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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女冠子-第13部分

小说: 女冠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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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攻涟州就难上加难了。
倒不如演一出戏,迷惑他们。第一日、第二日他们见了调防大军,许还以为是睿王要渡江攻城,定会枕戈待旦,不敢放松,但四天、五天,每天都只是调防一番,他们渐渐习以为常之后,总会有不再警惕,放松戒备的一天。
那个时候,便是渡江的最佳时机。
“子汶,不必心急,再过三四天我看就差不多了。”他想了一想,又道,“这几日天气炎热,你传我的命令,就说中午的时候让大家多休息一会儿,哨卡上的士兵也不必每日站在烈日之下,可到树荫下站岗。”
“是。”
唐淇未出营帐,却听萱玉身边的云枝匆匆忙忙大呼小叫地跑了进来,“王爷,王爷,不好了,小姐她晕过去了!”
唐淇听闻此言,心内一急,抓着云枝脱口而出:“夫人怎么了?”
云枝被他的样子吓到了,怔怔地不敢回答,只望向睿王。
幸好睿王并未在意,只是向云枝问:“好好的,夫人怎么会晕倒呢?”
云枝回道:“大概是天气的缘故,早起的时候就见小姐面色不好,发着虚汗,本来就想来回王爷,但她又怕打扰你,硬是拦住了我……”
“王爷,外面出事了!”靖宣也是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好多士兵身上都发着虚汗,面色煞白,有一些还口吐白沫,神志不清,怕是诸痧中恶啊!”
“当真?大约有多少人出现了这症状?”睿王问道。
“大约三四百人,不过其他士兵就算没有倒下的,看样子也支持不了多久……”
“走,我们去看看!”睿王随着靖宣一起到外面的营地中去,留下云枝朝着他的背影跺脚急道,
“王爷,王爷,那小姐怎么办啊?”
“云枝,你别急,我随你去看看大嫂。”这个时候,除了唐淇,谁又有功夫来理会萱玉呢?
萱玉的脸色煞白煞白,看起来没有一点儿血色,身上冷汗淋漓,躺在床上微微地抽搐着。
唐淇朝云枝怨道:“夫人都这样了,怎么不早报?还不快去请华大夫过来。”
云枝有些委屈:“起早的时候就去找过华大夫了,他说小姐只是发虚汗没什么大碍,又忙着看那些士兵,说晚一些再过来,我这才去回的王爷。”
“这个华安!”唐淇狠狠地捶着桌子,心里焦急万分,他向云枝吩咐道,“你去打一盆凉水,绞湿了给夫人擦擦身子,兴许管些用,我去找华大夫,看看他那儿有没有什么药。”
华大夫早就忙得不可开交了,别说士兵们禁受不住这闷热之气,就连战马也都一匹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睿王一个个营帐探视这些晕倒的士兵,面色也越来越凝重,若是再拖上几日,只怕还未渡江,他们就先倒在自己营地中了。
“华大夫,两日之内你必须把他们都治好。”
华安跪在地上,禀道:“王爷,这里四周都有瘴气,将士们又暑气入体,一时之间没有这么多治疗的药品,在下实在无能为力啊!”
睿王冷冷地盯着他,喝令道:“什么叫无能为力?华安你听着,不论你想什么法子,若是两日之内你不能治好他们,就提头来见!”
“王爷饶命……”华安格格颤着,除了求饶却别无他法。
“王爷别急,我有办法。”司马晋搀着微挺着肚子的婉月走进帐来。
“先生,夫人……”睿王愣了一下,随即道,“这么酷热的天气,二位该在帐中休息才是,万一有什么闪失,该如何是好?”睿王话中满是关切。
司马晋拱手道:“如今军中暑气横行,我食君之禄,理应为王爷分忧。夫人精通医理,刚才我与她一起查看了这些将士的情况,只需将犀牛黄、麝香、梅片、硼砂各一两,配上明黄、火硝调成粉末,给大家冲水服下,一日之内,便可无碍。”
“当真?”睿王又惊又喜。
华安听了这个药方,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跪地禀道:“王爷,司马先生所言极是。雄黄、硼砂可以辟秽解毒;火硝泻热破结;麝香、梅片芳香走窜,开窍辟秽;诸药合用,具有辟秽解毒开窍之功。当真是妙方啊!”
