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探狄仁杰-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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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燕道:“您就放心吧。”
狄公点了点头。如燕看了他一眼,踌躇着道:“叔父,您发现没有,锦娘这孩子似乎、似乎有些奇怪。”
狄公回过头:“哦?”
如燕道:“她小小年纪,却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好像、好像心里藏着什么事情。”
狄公没有说话,慢慢踱了起来。如燕继续道:“而且,而且……”
狄公停住脚步:“你想说什么?”
如燕笑了笑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狄公转过身来:“说吧,没有人会责怪你。”
如燕道:“据锦娘所说,昨夜,薛青麟要对其强行非礼,她抵死不从,这才逃出平南侯府,回到家中。”
狄公点点头:“不错。”
如燕道:“叔父请想,平南侯薛青麟是何等的强凶霸道,手下恶奴更是如狼似虎。像锦娘这么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怎么能够逃出这些恶贼的魔掌?此事颇有些不可思议呀。”
狄公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好啊,如燕,真想不到你对事情竟能有如此细致的判断和分析。看来,这一年多来你的长进不小啊!”
如燕笑了:“您早就想到了,是吧?”
狄公点点头:“是呀。你进门之前,我正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不过是诸多疑问中的一个。”
如燕一惊:“您是说,还有其他的?”
狄公道:“刚才你的问题提得好啊。这样吧,我也给你提个问题。”
如燕道:“叔父请讲。”
狄公道:“我们姑且这样说,锦娘是由于一个侥幸的原因,这才能够逃出薛青麟和恶奴们的魔掌。那么在她逃出平南侯府以后,第一个选择会是奔向哪里呢?”
如燕愣住了:“第一个选择?”
狄公点了点头:“我换一种问法。如果你是锦娘,侥幸逃出侯府之后,会去哪儿?”
如燕沉吟着。狄公道:“不要思考,说你直接的想法。”
如燕道:“我会跑到深山里藏起来,让侯府的人找不到我,等事情平静了再回家。”
狄公笑了:“非常正确,这就是第一选择。可是,锦娘呢?”
如燕似乎有些明白了:“她选择了逃回家中……”
狄公道:“是的。据她所说,自己逃离侯府以后,便直接回到了小蒲村的家中。”
如燕道:“正是。”
狄公道:“这难道不是一种最不合理的举动吗?如燕,我再给你提个问题,还是要你直接的想法。”
如燕点点头。狄公道:“如果你是薛青麟手下的恶奴,奉命去抓捕锦娘,第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如燕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锦娘家。”
狄公问:“为什么?”
如燕道:“因为我并不知锦娘逃到了哪里,所以,只能先到她的家中,守住其家,挟持其父,一旦锦娘露面,即行抓捕。”
狄公点点头:“非常好。这一贷一偿,就是逃亡之人和抓捕之人截然不同的想法。因此,逃亡之人的第一选择,绝不是回家,而是像你刚刚所说的那样,先找个地方藏匿起来,等风头过后,再偷偷潜回探望。”
如燕点头:“不错。”
狄公道:“再有,逃回家中,不但自己无法脱身,还会为老父带来无穷的灾祸。我想,锦娘绝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么,她为什么要做此有悖常理之事呢?”
如燕道:“这一点确实很奇怪。”
狄公道:“此其怪一也。其二,据她所说,当天夜里,恶奴们便追到她的家中,将她强行抓走,是吗?”
