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狄仁杰-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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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则天重重地哼了一声:“你身为宰辅,竟为了一个小小的平南侯,在天子面前行奸使诈,巧言试探,其中不会是有什么隐情吧?”
武三思吓得再一次跪倒在地:“是臣糊涂!平南侯薛青麟命人传书微臣,请臣无论如何要帮忙查问,因此,臣才做下如此混妄之事。求陛下恕罪!”
武则天厉声道:“这个薛青麟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了!倚仗朕对他的宠信,骄横跋扈,搅扰地方。江州的几任刺史多曾具表参奏,朕都念其勋劳,下旨宽免。想不到而今竟变本加厉,妄干朝事,真真是岂有此理!”
武三思轻声道:“陛下,臣也是看在薛青麟曾有大功于朝廷,这才答应帮忙的。”
武则天一挥手厉声道:“你是在替薛青麟邀功吗?”
武三思连忙叩头:“臣不敢!”
武则天冷冷地道:“当年黄国公案后,薛青麟由一个区区轻车都尉,一跃而晋为侯爵,这是多么大的恩典!说什么有大功于朕,难道这是他倨功自傲的资本吗?哼,不要说一个小小的薛青麟,当年的宰辅裴寂,大将军程务挺、赵怀义怎么样,哪个不是有大功于朝,还不是一一为朕所诛?”
武三思不敢再说了:“是,是。陛下所言极是。”
武则天哼了一声:“朕听闻薛青麟曾对人讲起,说手中有一绝密,可上挟天子,下镇地方。可有此事?”
武三思一惊,赶忙道:“臣想,他还不致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吧。”
武则天冷笑一声道:“好了,你就不用替他遮掩了,朕知道,你们是莫逆之交。”
武三思吓得连连躬身:“陛下明鉴,此事臣毫不知情。”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有机会给这个薛青麟提个醒,要他小心行事,否则,一旦天威降临,那便是灭顶之灾!”
武三思连连道:“是,是。”
武则天冷哼一声:“三思,朕看来,你与薛青麟往从过密,似乎也不太妥当,你要谨慎为是!”
武三思吓得汗流浃背,连声道:“是,是。臣知己过,望陛下宽宥。”
武则天道:“好了,你去吧。”
话音刚落,一名力士飞跑而来:“陛下,张阁老有要事求见。”
武则天点了点头:“叫。”
武三思赶忙道:“陛下,那臣就告退了。”武则天瞥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武三思碰了一鼻子的灰,如蒙大赦一般,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
武则天摇头叹道:“蛇鼠之性,难成大器!”
张柬之快步走来,低声道:“陛下,狄公从五平发来奏折。”
武则天猛地转过身:“哦,呈上来。”
张柬之赶忙将奏折呈上。武则天打开看了一遍,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狄怀英不负朕望,果然了得呀!”
张柬之轻声道:“陛下,半年前狄公奉谕由江州前往五平,就是为了这个平南侯薛青麟?”
武则天轻轻嘘了一声。张柬之连忙禁声。武则天看了看周围的力士、女官道:“尔等退下。”众人赶忙退出殿外。
武则天望着手中的奏折,陷入了沉思,良久,她抬起头来问道:“薛青麟手中到底有什么呢?不可贸然行事……”
张柬之奇怪地道:“陛下,您说什么?”
武则天一惊,赶忙道:“啊,没什么……”她沉吟了片刻,随后快步走到龙书案后,提起笔,“唰唰唰”地写了起来。
夜色降临,五平狄府正堂上亮着灯火,坐榻、桌椅上摆满了一摞摞旧档。狄公、李元芳、温开率江州属僚仔细地查阅着,堂内回响着一阵阵“哗哗”的翻页之声。
忽然李元芳道:“大人,您看这个。”说着,他拿着一本旧档快步走过来,“这是刺史府封存的十年前的秘密官档,这一页便是有关黄文越的。”
狄公将旧档接过来,仔细阅读着,渐渐地脸上露出了微笑:“果真如此!”
