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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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此时也在上海,他这人爱生事端,素喜嚼毛,须得封了他的嘴。不过听说他眼前生活潦倒,全靠卖字换钱买烟,你只需小施恩惠,就能让他站在你这一边,到时候几位大字辈前人,一齐就此事保持沉默,帮中也就没人追究了。”
龙邵文点点头,“还是吴团长老谋深算,兄弟这就去了。”
离开范园,龙邵文想,“高世奎,曹幼珊、樊瑾成、王德龄几人全都是老子府上的坐上常客,征得他们点头同意不是难事,只是老子同袁克文这个“大”字辈前人却素无往来,此人虽无实力,却有名气,妈的,烧香不差一束,还是先把这个袁二公子安抚平了吧!”
……当年袁世凯死后,袁克文携着分得的大宗遗产南下上海,整日过着征歌逐舞,荒淫不堪的奢侈生活。 黄金荣见他荷包鼓胀,生了觊觎之心,打袁克文到上海伊始,黄金荣便使出青帮中人惯用伎俩,去“架相”袁克文,所谓架相共分两步,第一步,引诱其入帮,然后再带他走码头,与自家人会面,帮他捧身价,捧场面。第二步,怂恿其开香堂收徒,大摆派头,从中渔利。袁克文果然上当,见青帮首领“身价”之高,“派头”之大,不免动心。可让黄金荣没想到的是,袁克文想入青帮,却又不想当小辈。后听说山西有一位“理”字辈前人张善亭的墓碑,于是就约了几位“大”字辈同仁,请他们作见证,专程跑到山西,在这位“理”字辈的前人张善亭的墓前磕了头,阴风习习、凄凄惨惨的开香堂拜了师,从此他便成了“大”字辈。
他这位“大”字辈虽然掺有水分,但碍于他的名声,青帮各大字辈前人倒也没谁提出疑义。黄金荣本想“架相”袁克文,没曾想却成全了袁克文的“大”字辈,一时向他投拜师贴的,或是架着他名声招摇撞骗之徒不计其数,袁克文不胜其烦,登报声明不再收徒。这样一来,黄金荣开始计划的怂恿其收徒,然后再想方设法吃空他的算盘也就没打成。
黄金荣一计不成。一计又生,他整日大摆筵席,招待袁公子,又送他名贵西装若干套,凡他出门,必派安南巡捕两名替他充当保镖,接下来再请他去长三堂子嫖“先生”,不过多久,袁克文便跌入了阵。尽得上海流氓擅长的吃、穿、嫖的真传。引诱袁克文吃、穿、嫖并不是黄金荣真意,他的目的,是把袁克文向吃、穿、嫖的四胞胎亲兄弟“赌”上引。袁克文虽才高八斗,却心思单纯,怎敌黄金荣这粗鄙之徒的老谋深算。不几日,他就学会了狂赌。黄金荣生平不大赌,却差使旁人,如金廷荪,杜月笙、顾掌生等人去同袁克文赌,结果袁克文如世间所有赌徒一样,小赢尝到甜头后而不能自拔,认为赌不但可以养家,而至发财,结果跌入别人的局中自不必说……
袁克文是黄浦滩边的名人,其居所龙邵文虽没去过,但常听人提起,于是吩咐汽车夫,“先去公司包些烟土,再去爱多亚路九如里口……”
龙邵文拜帖递上的时候,袁克文正在烟榻上吃鸦片,他烟瘾极大,整日从早到晚躺在烟榻上吞云吐雾,每天仅烟资,就要耗到二十元之上,而此时一担大米,才不过十元。长此以往,就算是有座金山,也得吃空,更何况他的大部分遗产,已尽落黄金荣囊中。他居安思危,趁金山没被吃空之前,便登报打广告,说是:愿意以字换钱。
他的小妾唐志君递上拜帖说,“有一个叫龙邵文的要见你。”
袁克文那被鸦片滋润的瘦黑脸瞬间荡起一层浮光,深陷的双瞳一阵发亮,身子像被弹簧弹起,青唇微张,露出黄牙,“来人可带礼物?”
