是真实的。
那只手很柔和,很温暖,仿佛一种召唤,召唤着他的归属。他贪心,不想放开。
可就连这贪心,都是压抑着的。
雪纷纷扬扬,街上行人极少,四下一片静寂,俨然一个白色银妆世界。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两个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足印,却都不曾留意,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悄悄出现一道灰色身影。
一道很不起眼的灰色身影。不起眼到,任何人经过,都不会再想起那人的模样,那人的衣着。
那身影只是静静地跟着他们,并不曾现身,直到看到他们收了伞,他为她拂去身上的雪花,两人的身影一起走进白虎堂的大门,消失不见。
一个白衣身影缓缓走至他身边,在簌簌飞雪之中,越显清丽。
是千雨霏。
“你一定要如此么?”她出声轻柔,带着疼惜。
为了在暗中守护着她,他竟不惜乔装成一个武护,被一个富家小姐呼来喝去。
天若有情天亦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