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的时间-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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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能。”温西说。
“那么,那些布尔什维克的东西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昂佩尔蒂侦探问道。
“很多关系,”温西说,“看,我要再给你说两个身份推断。首先,我相信摩尔康伯就是在二月末去弗维伊斯农场,住在威尔顿家的那位胡子朋友。其次,我相信摩尔康伯就是去找沃德街苏利文先生的那位胡子先生,并向他要了一张俄国姑娘的照片。有趣的是,哈洛克斯先生那个对戏剧颇为了解的脑袋,第一眼就把他跟理查三世联系在了一起。”
昂佩尔蒂侦探看起来很困惑,但警长却拍了一下桌子。
“因为驼背!”他叫道。
“是的,但现在这个时代,他们演理查的时候已经很少把他演成驼背了。他们一般只是把他演成一个斜肩膀,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这跟摩尔康伯自己不对称的肩膀差不多。”
“是的,这再明显不过了,现在我们又知道了他有胡子。”格莱谢尔说,“但要照片干什么呢?”
“让我们试着把手中的故事按顺序串起来,”温西提议说,“首先,是威尔顿,他负债累累,本指望可以用他母亲的财产来还债。很好,现在,今年早些时候,威尔顿夫人来到了威利伍康伯,开始对保罗·亚历克西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二月份,她明确地宣布,打算跟亚历克西斯结婚。也许愚蠢到家的她已经向儿子坦白,如果她真的跟亚历克西斯结婚的话,会把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亚历克西斯。当她如此宣布之后,摩尔康伯几乎是立刻来到了威尔顿的农场。然后在一两个星期内,亚历克西斯就开始收到盖着外国邮戳的奇怪密码信了。”
“这很明确了。”
“现在,亚历克西斯总是暗示别人,他的身世很离奇。他喜欢设想,自己是俄国皇族的血脉。我相信,那第一封信——”
“等一等,勋爵阁下。你觉得写这些信的会是谁?”
“我想是摩尔康伯写了这些信,而且托付给某个在华沙的朋友邮寄过来的。在我看来,摩尔康伯是这场共谋案的主谋。他写了第一封信,无疑是用英语写的,在信里暗示了俄国的皇权复辟活动,还有如果能证明自己的血统,保罗·亚历克西斯将会有辉煌的前景——但是,当然,这件事必须得是完全保密的。”
“为什么要保密?”
“来制造一种紧张的氛围。亚历克西斯,可怜的家伙,他相信了这些,就这样上钩了。他很快就给这个所谓的伯瑞斯写了回信,告诉伯瑞斯所有他知道的或者他想象的关于自己身世的事。当然,密码就这样被采用了,这是为了让亚历克西斯更加相信,也给他一点乐趣玩一玩。然后,根据亚历克西斯提供的家族历史细节,伯瑞斯——就是摩尔康伯——编出了一个很合理的家族幻想,既可以符合亚历克西斯提供的细节,又可以勾勒一个诱人的前景,似乎把亚历克西斯放在了俄国皇位继承人的位置上。这时,亚历克西斯阅读了关于俄国历史的书籍,愉快地协助要谋杀他的人设计整个计划。最后,伯瑞斯告诉他,他们的计划就要有结果了,而在这个时候,亚历克西斯为他即将到来的尊贵身份飘飘然不知所措了。”
“等一等,”格莱谢尔说,“我觉得,摩尔康伯最简单的途径就是,让他为了沙皇的地位回到俄国,从而就会和威尔顿夫人分手了。这肯定可以达到他们的目的,而不需要把这个可怜的家伙杀了。”