“既如此,那还不赶快着人去配置?”
华安连连磕头谢恩,忙不迭地奔出营帐,差人到十里外的市集药铺配置这些药材。
当晚,药便配成了。
睿王亲自带着靖宣将药和在水中,分给那些倒在床榻、不得起身的将士们喝。
司马晋和婉月则将剩下的粉末连夜制成药丸,分给军营中的其他士兵,以备不时之需。
云枝也调制了药拿给萱玉服下,昏迷了一整天的萱玉终于嘤嘤醒转了过来。
醒来后的第一句话便是:“子洛哥哥人在何处?”
云枝扶她躺下道:“王爷正在军营中分药呢,外面不少人也中了暑气,他今天可急坏了。”
“那……他可来瞧过我?”萱玉声音微弱地问道。
云枝见她才刚醒,不忍伤她的心,便道:“自然来瞧过的,王爷见你病了,也焦急的很,只是军中要处理的事儿太多,他一时分不开身……”
“恩,”萱玉点点头,“他既有事要忙,就别去烦他了。”
“对了,”云枝又道,“二公子倒是来过几次,千叮万嘱我可要照顾好小姐,刚才司马大人把药制好,也是他差人把药送过来的。”
“这药,是司马大人制的?”萱玉奇怪,怎么一个谋士还懂金石医术?
云枝坐到萱玉床前,一边拿绞湿的凉手巾给她擦着,一边道:“我听说是他夫人写的药方。小姐,这个司马夫人可真是厉害,什么都懂,听说今天王爷可高兴了,还当着众人的面夸司马夫人是巾帼豪杰呢!”
她到底是个什么人?萱玉不由出了神,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日雨中凉亭里睿王情急抱她的那一幕。
这个女子虽总是躲在丈夫背后,但她的智谋才略绝不是常人能比。她的丈夫待她如珍似玉,睿王似乎也对她有情,最神秘的是,她始终不肯以真面目见人,是真的奇丑无比见不得人,还是别有隐情?
太多的问题困扰着她,令她忍不住想要拨开这层层云雾,弄个清楚明白。
这日夜里,婉月和司马晋一直忙着配置药丸,很晚了,营中还亮着灯火。
司马晋心疼夫人,劝道:“夫人身子重,还是早些去休息吧,还剩下不多,我很快就能做完。”
婉月一对脉脉如水的眸子投向司马晋,柔声道:“你不歇,我也不歇。”
司马晋心中一暖,但随即又道:“真是个倔强脾气!你若是真关心我,就不许再累着自己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这肚子里还躺着我儿子呢!”
婉月嗔笑:“你怎么就知道是儿子了?说不定是个女儿呢。”
“女儿也好啊,是女儿一定和你一般聪明。”司马晋轻轻抚着婉月的小腹,眼神中柔情似水,似乎在想着将来孩子的模样。
婉月放下手中的药材,“好了,听你的便是,我就坐在这儿陪你一会儿,行不?”
