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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蜻蜓点翠-第6部分

小说: 蜻蜓点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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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的后视镜。
“依‘您’看,我这人可爱吗?”驾车的男人,忽然冷言冷语地低声问道。这个不经意间提起的话茬儿,刚巧“砸”在人家女孩子的心坎上。他那态度倒是蛮诚恳的,听着像是老老实实的谈话,简约的言语之间,却隐约透出几分调皮。尤其那个“您”字,处理得可是有色彩哪,听上去温柔而又甜糯,分明是他咄咄逼人。他主动打破车厢里的沉默局面,免得瞌睡虫瞅准机会,冲着他杀一个回马枪。自从她上了他的车,他开车在路上还一声没吭过,他那心思统统扑在后视镜上啦。
“啊?!”她正沉思呢,冷不防地,被这半是调侃、半是讥讽的问话,迎头痛击。小小地惊了一跳,女孩眨巴、眨巴眼睛,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么你,在想什么?”他像是随口问问的,眼睛茫茫然,望向道路的远方,荧荧灯火在烟雨朦胧的深处闪亮。
“我么?”她小声反问,悄悄地挺起身子,她在座位上尽量坐直了,她这样子是进入了戒备状态。女孩轻轻地咬着嘴唇,禁不住疑神疑鬼起来,猜测驾车人是否懂得什么感应心灵的法术。迟疑片刻,她假装困倦伸了个懒腰,借故遮掩莫名的慌乱情绪,同时小心翼翼地对他说道:“嗯,我一直都在想,应该谢谢‘您’!感谢你,让我搭你的‘车车’噢。”
“没事的。”他说,一边正大光明地通过后视镜,看一眼这位可爱的乘客。他觉得她有趣,她让他感觉仿佛车厢里亮起来了。随手划了根火柴,驾车人重新点燃熄灭的雪茄烟,深吸了一大口,他懒洋洋地吞云吐雾。焦黑的火柴棍,随意丢弃在仪表盘上,那儿有薄薄的一层灰尘。
女孩的眼睛亮亮的,一直都牢牢盯住男人的一举一动,她把看到的细节,默默记在心底。与此同时,她早已把这个男人的灵魂活生生拎出来,偷偷送上解剖台,在亮堂堂的无影灯下,手术刀飞快地此起彼落,她把他仔仔细细观察分明。她若有所思,心中萦绕着那个“可不可爱”的老问题,忍不住“淅淅沥沥”地对他说:“胡湖,是胡湖。”生怕人家听不清楚,她还特意说了两遍“胡湖”才放心。
她那么样“小小”的声音,温柔而又细碎,在他听起来么,仿佛是丝丝缕缕的雨丝,巧妙编织的温柔陷阱,伴随着雪茄烟袅袅升起的白色烟雾,悄然蔓延。可爱的陷阱,无声无息,无影无形,又仿佛是漫无边际。
“你说什么?”驾车人轻声问道,好像并没有太在意。他只顾稍稍仰起脸来,舒畅地喷出一股子浓浓的烟雾,身心随之放松,他在馨香的烟雾深处浸泡,深深地沉溺,美滋滋地享受起了烟瘾。
“胡!湖!”她不得不提高声音再说一遍,仿佛是要把那些飘浮在半空的浓烟,用声音驱散开去似的。
“糊?!什么糊了?没有吧。香的、香的,香烟明明是香的嘛。”他开车,抽烟,过瘾,一路上想入非非,他难免糊涂一时。
见他仍在烟雾中痴痴陶醉,犯糊涂,拎不清,分明瘾君子的做派嘛。女孩胡湖当即心生不悦,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特意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耐心为他解释说:“胡……湖……就是我嘛。我的名字就叫‘胡湖’。古月‘胡’,湖泊的‘湖’。”
湖?湖!噢,原来是“胡湖”啊!男人的眼前一亮,马上浮现起一片湖光山色的美丽幻境,山峰高耸,湖水温润,山山水水相映成趣,似曾相识的景色,却又是稍纵即逝。