“真是这样吗?”温西说,“首先,我认为,他这样尊贵的皇族地位会更让威尔顿夫人激荡起浪漫情怀,把大量的钱都拱手相送,好充当他的帝国战争费用,这就跟威尔顿先生以及摩尔康伯先生的目标相违背了。第二,如果亚历克西斯的确毁了婚约,相信了他们,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他们不能耗费一生的时间来写密码信,写密谋造反的想象。总有某个时间,亚历克西斯会醒悟过来,发现这个故事永远都不会实现。他会把这个告诉威尔顿夫人,可能他们之间又会恢复到现在的状况。而且如果那位女士相信她的未婚夫真是不为人所知的沙皇后裔的话,她会比以前更憧憬这桩婚姻的。不行,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告诉亚历克西斯,对这整件事要绝对保密,然后,当时机合适的时候,就把他永远彻底地除掉。”
“是啊,我明白了。”
“现在我们来说说蕾拉·加兰德。我想,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亚历克西斯是故意把她推给我们这位骄傲朋友达·索托的。当然了,不管是达·索托还是那位女孩,都不会承认这个可能性。我想,安东尼对这一点看得很清楚,他在这种问题上是一个富有经验的旁观者。如果蕾拉知道了任何这类编造出来的故事,那么她将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她肯定会说出去,但是他们不希望被说出去。我们得记住,所有这些事情的目标都是布置一个貌似自杀的局,但即将要引领一场胜利革命的年轻沙皇是不会自杀的。如果告诉了蕾拉这个故事,就等于告诉了全世界,所以,蕾拉必须得除掉,如果她和亚历克西斯走得很近的话,那就几乎不可能完全不让她知道。”
“听上去这个亚历克西斯似乎是一个小浑蛋,”昂佩尔蒂侦探说,“首先,他抛弃了那个姑娘。其次,他并不想跟威尔顿夫人结婚,却假装自己愿意,把这位可怜的女士搞得满心期待。”
“不是的,”温西说,“你没有考虑到帝国皇权这一点。一个在逃的皇子可能有这些那些的牵挂,但当他需要继承皇位的时候,所有私人的纠葛都必须为他的公众责任而牺牲。一个随性交往的女人,比如蕾拉,可以简单地把她抛弃或者转交给别人。和自己有着更加正式关系的人也是需要牺牲掉的,只是要更慎重一些。我们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对待威尔顿夫人。据她所说,他声称要给她一个大惊喜。她自然是把这个说法理解错了。我想,亚历克西斯的打算是,在起程去华沙之后给她写一封信,告诉她所发生的事,并盛情邀请她去帝国皇宫。所有的故事都会被浪漫和自我牺牲的光环包围,毫无疑问威尔顿夫人一定会喜欢这个安排。有一件事值得注意,在所有这些俄国故事开始之前,尽管威尔顿夫人完全在亚历克西斯的掌握之中,但他总是拒绝从她那里拿钱。我想,是他人品上的优点,并至少表现了他作为一个绅士的本能,如果我们不能说是一个王子的本能的话。”
“很对,”格莱谢尔说,“我想,如果没有这个局的话,他会跟她结婚的。”
“哦,是的,我也这么想。他会跟她结婚,适度地为她负起责任。他会是一个迷人的丈夫,也会体面地秘密养情妇。”昂佩尔蒂侦探似乎很想就“体面”这个词争论一番,但温西没有给他机会。
“我还认为,在离开蕾拉和威尔顿夫人这一点上,亚历克西斯也许表现出了勉强。他可能真的很喜欢蕾拉,或者他觉得不好意思对威尔顿夫人毁约。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创造出菲多拉的原因了。”
“谁是菲多拉?”
