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土商-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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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邵文看在眼里,想,“是啊!在黄浦滩,又有谁敢同他黄金荣抢女人,那真是老虎头上拍苍蝇,活的不耐烦了。“
黄金荣想,“阿文有一点是说对了,黄浦滩觊觎我龙头老大之地位的人、对我明里暗里下手的人、希望我这颗大树赶紧倒下的人,的确是不计其数,哼!那又怎样,想翻天不成?”他自信地把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想,“我黄金荣这棵大树枝繁叶茂,盘根错节,也不是别人希望倒,就一下子能倒的……”他“唉!”地叹口气,语气有些寂寥,有些落寞,也有些感慨,他说,“我这大把年纪了,娶那么个小女人,总有些人不接受,总想着看我的笑话。”
“俗话说色字头上一把刀,黄老板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小心点好。”龙邵文言辞恳切。
黄金荣点点头,想,“阿文说的没错,是要尽快拿主意了。”看着龙邵文告辞的背影,他感慨更深了,一种隐约的不安徒然自心头升起,他摇摇头,自嘲地笑笑,也不上挖花的牌桌了,直接就去找露兰春……
“黄家公公好不要脸……”露兰春伤着心,“他居然开始逼婚了,他这是硬生生地要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她虽然早知道了黄金荣的心思,可黄金荣突然提出成亲,她还是难免一番哀愁,自怨自艾着,“漂亮女人,总是一样的宿命,红颜命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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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 洛东普之死(上)
173 洛东普之死(上)
回去的车上,朱鼎发与龙邵文闲聊,无意间说到了皇记赌台,朱鼎发说,“我听一个朋友讲,皇记似乎经营不善,总有赌客不断从那里赢钱。 ”
“生秋阿哥的事情,就是咱们的事情。”龙邵文吩咐汽车夫,“去皇记。”
朱鼎发说,“叶生秋没有对人讲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阿文,还是不要过去了吧!省得给叶生秋找麻烦,毕竟他经营的赌台出了这样的事,也塌台丢人啊!”
“赌台总向外掏钱,早晚要输得关门,不帮着找出原因,那才塌台丢人……”龙邵文不由分说,连声催促汽车夫快速赶往皇记。
叶生秋见龙邵文登门问赌台输钱的事,表情有些诧异,本想遮掩,却终于难为情地实话实说,“赌台来了一个赌客,已经快一个月了,几乎天天都在麻将桌上赢钱,虽每次百八十块大洋赢的不多,但天下又哪有这样好手气的赌客……”他不甘心地挠着脑袋,“我怀疑他捣鬼,可连续盯了他好多天,却没发现破绽,他照样是天天赢钱,本想把他赶走,又怕传出去坏了赌台名声。不赶他走吧!却又累了其他的赌客,为难啊!”
龙邵文说:赌台开门,就不能赶走赢钱的客人,他这是看准你皇记没有高手坐阵,故而才胆大妄为天天来此赢钱,让洛东普来看看吧!他那双眼睛毒的很,一定能查出他的破绽。
叶生秋说:我派人去请了洛东普,却一连三天没见他的人,说是去了江北,还没回来。
龙邵文“哦!”了一声,“我亲自去请严鹤龄,他也是浸淫赌台多年的赌棍,应该也是有些办法的。”
黄昏才过,皇记赌客开始登门。又一会儿,叶生秋指着门口,“触那,又来了呀!”