温开走过来:“先生,您有什么发现?”
狄公道:“记得吗?前天你说起黄文越被杀案时,我就曾经断言,此案定与薛青麟有着紧密的关联。”
温开点点头:“不错,我记得。”
狄公拍了拍手里的秘档:“据这份秘档记载,十年前薛青麟投书构陷黄国公一家,这个黄文越便是帮凶。”
温开吃了一惊,赶忙接过秘档看了一遍,心里登时豁然开朗:“我说黄文越怎么会从一个毫无功名的布衣,一跃晋为五平县令,原来竟然是这样!”
狄公点了点头:“档案中说,黄文越协助薛青麟搜集黄国公谋逆的伪证,事成之后,由当时的宰辅武三思单阁签批,皇帝亲旨,跃进为七品县令。”
温开道:“我记得昨天您还曾说到,葛斌之死也与平南侯薛青麟有关?”
狄公道:“嗯,以我的推断,葛斌的情况定然与黄文越相同。”
温开一惊:“哦?”
话音未落,一名书记官激动地喊道:“找到了!刺史大人,找到了!”书记官手捧一份档案快步走过来,“刺史大人,这是州府十年前封存的葛斌秘档,上面也提到了黄国公谋逆一案。”
温开大吃一惊,赶忙伸手接过,很快地看了一遍,立时惊得目瞪口呆。李元芳急切地道:“这上面怎么说?”
温开望着狄公:“先生,又被您言中了!这上面说,葛斌原本是江州城中的鱼商,与薛青麟是莫逆之交。黄国公案时,此人曾七进刺史府,向当时的江州刺史封曾言投递黄国公李霭谋反的证据。此案之后,他也同黄文越一样,由梁王单签,圣上亲旨,为江州法曹,正七品下的官秩。”
狄公点了点头:“看来,我的推断完全正确,两个死者果然都与黄国公案和薛青麟有关!”
温开深深地吸了口气道:“真想不到,葛斌竟然也是构陷黄国公的帮凶!”
狄公沉思着,缓缓踱了起来:“黄文越、葛斌都是十年前构陷黄国公的帮凶。事隔十年,两人先后被一个神秘的刺客椎击而亡,此案当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李元芳走到狄公身后低声道:“大人,我想那个神秘的刺客定是黄国公李霭的后人。”
温开凑到狄公近前压低声音道:“学生也是这么看。十年前的那桩冤案,以平南侯薛青麟为主谋,黄文越、葛斌从之,因而,与黄国公李霭一家结下了深仇大怨。当时黄国公一家十五岁以上的男丁被全部处死,其他人发配岭南为奴。十年后的今天,黄国公的后人们长大成人,寻仇至此,先杀了黄文越。葛斌闻讯后非常惊慌,前来五平县找薛青麟商议对策,没想到凶手尾随而至,将其杀死在客栈之中。先生,看来,这个凶手的最终目的是薛青麟。”
狄公仍然徐徐地踱着步,没有回答。李元芳道:“不错,温大人所言极是。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黄、葛二人同样牵涉十年前的旧案,又一前一后,被同一个凶手,以同一种手段杀死。”
狄公停住脚步:“看来,目前这是最合理的一种解释,但却还不能说就是此案的结果。”
李元芳问:“哦,为什么?”
狄公道:“这里面有一个问题需要澄清,那就是黄国公李霭是不是留有后人。”
李元芳愣住了,目光望向温开。温开道:“先生,这一点如何澄清?”
