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笑出刀-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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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张的浓眉皱了起来,细眯一缝的眼瞳子打量转身离去的潘说剑。
原处叶叶城的体除了溢殷一片的红在雪上外,几乎难以认得出来有人。衣,雪白就如同这一地的雪。
他知道有。
因为血迹在,人也是死在他的面前。
这是记忆。
潘说剑已将走出了十丈外,他出声道:“慢着……”
“有事?”潘说剑问的时候连身子也没回。
“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伍旧狂问了这句不该问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潘说剑则是回答了应该回答的反问。
“因为……如果我知道原因,不但你可以活着离开这里,而且我们可能是朋友……”
“朋友”有很多种解释。
尤其有一种是有共同的利益。
潘说剑显然在考虑,不过还是慢慢的转回了身,道:“楚天会外在天下五道,内有天下八骑……”
伍旧狂仔细的看着、听着。
他要看清楚潘说剑每一个字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如果有半丝亳的虚假,或者”可能”虚假。
杀!
“鹤字头的死了……”潘说剑的眼中一点哀伤的表情也没有,道:“北道的龙双珠、晏了狐俱亡,西道的宗应苇也被灭,外头调不回人来接替总护法的位置……”
伍旧狂终于说话,道:“所以由天下八骑中挑选?”
“没错!”潘说剑笑的很冷,道:“八个人中总是有一、两个特别有希望的………”
显然是他和叶叶城最有希望。
伍旧狂大笑,往前踱了几步,和潘说剑相隔拉半剩了五丈远近。不过离那叶叶城的血迹所在还有两丈远。
“我怎么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因为……”潘说剑冷冷的笑了,道:“我真的是要走……”
说着,果然大步的跨出了十丈外,没两个呼吸间,真又离了五、六丈之远。
伍旧狂一直盯着他的背影,肚子里不断考虑要不要交这个“朋友”的问题。
是个赌!他下定了决心,赌!
扬首正要出声,他一肚子的声音突然叫一抹剧痛全斩断在那儿,低头。
他看见了一件很可笑的事。
一把好锋利的锯齿尺长短刀,正割开自己的肚子。
“去死!”叶叶城从雪堆冒出来的时候,就是用力在他耳边叫了这两个字。
伍旧狂真不甘心。
不甘心在死以前还叫人震破了耳膜。
伍旧狂倒了下去,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任何手下四十三名狼牙所发出的惨呼。
他只能勉强的看着。
潘说剑折了回身,舞动离鞘的剑光,一层又一层。
叶叶城用的是一对锯齿一尺刃,又利又快的让雪地成了红色。
伍旧狂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包括自己生命最后流逝时在体内奋勇窜出的声音。
秦妙弃找到冷无心时,对方正坐在一块冰封的巨岩上,东来晨曦映着那冰膜闪闪发光。
秦妙弃有些讶异!
昨夜的雪显然还不是结冰的时候。
因为没有下雨。
“我先把这块岩石上的雪扫掉……”冷无心淡淡的道:“然后用内力一把一把的化成冰了上去,就变成这个样子。”
这样子的确又漂亮又特别。
而且还显眼的很,阳光一照射的反光,老远便瞧得见。
冷无心为什么要这么做?
更重要的为什么要告诉他?
“因为我要引你来……”冷无心回答的很快,道:“因为我要杀你,就如同你要杀我一样。”
既然一样,何不让自己变成主动?
最少在气势上,他现在比秦妙弃要强了一些。
这点秦妙弃也发觉了,轻轻一笑,他的眼睛可没有任何笑意,道:“你不认为花了一夜的内力弄出这座岩冰,然后又在上面坐了老半夜,是一年很危险的事?”
“是吗?”冷无心大笑了起来,道:“如果你在死前知道长白寒冰门的武功都是这样子练出来的,大概会瞑目一些。”
秦妙弃还在笑,冷冷着声音道:“如果你知道『黄泉天上来』这一门有一种药物可以让冰块在瞬间溶化,你大概不会笑的跟现在一样无知?”
