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庵-绝代奇才-第11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戴逵道:“既然这蜡丸尚未送到朝廷,何不另写一个纸卷儿塞进蜡丸,就说那幅白绢已然被白莲教刘大龙头盗回淮南,引那扩廓帖木儿撤了梁山之围,俺们便乘虚而入,取走那宗绝世大秘。”
施耐庵不觉拊掌赞道:“果然妙计。不过,这一趟差使非同小可,不知何人愿到燕京走一趟?”
戴逵道:“俺自幼曾随父亲在塞外贩过马,懂得几句蒙古话,这趟差使就给了俺吧!”
施耐庵道:“如此甚妙。戴大哥临走之前,还须派人与吴大哥、刘大龙头和朱大龙头送信,要他们火速派人来梁山接应!你这追风神腿的功夫,今日到底派上了用场!”
李黑牛笑道:“如此说来,戴大哥这官儿不想做了?”
戴逵道:“寄人篱下,含垢忍辱,俺早就盼着这一天了,戴逵能为抗元大业效犬马之劳,也可以无愧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了。”
此时,宋碧云早已苏醒过来,她理理散乱的鬓发,束好腰间的短裙,“铮”地一声拔出长剑,朗声叫道:“施相公,小女子今生今世若夺不回那白绢,斩不了董大鹏那贼子,誓不为人!”说毕,振衣而起,唤一声:“施相公,一雄,时机紧迫,快随我前去梁山!”
施耐庵拔步欲走,衣襟忽被李黑牛一把拉住,只见他圆睁怪眼,气咻咻地说道:“施相公,你竟然不管俺李黑牛了么?”
施耐庵道:“在回龙庄上不是说你将晚生领上去梁山的大道,便可回去向李显大哥缴令,如今有宋旗首、潘总管同行,就不烦劳你了。”
李黑牛一听,不觉“哇哇”大叫起来,朝着施耐庵扑地跪倒,哀求道:“施相公,求求你带俺去梁山走一遭,俺性子虽急,却大小是个帮手。”
施耐庵道:“擅自带你上梁山,将来李显大哥责问起来,晚生如何交待?”
李黑牛苦苦求告:“施相公,俺李黑牛一辈子没求过人,这一回你可得依了俺!李大哥那边,将来问起来,俺就说、俺就说一路凶险,不送你上梁山,俺李黑牛不放心!”
施耐庵思忖半晌,左右为难。
李黑牛一把拖住他的双腿嚷道:“好施相公,亲亲施相公,求求你,就带俺走一趟吧,错过了这次机会,俺就赶不上这般好厮杀了。”
施耐庵见他出于至诚,再不忍心拒绝,便回身将他扶起,说道:“既如此,你须答应晚生两件事,方可同上梁山。”
黑牛道:“便是一千件一万件,俺都答应。”
施耐庵道:“这一,大事不成,不许撒泼骗赖讨酒喝。”
李黑牛道:“要是俺再犯这毛病,你便一剑割了俺这舌头。”
施耐庵又道:“第二,没有晚生的讯号,不许胡乱抽斧头杀人。”
李黑牛道:“俺在家听李大哥的,在外便听施相公的,这一件俺也办得到!”
施耐庵回头对潘一雄、宋碧云道:“二位可是亲耳听见的,这位兄弟何时犯了禁条,便何时请他走路!”
说毕,四人朝戴逵唱个喏,道声保重,大踏步奔了出去。
不表戴逵自去依计行事。且说施耐庵、宋碧云、潘一雄、李黑牛四人离了马庄驿牢城营,星夜直奔西南梁山方向,一路上免不了昼伏夜行,风餐露宿。好在李黑牛对此地路径极熟,尽管也曾经过了几处险关要隘,遭逢过几回盘查刁难,倒也有惊无险,四个人看看走到梁山泊附近。
这一日拂晓时分,四个人正自埋头趱行,忽听得宋碧云低声叫道:“瞧,敢莫是元兵又在奸淫烧杀!”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前面村庄一片大火,映得半边天都红了。大火之中隐隐传来哭喊之声,听起来十分惨厉。李黑牛吼一声:“直娘的臭驴儿们,待俺去剁他个痛快!”
