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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春草碧-第24部分

小说: 春草碧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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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成亲当日,看到桑梓的嫁妆,秦氏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而虞阗,却觉得自己娶的这个妻子三年前丧父又丧母,而且自己还是个跛子,心中顿时觉得不满,更是连带着不喜欢那个托人打探虞家消息的妻妹。成亲六年,除了必要的时候,他几乎不会进桑梓的屋子,更别提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看,琅轩院的侍娘仆从也因此渐渐的不将她放在心上,反倒巴结起那几位宠妾来。

    在得知这些不曾写在家书上的事后,桑榆的脸色可谓是难看的很。

    见她从屋子里出来脸色变得很难看,阿芍赶紧上前,担心地扶住她:“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桑榆摇了摇头。怎么了,她是连怎么了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紧紧抓着阿芍的手臂,一步一步走出琅轩院。

    长姐房中的事,按理,她作为外人是不能插手的,更何况,她如今十二岁,是该避嫌的年纪了。想起之前在前面拜见秦氏的时候,那落在身上探究的目光,桑榆就觉得浑身不适。她习惯了外面无拘无束的生活,突然出现一个刻板的长辈要她晨昏定省,实在是不能适应。

    她闭了闭眼。等到生辰过后,还是另外在奉元城内找一处宅子,独自生活的好。
第28章 双翠羽(四)
    桑榆不想管姐夫房里的事,可不代表着不会有人在她的身上动脑筋。

    丁姨娘跪坐在脚踏上用拳头力量适中地给秦氏捶肩膀,没过一会儿,秦氏就舍不得让这个孝顺的姨娘劳累了,让婆子搬了个矮墩子放在她的美人榻边,指着墩子让人坐下聊聊。

    “你说谈二娘成天在院子里待着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丁姨娘点点头。

    秦氏皱皱眉头,叹道:“这孩子六年前就古里古怪的,又没规矩,让她去上个女学长点见识,结果六郎给找了崇贤坊的柳娘子,如今跟着柳娘子学了六年,不知道都学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丁姨娘不说话,她这时候要是说些不好听的,回头追问起来,总归和自己逃不掉干系。

    秦氏又道:“那个柳娘子听说在外面和单大夫私定终身,还大着肚子回来了?也不怕丢人现眼!”说着顿了顿,“你说万一谈二娘跟着柳娘子有样学样了,可怎么办,虞家的名声哪里容得下被她这么折腾。”

    丁姨娘装模作样思量了会儿,细声细气道:“我听说这谈家小娘子成日里不是让侍娘去外头买草药,就是自己蹲在院子里捣鼓些花花草草,别的倒还好,这万一哪天家里的猫猫狗狗不小心跑进她院子里,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草药,被毒死了怎么办?”

    虞阗的三个妾各自屋子里都养着小家伙,这个秦氏是知道的,可说道万一被毒死怎么办,秦氏最先想到的却不是为什么那些猫猫狗狗会跑到桑榆住的最偏僻的院子里,而是为什么她院子里会种着能毒死猫狗的草药。一想到说不定这些草药也能毒死人的时候,秦氏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第二天,桑榆的院子里就突然闯进了很多仆从,二话不说,就要拔了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

    小娘子被叫去琅轩院陪二娘说话,院子里只留了几个婆子和侍娘,哪里赶阻拦这些往日都在几位主子身边伺候的仆从,可要她们眼睁睁看着小娘子亲力亲为种下的花草被拔干净,她们却是不肯的。有机灵的赶紧趁机溜出院子报信去了。

    等桑榆急匆匆从琅轩院赶回来,一院子的花草已经被拔得差不多了,平日里服侍她的那几个婆子侍娘脸上还都带着掌印,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撕扯开了,分明是阻拦的时候遭到了暴力对待。

    “这是造反了不成?!”

    桑榆一走进院子,满地狼藉,看得她顿时上了火:“看来我回来的还不够及时,你们的动作倒是快,才多久就把我一院子的草药拔除干净了!”

    领头的仆从擦了擦汗,看向桑榆:“小娘子,这些草药不可留,要是被娘子们屋里的猫猫狗狗吃了倒也罢,如果有毒,死就死了,不过是畜生,可这万一哪天被家里的小郎君小娘子吃下去了,那没的可就是人命了!”

    “别说是猫猫狗狗了,我种的这些草药就是人吃了也不会死,我倒是想知道,是谁告诉你们这些草药会毒死人的?”

    说话间,那几个仆从的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本来嘛,桑榆本就不是虞家正经的娘子,对着虞家的下人这么大呼小叫的,的确让一些人觉得不高兴。

    “这不过是以防万一,如果真出了事,小娘子只怕没那能耐承担。”

    “我有没有能耐,却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桑榆冰冷着脸,弯腰扶起一株折断了的细梗香草,有些心疼,“这株细梗香草本是交趾国的产物,我好不容易才在院子里种活,想着等天气热了,就和白檀香一道做出香身白玉散给娘子们用,如今,倒是白白浪费了我的一片心意。”

    仆从不明就里看向桑榆。草药这东西,他们本就不懂,要不是丁姨娘说大夫人不喜欢这院子里的花草,他们也不会闯进来拔草,结果还被人给脸色看。

    “这什么交趾国的香草,许是带了毒也说不定……小娘子若是想要什么白玉散,出去买就是了,没必要在院子里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平白招惹虫子,又让娘子们担心。”

    桑榆转头冷冷地盯可那说话的仆从一眼:“你是哪个院子的?”

    那仆从被桑榆这样一盯不禁低了头,声音也小了一些:“小的是在前院当差的。”

    桑榆冷笑道:“前院的人,跑到后宅来拔草?”

