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无心-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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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人讲了一晚上的心灵鸡汤的故事,倒是想休息就是没空。”能看见程之浩落泪的壮举,是百年一遇的,她可以借此嘲笑他一辈子,但是她现在没力气去奚落别人。因为她很累,而且她居然神经失常的对程之浩许诺不离不弃。所以更加不想看见那个屡屡打破她原则的男人。
“又说胡话了。”什么心灵鸡汤,听都没听过,紫姑姑伸手牵起床边的薄被为轩辕无心盖好,然后细致的掖上被角,免得躺在床上的人受风着凉。
取下床幔遮挡住耀眼的阳光,紫姑姑探着头跟瞪着眼的轩辕无心说道:“好好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放点热水,等一下起来泡泡就好了。”
轩辕无心根本没有听见,因为她正忙着数自己到底有几根筋不对,才会被程之浩那厮给迷惑的神经错乱。
俗话说东西可以乱吃但话绝对不能乱说,但现在她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难不成真要再死一次借以逃脱对程之浩负责?轩辕无心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已经开始思量哪种自杀方式最好看还最不疼,最终揣着一脑袋的江湖恩怨沉沉入睡。
这一觉轩辕无心睡的极其不踏实,频频翻身压疼了本来就酸楚的身子,在梦靥中还喊了五十六声:老子就是不负责,有本事你咬我!
不过再不安稳一觉醒来也到了下午,当轩辕无心泡在木桶中美美的享受着紫姑姑打来的热水,周身的疲乏终于得到缓解的时候,袁昶出现在门外表示有事求见。
轩辕无心靠在木桶边,伸手拍着水面,引起串串水花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光粼粼,她将自己掩藏在浓重的雾气中,不太感兴趣的问:“有什么事在门口说。”
袁昶本不想进屋,鼻子尖也嗅到一股皂角的味道,赶紧背过身去,眼睛看着远方,公事公办的说道:“主母,主子今天有客来访,所以着属下请主母过去瞧瞧。”
袁昶弄不懂,为什么钟南翁来堡,主子要主母旁观,政事是男人的事要一个女人搀和,难不成主子还想主母为他出谋划策?
轩辕无心在宽大的圆木桶中自由自在的划水,仰着脖子用狗刨的姿势将自己浮在水面上。鬓发边缀着水珠,倒映出她嫣红的面容,听到袁昶的话,轩辕无心在云山雾罩之间伸出手臂,一把抓下屏风上搭着的干净衣物,然后起身,利落的举动击碎了光滑的水面,清澈的水流顺着她窈窕的腰线滚落回木桶,轩辕无心从木桶中走了出来,然后用桌上摆放的方巾擦拭干净还未彻底长开的躯体,轻轻的说道:“钟南翁来了便来了呗,还非要我去观战。”
袁昶在门口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便能想到屋中的人已经沐浴完毕,不由耳根微微泛红,撇撇嘴角,心中暗道主子确实纵容屋内的女人,早提前预知还派他来恭请,可有人不愿意领情。心中顿时为自己举世无双的主子感觉不值。
于是非常不忿的丢下一句:“属下已经来过,主母自当决定去还是不去。”然后翩然飞走,屁股后面带着一串怒火,跟升空成功的神舟九号一样。
程之浩很开心,开心的掩不住嘴角的笑意。他娶了轩辕无心却一直没有归属感,从来都觉得她依然是她,而他仍旧是只身一人。
但经过昨夜一切都变了,他这才真正的感觉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充实感让他不由的窃喜,他成亲了呵,他有媳妇儿了。这个动人的认知让程之浩喜上眉梢,一扫多年的冰冷脸色,双颊换上了隆冬过后雪融初春的温暖,唇边是肆意的撒欢。浑身的欣欣然感染的身上的黑衣都显喜庆,袍边随着程之浩的身影猎猎抖动,在一路上留下了挥散不去的兰香。