施耐庵连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悄声喝道:“当心,有人来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阵杂沓的马蹄声夹着脚步声渐来渐近,宋碧云打个唿哨,四个人急忙钻进路畔的草丛,凝神注视着来路。
不多时,前边路口浩浩荡荡走出大队人来。走在路中间的是驮着包裹箱笼、锅瓢碗盏的骡马大车,上面坐着哭哭啼啼的老弱妇孺,大车两旁则是一队被绳索拴了手臂的青壮男子,每隔十步便有一名元人铁骑高擎长刀,挥舞马鞭一路驱赶。
铁骑过后,长枪大戟的侍卫们簇拥着两个元将奔了过来。左边那人身着荡寇将军的三品戎装,一张马脸,两撇吊眼眉,三绺黄焦焦的鼠须,蟒袍下的那双腿直僵僵地戳在马镫上;右边那名元将身形强健,豹睛环眼,虬髯翻鼻。施耐庵一眼便认出,前者便是当年在镇江金山寺一击未中,后来被刘福通打折了两条腿的铁尔帖木儿,后者便是那“铁骑虎将”察罕帖木儿。
两名元将走到四个人躲藏的草丛附近,忽然勒住马缰,只听那铁尔帖木儿对押解众百姓的兵丁喝道:“儿郎们,小心看管这些刁民,走了一个,咱家拿你们是问!”
那察罕帖木儿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铁尔兄,几个穷百姓,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铁尔帖木儿仰起脖子,拈着鼠须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此所谓:竭泽而渔,不愁不得龙种!大军正在梁山之上寻找那绝世大秘,举国的盗魁魔头不日便要云集此处,留下这些刁民,一旦里应外合,岂不要坏了大事!”说着,对随从吩咐道:“传咱家将令,从明日起,非我骁骑营官兵,凡有走近梁山泊十里之内者,格杀勿论!”
说毕,一挥马鞭,驰了过去。
那察罕帖木儿“嗤”地又哼了一声,骂道:“一个小小的荡寇将军,逞什么能。”说完,策马追了上去。
待到人马过完,施耐庵不觉忧心忡忡,说道:“如今元兵将梁山十里方圆围得铁桶一般,连百姓都驱赶得净尽,如何才能上得了梁山?”
宋碧云道:“依小女子之见,只能扮成元兵,方能混进水泊。”
众人点头称是。李黑牛拍了拍板斧,说道:“施相公,这件功劳便交给李黑牛了!”
施耐庵心想:这李黑牛下手又快,交给他也无甚妨碍。于是点了点头。李黑牛立即跃出草丛,朝着亮着火光的方向悄悄摸去。
约莫一盏茶时分,李黑牛挟着一堆元兵的衣甲晃晃悠悠地走了回来,嘴里连叫:“痛快,今日个俺的斧头发利市,恰才进得村口便遇着几个巡查的臭驴儿,就这般‘刷——嚓’一阵响,登时了帐,俺拣新的剥下这四副衣甲,开开荤罢。”
四个人忙忙地换上元兵衣甲。只有宋碧云身躯娇小,她干脆连本身的外盖衣衫裙子一笼统套了进去,将发髻塞进毡盔,俨然象个身躯瘦弱的羸兵。四人换毕衣甲,装作巡查的元兵,大摇大摆地进了前边的村子。
一进村口,只见满目瓦砾,遍地尸骸,烧焦了的废墟上扎满了元兵的营寨。四个人也顾不得去哀怜那些惨遭屠戮的百性,借着一身元兵衣甲的掩护,匆匆穿过村子,来到了梁山泊的岸边。
施耐庵展目一看,只见这梁山泊地势果然十分雄奇,百十里水泊环绕着一座险峻的高山,水泊上港汊纵横,烟波浩渺,密密的芦苇林笼着薄薄的晨雾,好似蓬莱岛上的仙山琼阁。施耐庵一边遥望,一边暗暗感叹:如此雄峻的处所,怪不得当年宋江等一众英雄作出了惊天动地的伟业,可惜如今只剩下荒山残垒、折戟沉沙供人凭吊了。
施耐庵正自感叹,猛听得李黑牛大叫一声:“糟糕!”
施耐庵回眸一看,只见李黑牛指着沙滩上一堆烟火余烬说道:“这些臭驴儿们好毒!把沿湖的船都烧了,俺们如何上得了梁山!”再一看,地上烧剩的果然是一片船的残骸。再回头一看,偌大个湖上看不见一只扁舟。施耐庵心下大急,心想,这五十里宽阔水面,倘若没有船只,却如何能过得去?赤手空拳,便是浪里白条再世,也游不到对岸去。若过不了这湖,这一趟岂不是白走了!