龙邵文顺着叶生秋手指的地方看,来人个子不高,一袭青布大褂,黑色礼帽的帽沿快遮住了眉毛。他与寻常赌客并无不同,进门后换了筹码,慢悠悠地来到单双赌台,随意押了几手,小输后,又去旁的赌台闲逛,也不下手,等麻将桌上坐了三个人的时候,他就去了麻将桌……
龙邵文见他上了桌,朝严鹤龄点点头。严鹤龄拿了张报纸,坐在离麻将桌不远的地方假意翻看,眼睛却须臾不离麻将桌上的赌客。龙邵文本也好奇地想看看他到底用什么手法,但怕惊了他,坏了严鹤龄的事儿,就忍着没过去。四圈后,赌客起身算账,用筹码换了大票走了,却又赢了七十多块。
严鹤龄郁闷的了不得,皱眉说:此人打牌极为规矩,该抓牌时抓牌,该出牌时出牌,不轮他抓打牌时,双手都是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没有一丝小动作……
龙邵文双眼妒忌的冒光,“*,果真这样,那只能有一种解释,就是他赌运超好。我若有他这样的赌运,当年何止于输的小鸟盖瓦。”
严鹤龄一拍腿,“原来如此。”他眉头突然舒展,若有所思,“我在这行混了几十年,从未见过这般赌命超好的,也相信世上也绝没有这样的人。”他说,“寻常人上了牌桌,手总是随心而动,或摆弄身前的牌,或觉得身上的瘙痒,而无意识地伸手去挠,从未见过有人刻意把自己的双手放在腿上……”
龙邵文说:是呀!他为什么这么做?如此规矩的模样,倒像是故意做戏给旁人看。肯定是有问题,不过是咱们没看出来而已……他看着严鹤龄说:想来你已经发现了破绽。
严鹤龄笑而不语,低头琢磨半天,说:现在还吃不准,这人在皇记尝到了甜头,想必明天还要登门,到时再来找他的破绽。
……万顺堂开香堂那天,范得礼公布了洛东普勾结外辱,出卖万顺堂的罪行,他说,“万顺堂绝容不下叛徒!”听洛东普喊冤,又见堂中多数兄弟脸露不屑,范得礼有些犹豫,想,“古人言,有事但近君子说,是非休听小人言,老幺力主拿洛东普开刀立威,怕是全为一己私欲,我可别误听了小人之言……”他眼中密满着蛛网般的红血丝,沉吟着拿不定主意。又说,“先散了吧!对洛东普的处置,明日再议。”
梨花已经打好了烟泡,摁在慈禧老太太那支御用的烟枪之上,烟枪美轮美奂,令范得礼不忍拒绝……“再香最后一口,从今后绝不再碰烟土。”他矛盾着接过烟枪,却滋溜溜一口接着一口,说什么也不忍放下。二两公班大土转眼间就化作了青烟,他横陈烟榻,抚摸着皮肤丝滑,猫般蜷缩在身边的梨花,惬意地说,“诗仙李白说的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梨花知趣地助兴,“莫使烟枪空对月……”
老幺迈着豹子般雄健的步伐,不合时宜地进来,上前进言,“礼爷,万顺堂别的不缺,就缺一批对礼爷忠诚的下属,洛东普不死,难以服众。”
范得礼瞧着老幺块垒分明的胸部及肩部,妒忌的双眼冒火的同时,也感到一种令他紧张的逼迫,不由违心地说:那就把洛东普种了荷花,你去办吧!
老幺说:礼爷,找个可靠的人执行吧!我与洛东普私交深厚,怕到时下不了手,反而徇私放了他。
范得礼点点头,“你安排办吧!”老幺躬身走后,范得礼徒觉眼皮子开始跳动,他不由得有些心惊,开始坐立不安,“这怕是凶兆……”他为自己刚才的决定感到后悔,自语说,“眼皮子总跳,怕是这件事办的多有不妥……”海棠一边给他捶腿,一边笑着接口说,“只有女人才总是这样无中生有地疑神疑鬼,男人决定了的事情,应该义无反顾。”
范得礼一脚踢开海棠,“古今成大事者,如汉武帝刘彻,魏王曹操,明太祖朱元璋等,无不疑神疑鬼,怎么,他们就是女人吗?”他赶忙派人去喊老幺,他决定收回成命,暂缓对洛东普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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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洛东普之死(下)
174 洛东普之死(下)