    大户人家的规矩,前庭后院分得清清楚楚,更别提地位低下的仆从是不可往后院走的,也因此能跟在郎君身边侍奉的仆从大多是自小就出入后院的人。桑榆这话一出,几个仆从齐齐变了脸,院子里的婆子和侍娘也顿时精神了起来,扯开嗓子就大声吵嚷:“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私闯后宅,你们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仆从急了:“我们是奉了大夫人的命过来的!别喊了!快住嘴!”

    桑榆抬了眼睛看着他们有些慌张的表情和动作,心里微微痛快了一些。

    可是还不够,她对自己说。她回来不是来受气的,尤其是这些莫名其妙的气。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的头,却不是那么好低的。

    动静闹得有些大了,那几个仆从灰溜溜地就要跑,却被虞安带着人直接堵在了院子里。

    “来人,把这些私闯后宅的家伙都给小爷我绑起来!小爷刚进大理寺,正想找个案子审审,练练手!”

    饶是这几个仆从再怎么求饶,甚至搬出秦氏的名号,企图证明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并没有私闯后宅,虞安仍旧一副“我阿娘才不会让前院的仆从闯进亲家的院子里搞破坏”的表情,正气凛然地让人把捆得结结实实的几个仆从拖了出去。

    该走的人走了,望着满地狼藉,桑榆脸上的神情终于渐渐低落了起来。

    她花了好多心思才找到的一些种子,又花了好多力气才种活,结果都白费了力气,想想都觉得心好累。院子里的婆子侍娘这会儿也顾不上身上还狼狈着,赶紧蹲下身帮忙拾起地上的草药,一边捡一边安慰自家娘子。

    “这些花花草草都已经死了,你捡起来也没用。”虞安看着桑榆握着草药一脸难过的样子,脱口而出。

    桑榆直起身,手里还握着之前的那株细梗香草:“总得收拾干净吧,有些花草虽然死了,不过还能研磨一下入个药。”

    虞安哭笑不得:“你至于么,不过就是些花草而已,你要什么,小爷我帮你去买不就成了。虞家别的没有,钱可不少,还能少了给你买药材的钱?”

    桑榆依旧不着急,不紧不慢地又陆续拾起几株草药,低头吹了吹上头的灰:“我花了那么多功夫找到的种籽,哪是寻常药铺里可以买得到的,再说了,我又凭什么用你们虞家的钱。”

    “你……”虞安噎住,胸口闷闷得有些不高兴,“二娘是你阿姊,你自然也是我们虞家的人,凭什么不能用我们的钱。最多……”他咬咬牙,“最多以后我把我的月俸给你用如何?”

    先不去考虑一个从九品的大理寺狱丞能有多少俸禄,就是他十二郎敢给,桑榆也是不敢要的。

    “我记得,你今年该议亲了?与其把月俸给我,倒不如你自己藏起来,到时候多买点首饰小玩意儿什么的,哄你媳妇开心。”

    被个才十二岁的小娘子指点月俸该怎么用,虞安整张脸憋得通红:“大不了我娶你就是了!”

    桑榆睁大眼:“你可别胡闹!我明明记得你喜欢那种说话柔声柔气,走路弱柳扶风的小娘子!唔,就像宋家七娘那样的!”

    虞安满脸通红:“你……你别胡说!宋七娘她如今……可是六哥的未婚妻!”

    话音才落,桑榆顿时收回了脸上揶揄的表情,目光微愣:“六哥定亲了?”

    从她回来到现在,还没人在她耳边提过虞闻定亲的事,她还在想,论年纪虞家这位六郎本就比自己大了一轮,房里却是无妻无妾,连个通房的影子都没有,更是没听说过什么夜宿花街柳巷的传闻,会不会有什么隐疾。

    结果还不等她去找师公帮忙给六哥诊诊脉,就突然爆出人家其实已经有未婚妻的事,着实让桑榆大吃了一惊。

    虞安说完话又道:“怎么样,二娘,觉得六哥厉害吧,七娘在奉元城可是出了名的才女,要不是六哥得宫里那位的青眼,说不定这赐婚的事还轮不到六哥呢!”他说完,挤眉弄眼,笑道,“有没有觉得可惜自己没早生几年,不然这么好的郎君,一定先下手为强了是不是?”

    桑榆摆摆手,翻了翻白眼,敷衍道:“是啊是啊,陡然间听闻暗恋的男神六年不见已经有了情投意合的未婚妻,我心好疼好疼。”

    暗恋、男神,这俩是什么东西虞安不知道,可桑榆话里的开玩笑他还是听得懂的,顿时笑得没了眼睛,伸手就要去揽她的肩膀。桑榆动作快,趁着弯腰捡草药的功夫,闪开一步,惋惜道:“益智仁、甘松、藿香叶……这是透肌香身五香丸的草药啊。”

    桑榆忍不住磨牙。要是让她知道是谁跑到秦氏那里给她上眼药的,回头一定好好招待招待。想着,又开始心疼起一地的草药来。

    她本来还盼着拿这些草药发家的有木有!
第29章 双翠羽(五)
    桑榆院子里发生的事,虞闻直到散衙回府才从沈婆子嘴里听说。他皱起眉头:“好端端的,大伯母怎么会突然想到二娘院子里的花草说不定会毒死人?”

    沈婆子到底看多了那些深宅大院里的勾心斗角,消息一传来的时候她就猜得□□不离十了。“无非是有人在大夫人面前嚼舌根,大夫人信了,自然就拿了主意要把那些可能性都给弄没了。”

    嚼舌根这事,说来轻松,却不是谁都能干的。关系远的,就是舌根嚼烂了,人也不一定会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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