“这个倒不曾看见。”
袁克文脸上的浮光隐去,眼神黯淡,像个空麻袋般无精打采地颓然倒下,“去告诉他,我没空。”
“他说是来求字的。”
袁克文翻身从烟榻上坐起,“你取纸笔来,再去问他求什么字,我这就写了打发他,润笔费让他随便给。”
唐志君出去又回来,说,“他说有上好的公班大土做润笔,只求‘平安’二字,但必须亲自见到你。”
袁克文笑了,“你引他来吧!”
龙邵文本不是诚心求字,但见了袁克文写字的功夫,却变得诚心起来……只见袁克文躺在烟榻上也不起身,嘴上叼着烟枪,左手持纸,右手拿笔,胳膊无任何着力之处,却是凌空朝纸上写去,写出的字居然端庄秀朗,落落大方,期间鼻子中还不停的向外喷烟。他的这手绝活,让龙邵文心中大为佩服,不只佩服他凌空写字的功夫,更佩服他吃大烟的功夫,“*,袁二公子嘴上的劲儿好大,居然能叼得住精钢的烟枪……”对这样有绝活的才子,龙邵文是倾力结交,当下又向袁克文求字数幅,自然临走时,放下价值不菲的福寿膏做润笔,袁克文看在福寿膏的面子上,从此同龙邵文成为“莫逆之交”。
处理好帮中的关系,龙邵文再没了顾忌,他召集兄弟,研究攻打万顺堂的计划。朱鼎发说,“我主张偷袭,派出一些精干的兄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万顺堂,解决了范得礼。”叶生秋却说,“这次人少了绝对不行,不是他死,便是我亡,应该明抢持火地去搞万顺堂,跟范得礼那个老家伙,比一比谁的兄弟更不怕死,谁的火器更犀利。”
龙邵文说,“明抢持火的动静太大,一怕界内巡捕提前得到消息横加阻拦,二来让范得礼提前有了准备。”他表态说,“我同朱鼎发意见一致,也主张偷袭,但生秋哥说的也对,这事兄弟少了怕吃亏,干脆两手准备,能偷袭就偷袭,偷袭不成就强攻。时间就定在明天,十五晚上,月圆之夜,各位兄弟,在此之前,一定要注意保密。”他说完,看着窗外深沉夜色,心中突然浮起一丝莫名的烦躁,这烦躁到了无奈处,逐渐地转化为一种无着无落的担心……
……范得礼嘴上也叼着一杆烟枪,梨花送给兄弟了,没办法,不送也得送,不送就与跟大臣妻子通奸的蜀后主刘禅有一比了,刘禅的两个老婆都跟人通奸了,刘禅心里气不过,只好去撬身边近臣的老婆找平衡……此时他身边只剩桃花与海棠了,他正琢磨如何看好这两个女人,老幺突然冲进来,神色慌张,往昔恭顺与谦卑一扫而光,他冷着脸说,“我有事情要同礼爷商量,你们出去吧!”
范得礼“哼!”一声,想,“老幺有点不像话了,居然对老子身边的女人发号施令了……”他伸手制止,“有什么大不了得,当她们的面讲吧!两个女人,也不碍事。”
老幺递上一张纸条,“有人预谋攻打万顺堂,叫嚣着要……”
范得礼淡淡地笑了笑,“要杀了我是吧!几十年前,就有人喊着要杀了我,我至今不是还活着吗?”他打开纸条,又是那熟悉的笔迹:十五月圆,龙邵文纠集数百人,准备夜袭万顺堂杀范得礼替洛东普报仇……范得礼抬头,“哪来的?”
老幺摇摇头,“我也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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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 火并万顺堂(三)
186 火并万顺堂(三)
范得礼不再追问,心中却是吃惊不小,寻思:这里是租界,老子又是开过山门的山主,他龙邵文真敢这么干?激动过后,他马上冷静下来,“不!照前几次传递纸条的内容来看,这次必定也不是空穴来风,龙邵文这个瘪三,曾经上过刑场,差点被砍了脑袋,有胆量干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 ”
老幺看范得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似乎有什么事情委决难下,他问,“礼爷准备怎么应对?”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范得礼懒洋洋地从烟榻上翻身起来,他反问老幺,“你准备如何应对?”