心儿,莫名地忐忑不安,彼此都是这样。她望着镜子里的驾车人,默默地等着他开口说话。然而他的样子傻乎乎的,犹如大梦初醒。他呆望着汽车挡风玻璃上,那些湿漉漉、亮晶晶的水迹,它们看上去正在徐徐流动,身不由己地向下滑。男人的情绪,紧跟着流动的雨水,频频波动。他若有所思,若有所悟,一任烟雾团团围困,却不能够挣扎抵抗。
此刻的驾车人,变得恍惚起来,不晓得究竟身处何方,仿佛是瞬间被人勾走了魂灵,即刻就要从驾驶座位上起身飞去,穿过天花板,在夜幕下顶风冒雨地飞翔,然后无可挽回地坠落到某个漆黑冰冷的梦乡,跌得粉碎。这让他忽然感到害怕,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方向盘,他努力把握心神,大口吸烟,大口吐雾。他担心自己想得太多,当真糊涂得一塌糊涂,好像从前那样。
“嗯,嗯,哎呀?”女孩被越来越浓烈的烟味儿呛得猛咳起来,她感觉就要窒息了,忍无可忍地尖声嚷嚷:“烟,好浓的烟,太可怕了。喂!驾车人,你能不能,不抽烟!”一声尖啸的刹车声,如雷乍起,情同驾车男人从心底深处爆发的一声抗议,那是厉声的抗议。
车,停了。雨声“沙沙沙”,女孩在咳嗽,声音轻柔而又细碎。白蒙蒙的烟雾,在他面前玉立亭亭,它们依旧在狭小的车厢里扭捏舞动,无声无息地壮大起来,越来越丰满,嚣张得忘形。驾车的男人神情沮丧,慢吞吞瘫软在方向盘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忽然冷冰冰地吼给女孩子一个字,“滚!”
她愣了一下,很吃惊,睁大眼睛望着他。“哦?”她慌忙蹦起来,逃命一样赶快推门下车。“嘭”一声震响,声音够得上“巨大”的程度,女孩子故意用力关车门,她示威,可不示弱。
驾车人望定前方,假装无动于衷,他只是气恼地眨了眨眼睛。后视镜上,恰好飘落一团灰尘,是那种叫做“球球灰”的有历史感的东西,它轻轻落在收音机的橙色按钮上,按钮脏得油腻腻的,倒刚好粘住了它。这团灰尘,恐怕是被重重关闭的车门震落的。驾车人对此视而不见,他心里气得发慌。
小货车重新启程。驾车人得以侥幸逃脱。一个玫瑰色的温柔陷阱,深不可测哪,他认为应该趁早远离。一路上,他都要和“烟草兄弟”在一起,形影相随,不离也不弃。这算是他给予自己的一个合理解释,从而也绕开了一个今生今世不愿再提及的“要命”的老问题。
车还没有开出多远,雨却无缘无故地“哗啦啦”下大了。大颗、大颗的雨点儿,密密麻麻坠落,敲打得车身“嘀嘀嗒嗒”、“噼噼啪啪”地响。前赴后继、纷纷攘攘的落雨声,一声声重重地砸落在驾车人的心上,一下,一下,再一下,一时无从收拾,却又是无以解脱。
如烟似雾的雨幕,一片紧挨着一片,在路上飘荡,车陷朦胧,不得不缓缓而行,他的心仿佛也陷落朦胧。雨声,竟好似排山倒海一般滚滚袭来,驾车人已经看不见远方的灯火了。
仿佛有千万个无可奈何、欲说还休的理由,愁眉苦脸的驾车人,声音低沉地叹了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尖啸的刹车声,让他感到好一阵心悸胆寒。车停了,好在并没有开出多远,他的心也就放下来了。手扶方向盘,他静静聆听那些存心同他捣蛋的,分明不依不饶的落雨声,他静静地等着她回来。
车顶上,“嘀嗒、嘀嗒”敲响的雨声,他听着、听着,怎么感觉活像是一只计时器催讨的警报声呢?他可真纳闷儿。人家女孩儿,却并没有如他所愿追上来。反倒是这场瞬间降临的“坏透了”的大雨,下得越来越狠了,也下得越来越粗野。驾车人忍不住自嘲地“哈哈”大笑起来,他不得不伸长脖子,回头张望。
他看见,那个“胡湖”把外套披在身上充当雨衣,她就站在刚才下车的地方。外套的两只衣袖,被风雨托起,在她的双肩飘飞舞动,好像一双扑腾的橙色翅膀。带翅膀的女孩,在路上瑟瑟发抖,风雨之中形单影只,那么样的弱小无依,楚楚动人。可她,压根儿就没有挪步。尽管他停了车,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他摆明了是在等她嘛,然而她却纹丝不动,她不理睬他,那是不肯轻易领情。
雨,一点儿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越下越嚣张。他恨透了这场雨,他驾车在雨中狼狈非常。漆黑夜幕衬托下,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来,那女孩子的眼睛亮亮的,俨如一泓湖水,他的心中为之涟漪闪亮。