施耐庵正自焦躁,只听宋碧云道:“依小女子之见,还是分头沿湖找一找,不信偌大的湖泊里就寻不出一条船来!”
施耐庵点点头,四个人分成两拨,一拨由施耐庵、李黑牛向西找;一拨由宋碧云、潘一雄向东找,约好在水泊南端的蓼儿洼聚齐。
且说施耐庵领着李黑牛迤逦行来,一路上只见东一处,西一处尽是烧残了的船舶骨架,哪里见得到一条船的影子?李黑牛一头躺倒在沙丘上,哼哼唧唧地不肯再走了。
施耐庵心里发急,劝道:“黑牛兄弟,船只尚未寻到,怎么能歇得下呢?”
黑牛道:“似这般无头苍蝇般地寻去,何时才能寻得到船只?”
施耐庵道:“再找找,兴许能找到。”
李黑牛笑道:“好施相公,俺与你约法三章,只定下不喝酒、不乱杀人,可没有叫俺走冤枉路啊!”一头说,一头犹自“嘻嘻”怪笑。笑着笑着,蓦地从那沙丘上蹦了起来,嘴里连声叫道:“咦,却又作怪,这沙丘如何竟是活的?”
施耐庵正与他呕气,只道这黑牛又在捣鬼,背着脸不去理会。李黑牛兀自紧紧盯着那沙丘,嘴里不住地乱嚷:“咦,奇怪,奇怪,这沙丘果真成了精了!”
施耐庵听出他的叫嚷声中满含惊惧,浑不似在胡闹,不觉回头一看,只见面前那座长长的小沙丘上沙粒“簌簌”直落,整个沙丘果真象只其大无比的甲虫,微微向前蠕动。
这一景象,把施耐庵也吓得呆了,他一边注视着那会动的沙丘,一边拖着李黑牛连连后退。李黑牛退着退着,忍不住“铮”地拔出板斧,嘴里嘟嘟哝哝地嚷道:“何方神灵,哪路妖怪,俺李黑牛平生怜贫惜弱,没做下什么亏心之事,休要吓唬俺!再过来,休怪俺手下无情了!”
他正自嚷得起劲,忽听得施耐庵叫声“慢”,接着便走近那蠕蠕而动的沙丘,仔细端详了一阵,忽然喜极大叫:“黑牛,船,船!”
李黑牛一听,忙收起板斧,走过来定睛一看,只见那沙丘脊背上果然露出了一块漆水斑驳的木板,随着沙粒纷纷坠落。不多时,那沙丘竟变成了一条倒扣在地上的小船。
李黑牛摸摸脑勺,呐呐地说道:“船也不该成精么,不成精它怎么会自己动?”
施耐庵道:“先别管它,来,帮一把。”说着,扣住船帮,与李黑牛一左一右,“嗨嗬”一声,登时将那只倒扣的渔船翻了过来。
霎时,两个人眼睛一花,只见船里头蓦地站起一个人来:两只鸭蛋大小的抓髻,一张圆溜溜、红扑扑的脸庞,一件桃红大襟小袄,一条薄薄的生绢围裙,一条打着补丁的大脚渔婆裤,一双可怜巴巴的赤脚。原来扣在船底下的,竟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十五六岁渔家少女!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待看到两个身着元兵衣甲的汉子站在面前,“妈呀”一声大叫,扭头便跑。
施耐庵连忙唤道:“小大姐,休要害怕!”
那渔家女听得怔了一怔,李黑牛连忙走拢去说道:“小大姐,莫跑、莫跑,俺有话与你说。”
那渔女睁圆一双晶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李黑牛,娇声说道:“你们是——官兵?”
李黑牛望了望自己身上的衣甲,又望了望渔家女,结结巴巴地说道:“俺们是——哦哦,俺们不是——”他愈是着急,便愈是说不明白,一时又怕吓着了这小姑娘,脸上强装出笑容,但龇牙咧嘴怪吓人的。
渔家女一见,撒腿便又要逃跑。施耐庵急忙赶了过来,和颜悦色地说道:“小大姐,晚生不是官兵,是汉人,想找你借条船过湖,你愿意么?”
渔家女见这个人面目斯文,语言和善,胆子稍稍大了些,一双眸子骨碌碌地打量着对方,又问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