如燕道:“正是。”
狄公道:“那么,这里面便产生了两个疑问:第一,就是你刚刚提出的那个问题,她是怎样第二次从恶奴们手中逃脱的?如果说她逃出侯府是侥幸所致,那么,这第二次逃走就绝不可能再是侥幸。”
如燕深吸了一口气:“不错。”
狄公道:“第二,她所说的时间和空间上都有差距。今天,我们在江边救人已是巳时左右。如果说锦娘是夜里逃脱了恶奴们的掌握,怎么会在第二天巳时才跑到江边。如此算来,她岂不是跑了三四个时辰?五平是个临江的县城,从小蒲村到江边,步行连半个时辰都用不了,她怎么会跑了那么长的时间?而且,不要说人,就是马,如此连续奔跑也会累垮的。”
如燕一怔:“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
狄公道:“你说得很对,锦娘这个小丫头不简单呀。她的身上,定然隐藏着什么秘密。”
话音未落,李元芳快步走进来:“大人,您看谁来了!”
狄公一愣,抬起头来。温开和林永忠快步走进门来。狄公赶忙迎上前去,笑呵呵地道:“是你们呀。”
身后的如燕惊喜地叫道:“温大人,你怎么来了?”
温开紧走两步,双膝跪倒叩下头去:“学生温开,叩见先生。一别半年,先生身体清健,是开之幸,江州之幸。”
林永忠看得目瞪口呆,登时显得手足无措。他连忙屈膝欲跪,被一旁的李元芳笑着拉住了。林永忠回过头来,一脸茫然不解之色。
狄公将温开搀起来:“快快请起。贤契呀,你怎么有空来五平探望老夫啊?”
温开笑道:“先生学究天人,学生此行,一来是探望先生,二来是有事求教。”
狄公道:“哦?”
温开的目光望向林永忠:“这位林县令,就不须学生介绍了。”
狄公微笑道:“我二人是忘年之交,今日便联手杀了杀那奸侯薛青麟的嚣张之气。”
温开点点头:“实不相瞒,五平县令黄文越与平南侯沆瀣一气,为害一方,此事,学生早有耳闻,也曾多次向吏部奏呈,然均如泥牛入海, 毫无音讯。此次,黄文越卸任,候补县令中竟没有一个愿意前来五平任职。”
狄公道:“哦,却是为何?”
温开道:“一来五平地处偏僻,二来平南侯薛青麟凶狠强横,大家心有所忌。只有这位林县令胆色过人,他本为归随县令,却宁愿放弃富庶之地,前来五平,整饬吏治民生,实为可敬。”
狄公赞赏地道:“永忠者,忠正耿直,嫉恶如仇,实为官中上品!温开呀,我为你江州还有这样的官吏感到自豪,更感到欣慰啊。”
林永忠诚惶诚恐地道:“老人家谬赞,永忠愧不敢当。”
温开笑道:“林县令,先生平时极少赞许人,这几句话可以说是对你最大的鼓励了。”
林永忠道:“永忠惭愧。”
温开道:“林县令,有些事我要和先生单独谈谈,你先回去吧。”
林永忠躬身道:“是。”
狄公道:“元芳,替我送送林县令。”
元芳道:“是。”二人谦让着走出门去。
狄公微笑道:“贤契,我们到正堂叙话吧。”说着,二人向正堂走去。
李元芳和林永忠快步走出书房。林永忠回头看了看堂里,低声问道:“元芳兄,狄老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呀,怎么,连堂堂刺史大人都要跪他?”
李元芳笑了:“林县令,待时候到了,先生会亲口告诉你的。”
林永忠笑着摇了摇头:“实不相瞒,你们几位是我这一生中见过最难以捉摸的人了。”
狄公、温开和如燕穿过花园的回廊,向正堂走来。身后,李元芳快步赶上来:“大人,已将林县令送出府去了。”
狄公点点头对温开道:“温开呀,刚才你说有事求教,是什么事呀?”
温开道:“阁老,江州馆驿发生了一宗命案,蹊跷诡异,毫无头绪。正好李将军和如燕姑娘都在,也请你们帮我参详参详。”
狄公道:“哦,江州馆驿?那此案定然是与卸任的官员有关了。”
温开倒吸了一口凉气,由衷地道:“您真是神了,一开口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错,死者正是一位离任的县令,此人刚刚我们还说起了,就是五平县令黄文越。”
狄公猛吃一惊:“是他!”
