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衡的时间-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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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听到的叫声有可能根本不是叫声,我当时以为是只海鸥,你知道,有可能真的是海鸥呢。我大概用了五分钟把我的东西收拾好,才出来看到平铁的。你可以把死亡时间改到两点零五分,我觉得,如果你必须得这么做的话。”
“好啊。但这一切还是几乎不可能。你看,你到那儿的时间最迟不过两点十分吧。那凶手去哪里了?”
“在礁石的裂缝里。哦,哈——但没有马。我明白了。那里不可能再容下一匹马的。太气人了!如果我们把谋杀时间定得太靠前,那他就没有办法及时赶过来,如果我们定得太靠后,他又没有办法脱身。真是该死。”
“是啊,而且我们也不可能把谋杀发生的时间提前到两点钟之前,因为血液凝固的状态。把马速和血液凝固状态以及叫声这三者联系起来,两点钟是发生谋杀最早的时间上限了,也是从整体上来说最有可能的。好,你最迟是在两点零五分的时候出来的。就算——这是很不可能的——杀人凶手全速疾奔过来,一秒钟都没有耽搁,神速地把亚历克西斯的喉咙割开,然后再假设他能——这更加不可能了——在水中奔跑直到一小时十英里的速度。那么两点零五分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回程上走了一英里。但今天下午我们已经证明了,从平铁那里向达里的方向看去,视线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英里半。如果他当时在那儿,你不可能看不见,是不是?会不会是直到你发现尸体的时候,才开始真正向四周看?”
“的确,但我当时感觉活跃得很。如果谋杀发生的时间确实是在我被惊醒的两点钟,那我不可能听不见一匹马在沙滩上飞奔。那会把一排水都激起来,是不是?”
“肯定会。‘踏过,踏过,在他们奔跑的路上踏过,飞溅,飞溅,在海边的浪花中飞溅。①’这不可能,我的姑娘,不可能。而且,那匹马在不久之前还经过那片海滩,如果这也没听到的话我就把我的帽子吃掉。呃?谢谢你,本特。”
本特很严肃地把帽子递给他,他接了过来。
“但礁石上又有吊环,这不可能是偶然发生的。马一定被带到那儿去过,但什么时候、为什么要带到那儿去就是一个谜了。没关系,让我们来检查一下推测的正确性。”
他们离开了那片草地,从亨克小路向上走。
“我们不开车去,”温西说,“就一边嚼着稻草,一边悠闲地逛过去。远方应该就是村里的草坪,你曾说过,在那里的一棵栗子树下,有村里的铁匠工坊。但愿那个铁匠现在还在工作。铁匠和电钻工一样,本来就是让人观赏的。”
铁匠在工作。当他们穿过草坪的时候,锤子欢快的叮当声充斥着他们的耳朵,阳光照进敞开的门里,还在马车上洒下了点点阴影。
哈丽雅特和温西懒洋洋地走过去,马掌在温西的手上摇晃着。①引自苏格兰诗人瓦尔特·司各特的《勒诺》。
“下午好,先生。”马车的主人友善地说。
“下午好。”温西回答。
“天气不错啊,先生。”
“哈!”温西说。
那个家伙把温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确定他是个文明人,不是什么没事找事的笨蛋。他把肩膀靠在门柱上,开始思考。大概五分钟后,温西认为那人已经完成了进一步的判断。他把头偏向铁砧说:“活没有以前那么多了吧。”“是啊!”那人说。
铁匠把铁掌从铁砧上拿下来,把它放进熔炉里再加热。他一定听到了这句话,因为他向门边瞥了一眼。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继续把精力放在铸造时的吼声里。
现在,铁掌又被放在了铁砧上,那个带着马车的人又换了一只肩膀靠着门,把他的帽子向后推了推,抓了抓头,把帽子又放正,完全符合礼貌地打了个响指。他把自己的手插进马裤的口袋里,给马鼓了鼓劲。
然后是沉默,只有锤头的叮当声穿插其间,直到温西开口说:“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你会把干草及时弄完的。”“是啊!”那个人满意地说。铁匠用钳子把铁掌夹起来,又放在火上,用他的皮围裙擦着额头,开始说话了。又胖又矮的他有些罗唆地回到倒数第二个话题上。“我还记得,”他说,“当时这儿还没有这么多汽车,只有古德瑞奇有一辆——那是哪一年啊,杰姆?”“一九〇〇年,那场战争。”“是的!战争。”沉默,大家都在深思。然后温西说:“我还记得父亲养二十三匹马的时候,当然,那还不算他的农场里的。”“哈!”铁匠说,“那肯定是个特别大的地方了,先生。”“是啊,那个地方很大。对我们这些孩子来说,去铁匠铺看他们钉马掌是很令人激动的事呢。”“是啊!”“所以我对马掌还是有点了解的。刚才我和这位年轻女士在沙滩上捡到了这个——现在可不像以前了,能找到这种东西可不容易。”他晃着手里的铁掌。“右前腿,”他若无其事地加了几句,“品种不错的小马,把它的铁掌给踢掉了,跛着这只脚跑了不少路——对不对?”铁匠用他的大手接过马掌,先是很礼貌地用围裙把它擦了擦。
“哈,”他说,“太对了。小母马是纽康伯先生的,我知道。”“是你打的?”“当然是了。”“哈!”“也没能穿多久。”“没。”铁匠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很细心地擦了擦那块铁,“杰姆,纽康伯先生哪天发现他的小母马马掌掉了?”杰姆似乎是在做一道复杂的数学计算题,然后回答说:“星期五,星期五早上。”“哈!的确是。”铁匠靠着他的铁锤,想了想。接下来的故事他说得很慢。他并没有提供很多信息,但却肯定了温西的推论。
