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史并不如烟-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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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这个官不当也罢!
随后,骆宾王怀着一腔悲愤弃官而去,多年的郁闷已经在他的内心中形成了一个火药桶,他需要一个爆发的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李敬业的起兵
对于骆宾王与李敬业的聚合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骆宾王主动前往效力,一种说法是李敬业先发出邀请,总之两个失意的人一拍即合,于是骆宾王就成了李敬业阵营中的一员。
现在起兵的核心层已经形成,大家将起兵的地点选在了扬州。
第五十三章 骆宾王:骂人的境界
起兵由一场里应外合开始,总策划是曾经当过御史的魏思温。
经魏思温事前策划,不安分的监察御史薛仲璋主动向武则天要求到扬州查案,这样薛仲璋就有了名正言顺进入扬州城的机会。
薛仲璋进入扬州城之后,李敬业安排了一个人前往晋见,这个人向薛仲璋告密说,扬州长史陈敬之叛乱,随即陈敬之便遭到逮捕。
几天后,李敬业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套政府专用的驿站马车,然后他就乘着这辆马车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扬州城,还对外声称是扬州城新到任的司马。
李司马上任伊始,就发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奉太后旨意,高州蛮夷酋长谋反,即刻调兵平叛。
其实“谋反”是假的,但调兵却是真的,由此李敬业将扬州一州的兵马调动了起来,以平叛为名,真实目的是起兵造武则天的反。
当时的扬州并不是所有人都想造反,录事参军孙处行就拒绝参加,结果遭到了李敬业的公开问斩,这一斩,让李敬业镇住了阵势,进而把扬州一州的兵马裹胁了进来。
然而,如此裹胁而来的兵马也在不经意间决定了李敬业起兵的走势,如果能够一切顺利,或许这支兵马也能席卷天下,然而一旦战事不利,裹胁来的兵马来的容易,去的更容易。
此时的李敬业却不去想这些,在他心中,这是一场经天纬地的大业,他以拥护李哲复位为名,期待着掀起全国的风起云涌。
在这个背景下,骆宾王写就了传世千古的檄文《讨武氏檄》: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春宫。潜隐先帝之私,阴图后房之嬖。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践元后于翚翟,陷吾君于聚攸鹿。加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近狎邪僻,残害忠良。杀姊屠兄,弑君鸩母。神人之所共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鸣呼!霍子孟之不作,朱虚侯之已亡。燕啄皇孙,知汉祚之将尽。龙藜帝后,识夏庭之遽衰。
敬业皇唐旧臣,公侯冢子。奉先帝之成业,荷本朝之厚恩。宋微子之兴悲,良有以也;袁君山之流涕,岂徒然哉!是用气愤风云,志安社稷。因天下之失望,顺宇内之推心。爰举义旗,以清妖孽。
南连百越,北尽三河;铁骑成群,玉轴相接。海陵红粟,仓储之积靡穷;江浦黄旗,匡复之功何远!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吒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公等或居汉地,或协周亲;或膺重寄于话言,或受顾命于宣室。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倘能转祸为福,送往事居,共立勤王之勋,无废大君之命,凡诸爵赏,同指山河。若其眷恋穷城,徘徊歧路,坐昧先几之兆,必贻后至之诛。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谁家之天下!
《讨武氏檄》在让武则天背上千古骂名的同时,也让骆宾王成就了自己的千古盛名,从某种角度而言,骆宾王便是为《讨武氏檄》而生。
当《讨武氏檄》传到宫中时,武则天饶有兴趣地读了一遍。
看到“入门见嫉,蛾眉不肯让人;掩袖工谗,狐媚偏能惑主”时,武则天笑了,尽管这是骂人的话,但也能从反面证明武则天的美艳,女人都希望别人说自己漂亮,武则天也不例外。
然而当看到“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时,武则天也被作者的文采折服了,写的真好!
这时武则天抬头问左右:“这是谁写的?”
左右回答说:“骆宾王!”
武则天一声叹息:“宰相安得失此人!”
成功是什么?成功就是连你的对手都深深佩服你,这就是成功,这才是成功!
数百年后,骆宾王的《讨武氏檄》被另外一个人引用,这个人在檄文的最后写道:“请观今日域中,仍是朱家之天下。”
这个人就是吴三桂,他的檄文是《讨闯贼李自成檄》。
遗憾的是,无论是骆宾王,还是吴三桂,他们都是无言的结局。
第五十四章 造反没有回头路
尽管骆宾王的檄文写得气吞山河,然而“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李敬业和骆宾王所期待的全国各地的风起云涌并没有出现,自始至终只有他们这一支反抗军,并没有想象中的一呼百应。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没有人来响应李敬业的起兵呢?