向来不喜形于色的程堡主发笑是一件骇人听闻是事情,所以程家堡的人都不由自主的纷纷避开。虽然看程堡主英俊非凡的脸上有笑意,是会让人迷失心智,但理智尚且存在,所以没有人敢上前去分享程之浩的喜悦之情。只能远远观望就怕那抹诡异的笑是暴怒的前兆。
进入程家堡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需要蒙着面,不是怕外人把路给记了下来,而是怕进入鬼林的人被眼前所见的景象给吓疯了。
钟南翁起了个大早在驿站等到了袁昶的到来,按照程家堡的规矩他只能带着蒙头黑布独自前往。
一路颠簸让钟南翁坐立难安,他能在黑暗中感觉到危机四伏,虽然身在马车之中,可薄薄一层木板却挡不住身边此起彼伏的低咆声和吼叫声。更甚他能感觉有重物在时不时的撞击马车,然后在空气里刮过一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在这种时候钟南翁不免绷紧了脆弱的神经,精神高度集中,就怕稍有不慎便成为野兽的盘中餐,不由在心底开始后悔此行。也咒骂程之浩的变态,居然将自己的家宅建在如此骇人的丛林之中,难怪世人一提鬼林就显得恐惧。
钟南翁犹如惊弓之鸟的行完了这段昏暗的旅程,揭去黑罩头他眼花缭乱,满头都是浑浊汗珠子,后背的衣服已经湿了干干了湿,现在正贴在他的脊梁上瘙的他浑身发痒。
钟南翁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犹如劫后余生。因为蒙面的时间太久,双目不能立即适应突如其来的光明,也没有心思打量房中的陈设,见丫鬟送上的热水和暖帕,他顾不得礼节赶紧接过,当着丫鬟的面擦拭起来。
这一路行来百兽低咆,冷风嗖嗖,钟南翁因为蒙上了眼,听觉和触觉都异常的敏感,没有马车的薄木板抵挡,他能从空气中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只觉其中带着糜腐之香更让人觉得的诡谲。
走到半路,因为条件不允许所以不能再坐马车只能徒步,偶有感觉脚背上滑过一串湿湿漉漉,吓的他差点没了了裤子。
钟南翁是文官,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于人勾心斗角他是一把好手,可是和猛兽飞禽打交道他嫩的不能再嫩。能从水帘洞走进程家堡已经是他几十年的修为,若是再早几年进鬼林,他说不定就是爬着进来的。
钟南翁把暖帕摊开放在手心中,任由一片热气走过脸庞和颈子,然后再喝上一口热茶,这才好不容易的安定了躁动的心房,于是清清嗓子,再次恢复倨傲,将手中的帕子堪堪丢回到丫鬟的手中,板起高高在上的嘴脸,成了那个习惯狗眼看人低的钟丞相。
丫鬟对钟南翁的态度一直都是恭敬有礼不远不近,收拾好暖帕摆好茶水,道一声丞相稍等便退了出去,整个过程荣辱不惊举止得益,看的出平日里受过很好的训练,这也不免让钟南翁有了稍稍侧目。
程之浩不愧为一方雄霸,连堡里的丫鬟都训练有素,看她轻手轻脚的进出可见是个练家子,就是不知道功力有几许。传言程家堡高手如云,即便是下人都是江湖蛟龙,如果传言属实,那程之浩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辈,想到此钟南翁发现自己居然有些急不可耐的想见见这个程堡主。
就在钟南翁压不住不耐的时候,门被人从外推了开,门洞中四射出炫目的光彩,迷花了他的双眼。
不由抬起手稍稍挡在额前,耳边传来一道年轻沉稳的男子声音:“钟丞相久等了。”
钟南翁看不清来人,只感觉身边吹过一道馥郁馨香,心中一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程之浩居然还是带香公子。
钟南翁转过身去,屋内稍显黯淡的光线终于让他看清楚的程之浩的长相,心中刹那间感慨万分。
好一个金相玉质英姿勃发,音容兼美神采翩翩的美男子,钟南翁看傻了眼愣出了神,一番发憷后忽然想起自己也是男人,在程之浩面前却不觉自惭形秽。
程之浩早已习惯别人的眼光,便任由钟南翁看着,他今日心情尚好,被人无礼直视也可以含笑以对。