深夜,小蒲村静悄悄的,偶尔能够听到一两声犬吠。一条黑影闪电般掠过树梢,直奔村中而来,飞快地掩到吴四家门前,不是别人,正是小云。她四下看了看,纵身一跃掠过柴扉向正房奔去。突然她停住脚步,迅速将身体贴在墙边。
正房内隐隐传出一点声响,小云慢慢凑近窗户,点破窗纸向里面望去。屋内,一个人在四下翻找着什么。小云从背后抽出一柄短刀。屋里那人翻找了许久,最后失望地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伸手掀起门帘。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那人的眼前,正是小云。那人一愣,小云右手一挥,刀柄重重地砸在那人的脸上,那人立时晕倒在地。小云蹲下身,定睛向那人脸上望去:竟是锦娘!小云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伸进她的怀里掏摸着,锦娘的怀中空无一物。小云失望地站起身,转身快步走出门去。锦娘静静地躺在地上。
悦来客栈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薛青麟、葛斌等五人快步走出来。薛青麟一举手轻声道:“一切照今夜之计行事!”年长者道:“全靠五弟了!”薛青麟翻身上马,飞驰而去。其他人无声地拱了拱手,转眼间各奔东西。
平阳客栈客房内一片漆黑。葛斌开门走进来,晃亮火折点着桌上的风灯。一条人影缓缓从面前的墙壁上升起,葛斌大惊。墙上的影子越升越高,葛斌一脸的惊恐之色,猛地回过身。身后,黑斗篷慢慢举起掌中的铁椎。葛斌一声惊叫,夺门而逃,“砰”的一声巨响,葛斌的头顶被铁椎砸碎,倒地而死。黑斗篷双脚迈过葛斌的尸体,向门外走去。
再说那狄府正堂上,狄公问温开道:“你是说黄文越的后脑被重物砸碎?”
温开点头:“正是。全身只有这一处伤痕,想是他夺门而逃,被凶手用重物击中后脑而亡。”
狄公点点头:“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温开摇了摇头:“驿丞说,晚上曾经有一个穿黑斗篷的人来馆驿找他,但没有看清那个人的脸。”
狄公道:“在黄文越随身的行李中,发现了什么?”
温开伸手入怀,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这是在黄文越随身行囊中发现的一张银票,票据是江州城中最大的紫云银号开出的。”
狄公伸手接过来,不由得惊道:“好家伙,五十万两!”
温开道:“数目惊人啊!”
狄公道:“一个小小的县令在任内竟狂敛五十万金,五平百姓的生计之艰,由此可知!”
温开点点头道:“以卑职想来,这定是黄文越伙同薛青麟搜刮的民脂民膏。”
狄公哼了一声:“这等赃官真是死有余辜!”
温开长叹一声:“薛青麟权势熏天,更有皇帝和朝中的大佬们撑腰,因此,地方官吏趋炎附势、助纣为虐、掠夺生民,中饱私囊也就不足为怪了。”
狄公点点头道:“温开,这个黄文越平时有没有仇家?”
温开沉吟道:“黄文越做了十年五平县令,与平南侯薛青麟狼狈为奸,巧取豪夺,搅扰地方,以卑职想来,仇家定然是有的。然而,究竟是谁,为了什么样的动机做下此案,却无从寻找端倪。”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踱了起来。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忽然,狄公停住脚步轻声道:“薛青麟……”
温开道:“阁老,您想到了什么?”
狄公道:“黄文越与薛青麟的关系如此密切,也许,从薛青麟的身上,可以得到一些端倪。”
温开一愣:“哦?”
狄公问:“温开,这个黄文越是什么出身?”
温开道:“哦,近几日,卑职查看了黄文越的所有官档,此人并非进士出身,为五平县令之前吏部也没有任何记录。”
狄公抬起头来:“哦?这怎么可能?”