……在皇记赢钱的赌客又登门了,严鹤龄终于看出了他的破绽,他说,“赢钱的赌客的确是没有作弊,作弊的是跟他配合的同伙,我们的注意力始终都被他吸引,却让他的同伙钻了空子……”他详细解释,“他的同伙就坐在他的上家,利用摸牌之际,飞快地把他需要的牌帖放在牌搭之上,他只要信手抓牌,就可拿到自己所需要的牌,而在旁人看来,只当是他赌运超好。 ”
“*,看来可以抓赌了。”龙邵文低声大骂。
“赢钱的赌客似乎有些来头……”严鹤龄心中顾虑,却没对龙邵文说,只摇着头,“还需要再观察一天,有一个问题我始终没看明白,赢钱赌客双手除了摸牌、打牌,始终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上,固然他这种不合常理的做法欲盖弥彰,让我想到了一定是有人同他配合,但我却没看出,他是用什么方法告诉他的同伙他需要的牌张。”
叶生秋恨恨说,“那就把他们的手再留上一天,明日此刻,说什么也要剁掉。”
第二天傍晚,皇记严阵以待,只等赢钱的赌客登门。叶生秋说,“不管严鹤龄看没看出他作弊的手法,今天一定要剁了他们的手……”谁知他们等了整整一晚,赢钱的赌客却没再登皇记的门。龙邵文一直兴奋地等着抓赌,却等了这么一个结果,自是心情奇劣,他没好气地说,“生秋阿哥,皇记一定有这几名赌客的内应,想来是走漏了风声。”
叶生秋胀红着脸,“触那,我一定严查,非抓了这吃里爬外的东西不可。”
严鹤龄犹豫了一下,似乎有话要对龙邵文说,最终却没开口……
第二天,俞文征带给龙邵文一个令他悲痛万分的噩耗:洛东普死了,尸体在江中被发现时,已经被泡的没了人的模样,巡捕房把尸体捞上来后贴出认尸告示,详细描述了死者身上容易辨认的特征。 洛东普的老婆邵红珠去认了尸,一下就认出来那是他的丈夫,因为洛东普长年泡在赌台,右手骨节粗大,特征明显。
“洛东普这是被人种了荷花……”龙邵文又急又气,他与洛东普自幼相识,感情深厚,乍闻洛东普遇难,情感上简直无法接受。他说,“你一定要帮我打听,到底是谁害了洛东普,*,我要替他报仇。”
叶生秋闯了进来,一脸的气急败坏,“阿文!洛东普被人害了,一定要给他报仇呀!”
龙邵文面色凝重,“生秋阿哥,你不用着急,我已经让文征出去打探了,不管是谁,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你回去等我消息吧!”他匆匆向外走去,“我现在要去趟洛东普家,去祭奠东普兄弟的亡灵。”
叶生秋悲戚着,“我随你同去,东普不但是你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他现在人没了,我好歹也得去送他一程。”
洛东普的赌技师承青帮六指赌王。六指赌王原是太平天国的一位小头目,当年李秀成统兵两度进犯上海,虽被击退。但太平天国不少溃兵却在上海扎根,后经繁衍发展,逐渐与当地帮会势力融为一体,并成为帮会力量的中坚,六指赌王便是其中一员。这些人滞留上海后,为求生存,从事各式各样的敛财勾当;而其中最重要的两门,就是“赌”与“土”,六指赌王赌技虽精,却是洪秀全拜上帝教忠实信徒,从不利用手中技艺去干些出千、坑人的欺诈勾当。他晚年时,瞧洛东普为人敦厚诚实,便收其为徒,将自己一身赌技倾囊相授,但特意叮嘱,不可利用赌术去坑害世人。洛东普谨尊师命,从在万顺堂抱台脚始,便再没利用手中赌术骗过一文不义之财。但万顺堂生意兴隆,洛东普每年都能分得一笔不小的香财,故而他虽无大的银钱进项,家中生活也算殷实。
龙邵文与叶生秋在灵堂送别洛东普后,龙邵文对洛东普的遗孀邵红珠说,“东普虽不在了,但他还有兄弟,往后每月,我都会派人送来安家的生活费。”他问,“嫂子,东普什么时候从江北回来的?”
邵红珠看着龙邵文,一脸的默然,悲痛似已经将她折磨得痴傻,痛到尽头时,反而趋于平淡,她说,“东普整日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儿?他的事情从来不对我讲,我也不问。”
“东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