冷无心的脸沉了下来。
冰在变成水时会大量的吸收热而显得特别的冻。
那时已经知道了有这回事。
只不过不晓得这物理原理罢了!
冷无心在这瞬间想站起来的时候,座下忽觉得有声音,是水流下岩石的声音。
然后他觉得全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
不!不只是肌肉。
连血液也好像凝固停息,逐渐……
他需要张开口来用力喘气,只觉得整个肺都要爆炸开来似的。不够,空气不够,他开始觉得两眼发黑。
不!还可以看到两道亮光。
亮光,不是迎照的东来晨曦。
而是秦妙弃手上的短戟,森森寒芒划转而来。
冷无心在这刹那忽然明白,原来死亡的感觉是这样?
布楚天追到沈九醉最近的一个足迹同时,黑修罗正好将八十三名欧阳世家和东方世家派出来的好手埋在血泊中。
“布大先生也来了这里?”黑修罗有一丝讶异,道:“难道他们是沈九醉杀的?”
布楚天一双浓眉皱紧,道:“他们是谁?”
“萧怪翁和布好玩。”黑修罗恭敬回道:“属下老远看见这些人围在这儿,包挟冲杀上来时,才发现他们两个已经中了人家的毒手。”
可是杀戮已经展开。
楚天会出手的原则,一出手就得斩杀不留!
黑修罗没有机会问到活口,因为每个人的行动都早已安排好了下手的目标,而且都很快的达成。
布楚天没有说话,他只是走向萧怪翁和布好玩的体,垂眉看了一眼。
这两个老头的体已被并放一处,旁边还挖了个洞。
是打算就地埋了。
“是沈九醉下的手没错!”布楚天冷冷一哼,道:“好快,好毒,不愧是六府道上绿林的总护法!”
“会主,他杀他们两人的目的……”镜子双方同时问道:“是为了替简一梅的父亲报仇?”
布楚天同意这个看法。
“他的仇事未了……”布楚天望着远天已大亮的天色,缓缓道:“六府道上的绿林和楚天会的杀才刚开始……”
这是一股风暴,即将袭卷武林的风暴。
“会主,那我们是不是该先捣了他们那些臭巢?”大葫芦翁桀桀怪笑道:“这事就交给我和鬼婆去办吧……”
布楚天笑了,看了他们和镜子双方一眼,淡淡道:“你们是无法忘怀昔日在洛阳神来居大院里,遭到尹小月和谈笑之败的耻辱?”
好一阵子尴尬的气氛,的确是这样。
布楚天摇了摇头,又接道:“所以怕本座将你们定在秘坛不淮出谷,自己请缨?”
“会主……”吃人鬼婆怪声道:“我们就算是和谈小子作对,也是为了本会的利益啊!”
布楚天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让吃人鬼婆全身一震,竟是忍不住垂下了头。
双腿无可控制的一抖。
布楚天巡目了每个人一眼,方威峻的道:“想成大事,就得知道进退掌握,能够叫别人帮我们开路打天下,又何须自己先去充英雄送死!”
一字一字随着目光透彻向每个人,那吃人鬼婆只觉好沉巨的压力自布楚天来,彷如是一座泰山压上了顶。
“噗通!”的一声,吃人鬼婆的双膝落在雪地上,声音自喉咙来有如哭嚎,道:“会主,属下知错,属下万万不敢擅作主张……”
擅作主张有时是一种侵犯!
侵犯主事者的威信和预定计划。
布楚天轻轻一哼,冷冷下令道:“赵古凤在令天下大乱以前,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出秘坛半步……”
“是!”
每个人的回答都代表知道布楚天没说出的一句话。
违者,杀无赦!