这是因为武则天在朝廷中的夺权,损害的只是李唐王朝上层人物的利益,对于全国老百姓而言,李姓当皇帝和武姓当皇帝有区别吗?无论谁当皇帝他们都照样种地,无论谁当皇帝,他们都照样交租,所以,李敬业起兵,其实并没有群众基础。
得不到群众呼应的李敬业注定只是一支孤军,而这支孤军在起兵后不久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扬州起兵之后,往哪里打成为一个现实的问题:魏思温主张直接往洛阳打,这样能引起全国的风起云涌,而薛仲璋主张往金陵(南京)打,那里据说有王气,而且有长江天险,可以作为根据地。
这时李敬业做出了一个决定全部兵力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守扬州,一部分由他亲自率领前往攻打润州(江苏镇江),进而进攻金陵。
分配完毕,李敬业率军出发,而军师魏思温却叹息一声完了,败局已定。
魏思温是对的,如果直接往洛阳打,还有些许成功的可能,然而分兵去打金陵,则是必败无疑。试想此时的李唐王朝还是铁板一块,即使李敬业占领金陵一个孤城又有什么用呢?由古至今,一贯讲究行兵用险,而李敬业在起兵之后却不锐意进攻,而是提前为自己准备退路。
事实证明,凡是起义之初就给自己准备退路的,必败无疑。
起义只有一条路,这条路就是向前,向前,向前未必生,向后,则一定死,李敬业的结局将再次证明这一点。
不久,武则天派出左玉钤卫大将军李孝逸率领三十万大军前往平叛,而此时李敬业手下只有杂牌军十万。
战事一开始并没有向着有利于政府军的方向发展,双方互有胜负,李孝逸几次进攻都遭到了挫败。
李孝逸有些慌乱,打算就此撤退,这时殿中侍御史魏元忠建议,干脆趁着风势发动火攻。
一句话提醒了李孝逸。
火起,风劲,战事顿时向有利于政府军的方向发展,遭遇火攻的起义队伍四处逃窜,就此注定了李敬业的败局。
自知大势已去的李敬业一路逃到了海陵(江苏泰州),他想从这里乘船出海,前往朝鲜半岛避难,然而人到走霉运的时候,连老天都不帮你,这时海上起了大风逆风。
原本还想跟李敬业去朝鲜半岛逃难的人改变了主意,他们决定改过自新,从头开始李敬业的头就是他们的投名状。
混乱中,李敬业、李敬猷被手下叛将杀害,唐之奇、魏思温在被逮捕后也被处决,至于骆宾王则是下落不明。
骆宾王的最终结局究竟是什么呢?
《旧唐书》:“敬业败,伏诛。”
《新唐书》:“敬业败,宾王亡命,不知所之。”
《唐才子传》:“及败亡命,不知所之。”
《全唐诗》:“敬业事败,宾王亡命,不知所终。”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跑了,总之在那个丧乱的时节,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不知所终。
关于骆宾王的最后结局,已经说不清了,明代有人记载,曾经在江苏南通城东黄泥口发现了一座古墓,墓碑刻着:骆宾王之墓。
清代乾隆年间有人在南通发现了这座古墓,并找到了刻有“唐骆”的石碑和枯骨,于是便把它重新葬在了狼山脚下。
现在狼山骆宾王墓有一石坊,上写:
笔传青史,一檄千秋著。
碑掘黄泥,五山片壤栖。
第五十五章 隔山打牛
李敬业的起兵前后只持续了三个月,最后以失败告终,不久自己兵败身死,还连累自己的祖父李勣被打回原形,从此不能再姓李,只能再改回姓徐,因此历史书上称这次起兵为“徐敬业起兵”。
受徐敬业起兵连累的远不止李勣一个,后面还有一串人,武则天这个古今少有的女政治家,用她惯用的隔山打牛的方式,将一船的人打落水中。
率先被她打落水的就是先皇李治的托孤重臣裴炎。
此前在追赠武氏祖先、筹建七座祭庙的问题上,裴炎已经挡了武则天的道,从那时起,武则天就在思考着如何扳倒裴炎,现在借着徐敬业起兵,她找到了机会。
原来,跟随徐敬业起兵的薛仲璋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裴炎的亲外甥,这样裴炎就难脱干系了。
不过到这个时候,如果裴炎能顺从武则天的意思,还不至于惹上杀身之祸,然而这时裴炎又说了一番话,进而把自己扔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当武则天向裴炎询问如何平叛徐敬业时,裴炎如是说道:
“皇上的年纪已经比较大了,却不能亲自处理国事,所以那些小子就以这作为起兵的借口。如果太后还政于皇上,那么他们就没有起兵的理由,不需要出兵,叛乱就能平定。”
哪壶不开提哪壶,哪句不该说说哪句,裴炎的悲剧就此注定。
不久就有监察御史上疏武则天,指控裴炎阴谋叛乱,理由是既是先帝托孤大臣,手握国家大权,还要劝太后交权,其背后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裴炎就此被打入大狱,先帝托孤重臣就这么轻易被武则天扳倒,而他的命运在入狱的第一天就已经注定了。不过裴炎却很坦然:“哪有宰相下狱还能活着出去的?”
在裴炎入狱之后,侍中刘景先和凤阁侍郎胡元范力保裴炎,然而也没有用,武则天已经认定裴炎谋反,那就是谋反。
武则天:“裴炎谋反证据确凿,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胡元范:“既然裴炎谋反,我们也是谋反。”
武则天:“我知道裴炎谋反,我也知道你们没有谋反。”
一句话把胡元范和刘景先噎住了。
后来武则天为了省事,索性把裴炎和胡元范也关进了大狱,省得再来说情。
公元684年十月十六日,原本的托孤重臣、中书令裴炎在洛阳被公开斩首,此时距离他接受先帝李治托孤还不到一年的时间。
为裴炎拼命辩护的侍中刘景先被贬为普州(四川安岳县)刺史,五年后被酷吏陷害,自缢于狱中。
同样参与辩护的凤阁侍郎胡元范被流放琼州(海南定安县),后来便在当地逝世。
到这个时候,李治所倚重的几位重臣都被武则天手指轻弹,各得其所,由此可见,李治当年的压缩相权,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仅仅在他死后一年,他倚重的托孤重臣就烟消云散,而他最为倚重的皇后,已经对李唐王朝虎视眈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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