“菲多拉无疑是一位有着高贵血统的女士,并被指定将是新沙皇保瓦罗·亚历克西斯维奇的新娘。去一家戏剧办事处,找一张长得像俄国人又不是很出名的女士的照片,然后把它当做菲多拉公主的肖像送给亚历克西斯,说这位可爱的女士在等着他,在为他登上皇位而努力,期盼着有一天可以坐在他皇位的旁边。还有比这个更简单的方法吗?亚历克西斯所热爱的浪漫小说里都是这些故事。也许,还会有来自菲多拉的信,信里一定都是对未来温柔的期盼。仅仅是听着他的故事,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位保瓦罗皇子。整个故事是这么迷人,一定会把他迷住。而且,跟菲多拉结婚是他对他的臣民的责任,他怎么能犹豫呢?再看一眼那美丽的脸,头戴着珍珠的王冠——”
“哦!”格莱谢尔说,“是啊,当然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偏偏挑中那张照片的原因。”
“当然。毫无疑问,这些珍珠只是便宜的货色,和这个可悲的幻想一样,但却很起作用,格莱谢尔,对他们来说很起作用。我的上帝,格莱谢尔,你想一想那个可怜的小笨蛋,在孤零零的礁石上死了,脑子里还想着要当头戴王冠的沙皇。”
温西停住了,因为一股不寻常的强烈感情而颤抖。两位警察同情地搓着脚。
“这的确很令人难过,勋爵阁下,但这是事实。”格莱谢尔说,“但愿他死得很快,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呵!”温西说,“但他是怎么死的呢?你知道,这是一道难题,暂时不要考虑这个。接下来是什么?哦,三百英镑的小金币。这是件很好笑的事,也让策划者们很郁闷。我不相信它是这个布局里安排好的情节。摩尔康伯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见到这么多金子。我想这一定是亚历克西斯自己对这段故事的贡献。他很可能在书里读到过关于金子的事,说它在任何地方都能做通用货币,于是就想,用一袋黄金来启动征服皇位的旅程也许是个不错的点子。这当然很荒唐,那么少的金子,体积又大又笨重,携带起来很麻烦,但这毕竟是黄金啊。你要知道,黄金有它的闪光。就像俗话说的那样,‘闪光的就是黄金’。这听起来像是和物理学有关,但其实是一个心理学上的事实。如果你是一位年轻的浪漫王子,格莱谢尔,你愿意用几张脏兮兮的钞票来付账单,还是愿意用这个?”
他把手伸到口袋里,掏出一把小金币。它们被扔到桌子上,它们滚动着。在灯火的光线中,它们渐渐转走了,格莱谢尔和昂佩尔蒂急切地伸手去捡。他们把它们捡了起来,在手掌里掂量着重量;他们用手指夹住金币,好奇地抚摸它们磨损的边缘,抚摸它们光滑的表面上若隐若现的乔治与龙的图案①。
“是啊,”温西说,让人感觉很舒服,是不是?这里只有十个小金币,它们并不比英镑的纸币更值钱,对我来说,它们简直一钱不值,因为我是一个笨蛋,不会用金币。但它们是黄金。我一点都①乔治与龙是英国金币上的图案,歌颂了英国的守护神圣乔治,图上画的是他杀死了一条毒龙。
不介意拥有三百英镑的黄金,尽管它们可能有五磅重,重量极度令人讨厌。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这多余的五磅重量正好把尸体和水之间微妙的平衡打破了。一具死尸的重量恰好可以浮在水上,但仅仅是恰好。一双很重的靴子或装满金子的袋子都足够把尸体沉下去,并使它嵌在礁石里,就像你已经清楚了解的那样,昂佩尔蒂。对于策划者来说,如果亚历克西斯的尸体总是找不到的话,这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我想,经过一段时间,威尔顿夫人会相信他已经死了,但她很可能已经浪费了一大笔钱在寻人上。
“这是个离奇的故事,”格莱谢尔说,“如果不是从一开始一直亲历到现在,我很难相信这是真的。但是,勋爵阁下,就算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谋杀怎么解释呢?”
“是啊。就谋杀来说,我得坦白地承认,我们还停留在以前的阶段。所有的准备工作都非常简单,首先,一定有人过来看过这个地方。我不知道那会是谁,但可以猜一下。一个曾经在那里住过的人,已经知道了那片地带的存在。一个有车可以到处开的人,一个有很好的理由出现在这一带的人,并有一个受人尊重的朋友,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