钟南翁眼睁睁的看着程之浩的唇边撒下片片笑意,以为他是在嘲笑,于是立刻黝黑了老脸,眼中散出精光,脸上挂起伪善的面具,有些嘲讽的说道:“程堡主,你的程家堡果然是名不虚传。”钟南翁说这话的时候脸色依旧苍白,说话间还有些许喘着粗气,浑身因为长久处于紧绷突然松懈下来一直在微微的发颤。所以即便他声音沉稳如古钟嗡鸣,他的肢体也出卖了他还处于惊恐的事实。
程之浩收起笑容,淡声回到:“都是家里弟弟打理的。”
钟南翁客气的说道:“人说虎父无犬子,程堡主的弟弟这么厉害,那肯定也是程堡主调教有方才是。”话虽然客气,但钟南翁却在心中记下一笔仇恨,只因为程之浩端坐上座,看见他这个丞相居然不懂得行礼。
“钟丞相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吗?”程之浩漠了表情,不喜欢有人提他的父亲,毕竟天下人都知道程家遭遇过什么,钟南翁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父亲已经不在人世。
钟南翁听程之浩如此问,于是慢悠悠的踱步走到椅子边坐下:“老朽听闻吴将军在不日之前来找过程堡主,也知道皇上将吴志言一事交给程堡主来定夺,所以今日特地走这一趟是想看看程堡主对此事有什么看法,也希望堡主能秉公办理给我儿一个妥当的交代。”
“吴志言发配边疆,此事不牵涉其余无辜之人。”
程之浩直接说道,没有回避也没有铺垫,太过直白让已经准备好反驳说辞的钟南翁油然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双眼瞪大如同牛铃,好半响拍拍案而起:“不行,本官不同意,吴志言杀人偿命,吴家教子无方,更有怂恿其子胡作非为的嫌疑,此事一定要彻查,不能让此佞臣坏了百年朝纲,况且程堡主这么轻易了事如何能对的起皇上的盛意拳拳,程堡主如此草率的决定,难不成人命在你的心中就是儿戏吗?”
程之浩凤眼轻阖,纤长浓黑的的睫毛盖住了他眼中的不屑,相对钟南翁的激动他淡定无比,音色含润的说道:“官场上的事情,向来不是一事归一事,钟富当夜在贝觉山废弃的仓库干什么,查究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钟丞相,你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明白。你更加的明白的是,你若要了吴德光儿子的命,吴将军肯定会咬死这一点追究钟富的过往,挖地三尺在所不惜也会把钟家的私密揪出来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为吴志言陪葬。到了那个时候,钟家将一些不该出现的事情都会出现,那多担待的人就不知道该是谁了。”
钟南翁心中恨恨发颤,他愤怒的以自己的厚掌重击桌案,激起层层木屑纷纷落地:“程堡主,你这话什么意思?是在威胁老朽吗?”
程之浩淡淡表示:“这番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事实,如果钟丞相觉得是威胁那也算是威胁。”
“你胆大包天,居然敢以庶民之身威胁朝廷命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程之浩不温不火的回到:“你以降臣的身份尚且能坐上丞相之位,我为什么就不能用庶民的身份对你一介高官说说实话呢?”
“程之浩,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老朽老了,就拿不住事,今日你若不给我个周全的答案,明日我就向皇上请命,亲自带兵收了你的程家堡。”
“你若能拿走程家堡烦请自便,我的决定也告诉你了,那就不送。”说完起身要走。
钟南翁气的跳脚,大声咆哮:“程之浩,你给我站住。”
程之浩果然乖乖的站住了。不过不是因为钟南翁的咆哮,而是因为他还有话要说:“你也说你老了,朝里是该进些新鲜血液了,不是吗?”
钟南翁大惊失色没料到程之浩会用这一句还击他,不过也只此一句话就立刻让钟南翁明白了一切。他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