狄公摇摇头:“很难呀。你们可能都知道,发配到岭南的李姓宗嗣,都被皇帝赐虺姓,注销宗族家谱,编入朝廷的流人籍中,因此,很难查到究竟谁才是黄国公的后人。而且,岭南乃瘴疠之地,流人死于役所者十之八九;这些人死后便被草草掩埋,不立碑,不造册,而且年深日久。因此,我们即使要查也无从得知这些李姓宗嗣孰死孰生。”
温开点点头:“不错,这一点学生也是知道的。”
李元芳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狄公摇了摇头:“我之所以说目前还无法定案便是缘于此。还有,你们想到没有,黄国公的冤案自江州始,波及大江南北,牵涉了所有李姓宗嗣。这样一宗巨案岂是薛青麟、黄文越、葛斌三个小人物如此轻易便能做成?”
李元芳倒吸了一口凉气:“您的意思是?”
狄公道:“首先,薛青麟在朝中定有靠山。其次,他的手下定然不止黄文越和葛斌这两个帮凶。”
温开猛吃一惊:“先生,您的意思是,江州还有类似葛斌、黄文越这样的官员存在?”
狄公笑了笑:“而今,事情尚不明朗,我不过是推断而已。”
温开忐忑不安地道:“如果真如先生所说,那、那这些人岂不都身处危险之中?”
狄公点头:“温开,看来,我们的追查不能仅限于黄文越和葛斌这两个人身上。这样,你命僚属遍查所有江州官吏的旧档,看看还有什么发现。”
温开点头,快步走到属下官员们身旁,低声吩咐起来。狄公长长地吁了口气,转身与李元芳对视了一眼。李元芳轻声道:“大人,看来这里的水很深呀!”狄公点了点头。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永忠飞奔而入。狄公上前一步:“怎么样,永忠,有什么发现?”
林永忠道:“县衙的捕快们奉令遍查全城的旅店、客栈,果然如老先生所料,悦来客栈的店伙计告诉捕快,昨天夜里薛青麟、葛斌与另外三人曾在店里会面。”
狄公道:“哦,还有另外三人?”
林永忠道:“正是。”
温开倒抽了一口凉气,望着狄公。狄公沉思了片刻道:“走,到悦来客栈!”
悦来客栈已被五平县三班衙捕团团围住。狄公一行飞奔而至,翻身下马,快步向店内走去。店小二陪同狄公、李元芳、温开、林永忠等人走进一间客房。屋内的方桌前,摆着五张椅子。小二道:“就是这间房子。”
狄公四下巡视着。温开问小二:“当时房中就是这个情形?”
小二点点头:“正是。薛侯爷走后,小的害怕他老人家还会回来,因此,吩咐店里的伙计,房中的一切都不要乱动。”
温开点点头。狄公道:“他们一共有五个人?”
小二回道:“正是。三个人先到,薛侯爷和另外一人是最后来的。”
狄公道:“看到了吧,我刚才说过,薛青麟的帮凶绝不止黄、葛二人。”
温开由衷地道:“此案的每一步都被先生事先说中,真是神乎其技啊!”
李元芳轻声道:“另外三个人会是谁呢?”
狄公道:“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三个人定与葛斌一般,乃是江州大吏。”
温开倒吸了一口凉气。
深夜,平南侯府一片寂静,只有东厢房还亮着灯。冯万春、张贤拱、吴顺三人坐立不安,焦急地等待着。吴顺腾地站起身道:“怎么还没有动静?”
冯万春道:“稍安勿燥。我相信五弟,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吴顺冷笑一声:“有办法,我看不见得吧。”
冯万春愣住了:“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顺道:“大哥,难道你不知道,老五一直将咱们几人视为眼中钉,我们一日不死,他的秘密就有可能泄露出去。”
冯万春惊呆了:“老三,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顺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大哥,您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六弟黄文越和四弟葛斌是老五所杀?”
冯万春一声惊叫:“什么?”
张贤拱站起来,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大哥,小弟也早有此虑。您想一想,在昨夜会面之前,我们已在五平县中住了三天,大家都安然无恙。可恰恰是在昨天夜里与老五见面之后,葛斌被杀死在客栈之中,这难道不可疑吗?”
冯万春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是说,老五离开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