她就这么样默默地坚守在风雨中,远远地望着那辆“走不动”的车,尽管她身陷困境,依旧自有主张。她不会低下头来走路的。
雨中一战,她不降,而他无力抵抗。换档,倒车,好一阵心急慌忙,他简直手忙脚乱。驾车人把车子径直开到女孩的近旁,殷勤地探身,他为她推开副驾驶座旁边的车门,挥手示意她赶快上车。
她仍然站在那儿,歪过脑袋好好打量他,一声也不响,一动也不动。雨声,渐紧。小货车的发动机,好像一颗激情奔腾的心脏,轰隆隆震响,情同催讨人的性命。真是要人命!驾车人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摇下车窗,贪恋地猛吸一口烟,他赶紧将大半支雪茄烟扔出了车窗。那么样毅然决然的姿态,倒像是他从今往后,要同一切的烟草永别。
他望着她,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看上去还挺感人的。
她望着他,迟疑不决,多么难为情,心跳得仿佛落雨一般的纷乱。
驾车人束手无策,一个劲儿地冲着女孩子打手势,诚心诚意邀请人家搭乘他的“小破车”。她在雨中扭扭捏捏的,眨了眨亮亮的眼睛,嘴角微微浮起了笑意,分明是有几分得意的。自然的,他这一让步呀,她从此后全盘赢下他。
他咬紧牙关,等着她。他稳稳当当望定她,暖暖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移开过。她聆听那些热热闹闹的雨声,风助雨势,雨乘风舞,风和雨好似携手并肩,齐心协力站在她这边。
风雨欺人,他如临大敌,屏气凝神,他认认真真地琢磨她。她在他眼里,秀丽又妩媚,柔弱又铿锵,狡猾又嚣张,她叫他驯服了。只这一瞬间,他已然认定,这个在路上不期而遇,似曾相识,又仿佛是如约而至的旅伴,便是他前世今生命定的一个“小冤家”。
自古是冤家路窄。他和她,在深秋的雨夜,狭路相逢,也不过是以身试法,再度验证了这一条恒古不变的真谛。他自觉同她的这一场偶然的遇见,真正是逃也逃不过去的必经浩劫。
雨夜,路上,一个搭车人,驯服并且驾驭了一位驾车人?
今夜,无眠,算他倒霉。
一声不吭,声色不动,女孩胡湖一闪身,轻盈地跃上他的车。他为她关上车门,关紧车窗,小心翼翼地为她拉上汽车安全带。她搂紧橙色的外套,老老实实缩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依旧在瑟瑟发抖,好像小猫一样的乖巧可爱和楚楚可怜。他睁大眼睛,气呼呼地审视着湿漉漉的她,不晓得是不服气,还是因为痛惜他那轻易丢掉的男人的面子。
在他炯炯目光的逼视下,她不得不温柔地低下头,刚巧发现外套的衣角儿,被车门夹住。她不禁心想,“好呀,看起来,这个驾车的男人还不仅仅是邋遢,而且他还是毛手毛脚的,可不可爱呀?”她再度于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又一个缺点,小心翼翼地珍藏于心,以备秋后同他算账。
“嘭”一声响,她骄傲地重新关上车门,为此特别花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她刻意要在他面前,透出几分巾帼英雄般的气概,她这是存心故意地怄他。驾车人随着这一声意味深长的关门声,不禁打了个激灵。他没有被她当场活活气死,还以为是他自己走运。以后的几天时间里,他每每回忆起来,依旧胸闷得心儿“淅淅沥沥”。
他苦笑着连连摇头,换档,加油门,稳稳当当驾车出发。就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刻,雨声也轻柔了,絮絮叨叨地萦绕在耳畔,缠绵在彼此的心上。江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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