她轻轻摇着手中蒲扇,坐在司马晋的身边为他扇走热气,驱赶蚊蝇,而一旁的丈夫则专心致志将剩余的药材配置好。
营中灯火微弱,寂静无声,他夫妻二人仿佛心有灵犀,有着默契一般,即使不开口说话,即使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他们也知道彼此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烛光下的剪影投射在帘帐之上,真是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此情此景真是撩人心怀,惹人愁绪啊!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中关于司马晋所制之药参考的是武侯行军散的配方~~
16
16、流言 。。。
此药果然有效,第二日午后,那些原本歪七倒八晕死过去的士兵便慢慢恢复了体力精神,看起来已是无碍。
华安为了感谢昨日司马晋的相救之恩,特意备上薄酒一盅前来相谢。
司马晋天生爱酒,既是来客便却之不恭,与华安在营中畅饮了起来。
婉月见夫君兴致甚高便独自出营散散,不扫他的兴。
走着走着就到了不远处的溪边,溪水潺潺,触手摸去自有一股凉意。婉月见四周无人,便蹲□子,微微掀起面纱,鞠一捧清水,洗了把脸。
“司马夫人,你也在这儿?”回头望去,正是萱玉。
婉月微微施礼道:“真是凑巧,原来是夫人。”
不是巧,而是婉月出营之时恰巧被萱玉撞见,她一直尾随身后。
走近身前,萱玉凝视着婉月:额前的碎发若隐若现地遮着她远黛一般的纤眉,低低扫在她浓密的睫毛上;乌木一般的瞳眸熠熠生彩,却又现出一股温润柔和,仿佛静谧的幽谷,宁静的湖泊,无波无澜。
萱玉这样盯着她看,倒让婉月不好意思,她转过脸去,道:“若是夫人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司马夫人,”萱玉叫住她,“我今天是来谢谢你的,昨日要不是你的药,我怕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夫人不必客气。只是夫人是千金之躯,这一路上还会有许多难以预测之事……”
萱玉打断婉月的话道:“你不必为我担心,既然我跟随子洛哥哥出来了,无论什么苦我都能吃。”她怔怔地盯着婉月,一双眸子也像发出了光彩一般,“司马夫人能为先生做的,萱玉也同样能为王爷做。”
这天晚上,已经二更天了,睿王还在批阅军报、分析军情。萱玉在营中等着煞是无聊,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云枝聊了起来,说着说着便说到了白天溪边之事。
萱玉拉过云枝小声道:“云丫头,那个司马夫人总是蒙着面纱,可是今日却无意中被我看到了她的真面目!”
“真的?!”云枝突然呼叫起来,忙被萱玉一把捂住嘴,“嘘,小声一点儿。”
云枝放低了声音,轻声问:“小姐,那这个司马夫人到底长什么样子,是美是丑?等等,还是先别说,让我猜猜。”
云枝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我猜她很丑,如果是个美女,跟小姐你一样貌若天仙的话,难道还怕被人见吗?”
萱玉嘻嘻笑了一声,点着云枝的鼻子说道:“就算你最会哄我开心了。”她托着腮回想了一下白天的情形,道:“其实我也觉得很惶惑,从近处看她的眼眉神情,应该是个天仙之姿的美女,可是今天我趁她用溪水洗脸的时候,偷偷瞥到了一眼她的模样,真是把我吓坏了。”
云枝好奇心顿起:“怎么样,怎么样,她到底是怎么个模样?”
萱玉拉着云枝的手说:“我告诉你,可你必须向我保证,绝不跟任何一个人说。”
云枝忙应道:“我保证。”
萱玉顿了顿,才道:“云枝,我真是从没见过那么丑的女子,虽只是一眼,可却任谁看了都不会忘掉。她的唇是裂开的,还向上泛起,脸上皮肤暗黄干燥,又长着好几个红疙瘩,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不敢相信。”
云枝也听得愣住了,结结巴巴道:“真……真的……”她站起身来,在营中来回踱着步子,想象着刚才萱玉所描述的这张脸蛋。
“小姐,这我就想不通了,司马先生这么儒雅这么聪明的一个男人,怎么会娶这样一个丑妇呢?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难道他是瞎了不成?”
萱玉低低沉思,自古英雄爱美人,司马晋满腹才华难道真的有眼无珠娶得这般丑妇?那睿王呢,他有没有见过婉月的真面目?他又为何对这个无盐女这般不同?
她想得头疼欲裂,却仍是找不到一个答案。
可是,始料未及的是,第二天军营上上下下便都传开了这件事,大家虽不敢光明正大地说,但却在私底下暗暗议论。
于是司马夫人的丑貌便被一传十、十传百,宣扬开了去。
婉月坐在营中床榻上一针一线地缝补着衣服,神情专注,连司马晋是何时进来的都不知道。
“夫人,”司马晋轻轻唤着,语声之中似乎透着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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