风,自西南而来,有着冰凉的冬意。
华山的顶上,乌云又层层浓浓的堆积了。
是不是将来的风雪要盖住所有的血腥?
六道人影在走着。
一个在前,五个隔在后面五丈处紧随。
虽然前头的那个告诉了他们,这只剩下他的事。
他们还是非跟着不可。
六年前或者是四年前,他们加入买命庄时就曾经有过誓言。
一生一死都是买命庄的人、的魂。
邝寒四在前面,他们如何能不尾随其后?
既然他要去杀假冒的大员外继承人,他们又何尝不是要把三年来被愚弄的怨恨化为一击?
雪,真的下了。
小雪。
满天纷飞的小雪,代表着是什么心情?
邝寒四回头看了一眼,满胸竟是温温烘烘的一股热。
“你们一定要跟着我?”他问着。
“是!”他们回答道:“一生一死都是买命庄的人、的魂!”
“很好!你们可以跟来!”邝寒四的眼眸子在闪动,道:“不过……杀那个人只能由我动手。”
那个人,指的当然是唐菱儿。
他再强调了一次,道:“就算是她能杀了我,你们也不能出手!”
这话说的时候很严肃。
阴豪夺和黑道士四人都在考虑怎么回答。
“你们不答应?”邝寒四的目光很冷,也很绝情。
“为什么?”秦迟留终于忍不住问道:“大员外,为什么要我们答应?”
“难道我们四人没有报恩的机会?”秦自笑星眸闪着,却是心中翻腾焦虑,道:“难道要我们四位兄弟痛苦一生?”
隐约他们从邝寒四的口中知道,那个唐菱儿杀狙邝寒四的机会比邝寒四杀了她的机会还大。
好长一阵子沉默,邝寒四终于嘘出一口气,道:“因为……天下我只准她死在我手里……”
这句话很特别。
像是一个热恋中的年轻人死了爱人对天所发出的嘶吼。宁可不是人杀、不是天夺,而是自己动手。
然后……有理由陪她一起死。
风,静静的飘送着雪花。
小雪代表什么心情?
“他奶奶的!那个邝小子真会躲……”王大拳头舞着他那一双拳,边走边打满天落下来的雪花,还能边讲着话,道:“华山这么大,怎么翻了他出来?”
“没办法就只有用问的了。”谈笑可也皱眉的看了看天色,倒也不忘看了身旁的伊人一眼。
这一个眼神里有问,冷?
伊人轻轻摇了摇头,心中一股温暖。
“问?”王王石叫了起来,道:“这屁天问谁?”
杜三剑的反应可没被冻僵,指向东方笑道:“它!”
它?
杜三剑指着的方向是一片林子。
“你眼睛也有毛病?”王王石叫着,在雪中每个字都“哈”出了一团团的雾气,道:
“那是一片林子,半个人影也没有。”
“是林子没错……”谈笑大笑道:“林子有什么?”
“树干!”王王石好像明白了,道:“有树干就有树枝,有树又有起火石就可以升火,升了火就有烟,有烟就可以问出一些事……”
王大公子念了这一大串的时候,人家早就弄好了一切,在那儿用火引子点燃烧出烟来。
尹小月在看,只见杜三剑当先往空中射出了颗烟火,刹那爆裂在极高处。烟火是黄色扇形的开张。
须臾,四处的山脉中纷纷有着五、六道的烟火冲上,一时在空中的爆响让人家以为是新年春炮响!
尹小月有一丝讶异,耳旁可传来谈大公子笑道:“我们三个在华山混了二十来年,不在的时候可有三个老的在这儿溜咧……”
所以华山中有不少猎户、樵夫是他们的朋友。
尹大美人嫣然一笑,看着杜大公子和王大少爷在那儿忙。咱们的谈笑年轻人可是脱下了外袍塞包了雪候着。
忽儿,烟浓浓一线升上了,谈笑可有忙来,只见他用那包了雪的袍子扑打着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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