夏季那几个月,农场主纽康伯总是把马圈养在那块草地上。不,他从来都不割那块草地,因为(什么农场或者植物学上的细节,哈丽雅特没能听明白)。不,纽康伯先生并不经常到那儿去,不,他的帮工也不过去,因为这块草地和他别的土地离得很远(接着是一段冗长的历史细节,介绍那一带的土地分配和租赁规则,哈丽雅特完全听不懂)。不过他们不需要去喂马,也不用去给马供应水,因为那里有条溪流(一大堆解释,还掺杂着辩驳,杰姆反驳说,那条溪流最先是在他的祖父那个时代开始存在的,格伦费尔先生在德雷克的灌木林那里挖池塘之前就有),星期五早晨看到那只小母马乱跑的不是纽康伯先生,是贝茜·特维家的小儿子,他过来告诉杰姆的叔叔乔治,然后和另外一个人一起把它逮住了,当时它瘸得很厉害,纽康伯先生早就应该把那个豁口补好(又一桩逸闻趣事,最后他说:“上帝啊!连老牧师都会笑出来,肯定的!”)。
在那之后,两个探索者回到了威利伍康伯,得知尸体还没有找到,不过昂佩尔蒂侦探说他已经知道了尸体可能出现的地方。接着是晚饭,跳舞,然后去入睡了。
第十七章 钱的证据
噢!她神圣的战利品,我魂牵梦萦的:达克特金币①之女。——《碎片》
星期三,六月二十四日出于对自己自封职责的忠诚,第二天早晨哈丽雅特去找了威尔顿夫人。把亨利撇到一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作为一个深情的儿子,他似乎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和母亲牢牢拴在一起。哈丽雅特灵机一动,提议说要跟威尔顿夫人去试试辉煌大酒店的土耳其浴。这一招把亨利死死将住了,他没再打扰她们,嘟囔着说自己可以去剪个头发。
当她们两个人在高温浴室里放松自己的时候,威尔顿夫人的话匣①达克特金币是中世纪欧洲各国流通的一种货币。
子很容易被打开。哈丽雅特只需要一点点谈话技巧,避免露出审讯的样子。在案件的侦破过程中,不可能有比她更无辜的受害者,事实也证明了哈丽雅特的推断。
威尔顿夫人是一个富有的啤酒制造商的独生女,父亲留下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遗产给她。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父母就离她远去了。她住在亨廷登郡一个叫圣伊维斯的小镇上,被一个虔诚信奉新教的姑妈养大。有个叫乔治·威尔顿的家伙向她求婚,他是一个富有的农场主,在伊利岛的勒姆赫斯特拥有可观的土地和财产。十八岁的时候,她和他结婚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摆脱她的姑妈。那位刻板的女士并没有反对这桩婚姻——尽管那人不是最佳的选择,她的反对也是合理的——但她在此事上展现了出众的商业头脑,坚持让她的侄女把财产好好保管起来,绝不让威尔顿触及。公正地说,威尔顿对那些财产并没有贪心。他似乎是个很诚实、很清醒也很勤勉的男人,勤勤恳恳地料理自己的农场,并做得很好。据哈丽雅特所知,除了在婚姻生活上不怎么浪漫之外,他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亨利是那段婚姻带来的唯一的孩子,从他出生开始,他们就决定要他追随父业。老威尔顿在这件事上采取的态度很是刻板老套。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在悠闲中长大,或者忘了人生正当的目标。他是个农场主的儿子,那他也应该是个农场主。尽管威尔顿夫人常常争论说,应该把孩子培养成有知识的专业人才,但老威尔顿很固执,而威尔顿夫人最后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想法也许是对的。亨利对其他任何事都愚蠢,只有在空旷的农地上才能显示出一点灵气;问题在于即使他在这方面有点才能,他也不专心去做,却更喜欢追逐姑娘们或者是赛马,把他的活都丢给父亲或者其他的雇工来干。在老威尔顿去世之前,亨利和他的母亲之间已经有一些矛盾了,后来则变得更加不可调和。
老农场主死的时候亨利二十五岁。父亲把所有的土地和财产都留给了儿子,他知道妻子也会同意他这样做的。显而易见,亨利的管理让农场开始江河日下。本来农场主的日子就越来越不好过,想让作物繁茂的话,就越来越需要管理人的监督;但亨利施加的监督和管理却越来越少。比如在育马这一项上,因为购买时判断力的不足以及繁育方法的不当,结果并不好。这个时候,威尔顿夫人离开了农场——她一直就不喜欢农场——从此之后在各种海水浴场过着轻松的生活。亨利好几次向她借钱,也都得到了借款;但威尔顿夫人坚决不肯把她的财产转让给他,而且即使她想这么做,她的托管人现在已经死了,财产也不能再转让——她还是从那个信奉新教的姑妈那里学了几招的。最后,她发现亨利和邻村一个旅馆老板的妻子有染,就和他大吵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就不怎么和她联系了。不过她知道,他和旅馆老板妻子的私通已经结束了,而在今年的二月份,她告诉他,她要和亚历克西斯结婚。亨利到威利伍康伯来,在这里住了一个周末,见到了亚历克西斯,并告诉他,自己对这件事完全不赞成。这当然不会改善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直到亚历克西斯死去之前,他们的关系都非常紧张。亚历克西斯的死让这个孤独的女人非常渴望亲人的安慰。亨利来了,说他对自己从前的任性非常后悔,希望能得到原谅。她知道,不管怎样他还是她挚爱的儿子。
哈丽雅特向她提起拉法兰克夫人的猜测,说亚历克西斯的自杀是因为某个未知的重要生意失败了。威尔顿夫人对这个猜测报以了嗤笑。
“亲爱的,生意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呢?保罗很清楚地知道,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会把我的钱都留给他——当然了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