老幺说,“万一龙邵文真来攻打万顺堂,就凭咱们现有的几十号人,几十杆枪,肯定不是龙邵文的对手。礼爷,不如召集所有故旧,对万顺堂施以援手。”
“今天就是十五……”范得礼看看太阳已然偏西,“假如消息是真的,只怕时间来不及了。”他说,“老幺,备车吧!或许我该出去走走。”
“礼爷要躲起来么?万万不能!这要是传了出去,万顺堂的名声可就完了……”红旗老幺咬着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我老幺在,礼爷就请宽坐,我现在就去动员兄弟们为万顺堂荣誉而战,跟他们拼了。”
范得礼看着老幺,笑着摇摇头,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老幺,人不能总凭着血性做事,要用计谋啊!”他挥手,“去,备车吧!警务处大楼中央捕房。”
车窗外风景一扫而过,忙碌的众生,永远都是这风景的主角儿。范得礼淡然而平静地坐在车上看着窗外。他不屑同龙邵文这种小流氓出身的大亨争一日之长短的。至少不愿意再通过打打杀杀的方式来解决江湖争端,俗话说,休争闲气,日有平西。万顺堂能有今天在黄浦滩的地位当属来之不易,但如果还同从前那样,好勇斗狠地从拳头上争胜负,那就去之亦易了。武力虽让人敬畏,却难使人心服。 正如孟子云: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瞻也;以德服人者,中心悦而诚服也。范得礼对老幺说:凭拳头解决问题,不但是愚蠢的,而且上不得台面。人有了面子后,许多事情靠面子就能解决了,拳头只是在没人给面子的情况下,才迫不得已而用之,这叫什么,这就叫做软实力……
老幺不以为然,他淡淡地顶了范得礼,“面子是靠拳头打出来的,也需要用拳头去维护。若是拳头没了力量,面子将随之消失。如同皮与毛的关系,面子是毛,拳头是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范得礼心中不快,想,“孔子曰: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老幺什么时候说起话来,不看老子的脸色了,触那,他就是孔丘口中说的那种不会来事的瞎子。”他本想教训老幺,“面子不光是靠拳头来维护,也可以靠银子维护。”但觉得老幺不会心服,或许会反驳说“银子也是靠拳头赚回来的。”看来只有用事实教育他了……
范得礼要摆的事实很简单,法国人这些年来不少从他那里拿银子,现在需要发挥功效了,只需把龙邵文准备夜袭万顺堂的事情报告给法租界巡捕房总监史密特,并请他派几名巡捕站在万顺堂门口,这件事就算消弭于无形了。只要有巡捕在场,哪怕只是几名鹄形菜色,眼突鼻塌,唇撅齿黑,身材矮小的安南(越南)巡捕,也能阻止住龙邵文。龙邵文的胆子即便再大,也绝不敢公开同法租界巡捕发生冲突。退一步来说,就算龙邵文真的不要命了,不顾巡捕阻拦而执意妄为,那事情就更是好办,法国驻军在分分钟之内,就能把龙邵文同他所有兄弟都给灭了。范得礼想,“对付龙邵文这种人,好言相劝是没有用的,对一个想用拳头打出面子的流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的拳头打在棉花上,让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没有着力之处……”
从中央捕房出来,范得礼的微笑虽依旧挂在脸上,心中却郁闷难捱,“触那,都说法国人勤于公务,史密特那个王八蛋却在公务时间,一早就随着黄麻皮去了滩涂打猎……”他心中又骂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法国警员,他们居然说什么……如果担心歹徒攻击,不如搬到巡捕房来住。他想,“触那,老子是万顺堂的龙头,你却让老子住在捕房寻求保护……这次可在老幺面前塌了台,老幺嘴上虽不说什么,心中一定认为老子的计谋失败。”他斜眼去看老幺,老幺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